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夜。
夜幕如黑色的幕布般籠罩着大地。臨州城的街道上,各式各樣的燈籠高高掛起,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川流不息,大街上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樓閣上隨處可見飲酒助興的人們。
臨州城東南角的一家酒肆門前,一位身着藍紗裙的女子停下了腳步。她擡起雙眸,默然瞭望了一眼這家燈火輝煌的酒家,眼神裡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喲,這位姑娘,裡面請!”酒店的小二看見顧客上門,趕忙出門迎上前來,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我們這醉忘仙酒樓可是臨州城數一數二的酒家,酒水佳餚應有盡有,姑娘您想來點什麼?”
藍衣女子輕輕瞥了一眼小二,徑直走到店內,坐在了店內最不起眼的一處角落裡,眼角不經意的掃過店內,眸色一深,不動聲色地輕聲說道:“我不要酒,給我一壺清茶即可。”
這小二一聽,討好的笑容頓時冷了下去,他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女子,語氣也變得輕蔑了許多:“只要一壺清茶?姑娘你也不怕餓得慌,要不再給你上點小菜啥的墊個底兒?”
“不用,一壺清茶足矣。”藍衣女子似乎沒聽出他語氣中的輕視和不屑,依舊用平淡的語氣回答。說完後,她的眼神便轉向窗外,似乎不想和這酒保繼續糾纏下去了。
“切,窮鬼!”那小二小聲呸了一句,輕蔑的瞪了她一眼,隨手將抹布往肩上一搭,便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顏璃珞見他離開,這才緩緩轉過頭,再次打量起這名爲醉忘仙的酒樓。剛入夜時分,酒樓內燈火輝煌,生意興隆,來來往往的顧客絡繹不絕,酒香夾雜着食物的香氣,縈繞着整個酒樓。
顏璃珞輕輕拂了拂長髮上的一隻白雪熙玉簪,眼神裡一閃而過一絲異樣。
“姑娘,你的茶!”過了許久,小二姍姍來遲,他拿着一個茶壺,將壺隨手往桌上一放,沒好氣的說道:“姑娘你好——好——享用。”
“等等——”顏璃珞突然喚住了小二,問道:“現在酒樓裡是否有一百零二人?”
“什麼?”小二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姑娘你問這幹嘛?”
“你只回答是還是不是。”顏璃珞沒有理他,而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繼續問道。
“這——”小二被顏璃珞的眼神嚇得有些微怔,他輕輕嚥了口吐沫,結結巴巴的回答道:“今晚有尚龍鏢局的人在,他們的人據說有——有好幾十人,具體的人數,我——我也不知道……”
顏璃珞聞言,暗暗思量了一下,隨即說道:“如此……你可以退下了……”
小二一聽,如釋重負,趕忙吐出一口氣,轉身就走,可是沒走兩步,突然感到渾身無力,身上的氣力竟像蒸發般突然消失,他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只見“噗——”一聲,小二突然口吐鮮血,猛然倒地不起。
“戌時三刻已到……”顏璃珞望了望窗外的明月,小聲喃喃道,隨即掃了一眼渾身是血的小二,眼神裡第一次染上了一抹如血般的殘忍和快意,她微笑着擡起雙眸,食指和無名指微微一曲,整個醉忘仙酒樓的燭光竟在一瞬間全部熄滅,霎時間,黑暗伴隨着死亡的恐懼,籠罩着整個醉仙樓。
隨着突如其來的黑暗,原本飲酒玩樂的人們不得不停止了手邊的事,嘈雜聲抱怨聲紛紛響起: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黑了?”
“趕緊點蠟燭啊,究竟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只聽見“啊——”的一聲慘叫,緊接着便傳來了肉體落地的聲音。
“小四?”一位粗獷的中年男聲有些慌張的喊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等他說完,只見酒樓內到處都發出了悽慘的慘叫聲,桌椅板凳應聲倒地,甚至還時不時地傳來了刀劍刺進人體的聲響和熱血飛濺的聲音。
“怎麼回事?什麼人居然敢殺我尚龍鏢局的人?!”龍彪火冒三丈,拔出腰間的大刀,朝着黑暗狂砍亂舞,慌亂間,只聽見一聲“大哥——!”隨即,龍彪的刀尖上頓時傳出劃過肉體的聲響,緊接着,熱乎乎的鮮血直直的噴到了他的臉上,順着他的臉龐滑了下去。
“二弟?!二弟——!”龍彪慌亂間,趕忙扔掉了手上的兵器,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的到處胡摸,果然在他的腳下,一個屍體已經倒在了血泊裡。
“啊啊啊!”龍彪發了瘋似得亂喊,整個人如同一個失去了精神的猛獸,他狂亂的對着黑暗大喊,似乎要將內心的這股憤恨發泄殆盡。
“人是死在你手上的,你又何必如此?”黑暗中,一個冷漠的女聲破空傳來,聲音空靈、冷漠,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聲音又是那麼清晰,似乎說話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殺人兇手,滾出來!”龍彪怒吼着朝黑暗深處衝了過去,他剛跑了兩步,只聽見“咔嚓”一聲,他的雙腿竟然突然被折斷,他一個趔趄,猛地栽倒在了地上。
“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爲好,這碎蠱的毒性極其劇烈,如果保持不動,還可以讓你有個全屍,否則,你全身的骨頭都會斷裂,死相將會極其難看。”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對我們下此毒手?”龍彪忍着骨裂的劇痛,咬着牙恨恨的說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這麼做?”
“僱傭殺人者,此乃義務……”女子的聲音依舊平淡,酒樓內刺鼻的血腥味對她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我只是在規定的時間,完成我的任務,僅此而已……”
“僱傭殺手?!”龍彪吃了一驚:“難道說,你是——是玄影凌家的——?”
“玄影凌家?”黑暗中,女聲竟有了一絲疑問。
“不是凌家?”龍彪感到了女聲的困惑,更是不解:“如果不是凌家,在中原怎會有人膽敢加害蒼風冷族?”
“冷族……凌家……”女聲依舊困惑,過了許久,她才繼續說道:“你們中原的紛爭,與我無關,我只是奉命形式,僅此而已……”
說罷,只見一聲細小的劃破空氣的聲音,一枚銀針在黑暗中發出一道細小的銀光,尖利的針尖處滲出一絲冷氣,一看便知這針尖上淬有劇毒。龍彪中針,頓時口吐鮮血,沒等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整個人便瞬間倒地。酒樓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火苗一閃。醉忘仙酒樓的燈光突然亮起——
剛纔的喧囂繁華景象早已不復存在,只見地上到處橫七豎八躺着幾十具屍體,就連酒樓的欄杆上也倒着不少屍首,這些屍體的身上到處佈滿了刀傷和劍傷,似乎是互相鬥毆致死。每一刀每一劍都是招招致命,絲毫沒有留下任何餘地。血水染紅了醉忘仙酒樓的地板,順着地縫滲了下去,景象極其慘烈。
顏璃珞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慌不忙的喝着杯中的茶水,對於眼前的悽慘場景竟毫不在意。她不慌不忙地喝完最後一口茶,輕輕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那早已氣絕身亡的小二面前,依舊用平淡的語氣說道;“我說過,一壺清茶足矣……”
說罷,便起身拂袖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清晨,驕陽如血,染紅了整片天空。縷縷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到人間,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顏璃珞走上街,徐徐的在街上散步。整個臨州城依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街上的小販照舊吆喝,商店酒家開門迎客,一切彷彿如昨日,絲毫沒有任何的異常。
顏璃珞輕挑雙眸,如水般清澈的雙眼寫滿了漠然。
昨夜的暗殺,想必已經在臨州城傳開,她原以爲這會令這座城陷入恐慌,可沒想到,人們的反應竟是如此平淡,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她走在街上,時不時地擡起眼睛打量來來往往過往的人羣,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這就是中原……麼”顏璃珞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裡也帶上了一抹嘲諷。
突然,前方聚集的密密麻麻的人羣擋住了顏璃珞的去路。她微微皺了皺眉,走上前,一探究竟。
“你聽說了沒,昨晚的醉忘仙酒樓發生了一起慘劇啊……”一位正在看榜文的路人說道:“你看這榜文,尚龍鏢局的龍彪鏢頭,還有他的兄弟手下,全部都死了,嘖嘖……”
“我知道我知道,聽說連醉忘仙的老闆和小二都慘遭殺害,你說說看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這麼殘忍……”
“是啊是啊……”旁邊一位看客插嘴說道:“你們知道尚龍鏢局是哪家的產業嗎?那可是蒼風冷家啊,中原五大家族之一,能有膽量殺了他們的人,恐怕不簡單呦……”
另一位看客按耐不住了,替那個殺手打抱不平:“不過這也算是爲民除害了,那尚龍鏢局仗着自己是蒼風冷家的門下,在這臨州城爲非作歹,強搶豪奪仗勢欺人,那醉忘仙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說白了就是個宰客的黑店,端了也好,也算是給我們臨州百姓出了口惡氣……”
“就是……”
“就是……”
人們圍繞着告示榜文,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顏璃珞站在一邊,聽着衆人的高談闊論,冷冷的輕哼了一聲。
------題外話------
小若又開新文啦,這次存稿了很久纔來,一定保證正常更新喲!喜歡古風小說的親們趕緊到我的碗裡來吧,看小若這次又帶來怎樣的唯美故事呢?^_^(趕——緊——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