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吃邊聊,冷夢泠不斷說些感激的話,餘寒香聽得連連皺眉。
他應該是不喜歡冷夢泠說的那些客氣話的,因爲客氣話說得太多就顯得有些見外。
冷夢泠也看到了他不斷的皺眉,不過她不知道他心裡到底爲什麼不痛快,她以爲餘寒香是嫌棄菜不好吃。
終於,餘寒香還是忍不住了:
“夢冷,你不要總是對我說些感激的話好不好,我聽了是真的鬱悶,我們是朋友,我不是你恩人,你要是一直對我說些感激的話,我覺得實在是憋屈。”
“我去,你還憋屈上了?又沒人欺負你,你憋屈啥?我確實是需要感激你啊,不管是不是好朋友,我都應該感激你,你確實是幫了我許多,如果沒有你,那我肯定沒有今天啊。”冷夢泠說。
“你還說!你要是再說些感激的話我就生氣了,我也不吃飯了,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吃。”餘寒香說。
“別,這還倔上了呢?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傲嬌了?動不動就要生氣?”冷夢泠忍不住想笑。
“誰讓你一直不停地說些感激的話,我聽了都煩死了,好朋友相互幫忙那是應該的,你沒必要老是說些感謝的話,聽了很沒勁。”餘寒香說。
“好吧,那我們說些其他的話題,今天買字畫的兩個人讓我問你是不是余文君的後人,余文君是誰啊?”冷夢泠說。
餘寒香一愣,好像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余文君你都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還問你幹嘛?”
“你去過狀元府吧?”餘寒香問。
“沒去過,我知道是青緣鎮上一處很知名的景點,但我想所謂的狀元府不也就是一處古宅了,所以一直沒去,有時間我去看看。”冷夢泠說。
“其實也真是沒什麼好看的,我說狀元府就是想告訴你,那狀元府的狀元就是余文君,他是清朝時期的狀元。”餘寒香說。
“原來是這樣,那余文君很厲害嗎?那些買畫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冷夢泠說。
“也不是很厲害,聽說他自稱三絕狀元,分別是字、畫和琴三絕,特別是字和畫是他的拿手絕技。”餘寒香說。
“難怪很多人說你寫的字是模仿狀元府對聯的字體來寫的,那個狀元姓餘,你也姓餘,你又保存着他那麼多的字和畫,你就是他的後代吧?你是他孫子?不對,按時間來算,你應該是重孫了,說不準還不止是重孫,恐怕是重重孫了。”冷夢泠說。
“是的,是他的後人,至於是第幾代孫,我也不知道,總之他算是我的先祖吧,那些他的字和畫都我們家一代一代傳過來的,我帶着它們輾轉了很多地方,一直保存着。”餘寒香說。
“哎呀,那是你祖上傳來的寶貝,現在你卻要把它們賣了,而且要和我分錢,我罪過真太大了,要不那些剩下的字畫咱們不賣了吧?”冷夢泠說。
“賣了就賣了吧,這些年我一直保存着也煩了,這些字畫如果一直保存在我的箱子裡沒人看見,那也失去了它應有的價值,就是要把它們賣了讓更多的人看到,才能體現它的價值嘛,再說了,買的人花了高價買去,他們肯定會好好地愛護那些畫的,如果一直跟着我,說不定哪天發生點意外一把火燒了那也不一定,所以還是賣了的好。”餘寒香說。
“可是……”
“別可是了,這事都已經決定了,你就不要再跟我一直糾結這事,太糾結了就沒意思了,咱們把這些字畫賣了,以後可以用錢去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比守着一堆字畫的強,你說是嗎?”餘寒香打斷了冷夢泠的話。
冷夢泠雖然心裡覺得還是有些愧疚,但餘寒香既然不想讓她再糾結這事,她也就不再說了。
“他們說你的字很像余文君,你肯定仿着你祖先的字練了很長時間吧?”冷夢泠問。
“是啊,是練了些日子,不然我能寫得那麼像嗎?包括畫也是一樣的,如果不是現代的紙張可以看得出來,我畫出來的畫完全可以以假亂真,我甚至覺得我畫得比余文君的還要好。”餘寒香笑着說。
“你看你看,才誇你兩句呢,你又開始得意了,看來你這人還真是不能誇啊,一誇你就得瑟。”冷夢泠笑着說。
“呵呵,我就喜歡你誇我。好了,不扯了,咱們去酒吧坐坐吧,今天是好日子,咱們去酒吧喝些酒,咱們現在有錢了,也應該去消費一下,算是照顧邵雨的生意,她平時挺照顧我的。”餘寒香說。
“行,那我們走吧。”冷夢泠站起來說。
兩人出了餐廳,並排在古鎮的青石板街面上行走,鎮上的紅燈籠又亮了起來,每到這時候,青緣鎮都會顯得很有時空感。
“你是本地人,跟我說說這古鎮的歷史吧,還有你們餘家的那位狀元郎的故事,肯定很有趣吧?”冷夢泠問。
“青緣鎮地處軍事咽喉要道,古代時是重要的軍事要塞,這邊因爲經常有叛亂,所以明朝時朝廷就在這邊長期駐軍,但是這裡地處偏遠,朝廷嚮往這裡供給很困難,於是就要求駐這邊的軍隊亦軍亦農,就是一邊種地一邊當兵,這樣他們大部份的物資就可以自給自足了,這就形成了屯堡文化。”餘寒香說。
冷夢泠聽得似懂非懂,示意餘寒香繼續。
“這裡開始的時候是屯堡,後來就建鎮了,這裡也曾經一度是驛站,其實這些歷史也沒什麼意思,社會不斷在進步,歷史不斷地向前,每一個時期有特殊的文化和風俗,有一些被代代相傳,有一些不適應社會發展的就慢慢被淘汰,歷史也是一個淘汰的過程。”餘寒香說。
“這個話題好像有些大了,我有些消化不過來,那還是說說你老祖宗吧,那個狀元郎。”冷夢泠說。
“我對他不是很瞭解,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因爲是我們家族的榮耀,所以時常被人提起,不過我並不認爲中個狀元有什麼了不起,他其實是一個懦弱的人。”餘寒香說。
“咦,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可不能這樣說你的老祖宗,畢竟怎麼說人家也是狀元郎,以前的科考也是很嚴格的,特別是殿試,那可是皇帝親自監考的,而且聽說狀元都是皇帝要親自硃批的,是很了不起的,現在的一個省的高考狀元都很不得了,那狀元可是全國的第一名,那更不得了的。”冷夢泠說。
“中了狀元只說明他很能背書,並不能說明他很有能力,背書的人就不一定是了不起的人,就像現在社會的高分低能現象一樣,很多名牌大學生能力也是很差的,張口就之乎者也一大堆理論,但實際做起事來卻是能力差到爆,有些甚至還道德敗壞,看一個人,不能用簡單的背書能力來判斷,那樣不公平。”餘寒香說。
雖然這話多少和冷夢泠有些擡槓的意思,不過她還是覺得很有道理。
“這麼說我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也不能證明我是一個無用的人了。”冷夢泠笑道。
“那當然,你本來就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這一點我從來不否認。”餘寒香說。
“其實如果不是去打工幫補高語耽誤了學習的話,我也是能考上大學的,甚至不一定比高語考得差,算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提了反而讓人心煩,不說也罷。”冷夢泠說。
“是啊,確實沒有必要再去提了,我們沒有必要總是守着過去的憂傷不肯離去,我們應該向前看,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天都不一樣,不管再艱難的歲月,最終都會成爲過去。所有的傷痛都是在煅煉我們讓我們更堅強和從容。”餘寒香說。
“說得好,一切往前看!”冷夢泠讚道。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旅人酒吧,今天人還挺多,上座率應該有八成以上,夏天來了,酒吧的生意也告別了淡季漸漸好了起來。
“你先坐下,我去看看樂隊的哥們準備得怎樣了。”餘寒香說。
“好,你去吧。”冷夢泠說。
餘寒香一身白色西服,站在了演奏區那唯一的一束光下,他清冷的眉目帥得炫目,他手裡拿着話筒,準備講話:
“感謝各位朋友來到旅人酒吧,今天這裡有一個朋友要過生日,她來自遙遠的城市,在這鎮上沒有親人,所以我們今天酒吧裡所有的朋友都是她的親人,我們要爲她過一個讓她難忘的生日,我們要祝福她以後每年的生日都是快樂的,讓憂傷遠離她,好不好?”
“好!”酒吧的人友好地跟着答應。
冷夢泠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這一陣儘想着失戀的事和店裡的事,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只是餘寒香他是怎麼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呢?而且他還不動聲色地把自己領到酒吧來過生日。
“這位朋友叫冷夢泠,我們的美女壽星冷夢泠!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這裡爲她唱一首歌祝她生日快樂,我有一陣子沒唱歌了,不過爲了她的生日我一定得唱一首,如果跑調了,大家也不要吐槽,將就着聽吧。”餘寒香說。
冷夢泠笑了笑,發現自己眼淚已經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