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夢泠看到此處,知道小說寫的竟然是餘寒香的祖宗狀元郎余文君的故事,不覺來了興趣,於是接着往下看去:
管家老崔雖然平時在下人面前狗仗人勢沒少欺負人,但面對少爺,他還是不敢造次,見少爺發火,也就住手。
那被打的丫頭擡起頭,感激地看了一眼餘寒香,也只是一瞬間的對視,兩人都愣了一愣。餘寒香翩翩少年自不必說,那丫頭雖然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但一張臉卻嬌美之極,眼若秋水,眉似遠黛,五官都長得恰到好處,此時梨花帶雨,更有說不出的風情。
丫頭被余文君看得不好意思,趕緊將頭扭向一旁。
“你……進來坐吧,在我這裡,沒人敢打你。”余文君扶住書房門,發出有些唐突但又似理所當然的邀請。
“我……可以嗎?”丫頭很不確定,她清楚她的身份,所以面對余文君的邀請有些不太相信。
“當然啊,快請進。”余文君說。
丫頭進了書房,看着琳琅滿目的書籍,“你是餘家少爺吧?你家裡好多書哦。”
“我叫余文君,你呢?”余文君問道。
“我叫紅月。”丫頭柔柔地說。
“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嗎?”余文君問。
“不是,我是陪新夫人一起嫁過來的,因爲不識得府中情況,所以迷路,沒想到被認爲是賊……”紅月說到剛纔的事,臉顯委屈之色。
“原來你是陪新夫人嫁過來的啊,難怪不識府中的情況,剛纔打你的那個人叫老崔,是府裡的管家,平時作風兇狠,不過你不用怕他,以後他要膽敢欺負你,你告我便是,我絕不饒他,以後,你就做我朋友吧。”余文君說。
紅月清澈的眸子看了余文君一眼,顯然有些驚訝,她應該是不相信余文君會說當她是朋友的話,她只是一個下人,只是一個陪嫁丫頭,又怎麼能和大少爺作朋友呢?
“你不要不相信啊,我說的都是實情,以後你和我成了朋友,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余文君認真地說。
紅月想了想,用力地點了點頭。
余文君看着紅月那張臉,越看越是漂亮,發現紅月一直有些侷促不安的樣子,於是輕聲安慰:“你不要緊張,回頭我給向父親說一聲,讓你專門伺候我讀書便可,你就一直可以守在我身邊,不用害怕那個死老崔欺負你了。”
“我其實……”紅月的臉忽然就紅了。
余文君忽然明白了點什麼:“那……個,你是不是剛進府,找不到方便的地方,所以亂闖,這才闖到這裡來了?你出門往左走,然後再往左……”
紅月的臉更紅了,但還是急速地站起來向外走去,她顯然憋壞了。
第一次的相遇就這樣簡單發生,余文君向父親說要一個陪讀丫頭之後,餘老爺子新娶偏房,心情愉悅,於是就隨口答應了,嫁過來的三夫人見自己的倍嫁丫頭一進門就得到少爺的喜歡,雖然多少有些不合規距,但爲了讓少爺高興,也就答應了此事,於是紅月就成了專門伺候余文君的丫頭。
爲了讓府裡的人不往歪處想,余文君讓紅月打扮成男僕模樣,陪他一起騎馬嬉戲,一起觀花賞月,他教她讀書識字,她則對他說些鄉里窮人家的有趣之事,他讀書的時候,她就靜靜地伺候在他身邊,後來他覺得她反正也在旁邊候着,不如索性讓她也一起讀,她天資聰穎,在他的調教之下竟然很快認識很多的字,不到三月,便能閱讀一些簡單書籍,她的悟性讓他驚歎,心裡越發的喜歡她。
轉眼紅月已進府半年,她不但學會了識字唸書,人也出落得更加漂亮以來,余文君已是翩翩佳公子,但和着男裝的紅月相比,那就差了很遠,都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天天廝守,情愫暗生便也正常,只是餘家是大戶人家,等級自然森嚴,又豈能容得下少爺與丫頭的情事,所以兩人雖然都心裡有意,但卻誰也不敢表露出來。
紅月識的字越來越多,已經能和余文君討論一些文學上的問題,余文君從不把她當丫頭看待,只是小心呵護百般疼愛,兩人眉目之間的情意,自然瞞不過所有人,很快有嚼舌的下人將此事報告給了餘老爺子。
大廳之上,餘老爺居高臨下地瞪視着余文君。
“你最近都做了什麼?”餘老爺的聲音極爲威嚴。
“回爹爹的話,兒每天刻苦讀書,沒有做任何不妥之事。”余文君說。
“那個紅月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她和你之間關係不清?”餘老爺問。
“紅月是我的伴讀,她負責伺候我,這也是爹親口答應的,有什麼不清的?”余文君答。
“我聽下面的人說,你和她關係有些不正常,你是餘家的少爺,她只是三夫人陪嫁過來的丫頭,你們之間身份的懸殊你應該清楚,你最後不要越雷池半步,我餘家家風一向極嚴,如果你膽敢亂來,我就打斷你的腿。”餘老爺說。
余文君心裡其實滿是不服,心想餘家家風極極嚴,那也沒有說不能娶丫頭爲妻,你娶的二房,原來不也是餘家的丫頭麼?
心裡雖想,但表面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只是頻頻點頭應諾:“父親放心,兒知道規距,不會有越界之事發生,我喜歡紅月的聰明乖巧,但我也非常清楚她丫頭的身份,自然不會妄爲。”
餘老爺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那你去吧,好好讀書,明年你要參加殿試,鄉里都稱你爲奇才,認爲你是狀元無疑,你可不能讓我失望。”
“父親放心,我一定會刻苦努力,不負父親重望。”余文君說。
紅月聽說余文君被老爺叫去問話,心裡擔心他會捱揍,於是悄悄趴到了窗外偷聽,恰巧聽到了余文君對父親說的那些話,‘但我非常清楚她丫頭身份’一句,如利刃直刺紅月心裡,窗外的她瞬間淚落,趕緊拭乾,回到書房等余文君回來。
余文君回到書房,見紅月淚痕猶在,欲伸手去拭,被紅衣伸手擋住:“少爺這樣不好,我不過是一陪讀丫頭,身份是下人,一直都不敢忘,相信少爺也不敢忘,以後我們還是距離遠些,也免得那些嚼舌的人告到老爺那裡去,影響少爺的清譽。”
話說到此處,眼眶又已紅了。
余文君一愣,聽出話裡有些傷感之意,他是聰明絕頂之人,料到自己剛纔與父親的對話被她聽到了。
“紅月休要這樣說,別人不知我心,我倒也無所謂,但你不知我心,讓我情何以堪?我待你如何,你還不知道嗎?我現在家裡雖然身爲少爺,但你也知道,少爺永遠是沒有決策權的,大事小事都得聽父親的,如果我現違備父親的意思,父親一怒之下勢必會將你趕出餘家,到時我也保不住你……”
紅月聽到這裡,知道余文君說的都是實情,心裡更加酸楚,不覺滴下淚來。
“少爺之意紅月當然心裡明白,紅月出身低賤,這本也是命中註定,能讓少爺如此相待,紅月本應該知足,現在少爺未娶,我便倍讀,他日若少爺娶了少奶奶,我便自行離去,咱們能相處一時是一時,以後的事,不提也罷。”紅月拭着淚說。
余文君聽得心如刀絞,“我定會努力保全我們的感情,如果你走了,我也不會獨自留下,你若生我便生,你若死我便也死去,這世上倘沒有你,我活着還有何意義?”
“可不許你說這些狠話,我只是一個丫頭,我這樣的丫頭花錢便能買來一串,但少爺只有一個,不許你爲了紅月傷害自己,少爺能有此心對紅月,紅月便已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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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夢泠讀到這裡,合上了笑記本。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她得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
雖然只是看了前面部份,但她心裡隱隱覺得余文君和那個紅月丫頭恐怕不會有好結果,這樣的劇情電視裡小說裡到處都是,餘寒香這麼一個博學之人還寫這樣的劇情,未免有些老套,更奇怪的是,他爲什麼要把小說的主人公設定爲他的老祖宗余文君呢?這樣編排自己的祖宗真的好麼?
冷夢泠有些口渴,翻起起來準備喝點水,看到餘寒香的書房裡還透着燈光,於是開門進去,餘寒香果然還沒睡,正拿着筆在另外一個筆記本上寫着什麼。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呢?冷夢泠問。”
“我在準備一個超市促銷的策劃案,現在也不困,你先睡吧。”餘寒香說。
“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你這又忙企劃又寫小說的,可不要把自己給累壞了才行。”冷夢泠說。
餘寒香笑了笑:“放心吧,我精神着呢,你趕緊去睡吧,明天你還得早起上班呢,休息不好有熊貓眼,那就不好看了。”餘寒香說
“我知道了,那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冷夢泠說。
“好,我把這方案做成就睡,晚安。”餘寒香微笑着說。
“晚安。”冷夢泠退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