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真的，就算是死，和你在一起就好。”
她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車速太快抓不住手機，着急的問道：“打給誰？”
“奕輕城。”
清妍按下撥出鍵，可是電話響了好幾次都沒人聽，怎麼辦？難道真的會死在那個人渣手裡嗎？她看着他的側臉，那直挺的鼻樑和抿住的嘴脣從未有過的嚴肅，車速又加快了，顛的人難受。
“坐穩了，聽好，要是我死了，齊放那裡還有律師那裡有我立的遺囑。你去繼承我的股份還有名下所有的財產，還有，孩子的下落，我已經……”
“住口！顧朝夕，我們不會死的！你也不許死！”
清妍大吼起來，“我不管你有什麼遺產，你要是死了，信不信我立刻帶着你的錢改嫁！”
“你……”
顧朝夕氣的笑了出來，索性情況還沒那麼糟糕，開出去沒多久他故意上了菁夏高速，這階段路上車輛不多，甩開後面追趕的車輛相對容易些。
幸運的是一路開過來，與劉偉平等人展開公路追逐戰，已經被測速儀拍下來。也虧得現在查交通非常嚴格，他那麼快速地飆車引起了警方巡邏車的注意。顧朝夕心一橫，乾脆油門踩到底，徹底發揮了悍馬的卓越車能。
等到宋清妍打求救電話的時候，他已經看到有警車跟上來，頭一回看到警察出現，覺得他們還是很可愛。書上那話怎麼說來着，最可愛的人。也許用不着奕輕城幫忙，這幫人渣也就知難而退了。
“你還好嗎？”他問她。
“嗯，我沒事，有你在。”
果不其然，開出去有一百多公里了，清妍發現，後面緊追不捨的幾輛車子都減速了。劉偉平降下車窗，把手伸出窗外，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向他們晃了晃。
“這廢物，也就這點能耐。”顧朝夕嗤之以鼻。
“前方車輛，請你靠邊停車，接受檢查。”
後面警車的喇叭向他們喊話，他當然願意配合警方。本來超速也不是他願意的，他一直是非常遵守交通法規的。
“糟了！”
“怎麼了？”
顧朝夕猛踩了幾下剎車，一點動靜都沒有。鬆開油門把剎車踩到底都沒用，出乎意料的，剎車出了故障。無論他怎麼踩，它都沒有反應，只得繼續往前開。宋清妍也發現不對勁兒，和他對視一眼，他苦笑着搖搖頭。
“前方車輛，請你靠邊停車，接受檢查。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此時，警車追上他們，再次要求他們靠邊停車。顧朝夕降下車窗，大聲地喊剎車失靈了，恐怕要等油箱裡的油消耗掉才能停下。
“我們開去哪裡？”
“菁市，快開到奕輕城的地盤了。”
清妍想起來上回和慕氏談判的場面，有些尷尬，也不知那個奕輕城會不會記仇。
“你和他很要好嗎？”
“還好，打過幾次交道，是個人物。”
顧朝夕側過頭一看，好傢伙，巡警盡職的很。保持着車距始終在他們面前開着道，開過一個又一個收費站。
“還有一個收費站就到菁市了，半日遊。”他看了一眼路標打趣的說道，她抿着嘴兒不說話，“好啦，沒事了。”他笑笑握住她的手。
她有點心煩意亂，也沒想到要把手拿出來，撅了撅嘴道：“你還能開得出玩笑，咱們差點沒命了。”
顧朝夕只當她是撒嬌，心情還不錯。“不用擔心，既然老天爺不讓咱們死，就好好地活。不死必定有讓咱們活下去的理由。”
清妍開口，“那個劉偉平，會不會找市長給你麻煩……”
“仇肯定是結下了，明着也不會拿我們怎麼樣。市長現在正籌備着下界選舉進省裡的事情，爲政途輔路，他得賣給我一個面子。這麼多年我佈局的人脈也不少，他要走的那條關係跟奕輕城還有點牽扯。奕家在公檢法各方面都佔了，他有個三爺爺就是省長。雖然是掛得閒差，但是層層重重的官場關係網裡，不少人都是他在做菁市人事局長的時候培植起來的，也不能小看了。”
顧朝夕冷靜地分析給他聽，自古都是政不離商，商不離政。裡面的關係錯綜複雜着呢，一時半會市長也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都怪我不好，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弄出人命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你還是去和奕輕城商量下，是不是可以化解。好勇鬥狠怕是解決不了問題。”
顧朝夕不以爲然，道：“我剛接手顧氏的時候，也像你這麼想過，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可是想要把根基站得穩，不是每個人都和你講道理。昨天你打了我，今天我就要打回去，打到你以後不敢再惹我爲止。”
清妍沒法認同，但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她昨天雖然神志不清，可也多少猜到昨天發生了什麼。他的性子一向很冷，喜怒不形於色，能發這麼大火肯定是姓劉的對她不規矩了。按照從前對待月櫻還有葉凱宇的手段，姓劉的也沒什麼好果子吃。所以一大早的過來尋仇，她並非聖母同情所有的人，假如昨天真的被侵犯，恐怕她再也不想活下去了。只是那種人渣，就是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不說，還要牽連別人。打死他一點都不冤屈，可是犯不着爲這種人粘上血腥。
她不說話，顧朝夕以爲她還在記掛着從前的事情，責怪他下手太狠。不由的氣悶，“我不治他，以後還會找你麻煩。你不要他的命，他還想要我的命呢？我要真的死了你就成寡婦了。”
“呸呸呸！盡胡說，開車呢說什麼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清妍氣得瞪眼，嬌嗔着，“壯壯哥，你怎麼也會說慪氣的話呢，多幼稚。”
顧朝夕臉一黑，全夏城也只有她纔敢這麼叫自己的小名。這能怪誰，還不都是他把她當眼珠子一樣捧着當寶貝嗎。嬌慣了脾氣都學會耍小性子了。
“我就那麼一說。”
“說說也不行。”
“好，那我問你，昨天萬一我沒進去，木已成舟，你現在還能心平氣和的跟我說去化解嗎？既成的事實，你還能這麼淡定嗎？我應該怎麼辦，就算我想不計較，那人渣也不見得就能收手。這種敗類，欺善怕惡，不報復回來不可能甘心的，人善只能被欺，懂嗎？”
宋清妍被他噎的啞口無言，只好憋着嘴生悶氣。
顧朝夕見她惱了，給她解釋，伸手過來捏了捏她的小手。她瞪他一眼，做個鬼臉，“你好好開你的車。”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真不上心。
“嗯。”
他回一聲，沒兩分鐘又去摸她的臉。
“寶寶……”
“幹嘛？”
“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你記好了，我死了，公司都給你……”
清妍啪一下打掉他的手，“你還來是不是？顧朝夕我告訴你，你敢死試試？你死了我當天就去找別的男人，比你年輕還比你能幹，氣的你從棺材裡爬出來！”
“……”
巡警從後視鏡看見他們的動作，以爲小倆口在打情罵俏，嘆自己命苦，也沒拉個人來說說話。
“我跟你說的都是真心話。真的，我不怕劉偉平拿我怎麼樣，大不了拼了，要是隻有我一個人，死了也無所謂。可我身邊還有你，不能讓你受一點傷，也不能讓她落在這種敗類手裡。”
好不容易油表終於見了底，跑出去多少公里清妍都不記得了，顧朝夕把車停在緊急停車帶，放好標誌等拖車公司的人來拉。沒等鬆口氣又帶着她乘巡警的車回城。
總算是沒事了，她的心落回肚子裡，覺得很疲乏。頭靠在他懷裡，沒多久就睡着了。顧朝夕看着她疲倦的小臉，突然覺得好恍惚。明明就是在自己懷裡，她怎麼就離得那麼遠了呢？他一時覺得兩人貼的很近，和從前一樣的近，好像從沒有隔閡。一時又覺得很遠，遠隔重山，怎麼也翻越不了，患得患失的，各種不是滋味。
其實從雲南回來，他們也都表白心跡了。可是他的心沒有一刻是放鬆的，孩子沒有找回來，唐允也沒有消息，就算她不說，孩子一天不找回來，埋着的傷痛就一天都沒法癒合。
顧朝夕非常害怕，有一天會再次失去她。
清妍睡得不踏實，感覺他先是給自己整理頭髮，將髮絲理到耳側。然後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撫觸，一下一下的，很輕柔。他皺皺眉，將她摟的更緊了。
“我說，你們這是鬧哪出啊？沒事高速飆車玩，這是要出人命的。回去趕緊報案，這蓄意破壞剎車可不是小事，你們知道是誰幹的嗎？是不是就追車的那幫人？”
巡警把車開到加油站加油，順便看了一眼相互依偎的年輕男女，有些哭笑不得。男的他認識，夏城有名的顧少，一開始他以爲是有錢的公子哥大白天就出來飆車玩。眼下看着不像那麼回事，這可是刑事案件。他跟着這對情侶跑了老遠的路，還得負責把人給拉回來，夠鬧騰的。合着就他一個人唱獨角戲呢，人家睡得正香。
顧朝夕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枕在她腿上，他伸個懶腰坐起來。
“醒啦？”清妍低下頭捏他的鼻子。
“這是到哪兒啦？”
“夏城的邊界，快進市區了。正趕上堵車，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