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你先回去吧,我在這伺候幾個客人就是了。”周之鐸示意女兒快走。
“不行,她不能走,一會我還要帶她回去呢,這丫頭長得水靈,我喜歡,把她嫁給我做姨太太吧,以後這茶樓有我罩着,就沒人敢來惹事了。”王烈說。
“王司令,小女年幼無知,得罪了王司令,還希望你網開一面,放了小女吧,她年紀還小,現在哪就能嫁人了呢,您就別開玩笑了,今天的茶水和點心都算我孝敬王司令了。”周之鐸陪着笑說。
“我可沒有開玩笑,你家姑娘這麼大了,早就可以嫁人了,我看上她那是你們家的福份,跟了我王烈,難道日子還會難過嗎?這亂世之中,很多人想找我這樣的一個靠山呢,你們竟然還不答應?在桂陽這地盤上,我王烈看中的東西,難道還會拿不到手嗎?”王烈喝道。
“王司令,求求你了,你就放了我女兒吧,她年紀確實還小……”
“好了,別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再囉嗦也沒用,總之我一定要把她帶回去,你要是同意,我就給你補聘禮,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殺了你,再把她帶走,結果都是一樣的,你自己看着辦吧,不要影響我和餘老闆談生意的事。”王烈說。
“王司令……”周之鐸苦着臉要繼續求情,但小鬍子又撥出了槍,周之鐸只好住口。
“唉呀,這說好來談生意的,怎麼還在說這事呢,這事先放下吧,我們先談事,王司令喜歡這丫頭,到時我來幫你辦成這件事就行了,王司令在桂陽那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不能落個強搶民女的惡名,這事我來說服他們,交給我來辦。”餘澤在旁邊說。
“好,既然餘老闆發話了,那我就先不和他們計較了,我知道餘老闆是文武全才,能說會道的,肯定能說通他們這兩顆榆木腦袋。”王烈笑道。
餘澤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說了聲好茶。
兩人談了一會,周家父女只敢遠遠聽着,不敢靠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只是知道他們時而有小的爭執,然後又相互皮笑肉不笑地妥協,應該是達成了某種交易的口頭協議。
牆上的鐘時間已經指向晚上十點,兩人已足足談了三個多小時,最好兩人握手,應該是談完了。
王烈還是堅持要帶走周紅月,餘澤再次出面阻止。
“聽說南明街那邊來了幾個北邊的妞,可夠勁了,咱們去那喝杯花酒吧,就不要再和這小姑娘較勁了,我不是說了嘛,這事包在我身上,三天以後,我親自將她送到您府上,怎麼樣?”餘澤說。
“三天?我可等不及,要是到時她跑了怎麼辦?”王烈說。
“跑不了,桂陽這一畝三分地,誰還能逃得出您的手心?我看就算是長了對翅膀也飛不出去吧,你還怕他們跑了?絕對不可能的。”餘澤說。
“好,那我就信餘老闆,明天我差人送聘禮過來,三天以後,還望餘老闆爲我們主婚。”王烈說。
“呸,鬼才要嫁給你呢,你做夢!”周紅月還在倔。
“小丫頭,你逃不掉的,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去,我也能將你追回來。”王烈笑道。
“好了,不和她扯淡了,我們現在就去喝酒吧,也預祝一下我們合作成功嘛,今天這茶王司令請,一會那酒當然是我請了,王司令可一定要給個面子。”餘澤說。
“好,那我們走,反正三天以後我等着做餘老闆給我送媳婦過來,到時交不上人,餘老闆可得給個說法了。”王烈說。
“放心吧,誤不了你的事。”餘澤說。
周紅月一家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第二天餘澤來了。
周紅月一看到餘澤,心裡始終覺得在哪裡見過,特別是餘澤那笑容,她越看是越熟悉,卻不知道到底在哪裡見過。
“餘老闆請坐,小女年幼無知,昨天得罪了王司令,還望餘老闆能夠出面說情,小女可不能嫁給她爲妾啊,聽說那王司令已經有了八房姨太太了,小女是黃花大閨女,怎麼能嫁給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人當九姨太,小女一向剛烈,是怎麼也不可能同意的,這樣逼下去,只能逼死小女和我這老頭子啊。”周之鐸說。
“老伯不要緊張,我雖然和王烈有生意上的往來,但我和他絕不是一路人,昨天我答應他三天以後將周小姐送到他府上去,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我又怎麼可能助紂爲虐幹那傷天害理之事。”餘澤說。
“你真的和他不是一夥的?可我看你和他談得很投機的,你不會是騙子來騙取我們的信任吧?”周紅月說。
“周小姐說笑了,我幹嘛要騙你,如果我不是想幫你,那我昨天根本也不用蹚這渾水,把這事攬到自己身上來,讓那王烈直接將你搶走就行了,你說對嗎?”餘澤說。
周紅月想想也是,於是問道:“那你說三天以後將我送過去,你如果不把我交過去,你怎麼向他交差?”
“這正是我今天來的目的,你們也知道王烈的勢力,在方圓百里,沒有人能夠逃脫他的手心,如果和他硬來,那到時吃虧的還是你們,最後有可能還連累到我,所以我有意說了三天爲限,其實就是爲了爭取些時間,你們逃到北邊去吧,暫避一下,等王烈失勢了你們再回來,現在天下大亂,王烈這樣的軍閥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打崩潰,到時他不行了,你們再回來也不遲。”餘澤說。
“你這出的什麼主意?這茶樓是我爸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我們家的所有家當都在這茶樓裡,我們要是現在逃走,那我爸的心血不就沒有了?你也說了,現在世道這麼亂,我們能逃到哪裡去?這裡地處邊陲,相對安穩,要是逃到北邊,那裡到處都在打仗,我們怎麼生存得下去?”周紅月說。
餘澤皺眉,“周小姐,我可真是沒有會惡意,我只是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處理這件事情,如果你們不逃走,那我們留下來會是什麼情況?到時王烈會帶人來燒了這茶樓,然後強行將你帶走,如果逃走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不逃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難道周小姐真的準備去嫁給王烈當她的九房姨太太不成?”
“你……”周紅月又急又氣,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
“餘老闆說得很對,可是月兒說得也沒錯,我所有的家當都在這茶樓裡,我現在如果逃走,那盤纏也不夠逃很遠啊,到時要是讓王烈的兵給追上,我們一定要也遭毒手,唉……”周之鐸嘆道。
“我看這樣吧,要不你們把茶樓先賣給我吧,我會給你們一個不錯的價錢,我買過來之後先找你找人替你們經營着,到時如果局勢好些了,王烈垮了,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再將茶樓還給你們,這樣如何?”餘澤說。
“你不會早就想佔我們家茶樓吧?所以你和王烈故意施計逼我們家就範?”周紅月說。
“沒想到我餘澤在周小姐眼裡如此不堪,說句實話,餘某在桂陽的生意,買你們這樣的茶樓買一百家也沒問題,我爲什麼要打你們這小茶樓的主意?周小姐如果那麼不信任餘某,那我就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了。”餘澤說。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竟然閃過一絲痛苦。
“餘老闆不要多心,小女年幼,不通人情世故,我還是相信餘老闆的爲人的,餘老闆雖然縱橫黑白兩道,但是爲人極善,愛國恤民的美名遠近皆聞,我這小茶樓餘老闆也確實是入不了眼的,只是如果我們要逃,守城的都是王烈的兵,我們如何逃得出去?”周之鐸說。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我有一隻商隊明天要出城,到時你們可以混在我的商隊之中出城,餘某在桂陽還是有些影響力的,王烈的兵再無禮,也不敢搜查我的商隊。”餘澤說。
“那就真是謝謝餘老闆了,餘老闆對我們的大恩,我們父女倆絕不敢忘,他日有機會再慢慢報答您的大恩了。”周之鐸說。
“爸,我還是不太敢相信他的話,他和王烈明明就是一夥的,而且他要我們混在他的商隊裡面,我們哪裡知道他會把我們送到什麼地方去?”周紅月說。
“唉,周小姐果然多疑,不過亂世之中,多疑也有好處,至少不會輕易上當。你們隨我的商隊出城之後,你們可以跟隨商隊一起北行,也可以想去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的人絕不會阻撓你們。”餘澤說。
“好,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爲什麼要幫我們?我們和你不是親戚,連朋友都算不上,你憑什麼幫我們?還肯花不錯的價買下我爸的茶樓?你這樣的生意人,當然是唯利是圖的,又怎麼可能做活菩薩?”周紅月說。
餘澤聽了,半響沒有作聲,然後幽幽一嘆,“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我肯定是要聽實話,誰要聽你的假話?”周紅月說。
“好,那我就說實話,因爲周小姐長得像我的一個朋友,我看到你,總是想起她,我不能爲她做什麼了,只有爲你做些事來彌補一下。”餘澤說。
“哦,你口裡的那個‘她’是個女的吧?你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所以一直內疚至今?所以你想做些善事,讓自己心安一些?”周紅月說。
“小月不要胡說,餘老闆好心幫我們,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周之鐸喝道。
“餘小姐很聰明,她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確實是對不起我那個朋友,所以我也確實想做些善事來讓自己心裡舒服一些。”餘澤倒是承認得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