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詢問王爺和太妃的意思:“母妃,王爺,是不是着人清理一下現場,看看有沒有完好的。”
王爺正欲答應,風荷焦急,只得搶着說道:“要不要先查一下起火原因?”一旦被翻動過了,要想查出禍因就沒指望了,現在要做的是保護這裡的一切。這是天災還是人禍,那還兩說呢,風荷很懷疑這樣大雪未化、從沒有發生過火災的地方,自己一接手就出了事。
“這話很是。大冷天的,地上積雪都未融化,怎麼就走了水?必須要徹查一番。”太妃冷冷看了一眼殘敗的廢墟,沒來由的一陣惱火,真當她老了不成,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起了小動作。太妃可不相信這會是一場天災,這樣的壞事總不至於每次都降臨到王府嫡系一脈身上吧。
“母妃說得是。兒子會派人小心查驗的。”除了在立誰爲世子這件事上,王爺是從來不會駁斥太妃的話的。
“我看也不用下邊人,這裡到底是內院,離老五那邊又近,嚇了他媳婦可不好。老三在這,這事由他去查最好。”太妃的目光停留在在杭天瑾身上,似乎對他頗爲欣賞的意思。
王爺一向喜歡這個兒子,對他讚不絕口的,當然沒有意見。
三爺杭天瑾幾不可見的瞟了風荷一眼,點頭領命。這個女子,果然不簡單,庫房失火這樣的大事,她竟然沒有慌亂躲避,反而領着人前來滅火,在不需王爺太妃的支持下就將事情擺平了。而且,很容易扣到她頭上的罪名,轉眼之間成了她的委屈,博得了太妃更多的憐愛。這樣迅疾的反應,試問有幾個女子能做到?
王爺勸着太妃:“母妃,這裡正亂得很,就讓兒子先送母妃回房吧。餘下的事瑾兒會料理好的。”
太妃撫摸着風荷的粉頰,含笑應道:“這裡有他們爺們,咱們娘幾個還是回去用了早飯再說吧。看這小臉,凍得通紅,冰冷冰冷的,跟祖母回去熱熱的洗一洗。”
“哎呀,庫房竟被燒成了這個樣子,一多半的東西都被燒了,這得有多少損失呢?”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個尖厲刻薄的聲音倏忽響起。
這人不是別人,是二房夫人沈氏。同來的卻不止她一個,二老爺、四房老爺和夫人、五老爺和夫人,除了三夫人,各房的人都來了。不但來得快而且齊全,莫不是商量好的?
二夫人故作誇張的張望着庫房,又是捶胸又是跌足的:“這是怎麼說得?好端端的怎麼就走了水?大年下的多不吉利,何況年節中要用的東西就這樣沒了,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呢?”她一面說話,一面卻只管拿眼覷着風荷。
“沒見上百個下人僕婦們在看着嗎?也不怕失了太太夫人的體統,叫小輩們看着也不像。”這絕對是太妃少見的凌厲語氣,太妃年輕時也是個爽快人,後來年紀大了,又經歷了兒媳孫子的事,心境慢慢淡了下來,成了個佛爺般的人物。可是骨子裡的驕傲依然不容人褻瀆一分,她心裡本就有氣,二夫人這明擺着是往槍口上撞呢。
沈氏噤了口,訕訕地退後一步,面上神色卻是頗不服氣,偷偷給二老爺使眼色。二老爺是個膽小的,夫人面前不敢多說一句話少行一步路,可是他對太妃更是打小積累的怵。
“母妃,兒媳先服侍您回房吧。”五夫人雖是侯府出身,可父親兄長手上並沒多少實權,倒是溫良敦厚,對太妃恭敬有加。即便這些年五爺掌控了王府外邊一半的產業,她依然不驕不躁,謙和有禮。
太妃點點頭,扶了風荷與她的手往回走,王妃吩咐了幾句丫鬟們好生看着庫房,也急忙趕上,其餘人都不敢脫滑,一齊跟着去了。
進了屋子,撲面的溫暖芳香,太妃擺擺手,命道:“先用飯吧。端惠,叫人把飯菜都傳到這裡來,今兒都在這用吧。小五媳婦就別叫她過來了,把我那個糖蒸酥酪給她送一份過去,讓五少爺陪着他媳婦吃飯,不用來請安。”
端惠依言退下,分別吩咐下去。
趁着催飯的空當,太妃讓風荷就在她自己的臥房稍微梳洗一下,換身衣裳。雲碧利落,很快帶了小丫頭回凝霜院取乾淨的衣裳過來。
恰逢三夫人來與太妃請安,笑着道:“就讓我進去陪侄媳婦梳洗吧。”太妃似乎極爲高興,連連應是。
三夫人挽着風荷的手向裡間走,沉煙忙跟上,自有太妃屋裡的丫鬟打了熱水過來。
跟着伺候風荷的是楚妍,她身段苗條,行動如柳,與沉煙一道給風荷脫下外邊的大衣裳,邊道:“四少夫人真厲害,那樣的場面都不怕,奴婢遠遠望見就嚇了個半死呢。”
“呵呵,四少夫人不厲害,母妃還會替老四求娶了她嘛。你呀也犯起了傻。”三夫人坐在炕沿上,抿嘴而笑。
“夫人也打趣起奴婢了不成。莫說是奴婢,連太妃娘娘都對四少夫人另眼相看呢。”楚妍是太妃身邊的人,說話自然要大方些,不是那等孱弱扭捏的。
風荷拍着自己的胸脯,小聲說道:“三嬸那是沒看見,我當時嚇得腳都軟了,好在祖母與父王母妃來得快,不然還不知怎麼收場呢。”
三夫人不由暗贊,真是個明白的,不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都推給了太妃。在這樣的深水潭裡想要立足,就得會裝傻,太拔尖了沒有好下場。想起自己新婚一年就離世的夫君,心裡一陣酸澀,那時候他們都太年輕太單純,沒有看破這一點,以至於釀成那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