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去查令街。”長安壓掉電話,吩咐俞敏,回頭對王娉抱歉道,“二叔母,我會在婚禮前一個小時左右趕回來。”
王娉有些擔心,“是熟悉的人吧,今天你在場很重要。”
“是很重要的人,可能有六叔的消息,所以我必須去。抱歉二叔母。”長安匆匆說完,沒有太多顧及王娉的想法,立刻帶着俞敏離開婚禮現場。其實俞敏也有同樣的擔心,但好在喬啓遠家裡離查令街二十號不過二十多分鐘的車程,距離婚禮開始還有四五個小時,不出意外,長安完全可以趕回來。
從喬啓遠家裡出來,他們立刻上車,司機把車往查令街開的路上,長安翻了兩三次顧念卿的電話,最終,還是沒有打出去。她還不能完全確定孟佳人,也就是‘路遙’有危險,在此之前沒必要驚動顧念卿。
查令街二十號的古董店是個小有名聲的店鋪,店鋪老闆是個老派的英國人,人人都叫他老查理,蓄着密密匝匝的鬍子,無論春夏秋冬都穿着筆挺的格子馬甲和各式各樣的襯衫,常常坐在店裡的鋼琴前彈琴。
長安下車的時候,店裡正有音樂聲傳來,是德沃夏克的G小調中的一節,節奏輕快活潑,彷彿是這個陽光普照的上午最爲明亮的一處。長安稍稍安定心緒,朝着馬路上張望,很快在靠近大橋的位置,看到了車裡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快步走過去,俞敏緊跟在她身後,絲毫不敢放鬆。
走到車前,車窗放下來,果真是孟佳人。
“上車談。”她說,目光卻瞟了司機一眼。
長安沒注意,拉開車門,俞敏卻突然從她身後握住車門把手,對裡面道,“小姐,請到我家小姐的車上談。”
車裡的孟佳人一愣,目光中閃過一抹異樣的驚喜,但她卻說,“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是她的朋友,你可以留在車外面!”
“抱歉小姐,我家小姐不習慣別人的車子。”俞敏說話間,似乎就要合上車門,可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司機開門下車,長安剛剛看清黑漆漆的槍口,門猛地在她面前撐開,她被俞敏護着向後閃身,砰的一聲,車門上立刻被槍子打穿一個洞。
長安意識到發生什麼,就着俞敏的動作迅速躲到他身後,但她沒想到與此同時,原本平靜的橋下突然出現了七八個手中持槍的人。
由於槍聲,街道上的民衆驚慌失措,有的大叫,有的呼喊,有的奔跑逃命,亂作一團,而那些人顯然經過專業訓練,利用騷亂,開始試着分散俞敏暗中帶着的保護長安的人,他們向長安的人開槍,而她的人急於來到她身邊,已經有人中槍。
長安蹙眉,同時卻聽到俞敏在用對講機吩咐,“先解決外圍的!”
很快,她的人改變策略,不再急於營救長安,而是開始解決從四面慢慢涌出的持槍者,這些人有的剛剛爬上來,有的已經在小心謹慎的靠近俞敏和長安。開槍的司機從車上跳下來,和俞敏對峙着,長安回頭朝車裡開,孟佳人坐在車裡,一動不動,臉色冷峻,她注意到,她穿了條寬鬆的裙子,裙襬下面有些臃腫。
看來,孟佳人被人控制了。
她並不着急,向車門微微靠攏,這個動作讓她靠近俞敏的腰間,她用一隻手抓住了俞敏藏在腰帶間的一把袖珍手槍,悄然握在手心裡。那把槍只能用來防身,畢竟太小,射程有限。
“你們是什麼人?”爲了分散司機和那些人的注意力,俞敏冷冷的問。
然而司機並不回答,甚至不上當,死死的盯着長安。
“他們是顧琛的人。”長安毫不猶豫的道。
那名司機很意外,同時也非常緊張,難以置信的盯着長安的後背。明明背對着他,長安卻像是看到他的表情似的,冷笑,“你們喬裝打扮的很好,但仍然能看出絕非本國人,而如果是普通的移民,不可能組織如此嚴密。你們能劫持孟佳人,說明經過專業培訓,而且和孟佳人有相當的關係,和孟佳人有相當關係還活着的人中,只剩下傅文龍帶入顧家的那幾個,我猜想,你們其中的大多數,曾經是孟佳人的手下。最重要的是,你們其實行動的很謹慎,把所有的準備都搞得像是爆恐襲擊,因爲顧琛大概還不想在H國惹出太多麻煩。”
“許小姐的確很聰明。”那個司機發出沙啞的聲音,笑聲聽起來,聲帶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孟佳人的窗子沒有完全合上,長安藉機看她,她卻像是沒有看到她徵詢的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外。
“原來,你就是傅文龍。”長安道。
傅文龍驚訝的立刻去看孟佳人,他以爲是孟佳人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但他發現她什麼都沒有做,不禁對長安更加好奇,“就算你猜到了,也必死無疑。”
此時,雙方都沒有開槍。
長安的人沒辦法靠的更近,傅文龍的人不敢輕舉妄動。
“在別人的地盤上惹麻煩,還敢說別人必死無疑,傅文龍,誰給你這麼大的信心?顧琛,還是顧衍?”長安冷冷的問。
傅文龍啞着嗓子笑了兩聲,“許小姐知道的還挺多,但你那把袖珍手槍是救不了你的,你的秘密,今天就要隨着你這個人,徹底消失了。”
“是嗎?”長安輕笑,“看來你們對H國的警察和我們的民衆一樣沒有信心……”
傅文龍依舊是冷笑,“他們當然不會來。就算來了,許小姐,你看看孟佳人身上有什麼,他們敢讓孟佳人死嗎!”
“他們不敢,而你卻捨得。”長安冷笑。
傅文龍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但他沒有繼續接話,只是把某種特殊的情緒隱藏了下來。俞敏從他隱藏情緒的瞬間,找到一些厭惡和畏懼的神色。他用餘光打量了周圍,觀察了形勢。
目前的形勢,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如果恰如傅文龍所說已經買通附近的警察,那麼他們只能拖延等到其他地區的警察趕來,可傅文龍絕不會允許,他在哪兒動了手腳?
俞敏正想着,突然,幾聲細微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