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雪和錦娘離開金城以後,前往了北夷族部落。那裡爆發了部落動亂,死傷慘重。
錦娘陪伴公主在北夷族部落的領地行醫,就在半月後便聽聞北夷族部落動亂已經被一支軍隊平息。所有部落族人總爲一族,臣服新王。
城雪縱觀如今天下局勢,驚訝於這位新王梟雄般的王者氣勢。他行事果決,當機立斷,收納了天下版圖上的北部一片,以及金城等主要城都等大片城土,對墨王朝形成半包圍的大局勢。
如今天下,確實是呈現兩大梟雄並立所向了。而這終歸會在兩朝之間爭個你死我活,最終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公主對這當下局勢作何想法?”錦娘爲她倒了杯熱茶,在一旁問道。
“兩王相爭,動亂只會持續,不會平息。”城雪擺了擺手,示意不想用茶。她現在實在有些矛盾。“如此,受傷犧牲的卻都是天下的軍民。我既希望天下不再有戰爭,卻又盼着能天下早日統一不再有動亂四起……姑姑,我這樣是否矛盾了?”
錦娘於是放下茶壺,坐在公主身側,握住她的手。“公主是心中擔慮寬懷,又怎能說是矛盾呢?如今纔剛剛開始,公主且先莫要擔心。真就到了那時,或許您纔會有答案吧。”
可如果真就有這麼一天到了,要做出選擇,您會怎麼做呢?
身爲前朝公主,孑然獨自一人,還身負血海深仇,就能夠完全放下嗎。
炎君稱王的消息傳遍各大城都。不久就傳入墨城王宮的內宮中。
阿那兒在宮中聞聽到炎君尚活在世間,並在金城稱王的消息後,差些震驚的昏過去。
“炎君,他還活着……”阿那兒不可置信!三年多了,將近四年了。她第一次聽到關於他的消息。
他沒有死,還成爲了金城城主,現在他就在金城的王宮中稱王,與墨朝對立。這時,她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變故!
墨君在王殿中等着,他知道阿那兒會來。
“王早就知道炎君還活着……爲何不告訴臣妾?”阿那兒在看到墨君面上波瀾不驚的反應後,終於確定心中疑慮。這些天來他一直隱瞞她的事,原來是關於炎君的事。
“既然王后已經知道了,本王也無需再說一遍。你知道他回來了……如何?興奮還是震驚?恐怕會是興奮吧。他活着,王后心中的愧疚自責依舊只會增加不會減少不是嗎。如此,本王又何必要讓王后知道?”
那兒搖搖頭。“不,王錯了……臣妾不曾這麼想。”
墨君擡眼看向她。
“從小到大,我們三人一起長大,確實情深義重。可三年多前那天以後,一切都變了。”阿那兒雙目含淚,悽楚動人的模樣讓墨君不禁想起了三年多以前的那一天。
“是,臣妾心中是自責愧疚。炎君還活着,臣妾此刻不知該是高興還是憂愁。但臣妾很明白一件事情。王是臣妾的夫君啊!”我已嫁你爲妻,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只會站在你的身邊啊。
墨君不知此時該說什麼。許久只是嘆了一聲氣。他張開左臂,摟過她。“你要知道。炎君再也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炎君了。他已稱王,是現在本王最大的威脅。本王與他,只會勢不兩立。”
炎君一定是恨極了他們罷。因爲他們,他家破人亡孑然一身。重生歸來一定滿身仇恨。
她甚至能夠想到炎君已經變成什麼模樣。可她不能對炎君有絲毫的偏心,因爲她是墨君的女人。
無論如何變故,她只能站在自己的夫君身邊,協助他扶持他,這是她的本分。“……無論將來發生什麼,那兒會一直陪在王身邊。”
城雪在房中,到深夜依舊無法睡着,於是起身披了件外袍坐在窗前。
化妝臺上還放着許多平日裡使用的易容藥妝物品。
城雪嘆了聲氣,把這些都推在一邊,從一旁的錦盒裡取出了一直封在裡面的胭脂水粉和修容花鈿。
她擺好臺上的銅鏡,對鏡施黛。
解了束髮的緞帶,放下一頭青絲。挽起成如尋常人家姑娘一般的小發髻,插上金釵流蘇步搖。
下山以後,爲了保護自己她就一直隱藏真正的容貌,極少以真面目示於人前。真正見過她真實面容的人也沒有幾人。
看着鏡中施上了妝容貼上花鈿挽起髮髻的自己,城雪不禁會有些吁嘆。
她爲何不能用真實的自己示於人前呢?即便她確實是前朝公主,是清族王室唯一的遺孤。
十六年前的事她腦海中已沒有任何的記憶,也莫要提及會有什麼光復大清的陳唸了。是想過報仇,卻又不知這仇如何去報。歷王已死,歷朝已改朝換代另有新主。
城雪很清楚自己深處亂世中的地位。
想起她出山以後去往的各座城都,夷族等領地。民間之人,無論是城主官兵,還是尋常百姓。都與邊州九城的百姓們一般,尊她作“聖女”。
起先的她,一直在四處行醫每日十分忙碌,並不知曉這聖女究竟是什麼身份,只認爲那是百姓們表達對她的謝意的稱呼罷了。
直到她從茶館說書的人那口中,聞聽那首流傳在天下間十餘年的預言。
原來十多年前,就已經有預言聖女總有一天會歸來世間。這亂世中並立的兩大梟雄……只有一人可以得聖女而取天下。有了聖女,就是民心所向。
城雪搖搖頭,長嘆一聲氣。“我清城雪,豈會是這天下的賭注呢?”城雪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下一個偌大的“君”字。真不可置信,可……
“我不願做個棋子,可我卻已在你們的這場大棋盤之中了,這樣我又怎能逃得掉呢。”
然而就在後來,城雪親自證實了自己的念頭。
有一個人,他用最強勢的行動讓城雪明白了,無論之前她想過多少次的遠離紛爭,遠離他們之間,遠離他,都是徒勞的。
此時的翌日清晨。
當錦娘前來找公主的時候,正巧親眼看到了在房外的花園裡施了粉黛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的城雪正在隨性的跳着舞的場景。
那舞姿實在是美輪美奐,真真是頭次見到。比起那差一點就成爲天下第一花魁的卓蕭姑娘的那一支舞,真是更勝一籌。
……
“公主,有消息要稟報您。”錦娘隨着公主進房以後這纔開口。“姑姑說吧。”城雪直覺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錦娘搖了搖頭。“尋遍了所有可以打探到前朝消息的宮中的人。可是……還是沒能找到年公公。也沒能知曉究竟當年給公主留下這塊王族玉佩的神秘人的身份。”
“算了罷,沒關係。”城雪嘴上說着,心裡確實有些失落。“姑姑,我……已經決定下一步咱們該去哪了。”
離開北夷族部落以後,她將去往那裡--那座堪比繁榮墨城的王都金城。不知爲何那裡總讓她有些嚮往,渴望靠近。
一路前行往金城,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越來越靠近那熟悉的感覺。城雪確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