按着之前對各人品行能力分析,白氏蘇懷遠俱是建議可貞讓任罡黃升進府做事,畢竟這二人都是自小宅門裡長大,人又機靈活泛,正是如魚得水,可以成爲可貞蘇府助力。府裡有些什麼事兒,可貞眼睛耳朵也不至於只當個擺設。
而常青羅興黃華三人,則跟着黃管事打點可貞名下產業。
而且各人都有分工。
像是羅興,因着聰明機靈,辦事仔細有章程,很得蘇懷遠欣賞,不然也不會憑藉自己就當上了主事了。所以可貞考慮過後,讓他跟着黃管事習學,希望他漸漸能把田皮買賣接過手去。
黃管事也對羅興很是讚賞,告訴可貞,這沒幾天功夫,羅興已是把金陵府附近田皮市場摸了個門清了。
因着蘇慎以後必然是要入朝爲官,所以京官還則罷了,若是外放,明文規定,外官是不可以有產業任地任職。所以蘇懷遠白氏建議可貞,以後要置辦產業,就金陵湖州兩處下手。畢竟,蘇慎怎麼着,都是回不了金陵湖州任職。
所以,羅興早湖州時候,就黃管事引領下把湖州田皮市場摸清了。過來金陵後,一整頓好就又開始四處打聽起來了。
田皮買賣可貞入行早,裡頭貓膩也俱是很清楚,甚至湖州府當地部分行內規矩就是蘇懷遠白氏參與制定,可貞也給了一些建議,所以這還真是可貞打算持久經營一項產業,自然是希望看到羅興如此積極認真對待。
其實不光是羅興,跟着自己過來這些人,都是一心一意過日子。
像是常青,雖然以前一直都牙行裡做事兒。並沒有接觸過田莊。可自打和鶯時成親後,就一直跟着黃管事跑出跑進學習莊子上事務,很是用心。
可貞是有意想讓他接下自己蠶桑買賣,而他,也確實很讓可貞滿意。
而黃華,因着當時年紀不大,還不能進府當差,所以一直都跟着黃管事跑腿。現如今雖然不過十四五歲,可卻已然是黃管事左膀右臂了。
至於黃升和任罡,雖然才進府幾日。可因着做事勤勉又有眼色,讓滿府里人是高看了可貞一眼。
而一干女眷們,像是黃管事娘子和羅興孃親。聽鶯時說,幫着她照顧常歡,掃灑屋子洗洗涮涮,真是幫了她大忙了。
這四家人家,都住宅子後院羣房裡。能如此親親熱熱像一家人似來往。可貞自然是歡喜。
又和黃管事說了兩句話,請他好好照料衆人,送了他出去。
回來時候,蘇慎也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可貞迎了上去,二人一道進了炕屋。
可貞奉了茶,便把自己做田皮買賣事兒告訴了蘇慎知道。
雖是自己陪嫁私產。可是她還是覺着有必要知會蘇慎一聲,甚至於大太太那,也得說一聲。畢竟。他們是夫妻,是一家人。
而蘇慎眼見可貞告訴自己她名下產業,雖然乍喜還驚,可多,還是歡喜。
其實即便她不告訴自己。自己也不會多問,畢竟。那些都是她陪嫁,可她卻實心實意告訴了自己。
雖然,心下還是有些不自,因爲這些田皮俱是沒有上嫁妝單子。
四千多畝田皮,實是把他嚇了一大跳。
可這樣想着,心下是歡喜了起來,她竟這樣相信自己!
這世上,可不是所有人家都會對媳婦陪嫁無動於衷。雖然不會明擺着讓你上繳公中,可日常剋扣、年節孝敬,有是法子掏空媳婦陪嫁。
蘇慎歡喜了起來,對可貞說田皮買賣便也添了兩分興趣,細細問着可貞。
可貞自然不會對他隱瞞什麼,把自己買田皮事兒細細告訴他知道。
蘇慎聽說可貞初初買田皮只要一兩二錢銀子一畝,可現田皮市場,一畝上好青苗田已是漲到五六兩銀子,登時就愣住了,這該翻了多少倍了啊!
看向可貞目光加灼灼,心裡登時就升起了一股與有榮焉感覺。
“你真能幹!”可貞臉上摸了一把。
面對蘇慎由衷讚賞,可貞心裡別提多受用了。
也不計較他又對自己毛手毛腳了,甚至於,早上小氣惱瞬間就消失一乾二淨了。
“只不過,因着沾親帶故,那一批田皮購進之前都是說好,到時候讓他們原價贖回。”
“這也很不錯了,這十多年收益怎麼着都不只一兩二錢吧!”
“這倒是!”可貞笑眯了眼。
蘇慎不由自主握住了可貞疊放腿上上,“你想做什麼只管做就是了!”又道:“你這樣能幹,要不把我們名下那幾處田產也接過去吧!”
現蘇慎和可貞名下幾處私產都是家裡田莊上管事打點着,到了年底會向蘇慎報賬。
“好好,接過來做什麼!”可貞斜睨了他一眼,好笑道。
雖然田產並不是很多,可也不是沒有油水。自己剛嫁過來就把持住了,把這油頭給了自己陪房,這不是戳人眼睛麼!
蘇慎也不是真就不知事兒,只不過一時歡喜就忘了,忙向可貞告罪。
可貞自是不會和他計較這些,而且看着給自己作揖蘇慎,這心底就又咕嘟咕嘟冒起了粉紅色泡泡。
竹壎做好了,看着蘇慎很自然竹壎內壁刻上了“竹心”二字,可貞感嘆蘇慎技術同時,也有些發愣。
“怎麼了?”看着有些發愣可貞,蘇慎擱下了刻刀,把她抱到了自己懷裡。
可貞也沒想到要去閃躲,只不過看了他一眼,就起身跑回了正房了。
不一會功夫,就把之前蘇慎給她做兩個竹壎拿了過來,細細一看,都有刻字。
“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呢!”這兩個竹壎可貞手上這麼多年,基本上日日都要摩挲兩遍,可是就是沒有發覺內壁上竟刻了字。
“二爺,您教我篆刻吧,本來外祖父是要教我篆刻,只不過後來他老人家去了京城,就沒有機會了。”可貞眼巴巴看着蘇慎。
“好啊,等我把你名號定好了,就教你。”
說着又有些喪氣,這取個名號,真是太難了。
可貞也有些無語,這都半個多月了,還是不曾取好。
想了想,看了蘇慎一眼,“躬懋,你看,‘唯吾知足’好不好?”
一聲“躬懋”,讓蘇慎瞬間喜笑顏開。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讓可貞喚她表字,可是可貞卻從來不好意思這麼叫他。沒想到,今天竟然主動叫了。
只不過,“唯吾知足”?
“蘊兒很喜歡嗎?”攬着可貞問道。
可貞也不掙扎,依偎了蘇慎懷裡,點了點頭,“知足,則常樂,浮生欣然。不知足,則情思鬱郁。光陰輕過,與其鬱郁,何如常樂?”
蘇慎聽了,吻了吻可貞面頰,“這樣想,確實不錯。那我該叫什麼呢,蘊兒也幫我想一個好不好?”
可貞沉吟片刻“嗯,以前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難得糊塗’,你看好不好?”說着又道:“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難。人生世,放一着,退一步,當下安心,非圖後來福報也。”
蘇慎心裡默唸了一遍,攬着可貞手緊了,大笑道:“這個好,這個可以留給我們兒孫!”
可貞也歡喜了起來,權勢吸引力非同小可,可貞不希望有一天蘇慎迷失了自己。
人生都道聰明好,難得糊塗方爲真。
可貞希望蘇慎能真聰明和糊塗,這聰明這糊塗,不是說像有些人那般,對人對事對人對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世俗社會同流合污,做事沒有原則。
而是希望蘇慎能夠心有大目標,着眼大方向,爲全局負責,不要糾結於那些枝葉雜碎。能以平常之心、平靜之心對待人生。能紛繁變幻世道中,看透事物看破人性。
蘇慎是這個小家庭中中流砥柱,只有他能難得糊塗,他們以後日子,才能泰然安詳。
而自己,如能知足,如能長樂。這個小家,自己人生,必然能經營好。自己也就不枉過上這猝不及防一輩子了。
蘇慎越想越覺着這八個字俱是很好,俱是沒有大智慧沒有大胸懷,便不能成事。
可貞對生活一向敬畏,現又添了期望。想了想,索性拿出了自己陪嫁裡兩塊封門青,蘇慎小心翼翼教着可貞刻下了閒章內容。還和可貞一起寫下了條幅,裝裱起來,掛書房之中,以便日日警醒自己。
之後,又催着可貞畫了一幅大致相同《雪竹圖》,提上了同樣字,蓋了章,裝裱好後嵌了起來繼續擺自己書案上。而原來那副,則被他小心翼翼收了匣子裡後,又讓可貞收了架子牀隔板後面。
可貞竹壎也收這隔板之後,兩個人收拾好後,視線碰撞,俱是莞爾一笑。
小兩口,有了共同秘密。
呃,二中午~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