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苦酒居

“哈、哈!話說十八年前,咱們的‘天法國’在“上元佳節’合該有事,上回說到……”

“且慢且慢,夫子說什麼“上元佳節’,不就是‘元宵’麼?”

“對了,對了!孺子可教也,陰曆正月十五爲上元,七月十五爲中元,十月十五爲下元,合稱‘三元’。上元天官賜福,中元地官赦罪,下元水官解厄,三元配三官。出自道教,成爲民間俗例。”

“原來如此,那元宵即上元佳節,爲啥張燈結綵,比什麼中元、下元的慶祝好玩多了?”

“問得好,昔年有皇帝於每年正月十五便微服出巡,視察民間疾苦,並與民同樂,推而廣之,此日便成張燈結綵、大事慶祝俗例之日。咱們‘天法國’的皇帝劉幹帝也來個依樣畫葫蘆,拖着美人皇后雪無霜,在‘天都城’巡視、玩樂,結果,便一命嗚呼。”

“夫子,這段幹帝被‘神國’神教之‘殺神’刺殺的歷史,早就耳熟能詳了,沒啥新趣味兒啊!”

“哈、哈!但幹帝之死,卻把‘天法國’推向敗局,既無太子繼位,改由皇后雪無霜當女皇帝,雖國號不變,但女人又如何能有龍威治國?十多年來,‘天法國’使成了‘外奴’供應國,苦難民衆離鄉別井到四國四族去討生活,國勢積弱,唉!”

“夫子啊,‘天法國’不是還有太子劉天尊與太子劉皇爺麼?只要他日由兩位太子之一……”

“都是屁話,那兩位什麼太子,是幹帝死了十多年後,才‘找’回來的有相連遠親皇族血裔的後人,說是有繼承皇位之權,但分別住在‘天帶城’與“天兵城’,被‘武國’小黑與‘皇國’餘律令各自脅持,就算雪無霜駕崩,唉!任兩位太子誰來繼位,都是把皇朝拱手他人,不是小黑便是餘律令的‘餘家’,‘天法國’未來更可悲哩!”

說到這裡,在“苦酒居”內的“人牛”都默然不語,大夥兒都是“天法國”兒女,當上了推車、搬貨的勞苦人牛,只嘆命苦,惟是國家未來又將被別國勢力接管,臣民更加成爲下等一族,焉能不痛心!

苦酒居內苦愁思,苦湯滋味苦痛意!

國力在四國四族中最微弱的“天法國”,合共有十二座城池,國家資源豐富,民衆最是能耐能挨。

只可惜自女皇帝雪無霜即位後,天災連年,國庫空虛,京城“天都城”也只能有戰兵五萬,更要把大京三城另外的“天帶城”與“天兵城”,租給“武國”及“皇國”之“餘家”,在兩大勢力相互抵銷的夾縫中,“天法國”皇朝才能偷安。

其中“天帶城”便是因爲昔年被小白攻破“劍鞘城”,“天法國”求和,便以租出城池作爲罷戰條件。

從此,由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神兵急急——餘律令,統領的“餘家”,共十二萬家兵佔據了“天兵城”,又握太子劉皇爺在手;“武國”派來小黑駐有十二萬戰兵於“天帶城”,又把太子劉天尊扣在“皇府”內,兩大勢力對峙,又控制了“天都城”營商、貿易命脈。

總之“天法國”早晚不是落人小黑手中,便是餘律令來當皇帝,決計不會錯到哪裡去!

“哈、哈!今年合該有變,第三勢力又來了,以其迅速成軍之勢,短短半年便有八萬大軍,如今在‘天兵城’外佈下戰陣圍困,想不到也有人膽敢挑戰餘律令,真有種!”

說得口沫橫飛的,正是“苦酒居”擔任談天說故事一職,以吸引客人們的潦倒書生老作,看他拿着摺扇七情上臉,不停團團轉又手舞足蹈,動聽有趣,教一衆顧客入迷。

跟他一唱一和的四歲小女孩寶寶,總愛在老作長篇大論故事中,問這問那,加強大家對事情認識,倒也相當合拍。

“苦酒居”,除卻苦酒獨步天下,這對說故事的好拍檔,也就是其門庭若市的重要因素了。

寶寶拿着長竹枝,精神抖擻喝道:“餘律令,我小白來會你,快交出耶律夢香公主!”

老作突作狀縮在桌底下,笑道:“啥、哈!我餘律令是餘王八,龜縮在‘天兵城’,不出來便是不出來,拿我沒辦法,哼!”

寶寶用竹枝拍打在桌面上,怒喝道:“算是什麼英雄好漢,我小白與八萬‘鐵甲兵’兵臨城下,你竟龜縮不出來面對,都十天了,如此醜行,恐怕教天下人失笑啊。好!伍窮,你是‘天法國’人,便由你來領兵,攻破‘天兵城’,拿下餘律令首級來。”

老人突然一臉變青,示意寶寶不要再說下去。

“說夠了沒有,來幫娘洗臭碗、臭碟好嗎?”從店後傳來女人喝罵之聲,寶寶也知不妙,便只好識趣的閉嘴。

“人牛”們繼續喝好苦好苦的苦酒,只可歇一會兒,還有大堆貨物等待他們推車運送,那些全是“餘家”精品上等貨,價值不菲呢。哦!“天法國”民衆都給餘家上等貨迷住了,甘心獻上金錢。

在後巷日夜苦幹,忙着洗碗碟的女子,正是寶寶孃親,名曰白米,纔不過二十五歲,身材矮小。在她身旁,還有號稱幹盡百碗苦酒也不醉的伍擔湯,竟倒臥在溼滑地上,爛醉如泥。

“天兵城”外,八萬“鐵甲兵”,是小白的精銳之師。他擁有“蓬萊仙島”寶藏財物,招兵買馬,自是輕而易舉。

只是他對戰兵要求極嚴,慕名而來投效的,經他挑選過後,十留其二。既要年輕,又要有志向,能湊足八萬之數半新半舊的精兵,配備清一色精良鐵甲,四國中也絕不多見。

餘律令三個字,實在名震天下,誰也不敢對他掉以輕心,小白要在餘律令手上奪回“毒狂”夢香公主,攻城浴血一戰,已是無可避免。

小白決戰餘律令。

八萬“鐵甲兵”都興奮莫名,只要挫敗強敵餘律令,天下人又哪個再敢小覷“鐵甲兵”!

這一天,伍窮陪同十兩進入“天都城”流連,而小白則拉着“病魔”朱不三與將軍,在大營內分析敵人城池形勢。

將軍道:“經十天紮營怖陣,咱們已準備就緒,只是‘天兵城’卻水淨鵝飛,竟全不覺調動兵馬加強護守。”

小白淡淡道:“餘律令一定布有後着,以不變應萬變,但……我倆尚未交鋒,實力未知,他……又如何掌握軍情?”

朱不三笑道:“挑那娘奶奶,聞說餘律令是個清秀的公子哥兒,或許他武功高,卻不懂用兵之道,咱們兵臨城下,他早嚇得屎滾尿流,天天把頭窩在被褥枕內飲泣,怕得要死哩!”

小白笑道:“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中,神兵急急餘律令剛好踩在朱大頭的頭上,踩得你這病魔頭昏腦脹,朱大頭便謾罵他是無能小輩,但我可不能忘卻公主的警告。”

朱不三笑道:“公主不是隻警告你別拈花惹草,小心她回來斬斷你的是非根麼?”

武功愈高,朱不三便愈是胡鬧,小白也拿他沒辦法。

小白嚴正說道:“天下間,能在兵法、智謀上勝過我小白笑蒼天者,惟有一人——

餘律令,這是夢香公主說了七遍的忠告。”

朱不三道:“我也好想會一會他。”

小白對着手繪之“天兵城”城牆圖入迷,他心底的死結;爲啥餘律令不作防範了此啞謎解不了,自己便不敢輕易用兵進攻。

小白相信餘律令絕對是他所遇上最強的敵人,是個深沉超智的非常人物,只要見過他一面,誰也不敢小覷他。

忽地大營外傳來急速腳步聲,興奮的聲音自外傳來,報告道:“稟告元帥,公主……

回來了!”

小白一臉愕然,掀開幕帳,但見是新兵生力,他興奮的古怪表倩,告訴了小白,已有意料不到的大事發生。

小白鎮定道:“引路!”

公主回來了?是屍首?還是瘋了的“毒狂”?

強忍着胡思亂想,小白騎上大白,向營地西面疾馳而去。

西面,是大營入口。

西面,是放置武器、戰車的地方。

小白甫至入口前,完全無法相信,十全十美、嬌媚豔絕天下的夢香公主,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婀娜依然,風姿如昔,仍是看得天下男兒全都爲她傾倒迷醉、不能抗拒。

“這些玄鐵製成的抓槍、拐槍、雙釣槍、短刀槍,槍頭硬度不一,在鑄煉時,鑄匠並沒有注意時間與熱力的配合,爐火不斷升高熱力,室內熱力也不斷上升,故最後的一批明顯玄鐵硬度較差,拼戰沙場兵器碰擊便易於折所,百中有五,足以扭轉勝敗,太大意了!”

“是,我沒提防留意!”恭恭敬敬的回答、又點頭認錯的耶律夢香,在她身前不停指指點點、訓斥責罵者,竟然是失去了一對眼目,依然神俊非凡,白衣披身,薄刀柳眉,說不盡的英氣颯爽,教人望而生畏的神兵急急——餘律令。

耶律夢香的劇毒已經治好!

她,竟引領着餘律令來“參觀”敵人小白的軍營重地。

她,還不停點頭示弱,接受訓斥。

餘律令執起一枝標槍,直甩遠去,怒道:“臂力一般的戰兵,只可擲出此標槍四十步之遠,好不知所謂!”把另一標槍扭斷,餘律令十二分不滿,臉上充滿憤怒之色。

夢香細細道:“咱們已減輕了槍頭二兩,但仍是擲不出五十步的標準,還在努力鑽研中。”

餘律令不停的折斷了近幾十枝標槍,纔再道:“聲音如何?”

夢香道:“好清脆的‘啪’一聲。”

餘律令道:“因爲砍樹削木爲槍桿,你掌握了前粗後細的技巧,卻在選料上掉以輕心,沒選上顫軟的稠木,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欠缺最上佳材料,濫竽充數,不知所謂!”

不停的指摘斥罵,餘律命活像是什麼帝皇元帥,在檢規兵馬、武備,隨意說出改良意見,對“鐵甲兵”的精長配備,不停搖頭嘆息。夢香跟隨在側,不停點頭受教,煞是奇事。

餘律餘長嘆一聲道:“如此號稱‘鐵甲兵’的大軍,雖然裝備都儘量努力做好,可惜絕對是事與願違,這裡的武備不足三成可用,其它的都該掉棄。”

“我後方第二排最後第三人,是誰?”餘律令突轉身喝道。

耶律夢香回頭一望,對第二排最後第三人報以一笑,淡淡道:“便是我夫婿小白,‘鐵甲兵’元帥。”

瞎了的餘律令踏步至小白前,與小白麪對面道:“你便是年前,以區區三數萬‘武國’神武大軍,便奪回了‘劍鞘城’;繼而進入‘死蔭幽谷’奪得寶藏,又搶了我耶律夢香公主的笑蒼天——小白。”

小白第二次瞧見餘律令,他沒有眼目,看不透眼神流露出的感覺,但絕對的不好惹。

“你的步伐,是我平生感覺到最輕鬆、最自然的。”餘律令罕有的在頌讚小白。

“是你治癒了夢香公主?”小白問道。

“夢香永遠是我最深愛的女人,我不會讓她受摧殘、傷害,用內力吸盡她體內劇毒,便能化解毒力。”餘律令道。

小白震驚道:“你吸盡了夢香體內劇毒?”

餘律令道:“以你內力,當然沒賀格救夢香。”

小白冷冷道:“多——謝!”

餘律令道:“你要謝我的還多着呢,以你如今的八萬‘鐵甲兵’,竟膽敢來圍困我‘餘家’十二萬家兵,如螳臂擋車,井底之蛙所爲,你應該多謝我不大開殺戒之恩纔是。”

小白道:“我的‘鐵甲兵’當然有不足之處,但這十天以來,餘家家兵絕不是因爲同情、可憐而不動兵挑戰。”

餘律令道:“你有何特別見解麼?”

小白道:“不提兵出戰,是因爲心中有所顧忌,未摸清楚身爲元帥的我力量如何,你絕不會貿然出戰。”

餘律令道:“夢香,你選擇的男人確是絕不平凡。‘鐵甲兵’缺欠的,有了他便都補足過來,小黑、‘食狂’藥口福、神長大老、皇國的皇上皇,都只是短暫的敵人,小白,我相信我們會有一段較長的璀璨爭鬥日子,只要最後斬下你的頭顱,夢香又是我餘律令的了。”

忽爾傳來頻密又微弱的“嗡嗡”聲響,一半是來自小白手中的“赤龍”,另一半,是來自餘律令手上的神兵。

餘律令道:“看來你我的神兵,都有想要鐵鬥相爭的感應,你手上的便是軒轅神兵——赤龍?”

小白問道:“閣下神兵,又是什麼稱號?”

餘律令冷笑道:“只有兩個字——夢香,匹配我餘律令所用的,只有‘夢香’。”

小白道:“你早已失去夢香,這一生也不能再擁有她。”小白已感到餘律令實在有點煩厭。

餘律令道:“對!乾脆現下殺了你,便再無人阻止我擁有夢香,也不必跟你長期爭戰,不讓你有任何機會成長。與我爲敵,現下便殺。”

餘律令突如鬼魅飄前至小白處,“赤龍”出鞘,便先來一式改良自橫刀“七步成詩”

之“切膚之痛”。

“赤龍”出鞘,刀與刀鞘相反方向繞着餘律令纏斬,正要劃破他強猛護身罡氣,餘律令竟五指駢伸,便握住了神兵。

“赤龍”不會被非主人掌握,徑自反扭轉後刺向餘律令,逼得餘律令雙指彈射,把“赤龍”射回給小白握住。

小白則以一式脫胎自橫刀的“切膚之痛”,橫刀反握,狂斬割入餘律令臉龐。

如此變招,勁力自然更強,餘律令卻不閃避,因爲神兵急急餘律令的作戰法則,只有一條只攻不守,他從來不懂守招,也從不閃避對方招式,沙場戰鬥也永遠一樣,只攻不守。

“赤龍”狠狠割斬臉龐,左頰被斬得凹入深陷,但仍是破不了太強猛的護身罡氣,小白只得不斷吐勁增強殺力。

餘律令在笑,微笑。

小白爭持了一會兒,突覺手中神兵“赤龍”,立見漸漸透出熊熊火燒熱力,而且熱力不斷高升,燒得手掌炙痛。

愕然之際,餘律令一掌拍向劍身,竟就震飛甩開小白手中神兵,“赤龍”直釘地上。

怎麼“赤龍”會熱如火燙,小白也不明所以。

餘律令道:“‘軒轅神兵’是何等神物,你這小子不知就裡,竟以他來揮出改良自別人的刀招,侮辱神兵,他當然討厭與抗拒。就如你不懂照顧夢香一樣,也不懂愛惜‘赤龍’。”

說罷,餘律令也不再多言,躍身上馬。

小白卻仍在深思餘律令所述的道理,未能立時平復過來。

“餘律令絕對不是一代梟雄那般簡單;他來,是要在衆軍兵前挫你銳氣,但你必須緊記,值得餘律令親自動手的,武林上絕對不出三人。”夢香公主對小白輕道。

小白髮出淺笑,他的笑容告訴了耶律夢香,自己很清楚明白箇中關鍵,老婆,別擔心好了。

“夢香,來吧,咱們回家了!”鞍上的餘律令伸出手,示意夢香公主上馬,嘴角淺見得意之色。

公主幽幽道:“我的劇毒仍未徹底除去,必須浸在餘律令‘餘城宮’內的‘神氣池’,以助療傷,唯一能助我擺脫‘神氣池’的,只有‘食狂’藥口福的‘苦口涼藥’,他正在小黑的‘天帶城’內。”

小白一把握住公主玉掌,說道:“我定然找來‘苦口涼藥’,公主放心好了。”

夢香嫣然一笑,便追上前讓餘律令扶上馬,二人一騎,如仙間童子玉女,急馳而去。

如一片彩雲突然而來,又霎時消失無形,高傲更見瀟灑,小白自行走江湖以來,也從未被任何人在氣勢上完全壓倒過,如今自己的不羈自傲性子,卻完全消失無形。

小白很清楚感應到,此人,風度翩翩的餘律令,必然是自己一生中最強之宿敵。

夢香公主隨餘律令遠去,小白軍營四周衆兵齊列,但竟鴉雀無聲。

生力,那新加盟又充滿憧憬的新兵,感覺到自己的偶像竟在別人之下,心頭好不自在。

八萬“鐵甲兵”中,絕大部分是因爲拜服小白的才智,而甘心服於麾下。當他們發覺小白的超然地位有所動搖。軍心咱然也會動搖。

小白是大家心中偉大的支柱,他倒下來,“鐵甲兵”便崩潰。小白不得不佩服餘律令,他這一回出現?傷害性當真比派來十萬大軍對陣更見奇效,神兵急急餘律令,製造神兵力量舉世無匹,原來奸狡智謀更是絕對出色,沙場用兵,必然的運籌帷幄,神機妙算。

“哈……”小白笑。

小白仰天大笑,他許久許久沒有笑得如此痛快,狂妄。

小白笑道:“人主能碰上堪與自己才智相比的敵人,實在天賜痛快。餘律令,我小白絕不會被你看扁,你也不要讓我失望,這一生,咱們痛痛快快的拼盡決戰,看我小白的‘鐵甲兵’,如何破殺以滅你餘家城兵。夢香舍你投向我,勝利也必在我手中,我要你徹底嚐嚐失敗滋味,餘律令,來吧,我小白等着你!”

“小白元帥萬歲!小白元帥萬萬歲!”

數萬“鐵甲兵”齊聲吶喊,小白的信心感動了每一個人,小白就是小白,他一定是最強者,建國立業,誰也擋不住小白笑蒼天——

第二章荒謬的世代

宮廷建築中,凡屬重要殿堂,必然的都建在高臺基上,以顯示地位與衆不同。

“律天殿”是“天法國”君臣每日早朝之大殿,下面是高達二十尺的三層白玉石臺基。臺基中央的臺階正中部分,是由兩塊巨大石料做成,石面上雕滿了象徵帝皇的龍紋。

皇帝進出“律天殿”,都由八人皇轎擡着經過這塊巨石,故稱爲“御道”,意思是皇帝專用的信道。

“御道”上的龍紋曾因爲石欄杆被大風吹折斷裂,擊得龍紋損毀,“御道”是由一塊完整白玉石雕鋆而成,要修補也不成。

“御道”龍破,有人說是鳳登龍位,龍氣破損,“天法國”因而由盛轉衰,如何也改變不了。

每一天,當雪無霜被八人皇轎擡着經過“御道”臨朝聽政,她都會偷偷望一望“御道”,當看到那崩爛不全的雕龍,她的心就忐忑不安,六神無主。

她曾向玄門師聖風不惑請教過,命屬“龍飛鳳舞”,“御道”上的盤龍翻飛,她這假鳳虛凰才能舞於九天臣民之上;如今龍毀,她的帝位也就再也保不住多久矣。

皇轎穿過“御道”,八個擡轎侍衛都小心翼翼。

“哇!”忽地轎內傳來驚呼,好不嚇人。

雪無霜慌慌張張的,未待皇轎停下來,便直奔飛出轎外,全身抖顫,像大禍臨頭,怕得要命似的。

“御道”下站列兩旁的文武百官,對女皇帝雪無霜的慌惶舉止,看在眼裡,誰都不明所以,卻亦習以爲常。

雪無霜惶惑地凝視着“御道”,那威武的雕龍,竟失去了整個龍頭,她蹲在其旁冷汗直冒,怕得要死。

雪無霜聲音不停顫抖震道:“來了,終於來了,沙沙……聽到了沒有,他一定就在宮內隱伏。”

神經質的雪無霜,不停的向那些侍衛求問,間完了個又一個,急如熱鍋上的螞蛦。

“我早料到他一定是靜待我臨朝時,纔出其不意痛下殺手,來人啊,護駕上護駕!

快派一萬精兵來皇宮,殺手來了,殺手來了,快救朕,快救朕啊!”

活像完全失去理智,幾近瘋癡的雪無霜,並沒有令衆文武百官大感詫異,大家早習慣了她不時半癡的行徑。

只要讓她好好的痛叫發泄一會兒,把心中的惶恐驅走,她便會回覆平靜,畢竟她還未真瘋。

大家畢竟要稍稍體諒這位女皇帝,先皇幹帝死於被刺殺,親眼目睹的皇后雪無霜當然大受刺激。

在她毫無選擇之下,不得不繼承大統當上女皇帝,千萬個不願意,但爲了社稷,弱質女流只好肩負重擔,無可奈何!

大家都很同情雪無霜,她絕對不適合當皇帝,但天命要她爲皇,永遠活在惶恐世界裡,誰也沒有辦法。

怕!怕有一天小黑或餘律令會殺入“天都城”,怕有刺客來要她的命,怕恨透她的病魔會回來報復。

愈想愈怕,愈怕愈胡思亂想……

恐懼,終於摧毀了雪無霜,她原來是豔色天下無雙的美人兒,過分的憂鬱教她容顏蒼老、失盡光采。

她原來是幸福快樂的美麗皇后,擁有富裕快樂的宮廷生活,快樂地呼風喚雨,快樂的無拘無束。

幹帝被刺殺駕崩,快樂驟然離她遠去……

快樂人兒快樂歌,愁苦心頭愁苦楚。

快樂分給愁苦我,苦樂望成樂添多。

樂苦交織原是錯,苦苦樂樂鑄成禍。

苦添苦痛結苦果,苦禍分離恕罪過。

不快樂的女皇帝雪無霜怔怔木呆,對着大將軍三朝元老侯殺神不能言語,眼眶卻已有珠淚滾動。

侯殺神唸完一首快樂與愁苦的詩,皇上便昏倒在“御道”上,再也不省人事。

侯殺神呆呆看着郡一張由“鐵甲兵”統領大將伍窮,交給自己的一首詩。他終於清楚明白伍窮所言非虛,這首詩對皇上來說,的確比什麼都重要。

歲足九十有九的“天法國”唯一最出色大將侯殺神,是來自“皇國”的失意武將。

“皇國”由皇親國戚完全壟斷朝政,朝中大臣只會起用與皇族有血裔關係的姓皇、姓公、姓侯等三大家族能人,昔年侯殺神不甘心神勇戰將,卻只能擔當“皇國”無聊先鋒,而且投閒置散。

五十八歲那年,毅然投效“天法國”,憑着沙場戰績,屢立奇功,爲“天法國”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於多年前“劍鞘城中秋浴血”一役,更以少一半的兵力,強弱懸殊下,竟攻陷“劍鞘城”,殺敗守城的將軍,再擊潰名劍的鬥志。從此侯殺神揚名天下,成爲“天法國”

家傳戶曉的英雄人物。

可惜英雄遲暮,已是日落黃昏,近百之年,殺性挫減,加上國力衰弱,昔年名將,只能與五萬老兵守住“天都城”,竭力而爲,免國家陷入別人手中,已算萬幸。

百歲垂垂過氣英雄,又如何能吸引“天法國”少年慕名來投效?加上朝廷資源有限,當兵的只分配得舊盔甲、殘舊配備,故新一代“天法國”少年,都往四國四族各處投效。

戰兵無數,卻都是服於“武國”、“神國”、小白等麾下,爲別人別國賣命,情況可笑諷刺之極。

“慈君殿”是雪無霜最愛獨個兒靜思之地,這裡已許久許久沒有客人到訪,侯殺神今天帶來了兩位上賓,一個是伍窮,一個是十兩,齊來謁見女皇帝雪無霜。

進入內堂,教十兩、伍窮“大開眼界”,四周盡是放置了泥塑,一大堆又一大堆,形形色色,看得人眼花撩亂。

不少泥塑還添上色彩,算不上活靈活現,但倒也頗有心思。

只是形態、取材未免太單調,不是捕魚、漁船,便是鄉間生活的樸實描寫,單是一個健壯的漁夫,便不下一、二百個,形態不一,但也相距不遠。漁夫年輕力壯,神態精靈。

另一旁卻又是另一番不同感受,泥塑全是清一色的小嬰孩,大大小小,從手抱雕嬰,以至爬地學行,皆五官精緻,可見造泥塑者必然是花盡不少心血,絕不等閒。

一切泥塑之製造者,便是女皇帝雪無霜,她正拿着一堆溼泥在搓圓壓扁,把精神全寄託在泥塑的製造上,儘量忘記苦愁,心下便有不再慘痛的日子,否則實在時光難過。

伍窮當然對所有泥塑全沒興趣,他可以肯定,全拿出去變賣,也不一定可以賣一兩銀,看來只有小白才懂欣賞了!

難得的,是出身貧賤的十兩,竟對泥塑好有興趣,看得入神,更不停摸這摸那,活像很有認識似的。

伍窮心裡在想:“他奶奶的熊真不知所謂,怎麼連十兩也懂得欣賞這些便宜笨玩意,自己卻一竅不通,都快與十兩成親了,現下才發現未來妻子的‘品味’,如此高雅,他媽的自己只懂盡情賭個天昏地暗,好象太失禮、也太不瞭解未婚賢妻了。”

拿起其中一件嬰孩泥塑把玩,哈,真有趣,伍窮心中大樂,手中泥塑嬰孩,背項竟有四排小洞孔,像是……字,噢,這不就是十兩背項上的字,怎麼,這裡的泥塑嬰孩,難道對象全是十兩?

那……所有的漁夫,不就正是十兩親爹長寸斷了麼?

當雪無霜第一眼瞧見純真樸素的十兩,她呆住了,她就像得到了一面神奇的魔鏡子,這魔鏡有一個倒映,把自己三十多年前的樣貌呼喚了出來,朱脣、皓齒、雪白粉嫩肌臼,十分神似,還有那嬌怯怯的神情,原來……自己的女兒就跟少女時的雪無霜一模一樣。

“你……是我親生女兒……十兩!”雪無霜輕撫十兩秀髮,她作夢也沒想過,竟能再與女兒重逢。

上天賜下機緣,教她感動不已,淚珠不斷掉下,能再見女兒,真的死也瞑目。

十兩卻冷冷道:“我想問,怎麼十多年來,你一直不肯再現身?當上了女皇帝便不能相認了麼?”

雪無霜苦笑一陣,她一直不停撫着十兩秀髮,不肯離手,幽幽道:“只要我有兒女,便有資格繼承‘天法國’皇位,這無數人想要爭奪到手的國家,我的孩子只會成爲被擄或刺殺目標,娘必須狠心拋下你爹與十兩,明白了嗎?”

十兩冷冷道:“我不認爲眷戀皇位比與爹和我相認更重要!”

並不是很能夠掌握問題重心的十兩,今日竟一針見血,這個當然,這忿恨她早已埋藏在心中多年。

雪無霜道:“要是我丟下皇位,‘天法國’不是由‘武國’便是由“神國’或‘皇國’瓜分,人民生生世世被苦慘勞役,十兩,娘可以這樣自私嗎?”

十兩仍堅持道:“就算是來探望一下,也可以吧!”

雪無霜捉着十兩雙掌,輕撫着道:“你不懂啊,每一天都有刺客埋伏四周要刺殺娘,要奪走皇位,要佔領‘天法國’江山,娘甫離開皇宮,便一定會被刺殺,娘……好怕啊!”

十兩冷冷一笑,她當然不能接受這荒謬的解釋,這個絕對容易理解,但在旁的侯殺神卻十分同情雪無霜,當年元宵的刺殺行動,她眼巴巴看着幹帝慘死,被嚇破膽又何奇之有。

畢竟,雪無霜原來只是風平浪靜、風光又快樂的美麗皇后,受不了先帝慘死的打擊,隨即還要登上皇位,日理萬機,她還沒發瘋,已算是十分難得了,實在不能對她有太過分要求。

但對十兩來說,一個拋棄親情的孃親,如何也絕不是個好孃親,更重要的,是爹長寸斷爲她走遍天涯海角,兩父女嚐盡苦楚,也不能再見雪無霜一面,以致鬱鬱而終。

這遺憾、苦痛,再怎樣也彌補不了!

十兩拿出一個細小對象,用棉布小心包裡着的瓷壇,把它交給了雪無霜。

十兩道:“爹臨終前的囑咐,是要女兒把他的骨灰交結娘,希望……嗚……嗚……

他仍能永遠的伴着娘……”

頭也不回,轉身便急步離去,十兩哭如淚人,傷心欲絕,她每每憶起悽苦的爹,總不能按捺激動的心情。

伍窮也只好行個禮,便飛身追去,十兩好妻子,你……別嚇人,別哭啊!教我好心痛。

拿着骨灰罈,那包裡的布帛早已溼透,全是雪無霜的愁淚,哭得死去活來,傷心腸斷。

整個“慈君殿”都充滿悲愁,侯殺神內心不禁嘆息,當上皇帝也如此苦痛,卻又有無放人想要爭了帝皇之拉,現實豈不太荒謬。

更荒諺的,是他蒂領着一衆數萬老弱殘兵,守住人人虎視眈眈的“天法國”,意圖抵抗小黑、藥口福及餘律令。實在太荒謬,荒謬得自己也難以接受——

第三章伍窮好嬌妻

“哈,哈!上回說到小白困死餘律令於‘天兵城’,這回轉個話題,談談小白與咱們‘天法國’少年英雄伍窮,如何大破‘劍鞘城’,把夏侯艱險殺得落花流水……”

“住嘴,住嘴!早說過你這小傢伙別老是學我老作舞手弄足說故事,還有啊,提到那什麼伍窮,儘量壓低嗓子,知道嘛?”

“苦酒居”內,“人牛”們圍着老作與寶寶,看他倆一唱一和,時而合作無間,一問一答,時而一個痛罵,一個鬥嘴,倒也有趣惹笑,自是一種最便宜的娛樂也。

老作又打開他的長摺扇,緩緩撥動,搖頭晃腦地道:“哈,哈!話說芳心大敗而回,十萬大軍只餘三人能逃回“劍京城’,小白便接着領軍攻城而來,當‘神武大軍’圍城之際,忽地驚雷乍響,烏雲蓋天,嚇得兩陣大軍慌惶失措,大夥兒擡頭一望,譁!”

“是落雹,一定是了,當時正好是秋末冬至啊!”

“不,不!我說一定是又降巨石,助小白輕易破城。”

“哪有如此神怪,下大雨纔對,水浸‘劍鞘城’,不攻自破啊!”

一羣“人牛”沒頭沒腦的胡猜亂說一番,老作突然把摺扇收起,眼神凝重道:“哈哈,都錯了!”

“那……天空究竟有何異象啊?”

老作淡淡道:“天空竟降下了一團好大好大的烏雲,烏雲蓋頂,剎那間陽光都失蹤了!”

“我早說過了,一定是下大雨,烏雲蓋頂,大雨便來,哈……還是我這他媽的大腦袋想得通透。”

老作竟用扇輕輕敲打大腦袋,極之嚴肅地道:“錯!錯!錯!大錯特錯,烏雲蓋頂下大雨那有什麼稀奇,烏雲就在頭上百尺,突然把兩陣軍兵都嚇傻了,一條又粗又大的爪穿破烏雲而下……”

“哇!”

“哇!真嚇人,蛟龍穿過烏雲,盤飛舞動,竟降下大地,俯伏在小白身前,更向小白磕了三個響頭!”老作說得眉飛色舞,聲音高低抑揚,煞有介事,都把一衆“人牛”

及其它顧客吸引住。

“蛟龍跟着怒吼一聲,便吹氣破開城門,再衝天拔回烏雲內,遠走他方。連天上蛟龍也拜小白爲皇,‘劍鞘城’內又有誰敢再跟小白爲敵呢?”老作一口苦酒吞下,故作悠閒。

“跟着小白如何攻入‘劍鞘城’啊?”顧客們心中都只有一個疑問,可惡的老作卻在左搖右擺,遲遲沒有響應。

“跟着小白便再喚來一頭麒麟,騎在背上,輕快的踏步進城,所有的弩箭都傷不了神獸,當然也就傷不了小白,神武大軍自然輕易攻破‘劍鞘城’,六太子名太宗便取得帝位了。”

呆了,“人牛”都呆了,寶寶呆了,連老作都呆了,因爲說出答案的人,並不是老作。

“少俠可要搶掉我破爛飯碗了!”老作稍稍不滿道。

“哈……你說得如此離譜,我這在場看着破城的幾乎也信以爲真,只是依照你的天馬行空說法去胡說亂扯一起吧!”

老作道:“少俠是“鐵甲兵’的人?”

“也可說是,也可說不是,我便是小白!”小白喝下一大碗苦酒,露出嘻笑臉容道。

完全的目瞪口呆,又有誰會料到,貴爲“鐵甲兵”元帥,要建國立業,又奪了“蓬莢仙島”寶藏的小白,竟會出現在此九流的“苦酒居”中,還喝着最便宜的苦酒。

小白笑道:“實在說得動聽,只不過誇張了一點兒,要是蛟龍也要跪拜我,小白便是王皇大帝了!哈……人家說‘天都城’苦酒最好,未嘗過也不敢苟同,今天吞下,嗯!

當真苦在舌,澀在心,滋味無窮,今天我的好兄弟伍窮正在對面“杏花樓’擺喜酒迎娶十兩,哈!我便用苦酒來灌醉他,從此被女人束縳,苦頭嚐盡,婚宴飲苦酒,倒也貼切啊!呵……”

說罷,小白放下一吊錢,便大步捧着一罈苦酒,直住對面“杏花樓”去。

老作呆若木雞,他看到原來在洗碗的白米倚在身後柱旁,不停的在喘氣,是憤怒還是害怕?

老作不敢問,但內心已作了最壞打算,今天合該有事!

“好了!好了!新娘子向主人小白敬茶,多謝小白收留大恩,此生以後不能再服侍在旁,唉唷,對不起哩!”拖着新娘子十兩向小白敬茶的,不是什麼大嬸、姑婆,卻竟然是那笑得特別醜怪的朱不三。

朱不三笑道:“放心好了,我在‘劍京城’當了大婚宴跑腿不知凡幾,今晚由我來打點一切,包保沒半分錯漏。”

十兩跪在小白跟前,眼眶含淚,她猶記得,在“劍京城”的“收買人命”場中,要不是小白挺身而出,以十兩金來買下自己,她早已給那色淫禽獸禿公子買了回去摧殘淫虐,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地獄世界,或許忍受不了,不久便自盡尋死!

十兩實在好感謝小白,他令自己的生命重生,爲她的人生重燃希望,讓她追隨在身旁浪跡天涯。

小白十步之後便是十兩,十兩永遠的緊隨其後服侍。

爲了小白,十兩曾提刀決戰刀鋒冷、被小黑擄走、被芳心置於軍中險死還生、進入“死蔭幽谷”同生共死……

小白捧着十兩遞上的香茶,對伍窮認真的道:“好兄弟,我把最心愛的十兩交託給你了,答應我,你從此必定全心全意爲她,只要爲她好就是,寧負天下人,絕不能負十兩半分!”

伍窮狠狠地點頭,道:“我向天發誓,無論如何,就算押下我生命,也必維護十兩,寧負天下人,絕不負十兩半分!只要是對十兩好的,我都盡心竭力,完全付出!”

小白笑道:“好二十兩,你從此以後,便是伍家人了,再不是在我小白十步以後的婢僕,明白了麼?”

十兩含淚點頭,她捨不得小白,但伍窮也是跟在小白身邊,爲他打江山,十兩也就不會離開小白。

一口喝盡香茶,從此十兩便交給伍窮,二人結爲夫妻,小白竟淺見傻笑,這又窮、又爛賭、又滿口粗言的伍窮,竟能奪得十兩芳心,甘願下嫁,真個世事難料,三生有幸。

惟是小白很認識伍窮,他絕對會對十兩千依百順,盡力照顧、愛護,愛得比誰都真。

“來、來、來!別老是躲在娘子身旁,一大羣兄弟在等着伍窮將軍作莊,爲大家賺些意頭銀兩哩!”一衆“鐵甲兵”,其中同是來自“天法國”的一羣,最愛與伍窮對賭,竟拉他在一桌前,早已有三顆骰和骰盅,前面左一個大字,右一個小字,簡簡單單的大小賭局。

伍窮故作推辭,但十兩在大婚日子也不會在衆人前說不,便半推半就的站在桌前。

“哇!發財了,伍窮做大莊啊!和好心人分銀兩無異,快……嬴他媽的一、二十兩!”

伍窮在“鐵甲兵”中,絕對是一個大好人,既爛賭,又十賭九輸,每月糧餉例必早已輸幹輸淨。

只要他說要賭,伍窮買大,你買小便贏了七成,再賭下去更是贏了八成、九成,伍窮是天生的大輸家。

若非伍窮把小白分給他的部分寶藏,都全數交給了十兩保管,恐怕還未來到“天法國”,伍窮已都輸得乾乾淨淨,不留分文了。

“哈……這廝今天禮金合共收得三百兩,就用來作大莊,賭他十回八回,讓各位兄弟有點斬獲吧!”朱不三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因爲他也好想快快贏他媽的一筆。

伍窮天性好賭,當然來者不拒,但見十兩沒什麼特別“提示”,那就全情投入,捲起衣袖,擲骰入盅。

“不,等一會兒!”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一道刺耳的小女孩尖叫呼聲,竟喝止住賭局揭盅。

小女孩一屁股坐在賭桌上的大,便嚷道:“開啊,揭盅吧,我寶寶等着看哩!”

小白瞥見,忍不住與十兩過來看個究竟。

一望之下,搞什麼鬼,這……小女孩,不就是對面“苦酒居”的小女娃兒寶行,把自己押上,算是甚安道理?

四周正靜侍伍窮揭盅的“鐵甲兵”衆,踏前要抱開寶寶,免她搗亂而來,卻被一個聲音喝止住。

“怕什麼?如此的孩子,你也拋得下在‘天法國’,買小孩賠小孩,你倒有得賠啊!”

跟在寶寶身後的,不是誰,正就是“苦酒居”後巷中,負責洗碗洗碟、勞苦工作的二十五歲婦人白米。

白米再道:“別用奇怪的眼光望我,我今天是應該盛裝來赴宴的,可惜咱們都沒有請帖,只好不請自來。”

“閣下是……?”

“這小女孩名叫行行,她姓伍。”

“我名字是白米,就是寶寶親孃,也就是伍窮的妻子,寶寶姓伍,是伍窮與我所生的女兒。”晴天霹靂,世事如棋,當真掌握不了!——

第四章殺人血婚宴

宴客們都惶惑失措,大堂立時鴉雀無聲。

伍窮的一臉沮喪,噤若寒嬋,無形中已告訴了大家,白米的確是他的髮妻,伍寶寶,當然就是他的女兒了!

伍窮上前,怔怔地凝視着寶寶發呆道:“你……爲我生下……了這女兒?我從來……

不知道我有個女兒……”

有着堅強眼神的白米,冷冷道:“拋下妻兒不顧,從來不理咱們母女生死,讓我倆自生自滅的你,還有資格當父親麼?”

伍窮尷尬道;“我……才十五歲,又怎麼懂得這麼多?那天一走了之,以爲你會改嫁……數年後一切自會煙消雲散……”

白米怒道:“我已嫁入你伍家,生爲伍家人,死爲伍家鬼,你一走了之,剩下我這無知村婦,獨自面對大着肚子卻遭丈夫拋棄的生活,早晚要照顧你那醉醺醺的老父,伍窮,你給我的考驗真不少!”

無盡歉疚,頓然在伍窮心中燃燒起來,不得不承擔過去少年時的無知錯失。

五年前,老父以十斤白米,換來一個比自己大五歲的村婦當妻子,並拜堂成親。但整天想要往外闖、不受束縛、離開窮鄉、擺脫窮困的伍窮,終於以“逃避”來作解決。

半件衣服也不敢拿,赤手空拳.身無分文便毅然隻身離鄉別井,只留下一封錯字百出的留言字條,伍窮便上路去了。

少年十五,以爲逃避便可以解決難題,一直與老家失去聯絡,原來在郊野貧鄉的老父,竟與妻子白米來到了“天都城”,更在自己與十兩的婚宴中出現,怎不教伍窮傻呆。

伍窮低下頭悔疚難耐道:“絕對是我對不起你,我……他媽的笨王八臭龜蛋縮屎尿屁賤窮孫子!”

一巴掌摑完又再摑一大巴掌,伍窮內心羞愧之極,是他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絕對是他個人的錯!

白米冷冷道:“我來,並不是要你回到我身邊,又或付出什麼來補償,第一,我希望寶寶最少也能知悉誰是她親生爹爹;第二,請你有空便看看早晚爛醉如泥的老爺吧,大夫說,他的酒毒太深,隨時都可能離開人世,希望你盡點孝道吧!”

說罷,白米便拖着孩子伍寶寶離去,寶寶忽然回首,對伍窮不屑地道:“真想不到,我爹爹便是伍窮,你的粗鄙,把我心中的英雄形象都破碎了,好可惜啊!”

數句簡單的批評,教伍窮內心痛得撕裂般難受,孩子竟不尊敬自己,還有什麼比如此感受更痛苦!

看着五官帶有自己特徵的寶寶,與白米就此離去,伍窮也不知如何面對。一切來得太突然,完全束手無策。

伍窮瞥見已垂下頭的十兩,她沒有發怒,十兩當然不會發怒,但他可以感應得到,十兩的心好痛!

“皇上駕到!”

忽爾傳來吆喝開道之聲,“杏花樓”外,近百御林快騎疾馳而至,當中圍着“八人皇轎”,負責扛擡的侍衛,輕功十二分了得,踏步揚土,疾奔如飛,直闖入伍窮、十兩大婚喜宴禮堂之內。

負責保衛的侯小神,纔不過二十歲,精神飽滿,氣宇軒昴,身爲侯殺神孫兒,乃名將之後,果真風采不凡。

掀開簾帳,一臉喜悅的女皇帝雪無霜從內步出,定睛凝視一身鮮豔裙褂的女兒十兩,眼眸中流露出無盡慈愛。

爲了來看自己的女兒出嫁,雪無霜打破了十多年的戒條,初次走出守衛森嚴的皇宮。

她好想喝下一杯茶,一杯由女兒奉上、充滿祝福的香茶。

“伍窮駙馬爺,我的好女婿,婚宴好隆重啊!”十兩並不太接受自己,雪無霜想要獲得女兒歡心,最妙之法便是向伍窮着手。

忽爾被稱呼爲駙馬爺,伍窮當真受寵若驚,腦子還未及清醒,雪無霜已挽着伍窮的手,走至十兩身前。

雪無霜對衆賓客道:“朕今天實在高興,讓朕告之天下,十兩是朕一直隱藏的親生女兒,依照‘天法國’帝位繼承皇例,除卻劉天尊與劉皇爺兩位太子外,十兩是排名第三的有權繼承者,要是兩位太子都放棄帝位,便由十兩登上龍位,繼任爲女皇帝。”

很明顯,雪無霜的一番話,顯然是想要儘量提高十兩在“天法國”的地位,她沒有什麼能補償多年來十兩所失去的母愛,便只好儘量在百姓面前提高十兩的地位,以表自己對她的鐘愛及重視。什麼有權繼承皇位,誰都知道,兩位太子只是傀儡,幕後的小黑、餘律令,纔是想要奪取“天法國”皇朝者。

十兩先前才被白米與伍寶寶的出現弄得心緒不寧,仍處於混沌的狀態,如今又來了難以接受的孃親,腦海亂作一團,模糊一片,沒有任何反應。

“既然皇上是十兩親母,快,快!一對新人來敬茶,多謝孃親養育之恩啊!”不識趣的朱不三竟拉着伍窮、十兩,要他倆跪在雪無霜跟前,奉上香茶,磕頭禮敬。

“我不會向你敬茶,也不希望你到婚宴來!”十兩被朱不三之言驚醒過來,她雙手緊握粉拳,咬牙切齒痛恨道,一點也不能接受這位拋棄自己與爹爹不顧的孃親。

朱不三剛扶着雪無霜欲坐在椅上,十兩的話卻叫皇上不能坐下,場面極爲尷尬,又好生失望。

在旁的侯小神淡淡道:“皇上爲了公主婚宴,十多年來第一次踏出宮外,皇上實在好關心公主。”

十兩冷冷回話道:“要付出關心,該是十八年前開始,現在的關心,看來活像施捨,十兩不敢當!”

在十兩心中,要是孃親只是個很平凡的人,她也許會容易接受她一點。一個弱質女流,不能擺脫枷鎖,又或有其它攔阻,以致即使渴望也未能再見丈夫、孩子,還可以原諒。

可是,雪無霜的解釋是踏出皇宮便會遭刺殺,又或是害怕十兩會遭敵人擄走以作要脅,她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

雪無霜淡淡道:“十兩,女兒,你很恨娘麼?”

十兩低下頭輕輕道:“我只恨自己命苦,但小白教會了我,人要努力才能扭轉命運,我會盡力忘掉一切。”

雪無霜不禁垂淚飲泣道:“娘真的連女兒奉上婚宴香茶也喝不到?沒這個福份?”

十兩冷冷道:“皇上,請回吧!”

斬釘截鐵的答覆,刺得雪無霜心頭好痛、好痛。

她不顧安危,離開皇宮來喝十兩喜酒,爲的只是希望喝下一杯女兒奉上的香茶,可惜,還是事與願違。

接連的不快樂事,令小白、伍窮、將軍、血霸王,任何大廳內的人都鬱鬱寡歡,喜宴添上哀愁。

苦悶氣氛充斥,盡是瀰漫着憂傷、愁思,是殺——人——的——時——候了!

殺!

刺殺!

一擊即中,一刀致命,一招了!

殺,被殺的是侯小神!

刺剎,刺殺的目標當然是皇上雪無霜。

當侯小神驚覺殺神來臨,胸膛已剖開,生命已不留點滴。

要刺殺雪無霜,必須先殺侯小神。

因爲侯殺神一直教導侯小神,任何時候,要封堵斬殺皇上的一切方位,不要讓刺客一刀得手。

只要擋得了第一招,緩了殺勢,皇上便有機會逃脫。

刀勁剖開侯小神胸膛,才能貫穿斬殺雪無霜,當然,用刀的刺客,必須是天下間最強的高手之一,否則絕對不能完成任務。

這用刀刺客絕對有足夠能力,他的刀血紅。

他的發血紅,他的殺意瘋狂。

他的刀,名曰“泣血”,他的名字,江湖上無人不識,“泣血”刀鋒冷,刀鋒冷殺人。

刀鋒冷已不再是“殺手樓”中人,但他絕對是天下間,被公認的最強殺手,殺力千秋!

跟昔日刀鋒冷斬殺大太子名太祖無異,從頭破頸開胸至腳,淒厲的刀痕教人心寒驚悚。

刀鋒冷殺人,焉能不死?

能,名太祖當日便沒有被刀鋒冷一刀殺死。

今日的雪無霜也只重傷而未氣絕,因爲,刀鋒冷又遇上伍窮和他的敗刀,擋住了部分殺力。

敗刀又別曲了,伍窮的感覺猶如從前無異,血氣翻涌,胳臂恍似再也擡不起來。

也許是伍窮的反射動作,他對刀鋒冷的“泣血”紅光最爲敏感,紅光閃現,他便同時拔出敗刀。

當日在“醉翁樓”的迅捷反應,救了名太祖一命,現在又挽回了皇上雪無霜一命。

頹然傷重暈倒的雪無霜,倒向前,正好仆倒在女兒十兩懷裡,十兩緊緊的擁着血如泉涌的孃親,眼淚也不斷溢出。

這一剎那,十兩很清楚,她還是深愛親生孃親雪無霜。

伍窮、敗刀接下刀鋒冷第一刀。

小白、赤龍接下刀鋒冷第二、第三刀。

將軍接下第四刀!

血霸王接下第五刀!

第六刀,再沒機會了,伍窮、小白、將軍、血霸王把刀鋒冷重重困死,封住了殺勢,不停強攻。

伍窮痛恨刀鋒冷刺殺十兩親孃,也即是殺他親孃無異,加上今夜愁苦悶透,便把一切怒意化作刀招揮出。

一式“一絕”如狂斬下,分金裂石,斬中刀鋒冷麪龐,斬得凹肉陷下,可惜,刀鋒冷的護身罡氣太強,傷不了什麼。

刀鋒冷以刀柄狠狠轟向伍窮頭顱,便把他震飛退遠,血流披臉,左目一片血紅,不能視物。

血霸王以腳御“剉手斧”攻來,刀鋒冷直接其鋒,揮刀斬拼“剉手斧”,竟是一式變招的“面目全非”。

“泣血”爆出無可抗拒的刀勁,震得血霸王御斧雙腿裂骨濺血,更反過來掠斬其臉,一招致命。

幸而將軍從後一掌轟得血霸王飛衝向前,“剉手斧”變成斬削腦後飛發,不致奪命。

將軍的“齒翼月牙擋”直戳咽喉,刀鋒冷一刀劈下,狂涌勁力又硬生生把來擋拒的他震飛十步以外。

電閃過後,擋在刀鋒冷身前的,就只有小白,已提起“赤龍”在手的小白。

刀鋒冷的“家破人亡”,絕對能破碎虛空,把小白斬得崩潰,他的內力遠遠在小白之上。

十指握刀,沛莫能御揮出必殺一式“家破人亡”。

斬!

迥身轉後,斬!

斬向後?幹嘛斬向後,小白在前頭啊?

刀鋒冷斬向後,背部便留給了小白,任由他攻刺。

刀鋒冷作出了決定,讓小白刺上一劍,因爲他後頭涌來的勁力,如排山倒海,氣勢懾人,不得不擋。

“家破人亡”的刀招竟被轟得潰散,刀鋒冷愕然之際,更罕有地被擊退半步,就是這半步,付出了好大代價。

“赤龍”藉乘刀鋒冷被反挫倒後之勢,戳破刀鋒冷護身罡氣,四分之一的劍身沒入了大敵體內。

怎也計算不了,小白身旁竟有如此內力高強者,更勝自己。刀鋒冷算計錯誤,便要付出慘重代僨。

蹬地使疾衝而上,破頂上屋瓦而逃,在落荒而逃之時,他瞥見那擁有一雙能轟破他絕學刀招肉掌的人,一個醜陋肥胖、樣貌如豬的人,他認得,此人叫朱不三。

刀鋒冷還隱隱感到有毒勁已潛射入體,一迸飛奔逃去,一邊運功逼出毒勁。

刀鋒冷怎也想象不到,原來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武國”侍衛,怎麼會變得內力驚世駭俗,自己都拒擋不了。

他又怎會知道朱不三已盡得病魔錢辛辛,把畢生功力相傳。小丙當然在向小黑的回報中,刪略了自己錯失之大過。

朱不三的雙掌救了小白,也傷了刀鋒冷,病魔朱不三,一上來便戰勝了刀鋒冷,好不威風。

乘勢追殺啊!朱不三在雀躍之餘,提氣彈射而上,欲繼續追殺而去。可惜,他彈射還未及橫樑之上,已無力再上,墜回地下。

朱不三笑道:“還是先保護皇上,這傢伙早晚死在我朱大頭手上,不必忙於追趕,哈……”

只有朱不三及對武學修爲一目瞭然的小白,知悉真正原因,是朱大頭不能控制體內勁力爆發,不能收放自如,那病魔的修爲也委實太高深,單憑朱不三硬生生“吞”下病魔深厚內力,消化不良,每每在過度亢奮又或太緊張下,便發揮不出殺力來。

“恭喜你啊,十兩!”

一個人的出現,竟把小白、伍窮、十兩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場中,除了小白等三人,就沒有人認識他。

甚至連小白也認不出他的醜臉,只認得他的賤聲。

好醜、好醜的人,樣醜爛臉,心更醜。

他,名叫醜醜。

曾欺騙十兩感情的醜醜,到來向心儀的十兩恭賀。

“先恭喜你,原來你竟是“天法國’公主。”醜醜在笑,對着十兩笑得輕鬆,十兩卻十分冷漠,沒有響應。

醜醜再道:“再恭喜你今天與伍窮成親,但願佳偶天成,天長地久,永結同心!我帶來了一點點禮物相贈。”

身後的三人,其中的一個雙耳特長,頭髮把雙目、鼻子都遮蔽了,捧來了一個小錦盒。

醜醜在十兩跟前打開,赫然是那一隻小小的“竹環”,從前緊緊扣着二人感情的竹環!

“爲啥我要再收下你的‘竹環’?”十兩冷冷道。

醜醜淡淡道:“我向皇后芳心請來刀鋒冷殺你娘雪無霜,相信你與小白們,定然不會放過我吧。昔日在‘劍鞘城’未解的恩怨,今日在‘天法國’,相信也該來一次徹底了結。‘竹環’是用來祝福的,我祝福你夫妻倆同生共死,共葬‘天法國’!哈……”

要不是小白阻止,伍窮便要立即上前撲殺外表是醜醜的小黑,他簡直氣炸了“小白,我們是天生的宿敵,每一次遇上你,我總是先受一點點挫折,跟着又柳暗花明,更上一層樓,哈……遇上你,我倒不知是喜還是悲。說句老實話,這苟延殘喘的女皇帝,早晚駕崩,要擋住我當上‘天法國’國王,把他納入‘武國’之內,你便要率領八萬‘鐵甲兵’來攻破我‘天帶城’,有信心麼?”小黑冷笑道。

小白狠狠回話道:“你,小黑,還有那小丙,都必須死,我會親自送你倆上西天。”

醜醜大笑道:“好!好得很,我在‘天帶城’等你兵臨城下,咱們在沙場上決一生死,一言爲定!”

醜醜再望望十兩,又望望伍窮,目光再掃向其它“鐵甲兵”,哈哈大笑起來,跟着便調頭離去。

小白和小黑沙場一戰,已是不能避免。

小黑決心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他終於等到了機會重創皇上雪無霜,一旦駕崩,劉天尊便在他掌握下登上帝皇寶座,那時,也即是他小黑當了“天法國”太上皇。

小白的“鐵甲兵”,餘律令的餘家十二萬家兵,也必須一併剷除。合共二十萬大軍,如何殺盡?

可惜,雪無霜還沒死,否則小黑老早安排好,待刺殺行動成功後,便立即呼喚伏兵城外的“武國”“神武大軍”殺進城裡,那便立即可與小白來一次正式決戰。

可惜,宿命一戰,還不是時候。

小黑揚長而去,他好令人討厭,他身後的三個隨從,面目也極之令人討厭。

在小黑身旁垂下頭的,名字是小狗,狗態狗貌,十足十的狗奴才,十二分令人煩厭。

左方,是一個三十歲金髮醜女,臉容尖削,相呈福薄,意態倨傲,一看便知是難惹長舌婦人,是小黑“七小福”中,武功最差、嘴最刁、口最賤的一個,名字是“小鳳”。

右方,殺氣最強的一人,兩袖空空如也,失去了雙臂,只留有長長披髮及膝,背後負有八尺長大關刀,是小黑的一員猛將,衝鋒陷陣,殺人無數,名叫“小鬼”。

這一回小黑奉芳心之命,到來爭奪“天法國”帝位,帶來了“七小福”其中四人,分別是小狗、小鳳、小鬼,還有那留守在“天都城”外,打算接應乘雪無霜駕崩,便先餘律令攻進城來的賤種——小丙。

朱不三看不見小丙,但看着其它三小也恨得牙癢癢的,猶以那醜婦小鳳爲甚,嘴角彎翹,眼神鄙視,真的一眼望見便該賞她一記耳光,他奶奶的醜賤女人,不知所謂!——

第五章一對活寶貝

該是洞房花燭夜,伍窮卻呆呆站在“苦酒居”前,這裡,有四個他都欠下情的人,如何還也還不了。

伍寶寶,四年以來,伍窮一丁點父親的責任也未負過,好生羞愧,簡直無地自容,枉爲人父。

白米,當年爲了十斤米而盲婚啞嫁,第一次吃米便是婚宴夜,她老爹賜名白米,便是希望她長大後能每天都有香香白米下肚。伍窮負了她,害她獨個兒生下孩子,挑起養家重任。

伍擔湯,日夜爛醉如泥的老父,酒毒已入心入肺,離死不遠,伍窮卻沒有盡孝照料。

還有一個老作,若不是他,全家哪有飽飯可吃?是他帶着一家人來到“天都城”,建立“苦酒居”,當了說故事的,天天在瞎說胡吹,把一個又一個“人牛”的心留住,才撐得住“苦酒居”。

爲啥老作對自己一家好得無比,當然是因爲他愛上了已失去丈夫伍窮的白米,只是一天未解除昔年婚約,白米仍不會接納老作,那便只好繼續默默地等下去。

“怎麼了,原來伍窮也有害怕面對的事。”拍着伍窮肩膊帶來安慰的,是他永遠支持的好兄弟小白。

伍窮冷笑道:“賭真好,贏便是贏,輸便是輸,清楚簡單,絕不拖泥帶水,誰也沒欠誰,我就是最他媽的怕欠這欠那,欠債欠情,那臭龜孫子爛祖宗生下來的十五歲伍窮,留下一大堆臭屎,真教我不知如何下手,又老爹、又老婆、又孩子,煩死人了!”

小白笑道:“擡頭瞧瞧吧!”

伍窮真的擡頭,那有什麼好看,不就是隻有破破爛爛的一個門匾,寫着倒也有點筆力的三個大字“苦酒居”!

小白笑道:“人進苦年傷痛不盡,酒入愁腸滋味無窮,少年不識愁,苦酒碰不上愁腸,何來快意?酒是知己愁是友,點滴伴我杯中酒!既然又愁又苦,當然便要進去‘苦酒居’大醉一番了!”

小白與伍窮踏步進入“苦酒居”,今夕且忘憂,先讓苦酒問候一下苦愁,讓感受同時昇華。

“來!好再來!看誰先脫得一乾二淨,屁股朝天給踢個餓狗搶他奶奶屎,來吧!哈……”

“怕你沒有,我就是最愛踢你圓渾八月十五,美人兒獨吻我,沒你份兒哩,哈…

“苦酒居”是“天都城”低下民衆聚集、暢樂之處,每逢夜半,偶有人客半醉稍見狂態,自是等閒。

但當小白、伍窮進店,眼前所見,倒也有點錯愕,兩個分別只有五、六歲的小孩,雙頰通紅,一個大碗盛滿苦酒,比試猜拳,敗者既要飲酒,又要脫掉身上一件衣履。

更甚者,臉兒也有點紅脹,看來已喝了不少酒的伍寶寶,竟在主持大局,因爲猜拳得勝,可得的獎品便是她的俏香吻哩。

兩個小男孩,一個肥胖如豬,全身都腫,一看便知平日好食好住,樣子討人喜愛。

第二個黑黑實實,活躍得不停四處彈跳,動作很多,上身已脫得一絲不掛,只餘下還有一條長褲子遮醜。

幸而這一拳肥胖小孩輸了,喝了一大碗酒,又是脫得上身沒餘寸縷,肥肉暴現,更覺惹笑。

黑黑實實的小孩笑道:“看啊!原來伍窮是個大肥豬,難怪總不及我小白般又風流又武藝超羣。”

小白、伍窮聽在耳裡,倒也迷惘不明所以。

肥胖小孩已醉醺醺道:“挑你爛臭笨爺爺養的屎頭蟲小白,我伍窮乃‘天法國’最出色戰將,‘天法國’中人都以我爲榮,都寄望我殺敗那賤種奸賊小黑,再踢走那裝模怍樣的什麼大便急急餘律令,哈……我伍窮是‘天法國!難得人才啊!”

一對愛搗蛋、愛醉酒的活寶貝,飲得醉步浮跨,互相當作自己是小白、伍窮,不停胡言亂語,嘻笑怒罵一番。

原來小白、伍窮與“鐵甲兵”來到“天都城”外,伍窮妻子十兩是皇上女兒一事,已傳遍整個城裡,加上伍窮救了雪無霜一命,令全城上下皆歌頌他的勇敢。

一直以來,“天法國”京中三城,經濟命脈皆掌握在“武國”、“皇國”餘律令及“狂意族”的食狂——藥口福手中,城民全是當婢僕任人勞役,地位低微。

只是因爲兩虎相爭,猶未能解決那一方完全吞佔“天法國”,形勢還在僵持中,“天法國”表面上仍保持原狀。其實兩方勢力千辛萬苦找來兩個血裔世系遠親太子劉天尊及劉皇爺,證明事情已到了最後決勝階段,“天法國”快將拱手讓人了。

正在此危難之秋,小白一方勢力殺至,伍窮又與雪無霜拉上關係,加上他又是近年“天法國”難得的唯一英雄人物,臣民便都一廂情願,把寄望都放在他身上。

小白、伍窮的“鐵甲兵”,助“天法國”以一敵二,挫殺野心強敵,成了“天法國”

中貧民心中所願,大家都暗暗把二人奉爲神仙,望他倆挽救已瀕於滅亡的“天法國”!

胖小子再輸一回,跟伍窮一樣的臭罵了一頓,手往桌上摸,已醉得摸不到那碗苦酒,只能把最後的褲子也脫得清光,露出肥肥白白大屁股,看得“苦酒居”內客人們拍掌稱頌,大呼小叫。

那主持小玩意、藉助斗酒來增加生意的寶寶,又吻了黑實孩子一下,教他樂得手舞足蹈,跳啊跳,跳到小胖子身後,便一腳踢他大屁股,教對方撲個餓狗搶屎。

黑實小孩笑道:“小白大敗胖伍窮,明天你便隨我出城殺小黑,斬餘律令,哈“小白是不會踢我屁股的!”伍窮上前笑道:“寶寶,你討厭的爹爹來了,不會趕我出去吧!”

寶寶冷冷道:“伍窮現在是‘天都城’民衆心中大英雄,當孩子的也感榮耀,開心還來不及,哪敢討厭爹!”

雖然女兒嘴裡說話仍是抗拒伍窮,但她願意稱呼自己是爹,伍窮已甜在心頭,畢竟這是在他人生中第一次聽見孩子稱呼,好感動,眼眶立時紅了一片,不停的撫摸寶寶秀髮。

“你倆……就是小白、伍窮?”一對小男孩立時酒醒過來,竟立即跪在地上,向小白、伍窮不停磕頭。

伍窮不知就裡,也不懂如何面對,聰明的小白卻已掌握一點頭緒,笑道:“我們可從未有過意思收什麼醉酒小徒兒,呵……兩位可白費好多個響頭了,起來吧!”

胖小子二人擡頭相視,也哈哈大笑道:“也不一定的,或許咱們便來一個賭局吧,這裡有兩碗苦酒,我們兩小孩與兩位未來師父作個比試,誰先拿到並喝個清光,便算是贏!”

黑實小子笑道:“要是我們勝利先喝光,那兩位便要收我倆爲徒,一言爲定,不得反悔!”

伍窮笑道:“好!要是你倆膽大小子敗了,便得付清今夜我與小白喝下的苦酒酒錢!”

“小子一言,快馬一鞭!”

“胖子一言,賠掉酒錢!”

“師父一言,不得狡辯!”

“徒兒一言,不……不是徒兒,你奶孃的笨臭爛嘴兒,險些說溜了口,你倆預備好銀兩讓我倆痛快醉一夜吧!”伍窮笑道。

小胖子笑道:“說不定我倆各人的一句話,比兩位師父的武功絕招還厲害,點了兩位不能再動的大穴哩!”

“哈……那就隨便來吧,請指教!”小白笑道。

小胖子與黑實小子各自在身旁小包袱,拿出一個用黃色布帛包裡着的如拳頭大小東西,慢慢在小白、伍窮面前解開。

當二人都同時解開身上那貴重對象,又分別說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小白、伍窮真的都呆在當場。

兩小子順順利利的喝掉桌上那碗拜師苦酒,二人高興得對掌互擊,哈哈大笑個不停。

小白、伍窮還不大相信剛纔聽到的荒謬說話,當然,還加上眼前兩小子隨身的寶貴之物,二人才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不得不驚愕呆住、不得不收下二人爲徒。

先前的兩句話都很簡單,小胖子道:“我便是劉天尊!”

黑實小子笑道:“我便是劉皇爺!”

荒謬的話,有兩位太子的玉璽引證,眼前玩得異常開心、原來又不鉤心鬥角、情如手足的一對子孩,竟就是助小黑、餘律令爭奪“天法國”江山正統的兩位太子。

怎不令小白、伍窮着了道兒,原來是早有預謀。

劉天尊、劉皇爺,竟然是兩位五、六歲的小孩,難怪小黑、餘律令都能完全掌握在手。

太子若奪了江山帝位,都只是傀儡木頭人,幕後黑手纔是真正的皇帝,號令“天法國”。

“怎麼你倆如此輕易便能溜了出來,挾太子以令天下,你們就此躲藏起來,豈不落得無法再爭帝位?”伍窮急叫道。

天尊與皇爺相視苦笑,繼而大笑,胖天尊道:“藉助我倆,只是個藉口,失去了我倆棋子,他們便會索性強攻,戰爭立即降臨,只有咱們‘天法國’中人才對皇位傳給正統血繫有着莫大重視,對外人來說,他們纔是真正皇帝,最好血系皇裔滅絕,免卻日後麻煩。”

皇爺接道:“什麼爲我倆着想,好好保護,愛護有加,說穿了,只是假面具還沒撕破。當有一天我倆不再受重用,不再有利用價值,來個一刀一個,頭顱落地,那小黑、餘律令恐也嫌殺得慢,不夠痛快哩!什麼皇帝、繼位、太子,一切都是屁話!”

“小黑放屁!”

“大便急急餘律令放屁!”

“好臭、好臭的狗屁!”

“好賤、好賤的賤種!”

“小白、伍窮教我倆高強武藝,先殺掉兩個臭賤種,殺他媽的屎蟲王八賤類一十八塊,哈……”

“小白萬歲!伍窮駙馬萬歲!萬萬歲!”

“師父萬歲!徒兒萬歲!”

萬歲完又萬歲,大醉完再大醉,一對小活寶貝暫且醉了倒下,小白、伍窮看着突然“意外”納下爲徒的一對,倒又是荒謬得可愛。

伍窮抓破頭腦仍是惘然道:“如何是好呢?”

小白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上天既要我倆敗下陣來,當然要守承諾啊,來吧!

哪跟你同樣一口粗言的劉天尊,便跟你當徒兒吧,我收下那黑黑實實的劉皇爺,各自調訓教導。”

伍窮笑着,也就勉強點頭,算了吧!自己對這胖小子也有好感,當師父不會比當父親更難吧!

伍窮打開後巷的爛木門,在暗暗昏昏的燭光裡,他終於找到爛醉如泥,跟五年前自己離開時已全然不一樣的老父伍擔湯。

輕輕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老父,捧來一盆熱燙清水,小心翼翼的爲老父清洗,暖意終於把這個醉了五年的老頭兒喚醒來了。

當伍擔湯看見孩子就在眼前,掠過一陣驚喜,突問道:“這裡不是地府陰曹吧!”

伍窮道:“當然不是,我還沒幹成大事,有大成就,爹說過沒有大成就不能死的啊!”

伍擔湯小心的四處張望,嗓子壓得低低道:“爹從來沒告訴那白米,那天你離家出走,是我的主意,她從來不明所以的啊!女人懂個屁,男兒志在四方,放棄家庭溫暖又如何!”

又拿來一罈苦酒,與孩子伍窮對飲。

伍擔湯道:“這個年頭,‘天法國’很需要出色的人,大家不是當婢僕,便是人牛或奴役,一點出息也沒有,我國的人,就是孔武有力,不怕艱辛,死拼死幹,偏偏沒有創造能耐,頭腦簡單!”

伍窮笑道:“也不一定啊,上一代中,我老爹不就破天荒以奇藥煮制了‘苦酒’,名揚‘天都城’了麼?”

伍擔湯一口又一口倒酒落肚道:“平凡百姓家,算是聰明絕頂,最多也只是餬口之外,可多得一點銀兩回報。一個國家,可不是要我這些胡塗蟲,‘天法國’要的是戰將,能殺敗小黑、餘律令的戰將,還有,咱們需要一個堅強的君皇。”

伍窮嘆息道:“可惜小白並非我國中人!”

伍擔湯道:“當年我對你說過,有足夠盤纏,便一定要到‘武國’的‘劍京城’闖一闖,闖一番事業出來,纔回來‘天法國’帶領同胞,與外敵拼死,振興我‘天法國’!”

伍窮苦笑道:“爹,你他媽的懶種子,才生下我這沒頭沒腦的笨孩子,我當上先鋒大將,已算是萬幸了,你可滿意了吧!”

伍擔湯笑道:“乖孩子,你現在已是‘天法國’中人的英雄偶像,答應爹,一定要堅持下去,要當個好榜樣,讓人家知道,“天法國’還是有好出色的人才!”

伍窮道:“這個當然,我這大王八辣塊大媽媽的小子,誰的話也聽不進耳裡,只有我老王八爹爹說的話,半字不敢忘,努力!奪鬥!要天下人都認識我伍窮,伍擔湯之子——伍窮大爺!”

伍擔湯開心道:“好,伍窮大爺快給伍擔湯大老爺捧酒來,咱們父子大醉一場,他奶孃老八十八大奶奶婆婆局下的屎蛋圍城兩陣賤種,不日我兒大開殺戒,以一敵萬,奪回‘天兵城’、‘天帶城’,把兩批賊子都踢屁股趕走!”

“哈……好!飲!”

“哈……爲伍窮大將軍乾杯!”

“哈……爲‘天法國’大駙馬爺乾杯!”

“哈……爲醉醒乾杯!”

“哈……爲偉大的‘苦酒’乾杯!”

“哈……”

父子重逢,話題仍是伍擔湯的“如何救國”?父子倆當然沒有任何辦法,惟有醉倒,在醉夢中的沙場大戰勝利,殺敗強敵,哈……真妙,“天法國”立見反過來攻陷“皇國”,一步又一步完成統一江湖大業!

好枉妄,好妄想。

這個當然,目標愈遠大,付出愈多,人生愈苦,正好有苦酒,來,再醉一夜!——

第六章食狂收藏品

“哈……還以爲天下間只有茯苓糕,原來茯苓粉加上藕粉,可以煎烙成一片片薄餅,這種‘茯苓糕’真個又甜又爽口,好吃得很。慢着,慢着,這小檔攤又有甚麼‘生地黃蒸餃’,香噴噴哩!”朱不三最愛是吃,但見四周盡是美食,嘴巴更忙個沒完沒了。

小白道:“小心啊!生地黃只適合熱性體質食用,食後易拉肚子,別胡亂吃以藥製成的美食,胡亂塞入肚子,包保你兩天坐立不安,苦況比大病慘上十倍!”

甫踏入鄰近“天都城”的“天帶城”,此由小黑率領“武國”大軍保衛的城池,不見重兵駐守,小黑盡都把兵力安頓遠處。

在市集之內,食肆、小店處處可見,全都別有特色,只因爲市集的一切有關飲食的店子、檔攤,全是屬於一個人所有,他也是盤踞了“天帶城”八年之久,連小黑也把市集管轄權力,移交給他的“狂意族”三族,其中“香餚族”族主,也是“神、魔、道、狂、邪”五大高手中的狂,食狂——藥口福,完全壟斷所有關食的一切。

從種植到運輸、挑選食品分成上、中、下等,再到酒樓、食肆,一切飲食全由“香餚族”包辦,故此在京中三城,要是食狂藥口福帶着全體族人撤退,肯定的教“天法國”

人沒有好食。

餘家餘律令的上等乾貨在天京三城壟斷商貿,藥口福的“飲食”又一支獨大,故此不少“天法國”中人說,這國家老早已給這兩大勢力掏空了,被滅只是早晚之事。

因爲餘家、“香餚族”早已坐大,從不用抽稅,“天法國”失去最重要收入,又焉能不國庫空虛?

小白看在眼裡,不得不爲“天法國”搖頭嘆息,經濟完全壟斷在人家手上,就算是不動刀槍,不來攻城,“天法國”滅亡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委實可悲。

“天帶城”之外便是“天帶海”,故魚產既新鮮又多花樣,藥口福以不同藥材煮製成各種佳餚美食,香氣飄溢,不要說是朱不三,就算是小白也忍不住口。

一檔名爲“花錦鯉”的食檔,有鹿肉鑲入各式錦鯉內;有百果砌成假錦鯉配以鯉魚塊作食,也有削下錦鯉肉砌成白兔菜式,林林總總,小白都吃一點點,每一味均各有特色,口味全然不一。

“香撲鼻,錦鯉肥。更哪堪玉蔥纖細,添得醋來風韻美。試嘗道甚生滋味。”

“小城佳餚好吃多,苦辣甜酸往來梭。珍禽異獸天仙果,千金散盡猶笑呵!”

美食不斷入口,小白也不得不心中佩服,這個食旺藥口福果真是人間食神,藉用各種藥材,烹調出滋味無窮、又變化多端的南北美食,如此食城,千金散盡理所必然也。

一個小白、一個朱不三,都控制不了,不停的吃,又不停的一杯又一杯純酒,完全被美食迷死。

每一天,“天帶城”都會涌來四方八面的食客,大吃大喝,盡情盡歡,但這只是“前菜”,要品嚐食狂藥口福的真正滋味,還須得到由他親自烹煮的“主菜”,才感受非凡。

要吃“主菜”,要進“食宮”,要帶美人。

這是藥口福的老規矩,小白並沒有帶來美人,他來,是希望得到食狂烹煮的“苦口涼藥”,否則便救不了夢香公主。

沒有帶來美人的,全都被拒於宮外,只有二人例外,小白與朱不三,因爲是“小白”

二字,小白來了,藥口福的四大徒兒都驚喜莫名,因爲師父早想認識小白笑蒼天了。

一共十位向食狂求“主菜”的來賓,除卻小白、朱不三,還有四男四女,四男乃來自“神國”的三寸釘、瘦骨仙、醜八怪與及莫氣,全是赫赫有名的大戶人家。

四人不是矮得過分,便是身體有損,天生缺憾,身後卻各自有一美人相伴,服侍殷勤。

香氣迎風撲臉,真的教人瘋癡,原來,香真能透心人肺,能如此的香,教全身酥軟。

香味把十人引領進入“食宮”,甫進入“食宮”,十人都呆住了,並不是因爲這裡有上百個爐竈,每個都爐火鼎盛,各自擺有八尺大鍋,芳香濃郁,教人食指大動,而是藥口福此人……唉!

一個光脫脫、身無寸縷的人山,帶着傻兮兮的笑態迎向十人,他便是“神、魔、道、狂、邪”中的食狂藥口福。

藥口福“迎接”各人,真的好令人震撼,看得大家驚心動魄。只因爲他實在太驚人,身高近八尺,滿身腫脹肥肉,看來足有四百斤重,恍如一座人山無異。

他沒穿什麼,只得一塊白布遮擋住那話兒,毫不顧忌,更不介意,一切“表露無遺”,一看便知是好坦白的率直人物。

只二十餘歲的藥家最出色一員,貴爲天下第一神廚,“狂意族”三族中,自“舞夷族”被滅後,便以他的“香餚族”勢力最強。無數商賈、貴人,在食狂面前都畢恭畢敬,只因爲他的“削菜”,能令人脫胎換骨,治百病、解百毒,神效驚世。

“哈……歡迎,歡迎,閣下便是小白,噢,英俊不凡,神威勇猛,久仰!久仰!”

“朱不三朱大爺,哇!不得了,小白麾下一員猛將,早晚名揚天下,神功蓋世,佩服!佩服!”

“三寸釘,唉唷!好趣致,好可愛,五十歲仍有少年風趣面貌,羨慕啊,羨煞旁人哩!”

“瘦骨仙,肌肉虯結,瘦得飄逸,不怒而威,必然是勇猛之士,我最鍾愛的傲骨模樣。”

“八怪老兄,其貌不揚,但卻是腰粗膀闊,甚是魁悟,神態強悍,殺氣沖天,不愧爲一代英雄人物。”

“莫氣公子,面色蠟黃,弓腰曲背,不斷咳嗽,卻是我見猶憐,丰神俊朗間隱見灑脫,難得難得!”

誰的缺點在藥口福口中,都變成難得的優點,原來食狂不單止廚藝功夫了得,拍馬屁神功,更是絕對一代高人。

難得的是他一邊口甜舌滑,一邊滿臉癡笑,一雙眼目卻從未離開過四位“神國”賓客背後的標緻美人兒。

看得目定神迷,簡直不能自拔,說道醫苦來由鍾愛美色,比起藥口福的只用雙目“欣賞”,又是各有不同。

如同小孩看上了最心愛的玩物似的,藥口福眼神中充滿無限想象,他就是迷惑於自我陶醉世界,無盡的快意想象,不時癡癡在笑,你總不能捉摸出他的“妄想”。

定睛看得四位美人兒好生尷尬,試想想,不停的給一個赤身、四百斤重的巨人凝望,傻笑自娛,女兒家會有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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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位美人兒,都是四位英雄最豔絕無雙的嬌妾吧!呵……比上一回帶的果真截然不同,特別迷人!”藥口福不停稱頌,令四位賓客都放下了心頭大石。

瘦骨仙急道:“那閣下是答應咱們奉上“主菜’,讓我等一償多年心願吧!”

極爲懇切的盼望,藥口福用力點頭,立即教瘦骨仙等歡欣若狂,額手稱慶。反觀四位美人兒,仍是一貫的冷漠不歡,愁容苦臉,當然了,從此便要留在“食宮”,服侍食狂這四百斤怪物,絕對不是容易面對的事,感覺又焉能快樂!

藥口福請瘦骨仙走前至其一大沙鍋之前,說道:“嘻……瘦老爺子,這一鍋‘還元大補湯’便是閣下所需,喝得愈多,便愈有奇效,千萬要如狼吞虎嚥,機會難逢哩!”

瘦骨仙面對八尺高大沙鍋,真的有點猶豫,以自己瘦削身形,如何能吞盡鍋內藥食補湯?

他沒有太多時間猶豫,肥大肉厚的一雙掌如雷貫耳,轟得他一陣暈眩,藥口福把他整個人高高擡起,便揭開大鍋蓋,直扔入鍋內,雙掌運勁拍向熊熊爐火,把大鍋內的“主菜”不停猛燒。

瘦骨仙在大鍋內發出如瘋殺豬狂嘶,猶被千刀萬剮、痛不欲生的叫喊,教人心寒。

藥口福狂笑不已,一邊在努力烹煮,一邊盡情投入道:“快盡情喝個痛快啊,要“脫胎換骨’便要努力把握這一剎那,瘦老爺子,時間快到了,湯不能老,火候過了便失去效用,快喝!”

“砰”!

雙掌轟得大鍋爆碎,因爲湯火已不能再煮,否則藥湯便變質,鍋內的人也不能再吸收到應有藥力。

瘦骨仙又如何?沒有了,根本沒有了瘦骨仙。

當再擡頭站起來,喝了大半鍋大補湯的他,身體不斷劇變,骨頭不停鼓脹伸長,肌肉變得雄厚虯結更甚,原來的六尺身高,少說也長高了一尺多,不再骨瘦如柴,絕對的是脫胎換骨。

一副瘦削的身軀,不消一刻便變成魁梧軒昂,教“食宮”中誰也嘖嘖稱奇,拜服不已。

跟着的一個又一個,都甘心情願被藥口福任由泡製,煎、炒、蒸、煮、炸……食狂要如何,大家都拼死挺住。

食狂的“主菜”一一完成,每一個賓客原來的缺憾,都絕對的失去蹤影,朱不三看在眼裡,幾乎也想立即來個懇求,把自己的豬貌胖身材,來個徹底改變,變得英俊神朗,必然羨煞旁人。

“好了,好了!四位爺爺、公子的身體都十全十美,我藥口福“主菜’大功告成,四位絕色美妾,從此便留下來與我作伴,作爲原已訂明之交換條件,嘻……好開心啊!”

藥口福把衆人引領至另一處,從“食宮”往後再深入,便是食狂的私居“寢室”。

藥口福笑道:“除了食,‘寢室’內的擺設,便是我一生中最欣賞、最入迷、最愛,大家不妨一同來欣賞一下我的‘收藏品’,給在下些許意見,千萬不要見外。”

憤怒、痛心、悲恨!

完全的難以自控,絕對的好想立即斬殺食狂藥口福。

他簡直比妖魔更邪惡、更卑劣,是人世間的變態賤狂!

當大夥兒進入了“寢室”,便都有相同反應,四位在食狂身後的美妾,更是悲哭痛叫,大哭大嚷。

“寢室”裡的收藏品,真教人觸目驚心、坐立不安,那種恐怖殘忍的感受,必然的縈繞不散,教人好難受。

究竟,是什麼“收藏品”?

除了烹飪、煮食,食狂的興趣便是女人,他的珍貴“收藏品”,自然便是美女。

一具又一具,數以百計,各種樣貌、美態不一的美人兒就在眼前,但好可惜,她們都是動也不動,只有一個姿態、一種笑容,定住,不能動彈,擺在一處任人欣賞。

“怎麼了,有新意麼?我花了不少心血,才混成一種藥冰,來冰封好每個大美人、小美人,製成美貌永恆不變的‘標本’。每一天,當我有空便一定來“寢室’,細細欣賞每一位美人兒的精緻美態,千萬要細心欣賞,合共三百六十三位美人兒,各有各的美,趣致、風韻、含苞待放、杏面生春、熱惰如沸,美態數之不盡哩!”

“嘻……這位是有名的‘海霸族’西施,摟抱纖腰最是舒服,看啊!僅堪盈握,把酥胸都映得格外挺隆。”

“來自‘皇國’的公孫鳥,柔順而貼服的秀髮,像烏黑飛瀑似的散開,明亮照人。”

“還有太多太多的美態,永永遠遠伴我甜睡,四國四族中,唯一憾事,便是‘舞夷族’已亡,所有族中美人,全投進耶律夢香公主的‘酒杯欲池’,小白啊!我可有機會向公主討一、兩位小美人,具‘舞夷族’美態特色的,好把‘寢室’收藏作完美配合麼?”

說得好似懇切非常的話語,落在小白心頭,真的猶如火添油,已難再按捺心中悲忿!

“丟你賤種變態色狂,你去死吧!”一拳轟中身前的食狂,可惜太緊張又是揮不出內勁來,朱不三打在大團肥肉上,對方毫無感覺,厚厚肥肉已把拳力卸盡。

同一時間,瘦骨仙、醜八怪、三寸釘、莫氣都出手了,他們目的既已達成,心愛的美妾,又怎忍讓她們成爲標本,永遠冰封任由欣賞,四人一擊即退,拖住各自的美妾,便奔出“寢室”,頭也不回。

藥口福一點也不震驚,仍舊癡癡的在欣賞冰封美人標本,活像毫不在乎,沒把一切放在心裡似的。

小白、朱不三隻感門外突然涌來四種濃烈味道,追撲向正要逃離“食宮”的四位賓客。

瘦骨仙等人只見四團四色怪霧急涌而來,霧氣傳來甜、酸、苦、辣四種極強烈的氣味。

吸入了氣味,便再也動彈不得,怪霧分別包鎖住了四人,一會兒便翻飛遠去。

餘下四位被封了穴動彈不得的美妾,藥口福的新收藏品,帶着撕裂神經的目光,凝視眼前四具破破爛爛的人。

破爛不堪的身體,被咬去了不下二、三十塊骨連肉,硬生生的噬掉,頭、身、四肢、下體……都慘遭噬個崩爛殘缺。人,卻未能實時死去,任由痛楚蔓延,好好折磨。

四團濃郁香霧,包着食狂的四大弟子“甜、酸、苦、辣”,甜爺爺、酸媚媚、苦瓜瓜、辣招招,都絕對是不好惹的人!

食狂與甜、酸、苦、辣四徒,多年來即在“天帶城”呼風喚雨,掌握一切,就算是“武國”於奪取“劍鞘城”後,逼得“天法國”交出“天帶城”由小黑接管,一直以來,小黑也不敢與食狂藥口福起衝突,整個“香餚族”的勢力實在不能小覷。

瘋癡的食狂,加上甜、酸、苦、辣,誰也不敢惹上,否則必然的自討苦吃,還會好苦,好苦!

“我來是希望取得‘苦口涼藥’!”小白最後還是按捺住怒火,他要救夢香公主,絕對不能衝動。

食狂驚喜道:“太好了!小白,你預算用哪位美人兒來跟我交換啊?她有沒有傳言中完美公主的美態百分之一啊?”

朱不三怒道:“豈有此理,嘿……”

小白示意朱不三別胡來,再道:“看來咱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要得膳食妙藥,沒法拿出東西交換,只好強來奪取。”

食狂笑道:“你要跟我動武?”

小白淡淡道:“三天後,我的‘鐵甲兵’便攻向‘天帶城’,到時破城掌管一切,相信以城內所有酒樓食肆作條件,換取閣下‘苦口涼藥’,該不會太難吧!”

食狂笑道:“哈……既可對付小黑,又能逼出我的‘苦囗涼藥’來,一箭雙鵰,如此算盤真如意。”

小白冷冷道:“三天後再見!”

食狂道:“現在先留下你頭顱,不更簡單麼!”

食狂未攻出,朱不三已出掌,“轟隆”一聲,不同凡響,朱不三的內勁又能收放自如,便當下把食狂轟得飛退三步。

藥口福但見手臂滲出紫青色絲絲血水,驚道:“有毒,好猛烈的毒力,只有病魔纔有,你……並不是錢辛辛?”

朱不三挺起胸膛,大模斯樣道:“尊師錢辛辛已遭小黑麾下‘七小福’之一的小丙之毒手,功力全傳授給我,本人便是新一代病魔——朱不三,跟你藥口福齊名天下,你我不相伯仲!”

拋下話,朱不三正欲與小白離去,惟是小白天生重情,憐惜弱質生命,又哪堪四位美妾佳人慘遭冰封死刑。

小白擋在四位美妾身前,正想要要強出頭保護之際,身後卻飄來一陣透溼感覺,眼前的藥口福,一臉失落,掛在臉上的虛僞笑態,竟在一剎那消失無形,不留痕跡。

回首只覺一陣心頭絞痛,悲哀難受,眼前一幕血腥慘劇,實在震撼難受,天啊,何苦哩!

只見四位俏麗美妾,竟都從身上抽出一柄短刀,橫揮割斷喉頭,濺血當場。

小白上前欲救,但已太遲了!

四人已無力留下片言隻字,但能與夫君同日而歿,臉上竟有滿足笑容,對賠上生命,竟毫不在乎。

小白傷心道:“放心好了,我小白定然把四位與夫君同葬,讓大家在陰間也能相聚,永不分離。”

四妾聽罷,都含笑氣絕。

她們只是賤妾,一直受夫君愛寵,已是萬幸,爲夫君得以“脫胎換骨”而被獻給他人,雖不情願,但也不惜付出。

只是心底已有決定,待夫君們離去,便即自盡以保貞節,更何況夫君們已慘死,大家又怎願偷生人世!

跟父親笑三少一樣憐惜生命的小白,雖已“入世”,明白殺戮難以避免,但面對殘醋血腥,看着弱小生命消逝,又是另一回事。心靈震盪,良久未能平復心情。

失去四具“收藏品”,藥口福也心情大受打擊,他從來對沒生命的“屍體”毫無興趣,他只愛有生命的“靈氣”!

藥口福沒有阻止,便讓朱不三與小白離開“食宮”。

三天後,小白便會率大軍來攻“天帶城”,小黑十二萬“神武大軍”,可以抵擋守住城池麼?

三天後,再見!——

第七章快樂說再會

因爲恐懼被刺殺,以致精神瀕於崩潰的雪無霜,十數年來只爲女兒十兩出嫁而首次離開皇宮,卻真的被刀鋒冷刺殺。

但她並沒有預期的慌惶,反而比平常更鎮定,她的眼神告訴了侯殺神,上天終於安排她離開皇帝寶座,是時候安息了。

一直害怕死亡來臨,但死亡一步一步逼近,內心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最恐懼的事情已發生了,還有什麼可怕。

爲她彌補心中迷惘的,還有女兒十兩,從她被刀鋒冷出刀斬殺開始,她看到十兩的驚惶失措,女兒的真切關心,對她而言,比什麼都更來得安慰、溫馨。自己從來就不愛留戀皇位,真愛,纔是她所渴求。

十兩一直在陪伴自己,握着她的手,無限溫情流露。

好想說、好想說,十兩,多謝你原諒娘,多謝啊!

好可惜,有口不能言,傷勢實在太重了,她只好以眼神表達自己的心意。接連來了五個御前大夫,終於止住了血,但還不知生命能否挺下去。

多看一眼十兩,便多一眼,可能,隨時也會是最後一眼。

眼皮合起來,便可能一生一世再也不能瞧見女兒十兩了!

十兩隻不停的說:“娘啊!娘啊!嗚……”

不停的滴下傷心淚,把雪無霜的臉兒滴溼,拭去了,又再滴下,總是控制不了母女的血肉親情,在危難之時表露無遺,雪無需好高興,也極傷心,十二分矛盾。

開心,是因爲女兒十兩終於接受了自己。

傷心,是因爲女兒十兩實在太好、太可愛、太純真,十七年來,原來自己失去了好多快樂時光。

快樂又來了,好可惜,未能叫它長久留下!

快樂,請別說再會!

“有一夜,爹又醉倒在屋外,暴風雨打在身上,他又在醉醺醺的自言自語,他說,認識孃的那天就跟當夜一樣,愁苦也隨風雨悄悄而來,三天快樂,換來一生愁苦,哈……

表面上他很笨,但大家都錯了!”

“爹以三天快樂來交換一生愁苦,這只是表面上的感覺,實則上,他一生中快樂比愁苦更多哩!”

“每天夜裡,當爹在夢中時,總會與娘相遇重聚,快樂又再燃亮生命,無比樂暢,逍遙自在,實在痛快。”

“日間,爹又買醉半夢,娘彷佛也來相伴,忽爾與他共舞淺笑、忽爾談天說地,快樂優悠。”

“三天的過去,卻是一生的痛快,眠時憶思情愛,醉時擁抱幻夢,算計算計,呵……

爹的快樂比愁苦多出許多許多,快樂多,快樂歌,快樂人兒便是爹!”

說着,說着,十兩不停在孃親雪無霜耳畔,把過去與父親長寸斷的往事一一道情癡三日愛,究竟是害苦了他,教他沉淪一生,還是什麼?雪無霜也迷惘了!

她在幹帝死後,大受打擊,先愛上病魔錢辛辛,卻原來是錯愛,害他一生記恨。

再遇上長寸斷,卻又偏偏被逼繼位當皇上,不能再聚,終生自困宮中,連女兒也不能看上一眼。

她欠長寸斷的實在太多太多,但能爲他生下俏麗純真的十兩,倒算是個安慰。

她可以用什麼來補償欠下的愛、欠下的債?

累了,頭腦混亂一片,讓自己好好想想吧。

十兩仍不斷的說着住事,讓雪無霜在回味快樂住事中熟睡。而十兩身旁,一直不作聲、不敢亂動的,還有夫君伍窮。

伍窮不知說什麼纔是,也不懂如何去說清楚,他的嘴巴只擅長粗言穢語,故此他什麼也不說。

十兩終於對他開腔,伍窮好期待的說話。

十兩淡淡道:“一切已過去,誰也不應記在心頭!”

“對……過去了,早過去了,白米她……她早有了老作,那嘴巴勝我十倍,文才勝我千倍的老作,心地善良,才高不知幾多鬥,學富沒有十車也有七、八車吧!白米哪會不鍾情於他哩,我立即立下休書,由……公主你批示,對…:立即去辦,立即去辦!”

伍窮慌張胡說亂話,倒十分可笑可愛,沒有紙張,便索性撕下一片衣袖,翻出白色內裡,遞給娘子十兩。

“我識字有限,還是娘子你來吧,我立即……”

伍窮還沒說完,十兩便道:“你立即要辦的,是三天後隨小白帶兵攻‘天帶城’,小黑那廝絕非好意,答應我,萬事小心,不能帶着損傷回來,可以麼?”

伍窮笑道:“這個當然可以,那賤種小黑又豈是我與小白敵手,我一定能打得他落花流水,頭破血流,說不定還割下他的賤頭顱,以祭朱不三的妻妾孩子!”

十兩從袖子之內取出她最討厭的婚宴禮物——竹環,放在伍窮手中,說道:“我倆已結成夫妻,這竹環對我已毫無意義,便交由你隨便丟棄好了。”

伍窮接過竹環,露出歡喜若狂的傻笑,他膽大的吻了夫人十兩,說道:“哈,我便把它與小黑同葬!”

明天,便是出戰攻“天帶城”之期,“鐵甲兵”早已準備就緒,伍窮在十兩鼓勵下,更加積極、更加認真面對大戰。

將軍、血霸王、諸葛神弩皆信心十足,八萬神勇精兵,經他們艱苦訓練已久,“武國”之師雖有十二萬之衆,但絕對穩操勝券。

只有一個小白,他還沒準備好,猶在“苦酒居”內,與“人牛”一同喝苦酒。

生力是隨從小兵,與三位戰意正濃的新兵,同在“苦酒居”內,靜候小白差遣。

小白喝完一碗又來一碗,生力與其它新兵喝了半碗便滴酒不再沾脣,婉拒元帥小白之好意。

小白笑道:“少年不識愁,你們都未經苦楚,不懂苦酒滋味,可惜,好可惜!”

新兵當然有話在口,但誰也不敢開口,除了一個生力,太沖動、太率直、太思想簡單的生力,接着便回話道:“元帥,我們都是無名小卒,殺便殺,死便死,毫無負擔,跟你出生入死爲的就是要出人頭地,大不了犧牲性命,本來便是什麼也沒有,迴歸麈土,也是兩手空空,無愁無恨,乾脆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啊!”

小兵們相視大笑,都同意生力的話。

小白看着生力,就像看到兩年多前的自己,初踏入“劍京城”,兩手空空,毫無負擔,自然無愁無怨。

今天,他已是家財千萬,又率領八萬“鐵甲兵”,手下猛將如雲,結拜的劉一線、關二哥、史認屁和胡說八,又相繼離去爲小白把各自門下子弟拉攏過來,準備聯合力量,助他建國立業。

小白又擁有天下第一豔色耶律夢香公主的愛,他現下擁有的,羨煞旁人,既是天下大英雄,又是少年人的偶像。

他不懼怕失去,但高處不勝寒,他就是從來也未嘗過高高在上的感覺。壓力,比從前一天一天加增,絕不輕鬆。

要繼續向前,因爲小白身後有一大堆擁護者!

要繼續攀上,但今天的敵人已愈見可怕,愈是強悍無匹!

要繼續勝利,但小白的各種實力都必須加強。

餘律命一語便道破小白不足之處,他的武功是“偷”自他人而來,“赤龍”也覺討厭;他,必須有所突破。

單憑過去實力,他可以戰勝從前的小黑,戰勝夏侯艱險,擊退病魔錢辛辛,壓倒小丙、呼延鷹叟。

但今天的小黑、刀鋒冷、餘律令、藥口福,絕對比從前任何大敵強得多,不進則退,小白終必一敗塗地。

如何再提升自己實力?

小白想了又想,壓力愈來愈大。

“哈,哈,老跛子,又來喝酒了吧!”老作從“苦酒居”二樓向下高聲大叫,他的老主顧又來了。

“這一回恰好隔了三十天,儲足一個月工錢,今日可喝個痛快了,哈……不醉無歸!”

一個雙腳齊膝削斷、身體壓在裝有四個鐵輪子的丁方二尺木板上、以雙手撐地爬動的結實皮膚黝黑男子,就在樓下,正準備上二樓與老作痛快大醉。

失去了一雙腿,如何能上樓去?

正在疑惑之際,小白已走下去欲扶,斷足人牛卻沒有領情,左手握緊樓梯木欄,交手互換,以手代足,便“扶搖”直上。

也許,對失去雙腿的人牛來說,這方法上樓,已是滾瓜爛熟,就跟一般人用腳上樓毫無分別。

但對小白、生力這些人來說,委實是神乎其技,出人意表。身手敏捷如飛,令人歎爲觀止!

“哈,哈!老跛子,蒼天奪雙足,雙手便補足;我等手連足,人心未滿足。殘缺,傷心不孤獨:努力,求變破悶局!”老作大喝一碗苦酒,老跛子已在他面前,也同醉一杯。

“苦酒居”內,人人見慣不怪,只是小白與生力等,初遇老跛子以手代足擊爬而上的神奇能耐,才覺驚訝。

小白猶在凝神深思,一個道理在他腦內盤旋,像是上天在指示他一些該明白的道理。

以天生殘缺的老跛子來說,要過着常人一般的生活,委實談何容易,他必須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換回一點尊重,不再只帶來乞憐同情,寄望援手。

一位上天不眷顧的老跛子,尚且能憑着努力、求變,突破侷限,開拓人生大道。自己呢?又如何?

小白乃天下無雙的神人,武功、才智、各方知識的吸收,都勝常人百倍,要突破原來格局,創出更新能耐,總不比老跛子攀上二樓來更難吧!殘廢的老跛子且能與逆境搏鬥成功,難道小白笑蒼天不成麼?難道自己如此不濟、無能嗎?

小白便是小白,無數江湖少年小子如生力等,視小白爲新一代英雄偶像,是因爲小白的無窮突破能力。

小白笑了,他已掌握如何解除心中鬱結之法。

他是時候創出自己一套武學了。

橫刀,有“七步成詩”。

名劍,有“名家劍法”。

刀鋒冷,有“滅門刀法”。

小白,必須有突破創新的武功,偷取別人武功精粹,從中求變,突破、只是一個初階。

從來沒有一代英雄豪傑,武功是沒有獨立自主的個人風格。

小白、“赤龍”,結合出……

“哈……”小白喝下苦酒,卻甜在心頭,他向老跛子敬了一杯,該尊敬的人,當然要敬。

小白,一切都已準備就緒,明天便攻往“天帶城”——

第八章不哭笑天算

“餘城宮”內“神氣池”,是以無數奇異神藥特別製成的大浴池,加上餘律令從“異族”找來的“神水”,注於池中,便成了百毒化解,任何毒力也壓得下去的神奇異物。

耶律夢香公主不要變成毒狂,便得天天在“神氣池”浸上大半天,要活命,便離不開池水。

“神氣池”是禁地,但今天卻來了位客人。

“家主從來對你無微不至,不知教多少人羨慕、嫉妒。”

“你呢?”

“哈,我當然羨慕你,夢香公主一直是我的努力目標。”

“你喜歡餘律令?”

“喜歡,當然好喜歡,家主身邊的一百位如花似玉的家僕,有‘皇國’公主餘玉,神長大老文房四愛妾餘珠、餘寶,‘舞夷族’大富千金小姐餘夢,咱們都愛家主愛得瘋了,惟是,他卻一直只愛一人,你,耶律夢香,甚至剜掉雙目,不願被其他美色誘惑。”

“神兵急急餘律令,當機立斷,決絕手段,天下無出其右!”

“還有這‘神氣池’,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製成驚世神兵‘百年歸老’,原來,就是爲了吸引食狂藥口福,以換取此‘神氣池’。家主他爲了救助公主解毒,一直以來都竭盡所能。”

“他付出之多,已多得可怕!”

“愈付出得多,便愈確立公主的神話地位,我在鄉間聽過傳聞,真教我羨慕不已,我便對自己說,笑天算,有一天長大,必須朝公主的方向走,奪得武林中人的傳頌。”

“笑天算的目標是耶律夢香,你希望超越我,取代成爲天下間最動人、最智能的女人。”

“在天下最強的男人背後,助他建立豐功偉績,立業建國,甚至統一天下。夢香公主能做到的,我笑天算一定要比她做得更出色,教武林中任何人都知道,笑天算更勝耶律夢香。”

“因此,當我選擇了你長兄小白,天算妹妹便投向餘律令懷抱。”

“家主比我兄優越得多,我自小便清楚明白,哥的小聰明、小才智,很容易一舉成名,但他欠缺挫敗經驗,人生的體驗太單薄、太重情,不夠決絕,當大事來臨,他必然崩潰。”

“因此你放棄了他!”

“因此,小白必須有公主在旁。”

“前浪,古往今來,都好害怕後浪,因爲後浪都豁了出去,毫無保留,無名無地位,有前沒後,前仆後繼。”

“我笑天算將取代你,成爲天下最惹人注目的女人!”

“你兄說過,笑天算從小便刁蠻任性,鬼主意太多,爹孃也拿你沒法子,太靈巧、太愛出風頭!”

“姐姐,我將取代你在家主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妹妹,祝你成功!”

公主獻上深深一吻,已落人了“神氣池”內的笑天算,竟不欲抗拒這同性香吻,至此,她才明白,公主的魔力又何止令男人動心,她,絕對能迷死天下間任何人。

呵氣如蘭,軟脣柔舌,帶來了無盡溫柔,教你墜入迷惘夢境,失去重量,化成小鳥飄啊飄。

不斷的浮沉舞動,任由風浪指引,急驚風,波浪中,稍輕鬆,又狂涌……被挑動。

透過脣舌撫慰,笑天算更深入瞭解情,更明白欲,原來,除了思想、感覺、智慧,女人的最強武器,還有“”。

真情、,是女人強者的重要神兵。

才十六歲的俏麗笑天算,她終於感應到自己頭上的目標人物,真的毫不簡單,她必須攀越好多障礙,經過無數付出,纔有機會取代公主,成爲天下間最受人矚目女人!

吻罷,痛!

公主在最後竟以齒輕咬破了笑天算下脣少許。

笑天算一痛驚醒,也實在不明所以,卻見夢香公主在面前笑得好燦俏,豔色更見嫵媚,笑容添上輕佻。

公主的笑已有點兒過分,帶了點點滴滴不該擁有的“恥笑”,笑天算好不喜歡。

夢香的笑容愈來愈誇張,笑天算已有種不祥感覺,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當臉上的痕癢來了,便更清楚明白。

低頭藉池水映照,白堊似的兩頰,出現了兩小堆紅斑,不斷擴大範圍,紅斑也漸漸化成小瘡,侵佔了清純的面靨。

公主笑得頭向上仰道:“好妺妹,你可忘記了,本公主是‘舞夷族’的用毒高手,咱們的毒與舞,天下無雙啊!”

如何是好?耶律夢香竟毒害自己,笑天算完全沒有防範,容顏盡毀,怎可能成爲天下最教男人心死的女人?

慌張、失措,證明了一點,笑天算的天真稚氣、大言不慚,只是無知的妄想,要成大事,還差距千百里遠。

一手把她的秀髮抓住,頭兒被壓入池水中,完全透不過氣來。

要掙扎,卻抵擋不了頭上壓下的重力,這個當然,天下間有多少人能抵得住餘律令的手!

掙扎了一會兒,笑天算突然醒悟,這是“神氣池”啊,真笨,這池水便是能化解百毒,幹嗎要掙扎?

當醒悟,不再掙扎,餘律令的手也不再按住她的頭,他知道這小女孩已明白了其中道理。

耶律夢香在考驗自己,考驗她的應變、急才,笑天算徹底失敗了,她相比公主,還差好遠、好遠。

單是定力,已不能相比。

要勝過耶律夢香,不能單憑上天賜予的玉臉秀色、頑強鬥志、天賦機智,必須要擁有的還有許多許多。

笑天算從水池裡再冒出頭來,重重的耳光摑在俏臉上,毫不留倩、不留手,狠狠教訓。

“站在外靜思一夜檢討,流一滴淚,便割下一根手指,滾!”嚴詞苛責,是餘律令的習慣。

他對待自己的家僕、家兵、家臣、家親,都一視同仁,甚至是敵人,也從不改變,不喜歡便怒言厲色教訓!

笑天算乖乖的走出池水,接受責罰。

餘律令來探望夢香公主,問了一個問題。

“小白要攻‘天帶城’了,你認爲戰果如何?”餘律令竟向夢香公主求教,委實出奇。

公主說道:“答案早在你心中。你間接逼小白向食狂藥口福取‘苦口涼藥’救我,不就是希望小白對攻城一事更決絕麼?”

餘律令道:“公主認爲我藉刀殺人。”

公主笑道:“餘律令只懂藉刀殺人,便不是神兵急急餘律令。”

餘律令笑了,智者天下無雙,難怪他真的不能不愛死公主,只有公主才配自己啊!

餘律餘道:“我還是想問,究竟此戰誰會得勝?”

公主淡淡道:“最後勝利者,當然是餘——律——令!”

“哈……哈……”餘律令笑得暢快之極,耶律夢香,不愧爲耶律夢香,好!太好了!

“天帶城”不遠的“天帶湖”,有着截住湖水的水閘,水閘之內,碧波暢泳,擡頭欣賞藍天白雲,當然是賞心樂事。

“鐵甲兵”已兵分五路,攻向“天帶城”的五門,伍窮領一萬兵攻“玄武南門”、朱不三率一萬兵攻“玄虛西門”、將軍的一萬兵攻“正神門”、血霸王帶一萬兵攻“玄坤北門”、諸葛神弩又一萬兵攻“玄關東門”,五門齊攻,一舉陷城。

小白呢?還餘下三萬“鐵甲兵”作後備戰兵,由小白統率,當大夥兒都領兵攻城之際,他在“天帶城”至“天帶湖”大營一帶來來回回,騎着大白奔馳,這裡拿些土壤,那裡拿一些石塊,跟着便在“天帶湖”暢泳。

正值深秋,輕風作浪,在水裡可以不動雙手,只要雙腿輕輕擺動,靈活轉勢,便能浮在水面上,享受暢樂。

生力好不安,好不忿,這明明是難得立功之機會,元帥小白卻把他與一衆最強悍、最具殺力的新兵,留在身邊。

生力好想問,幹啥只顧暢泳,戰事正忙啊!

可惜他自問地位低微,不能提出作戰策略,他在想,要是由他領兵一萬,他便會攻向“玄虛西門”。

因爲那裡的守城主將是“七小福”中的小鳳,最實力低微、最不知所謂,卻偏偏備受小黑愛寵的一員。

小黑守住正門,其餘四門分別由小丙、小鬼、小鳳、小狗守住,要一舉攻破,恰好城內守兵是進攻者雙倍二萬之數,實在絕不輕易,何況這回還是“鐵甲兵”的初次真正出徵。

究竟誰勝誰負?

暢泳碧波中的小白,下達了一道命令,他所統領的三萬兵,其中二萬要展開極爲偉大的工程,開鑿地道。

從大營兵分正路,各自掘出一條高逾六尺的地道,直抵“天帶城”正門。

好明顯,小白是要展開一場坑道戰。

坑道戰,是一種較爲特殊的攻城手段,以隱蔽方式接近敵城,出其不意,攻陷城池。

組織龐大工程的坑道戰,分別要勘察地質、選取路線、規劃佈局、施工方案、施工技術,長距離運送,遠距離通風。

大營離“天帶城”有一大段距離,伍窮等五路兵又日夜攻城,原來都是爲了掩護坑道挖掘,五路奇兵在坑道完成之時,一舉攻陷“天帶城”,自足輕而易舉。

“元帥用兵如神,當真令我徹底拜服!”生力在小白暢泳後,忍不住高聲頌道。

小白笑道:“你所屬的那一營新兵,從令天起開始全力挖地道,我要十天之內完成!”

生力與高采烈道:“是,元帥!”——

第九章一對醜男女

“你這豬頭醜怪物賤肉橫生,你孃親定然是豬八戒下凡,被一頭野豬公奸了再生下你,哈……原來是賤豬孽種,你的孩子也就都是豬孽孫子,待殺敗了你,把你斬成肉醬,作餵豬飼料,豈不快哉!”

在“天帶城”的“玄虛西門”,城樓上的小鳳板起她獨有的賤格嘴臉,一邊拿着大西瓜在嚼個不停,一逛不停指手劃腳,向城樓下的朱不三罵個不停,口中毫不留情。

朱不三也不示弱,怒道:“挑你爛臭屎嘴巴,我操你奶奶操你孃親,打爆你臭們賤人長舌,夠膽便開城門出來與我朱不三大戰,擔保三個回合便斬你四肢,插爆你賤口!”

小鳳在“七小福”中武功最低微,當然不會輕易出擊,但她生性高傲,永不肯口舌饒人,永遠的要拗得道理彎曲。她一口咬大西瓜,向城下吐出碎核,笑道:“本大將是人,你是豬妖,人豈能紆尊降貴與豬爭戰,你叫什麼?啊,是了,朱不舉,哈……對了,對了,不舉的賤種,連配種也不成,可憐、可笑,大家一起來恥笑這朱不舉好了。”

“哈……”

一句“朱不舉”,無異把朱不三打成小丑,惹得一衆守兵捧腹大笑,朱不三在口舌上是先敗一回合了。

朱不三怒道:“好,老子就要跟你這賤狗婆娘鬥鬥!”突然解去褲頭帶子,好個朱不三竟就露出那話兒來,毫不示弱,在光天白日下向臭婆娘示威,真有種。

“怎麼了,看見了沒有,老子非但能舉,更有十二個小朱朱,你呢?其實是他媽的女人頭男屎股,上頭是嬌頭,下頭是短小蟲頭,看你尊容奇醜無比,哈……晚上只好自己奸自己,呵……又是嫖客又是妓,免費娛樂哩!”朱不三市井橫蠻性子來了。

“射!”

突然女牆凸出五十神箭手,各持勁弓,紛紛射向朱不三,更無恥的,一大羣箭手都是向着朱不三那話兒射去。

來不及拉抽回褲子,朱不三隻得左閃右避,狼狽得又惹來陣陣狂笑,小鳳更是張大她的血盆大嘴呱呱笑個不停。

“再射!”

原來三層的城樓上各埋伏了弩手,同時現身,強弩勁射,小鳳的詭計得逞了。

只是五十勁箭,朱不三或仍可閃避,但和共二百神射手,下體不被射個稀巴爛纔怪哩。

女牆上,三層城樓,射成四層箭網,都是同一目標——朱不三那話兒,好狠“哈……以箭閹割,朱不三當然變成了朱不舉,呵……”愈笑猖狂愈見醜絕人間的小鳳,奸計成功,大樂不已。

只是,朱不三已不是從前的朱大頭,他是曾領兵戰勝樂天真的朱大先鋒,是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中的病魔朱不三,小覷了他,便要付出代價!

朱不三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縱身而上,雙腳拉扯爛碎了絆着下肢的褲子,腳踏最低一層來箭,借方再提氣躍上第二層箭,踏、彈、踏、彈的再上,便借力躍上了女牆上。

朱不三冷笑道:“臭婆娘的埋伏箭手賤計,可早給我看穿了,將計就計,便要你血濺當場!”

單人匹馬的病魔朱不三,雙掌轟爆女牆厚石,碎石先擊中衝前來的守城士兵,士兵們只覺立時痲癢,劇毒襲來,身體已開始腐爛起來,原來碎石沾有病毒,殺人不見血。

小鳳高高在最上的城樓,一時間惶惑不知所措,只得命令弩手密箭如雨射殺來。

“喝!”朱不三猛然深吸一口真氣,掌力萬濤裂壑地涌卷,銳烈凌厲,竟揮出十足病魔內力真傳。

百箭頓時爆折碎散,反挫回射向衆箭手,非但破穿身軀腦袋,勁力更震爆體軀,分屍毀碎。

當小鳳看得頭昏腦脹,四肢發軟之際,她的死敵朱不三已躍在城樓之巔,站在她十尺之外,對峙而立。

朱不三笑道:“當我被編派負責攻此‘玄虛西門’,誰都爲我大喜若狂,因爲誰都清楚,小黑‘七小福’中,只有一個賤女人你,口賤人賤又,高高在上,不知所謂;人長得奇醜無比,武功卻又膚淺,要殺敗你,攻破城門,五門之中,肯定是最輕而易舉。”

“好老朱,朱大爺,朱不三大俠,歡迎你來‘天帶城’參觀啊,來、來、來!今天我小鳳請客,先到‘食狂’藥口福的食肆酒樓喝他媽的十斤醇酒哩!”小鳳的嘴臉變得好快,一派堆出來的假意笑態,簡直就是戴上了一具人皮面具,十分惹人討厭。

朱不三冷冷道:“一刀殺了你太便宜,折磨你一番才死又枉我爲男人,你就用刀割下嘴巴,再斬斷雙臂,就饒你不死!”

小鳳望向四周,雖然兵有千萬,但救兵在遠,死敵在近,大家遠射勁箭,又怕沒射中朱不三,小鳳已被他一刀殺掉,投鼠忌器,故全都不敢妄動。

小鳳實在小覷了一個人獨來叫陣挑戰的朱不三,單憑外貌,又豈能猜出此豬頭賤相的胖醜男,竟是身懷卓越武藝的非凡人物呢?

救兵不能救,如何能脫險?

跪,小鳳竟急得跪在地上求饒。

“嗚……小女子又笨、又醜、又武功低微,好不容易纔當上“七小福’之一,家中又有高堂又要照顧十數弟妺,朱大爺看在老天爺份上,請放過小女子,給我一條生路吧!

嗚……”小鳳哭得死去活來道。

搞什麼鬼,戰場生死肉搏中上見下跪求饒?

小鳳續道:“正是放我一條賤命,積下一生福德,朱大爺從此平步青雲,扶搖直上,上啊上!上不了多久,便好可能登基爲皇,統一天下,甚至昇天當上玉皇大帝,恭喜啊,恭喜啊!”

爲求脫險,小鳳不單止下跪,而且狠狠的向朱不三磕頭,不磕則已,一磕便頭破血流,貨真價實,絕對精彩。

朱不三大笑道:“好!好!你這無恥賤小鳳,生前積下無數孽債,臨終爲此首點折磨,倒也活該!”

小鳳愕然道:“什麼,你……先前才說不會殺我,留我一條賤命的啊,怎麼卻又……”

朱不三冷笑道:“他媽的賤貨,我朱大頭本來就是反覆無常的真小人,更何況對你這無恥鼠輩,主意多變,卻又如何,你求我又跪、又磕頭,蠻有趣哩,便賜你一個解脫好了,呵……”

光着下身的朱不三,一步一步踏向前,雙掌注滿魔毒勁力,隨時把小鳳送上西天極樂。

小鳳瀕臨死亡,如瘋似癡的不能接受,嚷道:“不……我小鳳不能死,絕不能死,你殺不了我的,我不要死啊!”

反噬撲擊,小鳳閉緊雙目,打向上頭的朱不三,作垂死還擊,朱不三拍向其頭頂,立要結束其賤命。

“噗”!“砰”!

小鳳連退兩步,她的頭有點暈眩,但……卻完好無缺,反觀那朱不三卻繁張異常,大汗淋漓的不停揮動雙掌,他……竟在中了自己一拳後,連退了五步。

小鳳十二分詫異,心頭怦怦亂跳,慌惶中覺得危難已有轉機,但見朱不三焦急萬狀,心亂神悸,倒也愈來愈掌握情況。

原來又是太過心急、太緊張,朱不三功力未純,竟又全然發揮不了內力修爲,殺人一掌變得軟弱乏力。

小鳳雖是“七小福”武功修爲最微不足道者,但始終仍是大將身分,武功內力當然要比從前只當“武國”狗奴才侍衛的朱不三高,朱大頭揮不出澎湃病魔內力,形勢便恰好相反,倒過來是小鳳操生殺之權,她不禁大喜若狂,噗哧一笑。

小鳳笑道:“原來你的武功仍未精純,內力不能收放自如,臭賤豬,你的歹毒殺計好可惜啊,爲山九仞,功虧一簣,閻王對我美麗如花的小鳳沒啥興趣收留,你這賤豬去死吧!”

滾地掃出小鳳絕學“低莊鳳橫掃”,一式“鳳舞九天”,臥衝射向前,雙手左右拍轟朱不三雙腿,神腿反向上射,便正好釘中下體,痛得朱大頭瘋叫狂嘶,彈飛半空。

小鳳哈哈大笑道:“這回不變成朱不舉也不成了,哈……”

又是另一式“毒鳳神鑽”,雙手撐地急急旋轉,化成尖錐,雙腿直鑽向朱不三下體,要他爆個稀巴爛,頓成廢人太監。

朱不三大驚失色下,怒不可遏,急忙緊轉身,以其大肥豬臀頂住“毒鳳神鑽”,而且努力運出勁力,拼個你死我活。

在危難時,恰巧朱不三的內力修爲又發揮出來,屁股注滿勁力,把“毒鳳神鑽”擊得崩潰,大個屁股更轟中小鳳醜臉,逼出一個大臭屁,嗅得小鳳暈眩欲嘔。

小鳳瘋狂出招攻殺,雙拳死命轟前,朱不三便以人個屁股擋格,拳來股往,肥肉抵住消耗拳勁,雖是醜怪不堪,卻甚實用。

小鳳眼見拳勁不可能破開朱不三大屁股,心生一計,頭向臭屁股一頂,擋開歪勢,右爪閃電出招,竟狠毒的就抓住了那話兒。

小鳳怒道:“對你那話兒說來生再見好了!”

發力狠扯,痛得朱不三狂嘶痛叫,揹着小鳳的朱大頭,急得反手向後亂扯,一雙手指竟又碰巧插入小鳳鼻孔,拉扯得小鳳醜貌更歪、更怪異,痛得如殺豬狂叫。

爭持不下,一個要斷子孫根,一個決心兩敗俱傷,朱不三急起來左手也向後探,力扯小鳳頂上頭髮,死命不放。

爲求脫身,朱不三人急智生,彎腰在半空不停向下攻壓,一記又一記的“臀擊”,大個屁股不停轟向小鳳面龐,擊得啪啪作響。

拉扯着頭髮、鼻孔借力,更是來回如電閃急攻,啪!啪!啪!啪!啪!終於轟得小鳳脫開手,直把她壓倒瓦頂地上。

朱不三一個大屁股壓住小鳳頭顱,刻意地彈了兩彈,好不威風道:“哈……怎麼了,本朱大爺的神功又再回來,一個大屁股把你壓扁臭死,看我一吐勁便把你頭爆轟爛,不留情了!”

正欲吐勁,背後卻感強勁射來,逾百勁箭同時射中背項,朱不三遭硬生生射開,一衆下層箭手,看準機會,總算替小鳳化險爲夷。

再也不敢糾纏不休,小鳳晉破瓦頂,直墜而下,急逃遁去,萬千箭雨齊發,同招呼向朱不三,擋住了其追趕之勢,更把他射了下來,直墜飛下城牆,無功而回。

“朱不舉,老孃今天饒你一命,就只因念在昨天才吃過豬肉、豬耳,味道不錯,也就大發仁慈,留下豬命吧!”小鳳又再在城牆上出現,但學精了,手上多了一個大盾牌擋在身前,多加一道防障保護。

但見閃閃縮縮、又再認屎認屁的婆娘現身,卻也再難找良機宰殺,朱不三也恨得牙癢癢。

朱不三怒道:“丟他媽,死龜婆,爛王八,臭賤人,嘮嘮叨叨的淫娘子,今天你不死,明天我帶大軍攻堅,便要破城擒下你,別說又跪又拜,就算你哭如淚人,也一刀斬殺,決不饒恕。”

小鳳又擺出她那副賤嘴臉來,不可一世道:“殺你個屁,攻你個屁,以你才智能力,你一萬兵攻來,我二千人就能退你大軍,朱不舉,你還是回去找個大夫驗驗那話兒,看看還能舉或已不舉罷了,哈……”

殺機稍縱即逝,再也掌握不了,朱不三盛怒下也無可奈何,但不殺此賤小鳳,實不能泄心頭大恨——

第十章坑道戰神兵

十天以來,將軍、伍窮、血霸王、朱不三、諸葛神弩等,無不奮力作戰,屢攻向正門,只是小黑與四小福總是堅拒接戰,緊閉城門,以強弩退敵,“鐵甲兵”始終未能突破任何一門。

當五大攻城將領不知不覺中,小白的二萬大軍,已靜悄悄把五條坑道鑿好,不負所托,完成任務。

興高采烈的生力,又跑到水閘內正暢泳的小白前,笑道:“元帥,坑道已鑿得九成完好,依元帥指示,高可及人通過自如,既通風又堅固,就算是十萬人穿越攻城,也絕對不會塌下。”

小白滿意道:“幹得好,咱們還有一萬兵未曾勞苦過。”

生力笑道:“請元帥指示!”

小白笑道:“要是正路奇兵,在白日之下齊利用坑道破城,先動搖護城牆的基石,讓城牆塌下,“天帶城’便無險可守,盡暴露於矢射攻擊範圍下,破城自然不難。”

生力想象道:“要是再配合‘鐵甲兵’蜂擁齊上,擋住未塌下城牆射來利箭,闖陣破城太輕易了!”

小白把頭浸入水中,又再浮出來,痛快道:“能殺小黑,是人生一大快事,生力,傳令下去,三天後發動總攻擊奪城,還有,立即招來餘下一萬新兵,我只給三天時間作完成最後作戰準備。”

生力立即接令傳下去,惟是心裡卻不明白,明明五條坑道已開鑿好,一攻便能破城,輕而易舉。小白卻又招來最後一萬新兵,說是什麼最後作戰準備,還有什麼好準備?

滿腹疑團的生力,他總覺小白在智謀才略上無可比擬,要揣測元帥心中所想,他會盡力而爲,但畢竟兩者在動腦子上還差距好遠,幸而自覺還很年輕,努力吧!他日一定會成就顯赫的。

少年人不懼前路茫茫,生力以小白爲目標,努力、奮鬥,力量生生不息,臉上永遠掛着積極的笑容。

當伍窮、將軍等五戰將,從小白口中知悉有關坑道戰計一事,不禁高呼喝采,他們攻得人馬疲乏,已有點厭戰,小白卻已有大計補於其後,破城在即,也就起勁萬分了!

小白的坑道戰計已準備就緒,小黑又如何?

他身邊有一頭狗,馴服如羔羊無異的狗,小黑賜名爲“小狗”,總在他面前低頭彎腰,卑賤得可憐。

小黑好喜歡小狗,因爲小狗在“七小福”中,最瞭解自己。

小狗也有他的特長,耳朵特別靈敏,嗅覺勝過別人百倍,因爲耳靈鼻清,對作戰拼殺的小黑來說十分重要。

這一天,在烈日之下,“天帶城”城牆內,小狗又跟在小黑身後,他拿着一條好長好長的細鐵棒。

小心翼翼的把纖細鐵棒緩緩鑽入地底,二十餘尺長好快便只餘下三尺餘,深入地下十七尺內。

身旁的小鬼、小鳳、小丙都看得目瞪口呆。

把細鐵棒再穿過自己的左耳,從耳珠刺穿而上,再刺破上耳,耳朵便緊緊貼住細鐵棒。

閉目靜慮,利用細鐵棒的震盪傳聲功能,地下一切聲響,哪怕是多微弱也好,亦能一一清楚瞭解。

“叮叮噗噗……”小狗比誰都靈敏,是他的特別專才能力,識破了小白開鑿坑道之計。

小黑問道:“如何?”

小狗道:“已開鑿至城前牆下了,他們也儘量把聲音壓低,再藉助連續三天不停猛攻作掩飾,每天挖掘進度已緩下來,相信三天之內必作最後總攻擊,以配合五條坑道戰兵來攻。”

小黑以指輕觸細鐵棒,笑道:“可惜,可惜!小白每一回總是遇上我這大剋星,實在不幸。”

小丙道:“咱們要準備的乾柴枝已收集了許多,連日來也不斷造箭,與及準備好大量的豬油。”

小黑笑道:“先以煙火薰死坑道內戰兵,再配合勁箭,必定要“鐵甲兵’來個焦頭爛額。小狗,你負責再在五坑道各段,從上而下破開,灌入滾油再燒,還要利用鼓煙法,摻辣椒粉、石灰粉等,務求把所有來敵窒息在坑道內。”

小丙也不得不佩服主子小黑,自己在狠辣手段上面,已是極之出色,最少也能與小黑相比了,只是小黑在機智、謀略此等大事上,從不苟且,非但不弱於小白,且更深沉冷靜。他一直好想“反”小黑,小丙絕對是不甘心只當“七小福”之一的小輩,但小黑的成長、老練,愈見出色,還有他周旋於皇上名天命及芳心之間的手段,實在高明。甚至是他當了“武國”九大神將之一,竟也不致招來其它各神將拒抗,由此可見,小黑確有他非凡的手段。對付小白此一戰,對小丙來說也十分重要,他奸了寒煙翠、斬了病魔四肢、虐殺了史臭臭,在“死蔭幽谷”內幹盡傷天害理事,小白、朱不三他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對付敵人的唯一方法,便是先下手爲強,小丙絕對明白,故此,“天帶城”一戰,他必須殺人,拼盡撲殺,最好便是先殺掉朱不三。小鳳笑道:“小狗,別裝模作樣了,利用小小鐵棒聽地下聲響,又何須什麼穿過耳朵,十足在臺上唱戲般煩人,多此一舉!”最是口沒遮攔、愛挑剔弄人的小鳳,單單打打,故作挑釁,教小狗難堪之極。倒是此小狗當真完全是小黑的一頭忠心狗,主人不怒,他就毫無反應,任你如何責罵、鄙視、恥笑,小狗也不理睬。小鳳仍不肯罷休,便向其它人攻擊道:“小鬼啊小鬼!

你真膽小如鼠,跟伍窮作戰,你也不敢開城門直闖對拼廝殺,這證明你實力不及人,唉!

身爲生將,好教我們失望。”小鬼冷冷的回頭一望,目力從披頭散髮中穿射向小鳳,教她不禁心頭一震,這冷酷小鬼,還是少惹他爲妙。小黑輕輕的對着小鳳在笑,帶着陰沉寒意的笑容,像是一把利刀,把小鳳從頭頂切開,一分爲二。究竟小黑爲何要對小鳳特別縱容,把她編爲“七小福”之首,高官厚祿,又容忍她的低能。從來不會憐惜平庸之輩的小黑,對每一個部下都苛刻嚴厲,偏偏只有一個小鳳,能夠在他面前放肆。小黑冷笑道:“小鬼,小鳳指摘你甚有見地,怎麼還不向她道謝?”對着小鳳面貼面,小黑又落井下石。站在一旁的小鬼,竟立時跪在小鳳身前向她磕首,以示謝意。這是小鬼對“多謝”的自我定義。小黑笑道:“小鳳,你領導大家成績有目共睹,相信這一場守城戰,每人都會有好表現,你便再幫我作個評覈,要是你認爲哪個未能有出色表現,便來報告,讓我賜他一死!”小鳳連忙大喜道:“是……一定會好好監視、好好處理,小黑大人一定會很滿意的。”小黑狂笑道:“哈……好!你辦事,我當然滿意!”伸手在小鳳臉上輕柔地拍着,是一種體貼的嘉獎。小黑冷冷道:“自從我當上了‘武國’的‘威武鐵將’,悉心培訓了你們‘七小福’,從七百人中,一個又一個,把表現差的都斬死殺絕,好難得才剩下你們七人,我的期望絕對很大、很大。”小黑慢步移至小丙身前,又是以掌輕拍其臉,笑道:“小丙在‘死蔭幽谷’中,雖然不能奪來寶藏,但以一人之力來算計,殺了病魔錢辛辛,倒算有功有過!”小丙微露笑容之際,小黑卻一大巴掌摑得他吐血當場,再笑道:“但讓病魔的功力都傳給了那朱不三,就太大意了!”變得喜怒無常的小黑,任何人都難以捉摸他的喜怒,被責罵便算是便宜了自己,小丙半絲不悅之情也不敢表露。“此戰必勝,我好期望你們四人作個好榜樣,要是我小黑不能助劉天尊登上‘天法國’帝位,你們都一定會很後悔,明白了沒有?”小黑突然疾言厲聲大喝,小丙等四人一派喔咿儒兒的樣子,噤若寒嬋。面對沉重的壓力,他們都知道,失敗唯一的結果便是死亡。抵擋小白的攻勢,還要挫敗強敵餘律令,攻克“天都城”奪來帝位,前路險阻重重,但一定不能失敗。小丙在想,難道就是單憑小黑與十二萬“神武大軍”,加上“七小福”四人等,便可奪得“天法國”帝位?就算是加上一個刀鋒冷,實力真的足夠了嗎?小丙的計數中始終未能有十足把握,單是對付小白還可以,究竟小黑還有什麼“後着”?小丙好想把小黑的“後着”想出來,但就是想不通透,他的智謀還是落在小黑大人之後,真不得不“暫且”低頭他跟前。明天,便是決戰之期,小白把伍窮、朱不三都召了回來,只有將軍、血霸王及諸葛神弩圍住“天帶城”。一共五條坑道,五將各自負責其一,先破城門,衝入城內放火,塌拆城牆基石,小白再率三萬兵強攻,自能一舉殲敵,殺小黑,報血仇,爲“天法國”先除去大患。朱不三笑道:“那個賤種小黑與小丙,頭顱定要留下給我。”伍窮笑道:“哈!你這丟他媽死不透生爛疔瘡老胖臭王八,小丙留給你、小黑留給你,還有要你脫掉褲子的小鳳也要留給你,那我伍窮與一衆兄弟豈不無人可殺,明天光看你朱大頭表演殺人好了。”朱不三道:“糟糕!忘了我身邊的伍窮已貴爲駙馬爺,要先來尊敬你的決定,小人罪該萬死,不要賜我死罪啊駙馬爺!”

兩個最愛胡鬧的市井之輩,相互鬥嘴,玩得不亦樂乎。伍窮道:“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就要你跟‘玄虛西門’那臭婆娘小鳳,在牀上大戰一百回合,讓她的吸精把你吸個虛脫,肥豬變成瘦豬,手軟腳軟,苦不堪言。”朱不三裝着大驚失色,笑道:

“不……這比死刑更苦,駢馬爺還是收回成命,我打完仗去‘苦酒居”多喝十大碗苦酒,獻上銀兩,分擔你養另一個老婆便是了!”相互揭瘡疤又揶揄謔笑,說得暢樂之極,此無他,因爲明天穿過五條坑道,神速“鐵甲兵”兵臨城下,不消一刻便成功破城,掌握了勝利,自然特別輕鬆。反觀元帥小白,他讓二人開心了一陣子,仍未說話,但大家透過對小白的認識,憑着小白的笑容,猜得出他已掌握必勝戰略,明天之戰,定然馬到功成。小白道:“小黑領有十二萬兵,我們只得八萬,但八萬兵能在形勢上壓倒小黑的‘神武大軍’,是因爲我等兵馬是‘鐵甲兵’。我們戰兵與戰馬全身都是盔甲,每一塊鐵片都是精工打造,一般強弓或弩,一百步外就難以射穿,因此,踏入敵陣一百步內,便要小心。”“惟是弩手與弓箭手在敵人殺至二十步前,便無足夠時間拉弓射入,故我軍最危險的便是離敵人二十至一百步之間。箭來鐵甲穿,人仰馬翻,死傷必重。”“但是,只要我們能在無聲沒色下掩近城牆,與敵人展開近身殺戰,有鐵甲護身,八萬兵便有如五十萬大軍,作戰能力極強。”

“伍窮、朱不三,你倆明天都好想領軍打坑道戰?”小白問道。二人當然立即點頭。

小白笑道:“可惜,在我的計劃中,你倆都絕對不是坑道戰的合適戰才人選,我一早便找來一大批‘愛將’。”伍窮、朱不三不禁愕然起來,小白怎麼還有一批神秘戰將、戰兵?在決殺的重要關頭,怎能陣前易將?搞什麼鬼?小白對二人的疑惑眼神忍俊不禁,便引領二人離開大營,一直向西面的另一營房走去。深秋夜風拂來,竟傳來陣陣臭味,令人慾嘔,這小白究有什麼鬼主意,兵營一共四十個之多,都發出好臭好臭的難聞氣味。

小白指着營房道:“明天,便由這批精兵來作坑道戰,他們都比你倆合適得多,出色得多!”朱不三帶着完全不能接受的怒氣,大步走向營房,立刻掀起帳幕,定睛一看,媽啊!天啊!朱不三呆若木雞,伍窮更是幾近窒息而死。兩人完全不能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是明天最重要坑道戰精兵,他們能攻破“天帶城”?“哈……哈……”笑的只是小白一人,朱不三與伍窮開始對小白有點懷疑,他是否傻了,他究竟是不是小白?小白看着二人發呆的傻樣子,捧腹笑道:“別這樣吧,我花了好大功夫才組成此坑道戰精兵軍團,你們都不識良才啊!”朱不三與伍窮相互對望,他們實在不明白小白在弄什麼玄虛,他,究竟玩完了沒有?小白道:“坑道戰有他們一力承擔,而你倆,明早戰鼓響起,便要看着我的號令,一是紅煙,一是黃煙,絕不能錯。”二人沒有回話,小白根本是在癡人說夢話,白日放幹屁,胡說八道,不知所謂……——

第十一章破城大坑渠

戰鼓響起,展開最後攻城殺戰。伍窮、朱不三的兩隊共二萬兵各自有新任務,“正神門”暫且不攻,餘下四門,將軍、血霸王、諸葛神弩,小白還提拔了其中有一條腿是半跛的丁公公,作攻城大將。丁公公是老朋友,他在“武國”失意後便追隨了小白,繼而成爲了“鐵甲兵”一員,他從前的傲氣、囂張跋扈早已拋諂腦後,換來是一片拼殺之心,異常勇猛。攻城號角響起,殺啊!四路大軍只爲掩飾小白的坑道戰奇兵,故原來一萬兵已刪減剩下五千兵馬,佯攻作勢,務求先把形勢拉緊。小黑在城樓之上,遙望好遠好遠的小白如何發信號領軍作戰,突然,藍色的煙火燃升,坑道戰的突襲來了。城內,小狗的耳已貼住了那條長長的細鐵管,同一時間,早已在五門各位置,從上而下,挖了一個二十尺大洞的戰兵,都堆在大洞下,準備就緒,隨時迎敵。城外的五條坑道,因爲低過城牆基底,已穿透進入了“天帶城”內,進攻自可一舉殺入城裡。城內挖掘的五個大洞,正好就在五條坑道進入城內的位置頭上,一破穿下去,大洞便與坑道連接。

“來了!”小佝繁張得一臉是汗,他的探聽絕不能出錯。

“隆”!“隆”!“砰”!“砰”……

“五個坑道戰兵同時衝殺而來!”

“砰”!“轟”!“砰”!“轟”!“砰”……

“已穿入坑道一半,快,破洞!”小黑一揮手,衆戰兵立時破開大洞與坑道連接。

五條坑道皆暴露出來了,小黑下令立即薰殺!先是柴火堆成大爐竈,燃燒柴艾,再不停丟下胡椒粉、石灰粉,開動鼓風器,把煙火吹入坑道,令來敵嗆死坑道中。同一時間,小丙率領一隊人馬,從一條由“天法國”城內挖掘而出城外的秘道突襲,甫出城即兵分五路。鑿地,破坑道,倒下大量滾油再引火燃燒。小丙所鑿之坑道,正是離“天帶城”

較遠一段,滾油、煙火截斷後路,自然封死來敵於坑道內,無從脫身。此五隊突襲奇兵,經小丙努力訓練,鑿地、破坑、引火,已是滾瓜爛熟,當大夥兒聽到一陣陣淒厲如殺豬般痛嘶叫聲,不禁大感痛快,這一役,便要大挫小白“鐵甲兵”勁勢。突然號角響起,分別帶着各五千兵馬來攻的將軍等五隊人馬,急急撤退,放棄攻城,掉頭便走。城樓上的小黑露出滿意神色,笑道:“依來攻的五隊共二萬餘戰兵計算,五條坑道內該共薰殺了不下三萬‘鐵甲兵’,小鬼,是你立功的時候了,全力追殺退兵,一個不留!”小鬼正點頭領命之際,小黑察見遠方小白大營處,竟又燃起另一訊號紅色煙小黑暗暗道:

“怎麼大營仍未混亂一片?還能藉煙火傳軍令?難道還有什麼變數?”已變得老練成熟的小黑,對用兵作戰亦極有心得,他的反坑道戰十分成功,正要乘勝追擊之際,對方大營的有條不紊煙火軍令,卻惹起小黑一陣隱憂感覺。小鬼已領兵從“正神門”殺出!小鳳固守“天帶城”。小狗仍貼着細鐵管子,小心靜聽變化。小丙,他在坑道上焦急萬狀,全身汗毛直豎,心中悚悚危懼,看得衆戰兵不明所以。小丙聲音顫抖道:“你們……聽……

清楚沒有?”衆兵們都大惑不解,坑道內傳來如殺豬慘叫,好淒厲、好響亮呀!小丙突地鼓足內力,便轟向地下坑道,接連轟了十掌,終於把藏於地下之坑道轟了出來,坑道塌倒,一陣濃煙立時泄出。坑道內來攻的小白戰兵軍團,盡都死傷枕藉,只餘少數仍在苦苦掙扎,但都離死不遠了。不是燒得重傷,便是煙嗆氣絕而亡,小黑的反坑道戰完全成功,把來敵殺個片甲不留。但小丙呆了,如墜冰窖,冷得徹心徹肺。小白,他的坑道奇兵被殺絕,但八萬鐵甲兵絲毫無損,因爲,在坑道內的“死士”,是一大羣——“豬”。

一頭又一頭的豬隻被燒或被嗆死於坑道內,小白辛辛苦苦經營的坑道戰,竟是爲了派來數千頭豬攻城?小丙當然大感不妙,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心亂神悸之餘,立即飛奔回城,先要向小黑報告。“哈……丟他奶孃小白真有辦法,紅煙望破開路接通,我朱不三當然不負所托,朋友,哈……去吧,給我來個一衝破城!”昨夜小白帶朱不三、伍窮往營內所見的,所謂坑道戰兵精英,便是數千頭餓慌了的豬。坑道戰開始,在豬尾點火,逼得豬隻狂性大發,便向坑道如瘋衝去,這批“死士”,便能把小黑衆軍的注意力都放在對付坑道內衆豬隻身上,以爲已一舉殲敵。卻不知道,朱不三的第二波行動,纔是真正破城之法。當小丙衝至“正神門”下,已聞得小狗的驚呼道:“轟隆!轟隆!怎麼可能?

四方八面都涌來澎湃巨響,就如……千軍萬馬!”小狗慌亂!小丙呆住!小黑看到了!

衝啊!如萬馬奔騰,教人觸目驚心,永生難忘。“正神門”下的坑道都翻起爆開,大量洶涌急疾的水流濺射裂土,急涌而來,正衝向城來。小黑怒道:“他媽的竟破毀水閘,引高山湖水穿五坑道而下,灌水破城,坑道戰只是幌子,他媽的小白!”小黑終於發現了小白真正破城之法,他天天在水閘內暢泳碧波,是因爲這次的坑道戰,辛苦經營挖掘的坑道,小黑一定會識穿。惟有讓他一心以“反坑道戰”來薰殺“鐵甲兵”,小黑纔會讓他們慢慢的開鑿五條大坑道。坑道完成了,再以千豬奇兵來分散小黑他們的注意力,儘量把十二萬神武大軍留在城內。當朱不三破毀水閘,湖水狂涌而下,宏偉奇觀的水勢直穿越五條坑道,衝涌襲向“天帶城”,坑道的作用便成了“坑渠”!破城,便輕而易舉!

“傳令棄城撤走!”小黑憤然下令,他知道大勢已去,但見湖水狂涌而至,小白的“鐵甲兵”必已在城內埋伏截殺,“神武大軍”重創已是必然,盛怒下,不得不從身上取出一鐵桶來。小黑怒道:“小白,你最終還是功虧一簣,我小黑並不是如此容易對付的,你來送死吧!”坑道湖水排山倒海而來,衝擊得“天帶城”立時城牆坍塌,水淹全城,不少“神武大軍”也被淹死其中。小白不費一兵一卒,引湖水藉坑道來攻,不單隻破城,更淹殺了四萬“神武大軍”,攻城之戰,勝負立見。整座“天帶城”已被大水摧毀一半,小黑仍能及時保住八萬大軍,總算萬幸,但己方人馬驚魂未定,八萬兵對戰八萬“鐵甲兵”,在氣勢上已敗了一半。小鬼的前鋒追擊部隊帶來了答案。當小白大營的軍令黃煙升起,已蓄勢待發的伍窮帶着“鐵甲兵”,如飛迎向小鬼追兵,截殺接戰。小鬼沒有雙臂,他的長長髮鞭急轉,纏起插在馬上之大關刀,如狂揮出神勇殺氣,令人爲之目眩。“鐵甲兵”有厚厚鐵甲護體,不懼來箭,反之己方不停放矢,雙方對陣兵馬未涌殺一起,“鐵甲兵”已射倒一、二百神武兵,先奪其勢。兩隊計共二千人馬糾纏大戰,“鐵甲兵”有鐵甲護身,又訓練有素,突然一字排開,列出戰陣來。各騎兵緊貼一起排橫,便立時把原來已混戰亂作一團的神武大軍一分爲二。前拒、後殺!一字排陣是小白的殺陣法,前面以鐵甲之助,力拒來敵,讓被割開於後的戰兵孤立無援,再由從後撲來的“鐵甲兵”斬殺。被孤立的戰兵走在最前,必然是最猛的一羣,也是比例上較少數的一羣,先挫強勢,敵兵便破。留在一字陣前的都是勇猛不足之敵,拒之便易。果然,伍窮帶着兵馬於一字陣後,如斬瓜切菜,便先殺了一大半最強悍來敵,神武大軍銳勢頓挫。

但爲首的小鬼,在一字陣後卻如瘋斬殺,他以發鞭舞動的關刀,左右開弓,以無匹殺力斬破盔甲,已殺掉不少伍窮部下。伍窮大怒道:“我來會你!”策馬衝前,伍窮提起“敗刀”,在鞍上與小鬼一決雌雄。小鬼的“鬼刀”與伍窮的“敗刀”拼殺,相互殺力竟不分伯仲。一拼回身,伍窮竟見小鬼已彈射半空中,從高而下,挺鞭轉刀,殺下一式“猛鬼纏身”。伍窮挺刀再擋,刀招卻是柔勁輕吐,“鬼刀”纏貼“敗刀”,便旋斬貼身而來,順勢割斬。長髮引動“鬼刀”如鬼魅纏身,不停斬傷伍窮,伍窮不退反進,竟一手抓住了長髮鞭。伍窮怒道:“賤爛狗孃養的臭發爛鞭,好討厭呀!”一刀斬下,便要斬斷鐵但好可惜,伍窮失望不已,驚駭莫名,鐵發上見只能斬斷一小部分,小鬼的鐵發原來是每天以藥浸洗,練成粗如玄鐵絲,“敗刀”一刀只能斬斷十數根。小鬼乘勢扯回長髮鞭與“鬼刀”,但伍窮也不示弱,竟也棄馬躍上半空出招,一式“兇前絕後”直壓而下,怒劈“小鬼”。勉力彈射“鬼刀”接招,小鬼被轟得壓坐回戰馬上,刀勁爆吐,坐騎便恰好遭殃,被刀勁炸得粉身碎骨。小鬼鬥志驚人,立即站起來再提刀,他已受傷點點,全身鮮血滴散,頭上恐怖血腥披面,狀極兇狠。伍窮在他身前,笑道:“還要戰麼?”小鬼拉動發鞭,“鬼刀”便彈射而上,擱在右肩上,明顯的不肯罷休,要戰個你死我活。伍窮笑了笑,便道:“先看清楚形勢再決定吧!”一字陣勢散開,陣前陣後,小鬼原帶來的一千兵馬,全都死光倒在血泊中,一千原作追殺的精兵,都死清、死光了!

伍窮與一千“鐵甲兵”,把小鬼重重圍困,如此形勢,已是一面倒的強弱懸殊。同時,四面八方也涌來鐵騎衝鋒陷陣殺聲震天。將軍、血霸王、丁公公、朱不三、小白、諸葛神弩,八萬“鐵甲兵”全體飛騎殺至,要奪小黑人頭。

“殺啊!衝啊!殺啊!”漫天全是“鐵甲兵”澎湃殺聲,剎那間天搖地動,勁勢銳不可擋,小鬼竟也覺心寒。小鳳在域外驚慌失措、小丙竭力保持冷靜、小狗仍低下頭來,大家都難以面對即將來臨的衝殺。可以肯定,八萬“神武大軍”一定不敵八萬蓄勢以待的“鐵甲兵”,唯一辦法,似乎只有“落荒而逃”。小黑在笑,笑他的死敵小白太聰明、太頑強。手中的鐵桶一拉,一道火光沖天爆炸,小黑的最後一着來了,要在劣勢中反敗爲勝。

“哈……”——

第十二章大敗鐵甲兵

“正神門”前,八萬“神武大軍”列成八個方形陣,每陣有步兵一百三十隊,騎兵七十隊,每隊五十人,即每一大方陣內,共計有戰兵一萬,合共便整整八萬大軍。騎兵擔當衝鋒陷陣,已提弓執箭。步兵每隊執遠射弩、弓兵器者共二十人,持長槍刺殺者又二十人,埋身肉搏刀手十人。八方陣最外圍列陣者,全是騎兵。

“停!”小白揚手示意,軍令如山,一衆正向八方陣殺過去的“鐵騎兵”,竟在三十步內便完全停了下來,排列得整齊有序,小白的“鐵甲兵”真的久經訓練,隊形最是穩固,毫不散亂。兩兵相距只二百步遠,小白的“鐵甲兵”氣勢如虹,正拼命衝殺之際,小白竟下令叫停。爲啥要停?不是要衝擊敵陣,把“神武大軍”一舉殲滅麼?小白騎在大白之上,向前走了數步,正好與騎上的小黑對峙,一對昔日好友,今日死敵又碰面了。

“天帶城”被湖水搗毀,牆塌浸殺數萬大軍,小黑應該落荒而逃,再被“鐵甲兵”迎頭痛擊纔是,但真情卻不一樣。小黑在“正神門”前列好戰陣,絲毫不亂,排列得整整齊齊,絕對的準備充足,要與小白“鐵甲兵”一決生死!小黑冷笑道:“怎麼了!小白,難道你怕了我小黑麼?是不是當年在‘神皇廟’後山給我追殺的可怕陰影,仍留存腦海,教你不敢與我對戰,不敢來攻啊?哈……”朱不三怒道:“小白啊!軍心在乎一鼓作氣拼殺,怎麼如此顯淺道理你也不懂,咱們先前形勢大好,卻不敢殺,兩陣死戰,頓失先機,挑奶奶頭娘笨王八,你太大意了吧!”小白認真的察視“神武大軍”,愕然不已道:

“看!騎兵都列在前,而且是執弓拿箭,要是靜待我們浴血拼殺,埋身戰鬥,怎麼不持大刀、長槍、卻手拿弓箭?”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語中的、一語道破!鞍上騎兵何故執弓箭,他們準備射人,豈不沒有足夠時間擡大刀浴血?怎麼小黑會下令如此排陣出戰?

究竟,有什麼玄機?小白突然驚呼道;“退兵,快!”退兵,大好形勢下竟然退兵?是退兵還是發神經?小白不讓各人回話,便大嚷道:“往北是‘天陰雨山’,地勢最高,背後是懸崖,全退到山上去,快!”完全不能接受的軍令,但是出自小白口中,也就是金科玉律,千萬個不情願,也得立即照辦。生力第一個落淚,“鐵甲兵”面對“神武大軍”竟落荒而逃,不戰而敗,對他們這些一直擁護小白如神話般的新兵來說,就像是被判處死刑一樣,臨陣退縮,多麼可笑、多麼淒涼!生力第一個落淚,也是第一個勒馬奔向北走,他相信小白,崇拜小白,必須聽小白命令,退便退,軍令如山,小白一定有他主意。生力先退,他的一隊新兵也退,起了帶頭作用,其它的“鐵甲兵”雖然千萬個不願,也跟着轉向北飛馳急退。將軍、血霸王等是沙場老將,當然絕對服從軍令,稍一猶豫過去,便都立即回身直往北奔去。此時,伍窮已追趕而至,拋下已受了重傷、卻仍在死命拒殺近千“鐵甲兵”的小鬼。伍窮急道:“搞什麼?”伍窮還沒說完,朱不三也來搶白道:“我認爲不應……”兩人的說話,都給小白的怒喝止住了,小白繼而急道:

“朱不三,你領原來一萬兵斷後,伍窮,你負責左方,我掩護右方,切記,絕不能讓來敵衝散隊形,要拱護固守!”伍窮從小白掇裰的眼神看出他的憂慮,顯出大事不妙,但究竟發生了什麼突變,把形勢完全扭轉?伍窮只簡單的問了一句:“爲——甚——麼?”

小白也簡單的說出驚人的答案:“餘——律——令——來——了!”伍窮、朱不三一陣驚震意外,再也不糾纏,依小白吩咐,一個斷後截住小黑追兵,一個負責掩護退兵。才結成新陣形勢,四周已戰鼓齊鳴,震撼天地,節奏緩急有序,轟隆託隆的愈是逼急,愈是殺意催人。“鐵甲兵”往北急退,左右兩側突然塵土飛揚,殺聲震天,小白的猜算完全正確,小黑的鐵桶管子射出來的訊號,便是告訴死敵餘律令,是合力夾擊小白,一舉殲滅“鐵甲兵”的大好時機了!爲了殺小白,殲滅“鐵甲兵”,小黑竟答允在“必要”

時與餘律令攜手,只因爲餘律令曾說了一句他也認同的話。小黑回憶餘律令的首席家臣餘絕,帶來餘律令的話道:“你,小黑,只是我餘律令一時的敵人,能與我爭天下的宿敵,是智能非凡,兵法、武功、天賦神聰的天人小白,我‘必須’傾全力先把他在未成熟前剷除,以絕後患!你是聰明人便不會拒絕合作。”從來也無法猜算,莫測高深的餘律令,爲了除去小白,竟然撇開一切,與小黑聯手。爲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盡顯一代梟雄狂野心態。心胸廣闊,甚至容得下死敵,餘律令深懂先後輕重次序,他明白耶律夢香千挑萬選,連自己也甘心放棄,卻全心鍾情於小白,絕對是他日自己得天下的最大障礙。讓小黑不致滅亡,他日再敗神武大軍,只是難而不太難,但掌握殲滅小白“鐵甲兵”的機會,可能只此一次。餘律令要“必殺”,便決定與小黑聯手,他預知小白定能破城,也預知小黑不甘心受挫,一定會願意“暫時”合作。餘律令的算計從來不差分毫,他準確的算盡乾坤,小白、“鐵甲兵”一定大難難逃,只要小白一死,夢香公主便不能不心死。只要公主心死,她會傷心十年,但十年後,自己已統一天下,公主哀愁已過,但見天下最終還是餘律令稱霸,她也只好再投入與完美公主相配的自己懷裡。一舉殺小白,十年感動玉人,餘律令把十年光陰後的幻變情況也算計在內,爲了重奪耶律夢香,他真的千算萬算。他得不到的公主,竟投向小白,這是餘律令絕對忍受不了的恥辱。他深愛公主,愛得天崩地裂,可以爲了她挖掉一雙迷人美目,可以爲了她而無盡的等待,爲了她將變毒狂而向食狂先換來“神氣池”。爲了她,爲了得天下,必須徹底滅絕小白與他的“鐵甲兵”,今天,便是小白的死期。負責掩護的伍窮,不得不一再折服小白的觀察能力,餘律令來擊的餘家十二萬家兵來了,領先負責衝擊的是家兵中的“獸兵”。

赤腳在戰土沙場奔行如飛,沒有兵器,一臉強悍兇狠,長有密麻麻噬齒長毛,帶着血腥殺意,從兩旁衝殺夾擊的“獸兵”,是餘家家兵的衝殺主力,是最具殺傷力的先頭部隊。

二、三千“獸兵”,竟以血肉赤足之軀,趕上飛騎急行,在短距離比戰馬更是迅捷,紛紛撲上去便殺。伍窮帶領的“鐵甲兵”提刀斬殺,“獸兵”卻閃過攻擊,噬齒攻向馬匹,一口便噬掉戰馬一大塊血肉。戰馬受傷停下掙扎,鞍上土兵忙亂之中,“獸兵”竟就在馬身、馬肚、馬腳間糾纏亂咬,狂抓亂撕,把戰馬先廢。“鐵甲兵”哪有遇上過此等瘋癡進攻,提刀斬殺,“獸兵”整個人迎上,發狂衝來,一刀斬殺得手,但衝勢餘勁未了,竟把鐵甲兵也轟得爆死,同歸於盡。“只要殺的比自己一個人多,便死得有價值!”這是餘律令對“獸兵”的訓示,每次攻殺,只要殺得了一個敵人以上,便不妨“去死”。

“獸兵”殺了一人一馬,便慷慨赴死。百分之百令敵人膽顫心驚的“獸兵”,如一羣瘋狂野獸撲殺,毫無理智,癡癲殺力只在破壞、衝擊,以死亡換來死亡,頓然間訓練有素的“鐵甲兵”也急得手忙腳亂,人仰馬翻。一個“獸兵”的兵器是另一個“獸兵”,抓住同伴便當利鞭或刀斬向兵馬,只要兩敗俱傷,多殺一敵或戰馬,便無懼同歸於盡。伍窮不敢親自動手殺“獸兵”,因爲他預感到“獸兵”之後,還有更可怕的千軍萬馬。

“獸兵”只是衝散製造混亂的先頭部隊,主力在後,是餘家家臣率領的“矛盾鐵騎”。

高大的餘家鐵騎精兵,身上全是以六層皮革製成的護身“戰衣”,餘律令以牛皮取代鐵皮,串成盔甲戰衣,是因爲既能抵擋槍刺、箭射,更擁有“鐵甲”欠缺的靈活性。“鐵甲”實在太重,不論在奔行中還是血戰拼殺,始終有礙靈活性;反之皮革較輕也有同樣保護作用,花費戰備資金也投入較輕,餘律令突破原有思維,以皮革代替鐵甲,殺力更上一層樓。左手執盾,右手挺矛槍,攻守合一,盾牌高逾四尺,表面有一排又一排橫向噬齒,當“鐵甲兵”刀.劍、槍刺來,盾牌的“噬齒”能扣住兵器,壓折便斷。右手的矛槍只三尺長,“鐵甲兵”不明所以之際,一按矛上機關,矛槍飛射插前,便穿破咽喉。

殺完人後又縮回成短矛槍,如是者飛射插戳,靈活又能長短距離兼得以攻擊,殺力自是更勝一籌。從四方八面殺來的“獸兵”、“矛盾鐵騎”,一瞬間已重創“鐵甲兵”,伍窮髮揮他的瘋狂戰鬥能耐,“敗刀”不停劈殺,才勉強穩住陣勢,仍能維持掩護之責。

小白也同時在另一側穩守護住,“鐵甲兵”便能飛快向北奔馳,逃離險地。爲什麼小白能洞悉有餘律令的伏兵?當小白見小黑八萬“神武大軍”井井有條排列出陣勢,已深感不妙,應該是落荒而逃卻冷靜得出奇,而且已作出戰鬥準備,小黑明知埋身決戰,“鐵甲兵”殺力遠在“神武大軍”之上,他爲何要冒險?內裡必定大有文章,因爲小白太認識小黑,他,絕對不會是一個甘心爲“武國”犧牲的人。加上列陣之前,外圍全是騎兵,擺明是追殺之陣勢。“鐵甲兵”圍殺而來,被困在一定範圍內苦戰,爲何還要騎兵隊列在前追殺?肯定小黑已撇開死守,他料到小白“鐵甲兵”會很快退走,“神武人車”便隨後追殺。更何況,騎兵都棄槍拿弓箭,追殺射人射馬,明顯不過。只是,小黑如何能斷定小白與八萬“鐵甲兵”會棄戰而逃?唯一的可能,小白猜中了,是餘律令,只有餘律令已與小黑暗中議決聯手,在殺戰中夾擊小白,一切疑團就迎刃而解。小白跟任何人都會有同樣的感覺,“鐵甲兵”與“裨武大軍”決戰,不論如何,最大得益的都是餘律令。此消彼長,何樂而不爲。只有眼光遠大的餘律令心意不同,他認定小白是最強宿敵,一舉殲滅他與“鐵甲兵”,比什麼都重要。餘律令不只單單想要奪得“天法國”,他胸懷大志,他絕對相信自己將會一統天下,四國四族盡歸其版圖之內。餘律令永遠都記在心中,當年一代玄門師聖仍在“皇國”時,爲他批的批命,其中一句:“一字記之曰白,不得不殺!”殺小白,比其它什麼都重要。朱不三一萬兵斷後,被十二萬“神武大軍”

瘋狂追殺,只能且戰且退,走了一半路程,一萬精兵已死了五千,最是傷亡慘重。要不是朱不三的“病毒”太可怖,殺人於無形,十二萬大軍一涌而上,一萬“鐵甲兵”早已全軍覆沒了。朱不三掌擊“病毒”攻入敵體,轟射回追兵陣處,把“病毒”傳染開去,便能有效阻截追兵。小自命朱不三斷後,便是因爲他的殺人“病毒”。惟是一個人的內力還是有限,“病毒”不停逼攻出來,內力透支,“病毒”也愈來愈毒力變淺了!八萬“神武大軍”、十二萬“矛盾鐵騎”,合共二十萬大軍分三路夾擊,小白與衆將兵戰至力竭筋疲,但仍能固守陣形,一路撤退北走,沿途死傷無數,已逾一萬“鐵甲兵”血濺沙場。逃啊逃!殺啊殺!原來優勢變成劣勢,一切全然扭轉。小白一直仍忐忑不安,因爲憂慮始終未除,餘律令仍未現身,還有他麾下的六大“餘臣”戰將,一個都沒動手。

餘絕、餘箭、餘弓、餘弩、餘夫、餘人,“六餘戰臣”怎麼還沒殺出來迎頭痛擊?疑問一直在小白腦海中盤旋,不離不散,疑問仍然纏繞,小白不停的希望想通其中道理,否則當發現答案時,形勢已再無轉機,便噬臍莫及,追悔不已。餘下來的七萬“鐵甲兵”

終於抵達“天陰雨山”,殺啊!上啊!佔高山地利,便能守住陣勢,敵人難以再攻。一擁而上,七萬兵飛奔闖出,要先奪高地,朱不三負責斷後,成功了,哈……成功了。

“哈……成功了,哈……成功了!”豪情笑語該是從山腳直涌上山巔,但剛好相反,在“鐵甲兵”“上山”時,一個人卻從山上而下,緩步輕快的笑聲痛快呼喚道:“哈……

成功了!哈……成功了!”小白一瞥眼看個明白,跟他擦身而過,風度翩翩,白袍飄飛,衣飾華貴,長身玉立,丰神俊朗的公子,便是深不可測的大敵人——神兵急急餘律令!

爲什麼他竟會從山上而下?爲什麼他哈哈大笑?他,還佈下了什麼殺局?“天陰雨山”,難道是餘律令安排給小白的葬身之地?餘律令,你笑得好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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