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問罪
“皇上,冤枉啊,臣妾與麗妃娘娘真的沒有做出傷害皇后的事情。”
“是啊,姐姐說得對啊,皇后落水,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
紅袖宮內,張美人與楚美人二人同時跪在地上,她們用絲絹掩面,摒棄了平日的囂張與驕縱,取而代之的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憐,委屈不已的樣子。
這時,麗妃走上前來,望着威嚴無雙,一臉冷冽的即墨修,她微微定了定心神道:“皇上,爲什麼你不查清處事情經過,就把罪責歸咎在了臣妾與張妹妹和楚妹妹的身上呢?你這樣做,完全不公平。”
即墨修輕輕撥弄着胸前的一縷黑髮,黝黑的瞳眸只是淡漠的一眯,神色不怒自威道:“皇后爲何會無緣無故落水,你們總要給朕一個理由。”
跪在地面的張美人驀地起身,用一副輕佻而不屑的語氣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本來瘋病未好,不巧又在湖畔遊玩,一時瘋病發作自難控制,失足落水亦是正常啊。”
楚美人聽罷,也跟着搭腔道:“對啊,皇上,皇后向來就病痛災難纏身,如果一發生意外就怪在我們頭上,這未免也太不合情合理了吧。”不錯,雖然這一次她們是懷着一顆報復秦錦梨的心而去,可是她們沒想過要將她推下水,也沒想過要殺她,只是想給她一點厲害。可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自己想不開,跳入水中,這番罪責,竟引到了她們身上。平日裡,她們真正刻意對她付的時候,卻可以做到安然無恙。而這一次,皇后落水,她們明明完全無辜,皇上卻來興師問罪,這讓她們如何甘心承受?
聽完她們的辯駁,即墨修只是微微挑弄了一下金色的袖口,淡雅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情緒,看似平靜的背後,他卻陡然朝她們射去一道冷光。三人看到那如利箭般的目光,陡然心虛,各自埋下頭,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平日你們刁難她也就罷了,朕可以容忍你們一次兩次,可就是因爲朕的縱容,你們越發膽大包天。現在,你們三人已經完全可以肆意妄爲的對朕撒謊,你以爲朕真的就不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爲嗎?朕,真的會再次寬恕你們嗎?”
面對他越發凌厲的雙眸,以及那能吞噬一切的駭人氣魄,張美人與楚美人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當下又齊齊跪地叩頭道:“皇上息怒,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麗妃雖然一樣有些害怕,可她卻心有不甘的故作鎮定道:“皇上,臣妾與兩位妹妹的確沒有做過,如果皇上定要治我們的罪,那麼就請皇上找出人證物證。”她就不信,除了如月那丫頭看到了事情的經過,還會有誰看到。就算別人看到,以她在後宮的影響力,有誰敢說出實情?
望着麗妃依舊強硬的態度,即墨修只是冷然一笑,那笑容在她們三人看得有些猙獰,讓人心中充滿了不安。
接着,他攤開修長的大掌,將那塊玲瓏剔透的美玉綻放在了衆人的眼前。
看着剎那間臉色變得蒼白的楚美人與張美人,他幽冷的黑瞳又多了一抹嗜血的殘忍。
“看來,你們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這塊玉佩,算是最好的證據嗎?”
張美人楚美人相視,各自驚慌失措的望着皇上。尤其是楚美人,怎麼也想不通,前陣子這塊玉佩突然丟失了,她找了好久也不曾找到,這次怎麼就落在了皇上手裡?直覺告訴她,事情似乎變得不單純了。
麗妃看着玉佩,臉色微微不悅,因爲她一直因爲皇上送了這塊玉佩給楚美人而耿耿於懷。因爲,當初她總以爲皇上會把她贈給自己,可沒想到,卻在楚美人生辰的那天,贈給了她。只是後來,楚美人一直在她手裡忠心替她辦事,所以她也只能把這口氣給忍了下去。現在又看到此物,彷彿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的說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臣妾不懂。”
“還要朕說得更明白?此物是朕賜給楚美人生辰之物,從佩戴的那一刻起,她就玉不離身。而今,朕從落水皇后的手中取出,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最後一句話,即墨修說得陰冷而低沉,由此可以猜出,他的耐性已經到達了極點,似乎已將達到爆發的邊緣。
“這……”麗妃剎那變色,轉過身去,衝跪在地上的楚美人說道:“這怎麼回事?玉佩怎麼會在皇后手裡?”
楚美人臉色滲白沒有一絲血色,當下失神的搖頭。當日玉佩在她裝恐嚇皇后娘娘時丟失,後來她一直想過回去尋找,可是又害怕裝鬼一事被皇上知道,因此便忍痛割愛的拋棄了。現在,此物卻落入皇上手中,想必失物後來被皇后所撿。可皇后秦錦梨爲何會在落水之後緊緊握於手中,而先前不曾所見?難道是她本來就設好的一個圈套?不……她如此瘋傻愚蠢,簡直可以說是任人宰割的廢物,她又怎會有如此心機?難道,她是裝瘋賣傻?曾經一切的所作所爲不過是掩人耳目……
還來不及細想的楚美人,卻聽得頭頂即墨修一聲無情的宣判:“來人啊,把罪婦楚美人帶下去,此女有謀害皇后之心,理應誅她九族,看在她曾盡心盡力的服侍過朕,姑且從輕發落。來呀,將她押入承清宮,廢除封號,貶爲庶人。”
即墨修的話語剛落,張士然立即恭順的點點頭,繼而衝身後的宮人頜首示意。
這時,楚美人在聽完一切之後,只覺大腦一片空白,意識有些模糊,瞬間承受不住這個巨大的打擊,驀地就暈了過去。四五個宮人立馬上前,一前一後,就將她擡了出去。
麗妃看着這不可思議的畫面,紅脣不住哆嗦,臉色發青的望着即墨修道:“皇上,你是真的要如此對待楚美人嗎?”
即墨修只是冷淡一笑,淺薄的紅脣微微一揚,冷漠的說道:“君無戲言,況且,她犯下如此大罪,朕若饒她,天理難容。”
麗妃聽完,也跟着淡然一笑,嘴角無盡諷刺的說道:“皇上今日爲了一點小事來大發龍威,目的是想殺雞儆猴,還是爲討皇后歡心,想挽回曾經對她的虧欠?”
即墨修方纔還笑的容顏頓時一僵,錦袖下的大掌緊緊一握,一股凜然的殺氣從瞳孔深處流露。
“好大的膽子,朕要處置一個罪犯,竟容得下你在此置喙?”
此話一落,全場變得肅穆而靜謐。衆人個個埋頭低着下巴,連大氣皆不敢出一聲。
即墨修此時的氣勢,尤其咆哮過後的大海,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殺機,令人防不勝防。
麗妃也沒想到,自己這樣的一句話, 竟會讓即墨修不顧往日的恩愛,如此無情的對她。當下,嬌顏嚇得發白,也跟着失了分寸的跪在地上求饒道:“皇上息怒,臣妾說錯話了,臣妾該死,臣妾該死,請皇上饒命。”
即墨修冷冷的斜凜她一眼,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冷漠與不屑:“記住你今天的話就好,最好不要再去觸怒朕的底線,不是每一次,朕都會放過自以爲可以僥倖逃脫的人。”說完,即墨修錦袍一揮,帶着一股勁風,如射出的箭羽般疾馳的離開。
望着那抹身影如地獄修羅般消失的在了麗妃的視線,而她也如崩塌的火山,整個人完全癱軟的躺在地面,那眼瞪的雙眸,死死盯着屋脊上方,剎那間失去了她該有的生機。
“麗妃娘娘,你怎麼樣了, 你沒事吧……”
那個男人,還是曾經與她耳鬢廝磨,喚她如兒的男子嗎?還是把他捧在手心,任她胡鬧任她任性的他嗎?
不是了,一切,又變了。那麼,曾經的一切,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