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你是索尼克嗎?!”二階堂晴人眼睛瞪得像銅鈴,他發誓,自己只是扭個頭的功夫,煙千里就已經從後場衝到網前完成起跳了!
“那是誰?”煙千里伸手格擋開他想揉自己頭的手,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好奇詢問。
“一隻跑得超快的藍刺蝟!”二階堂晴人毫不在意自己被擋開的手,轉而與這個天才後輩擊掌,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很不賴哦千里!”
“多謝。”煙千里努力按捺住上翹的脣角,矜持迴應。
這個細微的表情沒能逃過隊友們的眼睛,經過近四個月的相處,大家已經逐漸瞭解到這個後輩似乎是個悶騷’?井闥山的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默契一笑。
飯綱掌率先上前伸手:“扣得漂亮,千里。”邊說邊熟練地揉亂男生那頭蓬鬆粉發。
“飯綱前輩……”
緊接着是古森元也:“太棒了!千里。”
“打得真好,煙。”就連犬岡壽也加入揉頭部隊。
煙千里:“.....”
走在最後的佐久早聖臣遲疑片刻,最終只是象徵性地在煙千里頭頂上方虛拍一下:“幹得漂亮,千里君。”
不想摸頭不必勉強的,小臣。’
煙千里一邊往場外走,一邊捋捋頭髮,好在比賽纔剛開始,大家的手還算乾淨。
“煙千里——!”
井闥山這邊的應援席上呼聲陣陣,在在一衆日語吶喊聲中,這三個字正腔圓的中文發音格外抓耳。煙千里下意識擡頭望去,昨天的三個中國留學生雙手揮舞着團扇,見他看過來後手上的動作揮動得更快了。
’是她們啊。
煙千里揮了揮手,有些不好意思。他在班上都沒有和她們說過話,她們卻大老遠跑過來爲他應援,路費和住宿費都是不小的開支吧?
’要表現得更好才行。'
“好耶!”李知純迅速舉起相機抓拍:面無表情揮手的千里好可愛!
觀衆席除了應援的歡呼外,議論聲也此起彼伏。
“井闥山那個14號怎麼跑得那麼快?”
“突然就在網前跳出來了,之前不還是在後場接球嗎?”
“喂,治,看到了嗎?不是吊球,也沒有選擇傳給隊友…….”宮侑身體往前傾去,目不轉睛地注視着賽場。關西腔本是種自帶喜感的日本方言,此刻聽上去卻透着股罕見的嚴肅。
“那傢伙攔下扣球的瞬間,同時注意到了白鳥澤迅速補攔的紅頭髮和預備防吊的牛島若利….“還是垂直壓三米線的扣球。”宮治冷靜補充。
“沒錯,居然選擇了直接‘扣’回去?”宮侑眼神炙熱,閃閃發亮,“好酷——啊~”而遠在宮城縣的烏野一衆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這就是全國啊……..不知道是誰嘆息出聲。
電視畫面中,煙千里輕盈落地,粉色的過長碎髮隨之飄起,被他隨手勾回耳後。他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彷彿剛纔那個震驚全場的攔扣只是隨手爲之。
‘技術又進步了。'
影山飛雄坐了回去,深藍色的眼眸直直注視着電視機中的人影,面無表情的想到。煙千里的技術顯然比在北一時要精進了許多,而且,變得強勢了。
在高中最強的隊伍裡,煙仍然是其中最強的一個……嗎?
影山飛雄突然開口:“必須要打進春高。”
他想和煙打一場正式的比賽。
自從升入高中後,影山飛雄和煙千里連練習賽的機會都沒有了,那個曾今和他站在同一片賽場上的人,如今已經先一步去往了更高的舞臺。
“不用你說。”日向翔陽眼裡燃起戰意,“我們當然要去!”
“繼續向前吧,煙/千里。'
我一定會追上來,然後,打敗你!'
兩人的腦回路在此刻又一次殊途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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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澤的隊員們難掩沮喪,步伐沉重地走向教練席,誰也沒有料到,牛島若利的發球局會這麼快被打破。
下一局輪到佐久早發球,又是井闥山的強發球輪。與去年奪冠時不同,今年井闥山從預選賽到正賽,未失一局,是貨真價實的全勝戰績。
而能做到的關鍵,正是他們的兩個強發球輪次——開局煙千里和第三輪佐久早的發球,會將分差拉到一個讓對手喪失信心的地步。
“蠢貨!若利在後排你們就不會打球了嗎?!”隔着十幾米,井闥山這邊都能聽見鷲匠教練震耳欲聾的怒吼。
“白布!你那是什麼白癡傳球?底褲都讓對面那小子看光了,打不了就下場換瀨見!”
“工!這就是你要當的王牌?連探頭球都扣不死!“
五色工縮了縮脖子:“是……”
“大聲點!”一記暴慄落在五色工的頭上。
“是!!!”五色工挺胸擡頭大聲回道。
鷲匠教練哼了一聲,惡狠狠的視線轉而望向一旁試圖躲在牛島若利背後,把自己藏起來的天童覺。
“天童!若利後排進攻的時候你在夢遊嗎!掩護!替他掩護啊!”鷲匠教練憤怒得口水都噴出來了,“今天的比賽要是被剃光頭,回去後全體加練發球到爬不起來爲止!”
“是!!!”白鳥澤全員立正齊聲喊道。
“老爺子還是老樣子啊。”二宮監督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望着走過來的隊員們,中年男人透明鏡片後的雙眼帶上了一絲滿意與驚歎:
煙千里的take back格外出衆,在訓練測試中,他的引臂扣球時間僅需0.169秒,速度遠超旁人,不到0.2秒便能調整好扣球姿勢。這看似微小的差距,賦予了煙千里更多的進攻可能性和調整餘裕,這也是他發球速度快的原因之一。
煙千里擁有聰明的大腦,能在瞬息之間做出最爲正確的判斷;還擁有頂級的身體控制力,能夠將想象迅速具象化爲動作;再加上他那近乎偏執的努力,無論多麼嚴苛的訓練都能夠堅持到底。
除了沒有身高,他的一切天賦均爲頂尖,無可挑剔。
不過在鷲匠教練看來,煙千里這種身高打球根本沒出路吧?'
明明都被彌鹿狠狠打臉過了,還是認死理呢臭老頭。
想到過去高中的灰色回憶,再親耳聽到老教練破防的怒吼。二宮監督心情越發愉快:“固守陳規可是會被時代拋棄的嘹,老爺爺。”
東堂教練推了推自己的方框眼鏡,若有所思:二宮監督今天話特別多啊。說起來監督身高也不高……資料上顯示是宮城縣出身啊,莫非監督是白鳥澤畢業的?
啊……
東堂教練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些不該自己發現的東西,立刻理智的住腦,清了清嗓子:“咳咳,做得不錯。”
東堂教練誇了一句,照常交待戰術:“佐久早君發個好球。下兩輪攔網就交給二階堂君和犬岡君,煙君繼續負責防吊,我們要在牛島若利輪換到前排前擴大優勢。”
“不要。“
嗯?
東堂教練下意識看向仙草白石,對方先是一愣,隨即一臉無辜的睜大眼,語氣做作:“教練~不是我說的~”
“我知道了!”東堂教練頭疼地收回視線,轉而望向煙千里。
“煙君,剛剛說了什麼?”
煙千里平靜地重複:“我要攔網。”
隊裡安靜了一下,30秒的暫停時間所剩無幾。東堂教練皺緊眉,沒料到最省心的煙千里此時會突然鬧起彆扭:“煙君,你該知道,憑你的身高在牛島若利面前攔網就是漏洞。“
“我能做到……”煙千里固執地抿着嘴,想說的話有很多,可是時間不允許、他的口吃也不允許他解釋清楚。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不過是我的私心罷了。'
想要在各個方面打敗牛島若利。
煙千里垂下眼眸,視線不期然和後方坐着的二宮監督對上,他顯然也聽到了,表情卻沒有什麼意外,一副瞭然的模樣。
“教練,“千草白石打圓場,“我們都讓阿掌在前排扣球了,讓小千裡攔個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對面是牛島若利。”東堂教練沉聲道。
“所以呢?”千草白石反問,“一個牛島可以掀翻井闥山嗎?教練?”
二宮監督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白石君,我們要的是全勝。”
“是是,聽到沒?”千草白石用手肘戳戳粉發男生。
“嗯。”煙千里輕輕點頭。他不會讓自己成爲隊伍的破綻。
“嗶——”裁判哨響。
佐久早聖臣面不改色地走回了發球區。他的發球已經爲井闥山拿下了2分,觀衆席上井闥山的叫好聲接連不斷:
“佐久早!發得好!佐久早!發得好!”
白鳥澤的自由人山形隼人深呼吸一口氣,努力穩住心態。大概只有每一個和井闥山對戰過的自由人才能感同身受他此時的心境:如同被潮水輕易捲走、淹沒的無能爲力感。
剛開場,他要面對煙千里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的發球,緊接着迎來飄球、月亮球的交替轟炸,讓他無從判斷更別提應對了。好不容易打破煙千里的發球局,沒等他重新找回狀態,現在又輪到了佐久早的旋轉發球,不光位置巧妙,還和他的扣球一樣帶着令人頭皮發麻的強烈旋轉。
與牛島若利那種純粹靠高度與力量,不講道理地碾壓對手不一樣,井闥山的這兩人是與之截然相反的技術流選手。他們致力於用發球破壞白鳥澤一傳,迫使他們打暴露性強攻,進而組織起集體攔網
來爲防守反擊創造機會。
這就是爲什麼,連那個牛島若利也彷彿深陷泥沼。
‘必須爲王牌撕開攔網、創造機會!'
此時此刻,白鳥澤在場的所有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爲王牌開闢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