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在這一天的晚上,忙碌了一天的人們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和家人聚在一起賞月吃月餅。
這本該是一個團圓夜。
掛在夜空中的一輪明月猶如銀盤, 又圓又大。
可因爲急於趕路, 石湖子並沒有心情停下來去看頭頂上的那輪月亮, 匆匆在路邊的酒家吃了一碗牛肉麪就又繼續策馬揚鞭上了路。
從玉泉山莊離開已經有十多日了, 她一路往北走, 這一路上她甩了無數次延胡索,可那小子就跟狗皮膏藥似地怎麼甩也甩不掉!
到最後石湖子實在是懶得管他了,就任由他去了。
而且因爲想把他給甩掉, 她繞了路,以至於回冥劍樓所需要的時間比之前長了些。
她不能再耽擱了。
延胡索他之所以不肯走, 是因爲他覺得石湖子既然都逃了出來, 那她身上肯定是有解藥的, 而且還肯定從他了哥那騙來了《山海圖》,要不然她怎麼能說走就走了呢?他就是爲這兩樣東西才一直纏着她不肯走的。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在他了哥的房間裡和他了哥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憑他閱女無數的經驗來看,他的狐狸鼻子嗅到了她身上多了一絲女人的味道,他猜想,嘿嘿,她一定是爬上了哥的牀和他了哥那個了!
而後呢, 她睡了他,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憐他的了哥呀!被人睡過就甩了, 真是太可憐了!
被騙身被騙圖, 好慘一男的。
說來何時了那晚被石湖子迷昏倒在牀上後,一直睡到次日清晨方纔醒來。
他一醒來便感受到有兩片花瓣分別貼在他額上和鼻子上, 他擡手將其拿掉,覆在掌心反覆瞧着。
那上面還有屬於石湖子身上的氣息。
桌上的酒已殘,菜已冷,可卻無人收拾,再一低眸瞧自己,竟是身無一物,不着寸縷,而且身體微微有了些許不同的變化,他連忙從地上撿來他的衣服穿在身上,醉酒加迷藥讓他還處於有些發矇的狀態。
昨晚發生了什麼?他怎麼會沒穿衣裳就睡覺,他看着桌子上的殘酒冷飯,閉上了眼想了一會,忍着會頭疼,他拼命回憶……
漸漸的,他似乎一點一點都想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也隨之複雜起來。
是傷心落寞,又夾雜着幾分痛恨。
他雙手抱着腦袋,深深地垂了下去然後埋在膝上。
過了一會,他發瘋似地衝出了房間,狂奔到了青林院。
“石湖子!石湖子!”他披頭散髮地大聲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是沒有人理他。
他衝進青林院的每一個房間都找了一遍,可是都沒有找見石湖子。
後來他又滿山莊的找,見到個人就拽住人家的衣領問有沒有看見石湖子?
山莊裡的人都說沒有。
他不信,他到處找,可是山莊裡哪還有石湖子的絲毫蹤跡?最後因爲他瘋狂地尋找還驚動了何甘棠。
何甘棠問他發生了什麼?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雙手抱膝頹然地坐在青林院中石湖子平常住的那間房裡的一角,眼巴巴望着門外,神色恍惚,像是在等她回來。
不是說不會離開他,不會走的嗎?不是說只要他乖乖聽話,她就會回來的嗎?
可是爲什麼當他醒來,她卻已不在。
她什麼也沒有留下,除了她曾經給他做的那雙鞋還有那條紅色的褻褲。
他望着腳上她給他做的鞋,突然笑了一聲,是無盡的落寞和自嘲,怕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想從他的身上獲取《山海圖》。
可他還……他還那麼傻就相信了她。
爲什麼要騙他?爲什麼?爲什麼!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用針紮了一般那樣疼,疼得讓他已經麻木失去了知覺。
他在石湖子的房間待了三天三夜沒出去,何甘棠看不下去他那個頹廢的樣子,便派了山莊中的弟子去尋找石湖子的下落。
可何時了卻又不讓,最後何甘棠只好私下裡又花重金請了江湖上的人去找石湖子。
她似乎是從何時了幾欲發瘋的狀態下猜出了些什麼,所以便讓那些人只要一見到石湖子就直接殺了她,不能留她!
而何時了最終在沒有等到她回來的情況下,於一個風雨交加的深夜,拿着他的那把絕影劍跌跌撞撞地出了玉泉山莊。
他也沒有打傘,就那樣任大雨澆溼了他一身衣裳,迷茫地在黑夜中前行着。
他等不到她回來,那他就去找她。
找她問個明白,找她說個清楚,他甚至有一絲氣不過心想着等找到她,一定要用手中的劍戳破她那張虛僞假善的面。
他不要這樣的不告而別,一去經年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就因爲她曾經帶給他過的那一點點溫暖嗎?還是他早已不想待在了玉泉山莊?而如今沒有了她的玉泉山莊,他又要像以前那樣一個人孤寂而冷漠麻木的活着,他不想的……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她,但他相信他只要一直找一直找,他就一定能夠找見。
……
冥劍樓在漠北的洛城,石湖子帶着個累贅延胡索只才走到離洛城還有六百里的風來城。
而且自進入風來吳山一帶過後,她這幾日路上總是會遇到一些江湖人的追殺。
看來是玉泉山莊那裡已經知道了她偷取了《山海圖》,是何時了說了出來嗎?
可她怎麼會有些不願意相信。
不過她也理解,畢竟是她騙他在先,不能怪他。
她甚至在內心深處覺得對他還有一絲愧疚。
真是可笑!她坐在一個小山坡上仰頭喝了一口水,而後搖搖頭晃晃腦袋把這種想法揮之腦外。
近來天氣有變涼的趨勢,尤其是到了夜晚,秋風涼爽舒適,但晌午的時候還是有些熱。
頭頂烈日炎炎,延胡索用手遮擋着頭上的陽光慢吞吞磨到了石湖子身邊,問:“姐姐,我們還得走多久的路才能到你要去的地方啊?”
石湖子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隨口道:“要是嫌路遠,那你就待在這好好歇着不就行了。”
“嗯~”延胡索搖搖頭,“這荒郊野嶺的就我一個人我怕!”
石湖子呵了聲,用手扇扇風沒再理他。
延胡索倒是識相,趕忙掀起衣裳來撲哧撲哧給石湖子扇風,他望着前面的路,小嘴嘀嘀咕咕的,“我瞧着,姐姐你是不是要去漠北的冥劍樓啊?”
“你是冥劍樓的人?”他一臉探究地問。
石湖子乜斜他一眼,笑了笑,給他一個眼神自行體會。
延胡索也衝她嘻嘻一笑,說:“冥劍樓好啊!冥劍樓我有人啊!”
“你有什麼人在冥劍樓?”石湖子蔑蔑地問。
“嘿嘿,等到了姐姐你就知道了。”他還賣起了關子來。
不過石湖子也沒太放在心上,歇息了一會過後,她牽過在一旁一片荒草地上吃草的馬兒來準備上馬繼續趕路。
卻不料從身後的一座小山坡的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休要離開,拿命來!”
有身穿短袖勁衣的虯髯大漢手持兩柄環形短刀從身後向石湖子襲來。
石湖子反應迅速地足尖在地上一點凌空躍起於半空中身形翻轉並從袖中甩出一枚九微飛花鎖格擋住了那大漢向她甩來的兩柄短刀。
延胡索見此,連忙躲去一側的一塊大石頭後蹲下身捂着腦袋。
他忍不住嗚呼哀哉,“怎麼又有人要來殺姐姐?”
這一天都第幾個了?
但是無一例外,那些人都被石湖子乾脆又利落地給解決了。
但見她於空中兩腿併攏旋身飛轉,一個眨眼間的功夫便突襲至那虯髯大漢的跟前,對付他這種身材魁梧體格高大威猛的人,就不能硬碰硬,以力抗力,要以巧勁取勝。
而她又正輕靈如燕,她十指靈動前後左右上下點指繞了一圈,極盡變幻,一招“繞指柔功”在大漢還沒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時候就已隔空點了他身上好幾處穴,將他定住一時動彈不得。
而也沒看到她落地,就只見她輕飄飄又飛馬背上去了,她覷了一眼那大漢,不屑地哼了聲,兩腳夾馬一踢,就要策馬揚鞭而去,躲在大石塊跟的延胡索連忙拔腿飛奔追趕上,揪着馬尾巴不放,馬被他揪得一通嚎叫,還扭了頭去看,一時頓住了腳步。
石湖子很想把他一腳踹下去,但他死死拽着馬尾巴不放,都快要把它尾巴給拽斷了,馬兒叫得甚慘,他硬是順着馬尾爬上了馬來。
馬兒這才停止嚎叫,石湖子“駕”的一聲驅趕,只望着前方的路,沒再管身後的人。
雖然她是從冥劍樓特訓營一百零一個人中殺出來的僅剩下的第三個人,活下來的代價是和其他一百個人自相殘殺,當中只能剩下六位生存者,爲了能夠活下來,她只能選擇殘酷地去殺掉同伴,但她並不是一個嗜殺之人,所以對於那些前來追殺她的人,她都沒有下狠手殺了他們,只是將其制服留他們一線生機。
馬蹄噠噠濺起一地塵埃飛舞,在刺目的日光下飄零四散,前方就要到達南山八鬼的地盤。
她和秋月從冥劍樓來時險些要被南山八鬼抓進洞裡當他們八個人輪流共享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