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闥山連續6個發球得分，白鳥澤這邊的球場安靜得可怕，沉重的壓力下，氣氛變得緊張而肅殺。
“砰!“
第七個球裹挾着風聲砸過來，這一球一定要接起來!五色工下定決心，不管不顧地大喊一聲衝了 上去：“我來——!”
“啪!”
‘接、接住了!'
雖然是用臉。
五色工被球砸得一個踉蹌，但還是堅持擡臉把球頂了出去：“牛島前輩!”排球飛向球網上空。
“推回去!白石!”
一網之隔，兩道身影同時躍起。
千草白石雖然比牛島若利更高一點，可無奈起跳高度與力量都遜色於對方。排球先一步被牛島若利扣下，狠狠砸在千草白石的指根處，巨力硬生生的將半邊手掌壓迫得往後翻折——
“咚!”
隨着排球砸進地板的響亮聲音，白鳥澤的比分牌終於開始翻動。
【井闥山7:1白鳥澤】
“牛島牛島扣得好!”“白鳥澤——!白鳥澤——!”
白鳥澤的應援大聲爲打破僵局的王牌歡呼。
“那個怪物，力氣比去年更大了。”千草白石甩了甩火辣辣的手掌，神色複雜。還好他纏了手指，要不這下會斷掉的吧?
果然，身體不會說謊。落下的鍛鍊會反饋在肉身上，當直面天賦與努力並重的對手時，排球會赤裸裸的告訴自己結果。
啊啊，被阿掌說中了，長久不保養的弦臨時強用會斷掉，大出洋相啊。'
千草白石瞥了一眼場外的二宮監督，語氣難得有些消沉：“抱歉。”
他沒能保住煙千里的發球局。
“手指沒事吧?”飯綱掌拉過他的手掌，確認無礙後安慰道，“別在意別在意。”
牛島在前排時的第1球本來就沒那麼好拿，在身體素質和高度力量上勝過牛島若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啊，千草前輩，下一球再拿回來!”二階堂晴人朝他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五色，沒事吧?”
“工，接得漂亮!”
“接的球和你劉海一樣帥氣啊，工，“天童覺輪換上場，大肆鼓勵妹妹頭，“不愧是下一任王牌!”
“我沒事!多謝誇獎!”五色工昂首挺胸，聲音鏗鏘有力：他覺得自己現在是個英雄!靠着一臉好接，成功幫助牛島前輩打破了井闥山的發球局!
五色工翹着鼻子，擺出雄赳赳氣昂昂的勝利姿勢，瞄向牛島若利的方向，眼睛裡寫滿了：‘快誇我′三個大字。
“那純粹就只是碰巧吧。”白布毫不留情地吐槽，他可不會慣着這個一年級。
“下次，請用手接。”與此同時，一道冷淡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五色工沒顧得上喜歡潑冷水的二傳前輩，扭頭望去，井闥山的那個一年級正選煙千里，正用看笨蛋的眼神看向他。
這個人和自己一樣一年級就進入隊伍首發，初中時煙千里也是鼎鼎有名的兩分王牌，不知道爲什麼高中突然改打二傳。
'哼，我肯定比他先當上王牌!'
等等，這樣想太沒志氣了，他的目標可是成爲、不，要超越牛島前輩啊!
煙千里的發球權被打破。他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順便提醒了一下對面的妹妹頭注意安全。雖然是對面陰差陽錯接到的，但看着五色工臉上的紅印他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我可不想變成老頭子那種喜歡打人臉的爛人。'
白鳥澤的接發陣型是雙主攻接一傳，一般情況下，接應、也就是牛島若利不參與接球。
可煙千里連續發了那麼多球，換成其他學校的教練，早就更換接發陣型，或者叫暫停試圖打斷他的狀態了。然而不僅鷲匠教練沒有叫暫停，牛島若利也沒有絲毫要參與接一傳的意思。
真不爽。'
被小看了啊。垂落的劉海微微遮住了眼睛，煙千里隨手將劉海別在耳後。
‘待會兒得去找監督拿個髮夾。'
他漫不經心地想着。
白鳥澤的發球區，大平獅音拍着球，圓眼看向被井闥山衆人有意無意掩護着的粉發男生。
這個一年級發球很厲害，但和他發球技術同樣出名的是他糟糕的接發水平。
白鳥澤沒有叫暫停的原因很簡單，鷲匠教練覺得這是激發牛島若利狀態的好機會。
牛島若利是個慢熱型選手，他就像臺需要預熱的機器，總是越到比賽後期狀態越火熱。可IH只有決賽纔是五局制，面對井闥山這樣的對手，當然是越早啓動越好。
“現在發球拿到手的那幾分，等着待會兒被——奪走吧。”鷲匠教練瞥了一眼隔着記錄臺擺放的一排摺疊椅，最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一臉笑眯眯的二宮監督，他哼了一聲，“一郎喲，還是那麼天真。”
“那個古板老爺爺，還是那麼守舊。”二宮監督感覺到側方兇狠的視線，嘆了口氣，“要不要叫暫停呢?”
旁邊坐着的東堂教練愣了一下，發出疑問，“現在形勢正好，爲什麼要叫暫停?“
“是啊，形勢正好……”二宮監督若有所思。算了，這也是一種鍛鍊。
“剛好可以看看沙灘特訓的成果。”二宮監督意有所指，“我們可不是那種不求改變的舊時代遺物。”
大平獅音選擇追發煙千里。
原因很簡單：首先煙千里的一傳衆所皆知的爛，其次井闥山採用42配置，當對方在後排時，一旦接一傳，井闥山就會陷入無二傳可用的窘境。
跳發球直衝煙千里而去。
煙千里的反應較往常要慢了一拍，來不及迅速移位讓古森元也幫接。他的接球動作有些匆忙，導致給出的球偏低，是一個不好處理的近網球。
“抱歉，飯綱前輩!”煙千里出手時就知道不好，趕緊大聲提醒。
“沒事沒事，千里!”飯綱掌一個箭步上前，趕在排球撞到球網之前單腳跳起，伸出右手往上託了一下，排球高高往左側飛去。
雖然飯綱掌現在輪到了前排，理論上是個接應，可這不代表他就不會傳球了呀!
是佐久早還是千草白石?'
白鳥澤已經轉過一輪，現在站在前排的是天童覺、川西太一和牛島若利，這一輪是白鳥澤的最強輪次，無論進攻還是防守都堪稱無懈可擊。
三個平均身高188的大高個起跳攔網時，造成的威懾力不可小覷，
排球從佐久早的手掌上方掠過，與此同時，對面的兩人攔網跟着揮空的佐久早一起落地。
不是佐久早，也不是千草白石，飯綱掌又一次把球傳給了煙千里!
“開什麼玩笑，井闥山打的不是42嗎?!”川西太一咬牙切齒，剛剛落地的身體完全來不及趕過去補攔。
煙千里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跑到左側三米線處，粉發男生高高躍起，毫不遲疑地迅速揮下左臂，然
而-
“抓到、你了!”
火紅的腦袋突然出現在對面，天童覺嘴角高高揚起，眼珠因爲興奮微微有些鼓出，他的語氣高昂而又興致勃勃：“猜對了!”
天童覺張開的手掌如同一張大網，輕而易舉地將扣球攔回。
排球已經脫手，煙千里沒有機會再重新改變扣球路線，他抿緊脣，齒尖將下脣出一個深深的小坑：爲什麼沒有注意到那個人過來了!
不要走神不要走神，集中集中集中!'
“我來!”古森元也大喊出聲，大跨一步雙臂朝右伸出，側身救起球后居然徑直墊傳給了一旁的煙千里，“千里!”
“好一傳，元也前輩!”煙千里在對面天童覺猛然瞪大的眼睛中，原地高高跳起舉起左臂——“是二次球!”
“跟進跟進!”
白鳥澤成員們大喊着紛紛趕去煙千里所在的半場。
煙千里神色不變，餘光將對面各人的站位一覽無餘，他的身體在半空中往後仰倒彎折，左手手腕猛地一彈——單手背傳!
排球橫跨大半個球場，極速飛到右側，讓人完全來不及做出反應，除了早就站在2號位的千草白石。在煙千里還沒有傳出球時，他就已經助跑起跳，不做思考地揮下手臂時，排球恰到好處的出現在頭頂。
“嘿咻!”“若利!”“咚!”“砰!!!”
感受到掌下的觸感，千草白石用力揮臂，嘴角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不客氣啦!”“砰!”
千草白石快攻得分。
【井闥山8:1白鳥澤】
‘嘖，不光發球快，傳球也這麼快嗎?'
白布賢二郎目光緊盯對面正和隊友擊掌的粉發男生。據說煙千里升入高中後才轉打二傳，不到四個月就能打到這種程度，才能這種東西還真是不講道理。
“你們在想什麼!不是站在前排就不能傳球!42就是同時有兩個二傳手和六個攻手的意思!”鷲匠教練在場邊大吼，“帶上腦子打球啊你們!“
“這個老爺子……”東堂教練皺了皺眉，一把年紀還這麼情緒化對身體可不好。
“老人家就是這樣。”二宮監督頭也沒回，依舊看着賽場。
千草白石這次的跳發破壞了白鳥澤的一傳，面對不到位的墊球，白布賢二郎勉強調整好球路，再次傳給了牛島若利。他們急需王牌重振旗鼓，拿下這一分，儘快進入到牛島若利的強發球輪。
“牛島前輩!”
大平獅音和五色工交叉跑動起來，爲王牌進行掩護，可惜並沒有晃開井闥山的攔網，而面對井闥山的三人攔網，牛島若利面不改色地助跑起跳。
煙千里蹬地起跳時更多的是球鞋與地板急促摩擦的聲音，他身姿輕盈，無論是躍起還是落地聲都小得幾乎聽不見。
然而牛島若利與他完全相反，接近190cm的身高與健壯體格讓他在起跳時會發出悶重的踩踏聲。一般來說，體重會影響跳躍高度，所以排球選手普遍增肌到一定程度後就會控制體重，以免影響身體的靈活性，可牛島若利是個例外。
很難想象，這麼一個在排球選手中稱得上壯碩的人，是怎麼能跳得這麼高的。牛島若利身體後仰，左臂呈現出拉弓的姿勢，臉頰微微鼓起，眼神在扣球的那一刻專注到兇狠的程度——
手掌拍上排球的瞬間，空氣中發出一聲爆鳴，那顆球在重擊下肉眼可見地扭曲變形，然後一往無前、蠻橫無匹地朝井闥山的攔網撞去，勢如破竹。
犬岡壽的手掌被輕而易舉地撞開，在後場嚴陣以待的古森元也壓低重心，雙腳死死釘在地板上，穩住身體、雙臂併攏，儘量靠上半身的力量接住強力的球勢。
但就像千草白石所說的，牛島若利的力量又增加了，在井闥山進行特訓的時候，顯然牛島若利也沒有停下他的鍛鍊。
古森元也能清晰感受到球上傳遞來的巨力與左撇子特有的旋轉，儘管他竭盡全力試圖消解，排球還是不受控制地彈飛了出去。
“嗶——!”牛島若利扣球得分。
【井闥山8:2白鳥澤】
“若利!扣得太棒了!”
“牛島前輩!好扣!“
白鳥澤應援的歡呼聲浪中，牛島若利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只是簡單與隊友擊掌後，便大步穩健走向發球區。
把球給我，就能得分。
這就是身爲王牌所必須具備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