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順利嗎?”
“還好,對方也是個談判高手,話說的滴水不露,會打太極拳的高手。你這裡呢?劉詠琪出面醫院安排的應該不會差。”
顧朝夕拉着她的小手在脣邊吻着,“想我嗎?”
“想。”
宋清妍老實地回答,她是真的很想。
“周凌落也是個苦命人,一生漂泊,跟她說所有的治療費用我出了。還有找看護過來幫忙,家裡不是還有個小的嗎?別把她累壞了。”
掌櫃的沒有甦醒的跡象,醫院裡也不需要那麼多人照看着。宋清妍很想和顧朝夕說說話,又不放心周凌落一個人,好在找的看護也比較有經驗。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她們的疲勞。
“雙慶那裡山特別多,高爾夫球場的草還綠着,不打一場高爾夫太可惜了。那邊新開了一家球場,環境十分清幽,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山城有他們的優勢。”
“有機會去看看。”她笑道,“還有什麼風景嗎?”
“有啊,森林公園,那邊山特別多。只有西邊稍微平坦一些,周邊都是高山林立。說白了就是盆地,森林覆蓋率高,生態環境很好啊。光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區就有進二十個,省級的更加不要說了,說實話,風景比雲南還要好。”
清妍安靜地聽他說着,顧朝夕車速不快,一邊說一邊看她的表情。
“累壞了吧,你也別太擔心了。”
“有點,就是覺得咱們這樣也挺好的。”她感慨的說道:“這些天雖然忙,但我想通了很多東西,在天災人禍面前,人變的非常脆弱和渺小,生死只是一瞬間。”
顧朝夕伸出一隻手摸她的頭髮,”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不在你身邊。”
“怎麼能怪你呢,意外總是出乎意料的。汶川地震的時候,有個山裡的小男孩,房子塌了,他沒有隻顧着自己逃,而是回去把自己的妹妹也給背出來了。我從前看那篇報道,只覺得她很勇敢,用自己的勇敢救了妹妹的一條命,真令人敬佩。周姐出了這事,我忽然覺得人活着真是世事無常。”
她拉過顧朝夕的手,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想說的是,人的一生真是挺短暫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到什麼事情。災難來的這麼突然,地震中死去的人什麼年齡段的沒有啊?甚至還有的已經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了,就這麼去了,他家裡人心痛的哭暈好幾回,真是命運多舛。所以,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我們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才難過。”
顧朝夕知道她是被震撼了,想通了。說起來他應該感謝那個躺醫院的人給她的啓示,讓他們可以少走一段彎路,早些見到光明。
“不說那些了,還是說說你出差的事情吧。山裡除了風景,還有別的嗎?”
“信號很差,不出去不知道,進了雙慶才知道自己的手機還不如一塊磚頭。”
“哈哈,趕緊的捐出去,以後用國產機好了。”
顧朝夕抿着脣一笑,“那邊剛開發,球場還沒接待過什麼客人,信號也沒普及過來所以特別差。住了賓館就好多了。”
其實他還有話沒說,出去做生意喝酒作陪少不了的,什麼接風宴,一頓一頓的喝。對方找的人又非常能喝,乖乖,那是一個人喝倒一桌人的架勢。後來的就是比較老套了,找了幾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過來唱歌。
這些東西都是見怪不怪的,只是顧朝夕心裡有了人,再漂亮再清純的也不想碰。坐他身邊的女孩子看他坐姿端正,透着疏離感,也沒敢像其他女人那樣往上湊。酒喝的也不多,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心照不宣的全盤接受。
對方公司的人一開始以爲自己安排的不好,一問之下才知道顧朝夕竟然結婚了。他自稱有了家室,希望他們能理解。
“顧少年輕有爲,這麼年輕就結婚了?”在場的女人無不表示可惜。當然這些事情他是不會告訴宋清妍的,免得她小氣又跟自己慪氣。
回去公司以後,他美人在懷本來想以解相思之苦,還沒等天雷勾動地火,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卻把他們及時的分開了。
“進來。”
幾乎是同一時刻,顧朝夕立刻隱藏起全部的情緒,稍微喘了口氣就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了下來。還拿起桌子上的鋼筆對着鋪開的文件裝作若無其事。
這一下的變臉幾乎是一氣呵成的,把清妍看的目瞪口呆。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不肯相信一個人轉換成另一種性格會是如此之快。
“總裁,這是我這次見客戶所有的開銷發票。您看,報銷的話是不是給籤個字啊?”
齊放沒想到清妍也跟着過來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將手中整齊的一疊票據全部都遞給他過目。
“我看看。”
顧朝夕放下筆一張一張的認真看了起來。
“這是?”
看到一半,男人的眉心忽然出現一個川字。抽出其中的一張,他用指尖將其推到齊放眼皮底下深沉的問。
“啊……這個啊……哦哦,我可以解釋的……”
齊放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額頭上逐漸滲出冷汗。
“我和心心出去玩了一趟,碰上她同學,我就說要不我請客吧……所以……”
“所以?”
聽了他的話,顧朝夕冷笑着挑起了眉毛。
接下來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如果是事業單位油水很足的部門,這應該就是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連公款吃喝都算不上。但是這是公司,是顧朝夕開的,所謂的公款卻顯然都是他家的錢。
抱着雙臂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着,宋清妍倒想看看這位一向原則性很強的總裁究竟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誰知道冷笑了過後,顧朝夕卻拿起鋼筆毫不猶豫的將這些票據全部都簽上字,其中也包括那張意外的埋單。
“謝謝總裁……”
見自己的申報二話不說的被批,齊放擦了擦汗,這纔將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別客氣,你們馬上要結婚了,就是一家人。全當是我請客。”
臉上早已換成了一副包容的模樣,他擺了擺手。
“那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適時的見好就收,齊放明白這是顧朝夕特意的給自己放了水。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對方的意思他也明白。恐怕以後這種小便宜可以佔,但是工作上卻不能鬆一點勁兒啊。
“想不到你也學會睜隻眼閉着眼了。”
在一旁由最開始的好奇到之後看的感嘆,清妍見他離開便走到顧朝夕身邊靠着他面前的桌子輕輕的說。
“這事換成以前,是絕對不會有的……”
“以前是以前,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也能改變一個人。心心以後還在他家吃飯,小事情就不去計較了。”
一語雙關的說着這句話,顧朝夕滑動着椅子,把她抱上來。“全世界都會被我騙到,可是你不會。因爲不管我在別人面前是個什麼樣兒,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沒辦法僞裝起真正的自己。”
清妍的小臉埋在他懷裡,聞着他身上熟悉好聞的味道,終於覺得有一點點安慰。
耳朵貼在他的心臟上,聽着它有力的收縮跳動,“你不要離開我。”
“你啊,真讓人不理解,一會這樣一會哪樣,跟小孩的臉似的。”
她打了個呵欠,“我困了。咱們去裡面休息會。”
“那睡一會兒,剛好我昨天也沒睡好。”顧朝夕抱着她往裡面去,脫了衣服,拉上被子,兩人身體側面曲線相疊,完全契合。
也不知睡了多久,窗戶似乎沒關好,伴隨着噼啪的雨聲砸到玻璃上,
聲音不算很大。
宋清妍正在熟睡的腦海受到外界的輕微刺激,眼皮沉沉的不能睜開。她雖然睡着了可是腦子裡跟打仗似的,因爲大腦還是很困,渾身都沉甸甸的僵硬着。她試着動一下手腳,發現完全都不聽指揮了,整個人像是要被黑暗的漩渦拉下去。
“顧朝夕,顧朝夕……”
清妍一面哭,一面喊。恐懼着試着要徹底清醒過來,但是無濟於事,眼睛怎麼都不能睜開。她拼命的想要移動一下四肢,但神經末稍好像一瞬間完全失靈,這種感覺,像是癱瘓,又像是被鬼附了身……
“救救我,救我。顧朝夕,不要離開我……”
很快地,她被那漩渦拉到一個噩夢裡,黑暗徹底把她吞沒。
“啊──!”
宋清妍尖聲大叫,人“騰”地坐起,一身冷汗的醒來。
顧朝夕迷迷糊糊的醒來,把她摟在懷裡,“怎麼了,作噩夢了?”
她一頭扎進他懷裡,身體顫抖着,還未平復。
“乖……沒事……”他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慰。摟着他的脖子,點點頭,他在她額頭上吻一下,問:“再睡一會兒?”
“不睡了,作噩夢真可怕。”
“小孩子一樣。”顧朝夕憐愛的捏捏她鼻子,一掀被子,“那我也起了,咱們回家去。”
“好,明天我還得去醫院看周姐,換她回去休息。”
清妍猶豫着,鼓起勇氣說道:“還有一件事,你大哥回來了,我看見了。”
第二天她帶着早飯去醫院換周凌落,才六點多。
“你回去休息,我幫你盯着。”
醫生八點半過來檢查,用手電照照掌櫃的瞳孔,又看一下護士早上記錄的數據。
他搖搖頭,嘆口氣。
合上本子對清妍道:“您得儘快做決定,是動手術還是保守治療。否則過了最佳手術時間,再行手術的話,危險會更大,恢復起來也比較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