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夢泠對餘寒香說了範苒找她的事,餘寒香反應很平淡。
“你好像完全不感興趣?”冷夢泠問。
“我確實不怎麼感興趣,我本來就不看好她和高語。”餘寒香說。
“說說理由?”冷夢泠說。
“很簡單,她們兩人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高語只是想借範苒來改變自己貧窮的現狀,當他看到你也變成有錢人以後,他肯定後悔死了,你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還是各個方面都遠遠勝於範苒,所以高語肯定很後悔當初放棄你而選擇範苒。”餘寒香說。
“你這是在說安慰我的話吧?你是想說,其實這一役我最後還是贏了?”冷夢泠說。
“那倒不是,這種事本來就沒有贏家,也許到最後大家都是輸家,所以不存在誰贏了誰的問題。”餘寒香說。
餘寒香說話還是那種淡淡的口吻,但說得卻非常有道理。冷夢泠不服也不行。
“那你認爲範苒能讓她的公司起死回生嗎?”冷夢泠問。
“短時間不能。”餘寒香也還是回答得很簡潔明瞭。
“哦?何以見得,難道她的策略有問題?”冷夢泠問。
“策略沒問題,但她人有問題,她從小嬌生慣養,要什麼有什麼,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挫折,所以當有事來臨的時候,她的能力肯定是有問題的,雖然她的想法很好,但想法歸想法,執行是另外一回事,現在她父親病危,她本來就心神已亂,做事的水準肯定也要大打折扣,所以我認爲她要想短時間內挽回頹勢,確實很難。”餘寒香說。
“那她應該要怎麼辦?”冷夢泠說。
“她不是你情敵麼,你那麼關心她幹嘛?你是希望她好呢,還是希望她不好?”餘寒香說。
“她以前是我情敵,但現在不是了,我當然希望她好了,她現在變化很大,不像以前那麼囂張了。”冷夢泠說。
餘寒香笑了笑,“你還是那麼善良,這是你最可愛的地方,就算是那個人搶了你的男朋友,還多次挑釁你,你也還是那麼淡定地對她。”
“其實我和她本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我現在對高語已經完全沒什麼想法了,那些恩怨自然也就成爲過去了,我又何必總是記着幹嘛。”冷夢泠說。
“你真的已經完全忘了高語了?”餘寒香說。
“咦,你不是說過一句話嗎,真正的忘記,不是完全從記憶裡刪除,而是偶然想起,心裡也再無漣漪,我現在就處於這樣的狀態,雖然我偶爾還是會回想起過去我和高語的事,但只是想起而已,心中再無漣漪。”冷夢泠說。
“我是應該替你高興呢,還是替你遺憾?”餘寒香說。
“都不用,祝福我就行,祝福我以後遇到比高語好十倍百倍的男人。”冷夢泠說。
“有那樣好的男人麼?”餘寒香問。
“有啊,你不就是那樣的人嗎?”
冷夢泠這話一出口,自己臉就紅了,餘寒香應該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猛的話,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答,只是尷尬地笑了笑。
“我可不是什麼好男人。”
冷夢泠心裡忽然有些生氣,心想我一個女孩子都能放下架子對你說這種話,你還在那裝什麼清高?難道你以爲你真是天上僅有地下無雙的絕世好男人?就算是那又怎樣?用得着那麼清高拒人於千里之外麼?
“我回房去了。”冷夢泠站起來向臥室走去。
“你不吃飯了麼?”餘寒香問。
“不吃了,都氣飽了!”冷夢泠恨恨地說。
餘寒香摸了摸額頭,又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心想這氣還能氣得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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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夢泠躺在牀上,打開餘寒香的筆記本,繼續閱讀:
自從上次事件之後,紅月便有意和少爺余文君之間保持了距離,雖然還是伺候他的丫頭,但有外人在場時,兩人再也不敢相互開玩笑,眉目間的情意也只好收斂起來,只在心裡把對方愛得死死的。
這日又逢重陽節,正是秋高氣爽之時,余文君在徵得餘老爺同意之後,和紅月各乘一騎,到青緣附近的山裡郊遊。
秋意漸濃,遍野都是一片金黃,涼風吹來,讓人神清氣爽,余文君策馬在前,紅月緊跟其後,兩人掙脫府裡的束縛,像兩隻鳥兒一樣歡快地呼吸着自由空氣。
“紅月丫頭,我喜歡你。”余文君對着山谷大喊,這話憋在心裡已久,卻從不敢提起,此時大呼出來,心裡感覺暢快許多。
“文君少爺,我也喜歡你。”喊出之後,紅月臉瞬間紅得像紅蘋果一般。
余文君拉佳人如懷,紅月緊閉雙眼,余文君看着紅月嬌嫩欲滴的脣,忍不住湊了上去,青澀少男和少女竟然都不會親,折騰半天,終於漸入佳境。
兩人互戀已久,現今身子相互接觸,兩人都激動非常,山谷無人,只有天高雲淡,兩人一起躺到了草地之上,余文君情緒激動,喘着粗氣解開了紅月的衣服……
紅月不勝嬌羞,躺在余文君的懷裡,兩人一起回味着剛纔的狂野,紅月在心裡默唸:重陽佳節,少爺讓我變成了女人。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紅月,我會愛你一輩子,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愛上其他任何女人。”余文君說。
這樣的承諾男人本是可以隨意就給的,但一般來說可信度較差,兌現的可能微乎其微,但紅月聽了還是幸福得熱淚盈眶,癡情的女子並不是都傻,只是她們更願意相信自己情郎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是短暫的美好,也能讓她們幸福得暈眩。
“文君,你是少爺,我只是一個丫頭,能得你如此相待,於我而言已是恩賜,紅月要的並不多,只要少爺心裡裝着紅月,紅月便已足夠,紅月出身低賤,從不敢強求能與少爺結成連理,少爺喜歡我一天,我就在少爺身邊呆一天,少爺以後若嫌棄我了,讓我走開,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紅月說。
余文君摟緊紅月:“別胡說八道,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又怎麼會棄你而去,什麼少爺丫頭的,在我眼裡都只是一個無聊的概念,我們兩情相悅,這纔是最重要的,等我明年進京考得功名,到時我就會成爲餘家之主,我想娶誰就娶誰,誰也管不了。”余文君說。
“可是你要是考不中怎麼辦?”紅月說。
“那我們就私奔出走,我可以賣字賣畫養活你,也許生活會變得清貧一些,不如現在這般安逸,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管,我什麼也不計較。”余文君堅定地說。
紅月流下淚來:“如果能和少爺相守一生,那當然是紅月最大的幸福,但若因爲紅月讓少爺離鄉背井,那紅月也會心裡不安的,少爺如果考不上功名,那紅月也可以在少爺的身邊當一輩子丫頭,以後少爺娶來的少奶奶如果能容下我,那我連她一起伺候就是,如果少奶奶容不下我,那我自己走了便是,我絕不會讓少爺左右爲難。”
余文君聽到此處,更加心疼,把紅月摟得更緊:“你放心吧,我絕不負你。天地爲證。”
天空中秋雁掠過,發出叫聲,不知是在爲他們的愛情喝彩,還是在嘲笑余文君的承諾太過輕率。
紅月感覺空氣中都是蜜味,那是幸福的味道,幸福的人眼裡風景都是美的,就連那略顯蒼涼的秋意,在她眼裡看來都勝似春光一片。
對於她一個丫頭來說,有餘文君的一諾便已足夠,至於承諾能否兌現,那是以後的事,眼前的幸福,纔是真實而醉人的,她不是那種有野心要靠攀高枝來改變命運的女子,她對於貧賤已然習慣,她唯一的要求,只要和情郎短暫相愛就好。
“少爺如此對我,我意已足,他日若少爺愛上了其他的女子,但求一定告知紅月,我只要知道,就不會哭鬧,也不會怨恨。”紅月說。
“除你之外,這世上的任何女子我都不正眼去瞧,我只戀你一人,一生一世,永遠。”余文君說。
兩人在山上說不盡的溫存綣繾,直到日落西山倦鳥歸林,這才牽着馬一路說笑下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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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夢泠讀到此處,一看時間,又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坦白說這樣的言情故事電視劇裡比比皆是,餘寒香的創作並無任何新意,她甚至還認爲那個紅月丫頭有些傻,心裡還腹誹余文君也許不過是玩弄那個紅月而已,但感覺又好像不是。
心裡想着那小說的裡的故事,冷夢泠許久無法入睡,心裡也不覺好笑,餘寒香不過是用他老祖宗的名頭胡亂編的一個三流愛情故事,竟引得自己細想許久,要是讓餘寒香知道,不笑話她癡呆纔怪。
不過也好,每天看一段餘寒香的小說,倒也是繁忙工作狀態的一種身心的調節,不管怎樣,她還是希望餘寒香能把余文君和紅月的愛情結果寫得好寫,但余文君和紅月的身份差距實在太大,要換作今天,也許還能勉強成就一個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但是在當時的封建禮教之下,這樣的故事恐怕不易發生美好的結局。
浮想許久,冷夢泠終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