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君躺在牀榻上, 將懷中已經一身無力的城雪抱到了身上,拉過了軟被來蓋在他們的身上。
低下頭去碎碎地親吻着她的臉,炎君輕輕往下去咬住了她的一邊的耳垂, 小聲在她耳邊道。“雪兒, 你可知你錯了……”
城雪只能感到彷彿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 已是半點也動彈不得。疲憊的一雙眼睛再也睜不開, 只得在他溫暖的懷中依偎着, 小小地起伏喘着氣,徹底沒了一絲力氣說話。
她這般毫無抵抗之力的安靜待在他身上的模樣,真是柔順乖巧的可愛, 讓人忍不住地心動,恨不得就想徹底沉浸於她的溫柔鄉之中。
炎君輕輕哄着懷裡的女人沉睡過去, 而後溫柔地撩起她落在他頸間的一縷柔發來把玩。
她睡了, 而已然徹底得到滿足的他卻並未完全得以消氣。垂眸看去, 她的手腕上依舊還有着淡淡的指痕未消散而去,那是墨君碰了她時所留下的。只是如此看着, 就會讓他難以抑制地妒火攻心。
他從未有過這麼一刻如現在這樣,想要立即去昭告於天下世人,這個女人就是他親自俘虜回來的戰俘,是他傾盡所有也要擁有的女人。她的身心,從此都是專屬於他炎君一個人的。
這個世上,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其他人能否看得到他的內心對所愛之人的渴望之心與佔有之慾。可從今而後唯獨她不能不知道他的心意。
所以, 他自私地想要在她的身子上留下一個印記。一個縱使時光流逝, 往復流年, 也無法磨滅掉的印記。
相擁而眠, 晨醒不過纔是初曉。
炎君將城雪抱起輕輕放到了牀榻中央蓋好了被子,而後自己起身下了榻來, 到櫃子邊拿了一身他的衣衫穿在了身上。
走回牀榻邊,炎君彎腰撿起昨天夜裡的凌亂中掉落在了地上的那支木蘭花簪,思量了一會,便想要將它放到她的枕下。
微微擡起城雪頭下枕着的軟枕,炎君剛想放好她的簪子,卻不禁驚訝地看着那空落的枕下,原本一直放在那裡的一把匕首已然不見了蹤影……炎君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稍過一會,不禁俯下身去親吻了好一會那熟睡的人兒,眼中止不住的疼惜與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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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炎君已從房中走了出來。早早醒來候在堂外的明月緩步走上前去,輕行一禮道。“王上,天色尚早,您這是要去哪兒?姑娘她——可醒了?”
炎君擡手簡單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明月這就立即心中明白地點了點頭。
“王上,昨天的事都是奴婢的大意和疏失。若非奴婢前去了城外村中,不在姑娘身邊,纔不會沒能注意到姑娘要出城去,及時攔着姑娘……”明月低下頭去,輕聲道。“請王上責罰明月!”
炎君擺了擺手,示意明月起身來。“好了,明月。平身罷,此事本王不怪也不會罰你。”
“謝王上不罰。”明月欠了欠身,謝道。
經過昨天一夜,原本盛怒的樣子也已然完全了無了蹤跡。明月能很明顯地從王上面上的神情變化中感覺到似乎多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炎君沉默思量了一會,對着明月吩咐道。“再稍過一會,你再行進內屋裡伺候……姑娘今日身子可能有些不適,你好生照顧着。”
從王上平淡而稍顯沉重的聲音裡,明月已然感覺不到昨夜王上盛怒之下抱着白雪姑娘進房時那濃重而壓迫得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而反是增添了一分柔情疼惜。
巴以將軍說的果然無錯。這世上恐怕也只有白雪姑娘,才能應對得住讓他們這些下人們從來就不敢去勸說的性格陰晴不定的主子。
炎君回頭又看了一眼她屋子的門口,想到房中經歷了昨夜那番折騰以後疲憊得沉沉熟睡的城雪,垂眸思量了一會,卻往下也不知還該需交代明月一些什麼其他的事情,於是擡腳就要離開。
“奴婢明白,定好生照顧姑娘,王上儘管放心去吧。”明月點了點頭,微微曲身往一旁退了兩步,讓開了路來。
炎君才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事情,停下了腳步來。沉思了一會,微微側過頭同着明月說道。“從今往後,你等便喚王妃罷,不必再叫姑娘了。”
明月擡頭驚訝地看着王上。這時,王上已然在留下這句話後擡腳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內堂。明月站在原地愣了好些時候,這才反應過來方纔王上說了什麼話,這才瞬間完全明瞭!
昨天夜裡,王上必是已寵幸了白姑娘。
今後便不叫姑娘,改喚王妃——炎王的王妃,從此冠以大炎君王的名姓,便是炎王的女人。身爲這這大炎王朝君王身後唯一冊封的妃子,今已就是這一朝之中最尊貴的女人。王上對王妃這樣無限的寵愛,實在令這天下女子都會不禁爲之豔羨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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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雨後初陽破曉而來,溫暖舒服。
內屋裡的牀榻上,城雪平躺在牀榻中央,眉眼間充滿了疲憊,盡顯倦容。一頭烏黑長髮散落在枕上,髮絲間還沾染着一絲黏膩的汗水,散發着一身自然而發的慵懶和凌亂。
眼角邊上,那尚且噙着一滴已經冰涼的晶瑩的淚珠,精緻美豔的臉頰上有着隱約淡淡的淚痕。
昨天夜裡的炎君確是生極了氣。即便知道她這是初經人事,卻還是極端無情地對她一次徹底地予取予求宣泄到底才肯終於放過。城雪此時清醒過來,全身都痠軟無力着,已是完全提不起一絲力氣起身,只能這般地躺着。
軟被下,她的身子寸縷未着。在那項間蔓延至左肩的肩頭的一片雪白肌膚上,那輕微的刺痛感隨着她輕微動了動身子就會瞬間地穿透於她的全身。
那是昨夜在她沉睡以後,炎君用了紋針以天下間難尋的一種珍貴的金砂來紋刺在她身上的印記。銘刻在她肩頭的,是他的名姓,屬於他的印記。金砂深入她的身體肌膚之間,是此生她再也沒有辦法去掉的。
城雪聽聞過,這各朝以來,主人有時都會在他親手俘虜的戰俘身上留下火烙的紅色印記,以宣誓對這個戰俘永遠的佔有權。
昨天的雨夜裡,炎君即便在最終徹底得到她以後,卻仍舊不能滿足,纔會霸道地在她身上刻下了一個永遠也讓她無法抹去的金色印記。
他在她肩頭白皙的肌膚上紋刺下了一個金色的“炎”字。用以天下間最難尋得的金砂,從項間蔓延而下,一點一點滲入她的肌膚,讓這個字永遠留在了她的身上——金色尊貴的文字,讓人眼見就會油然而生的敬畏與臣服。那是專屬於王者的象徵。
明月來到牀榻邊,眼見王妃終於醒來睜開了眼睛,微微笑着欠身行禮道。“王妃,您醒了。”
明月不再喚她姑娘,而是輕聲喚了一聲“王妃”,真是個仍舊聽起來無比陌生卻已然真真實實落定於她身上的稱號。她心底清楚,這定是他今日親自下的命令。
城雪試圖動身,卻渾身痠軟得幾乎使不上力氣來,於是只得微微擡手,對着明月道。“明月,對不起,還是連累着你受責了。”
明月上前輕輕握住了王妃的手,搖搖頭柔聲回道。“王妃莫要擔心,王上早晨醒來離開前,也並未怪罪責罰奴婢和其他人的。您沒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着奴婢的。”
提起他來,城雪腦中就不禁又回憶起昨天凌亂的雨夜裡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這一下還是不能讓她馬上完全地接受過來。醒來之時,他已經沒有留在這裡。“……他,離開了嗎?”
明月搖了下頭。“回王妃。奴婢不知王上去了哪裡,但巴以將軍一行人還留在這裡,王上一定不會已經離開的。”
知道他這次並未匆匆又離開,城雪不知爲何彷彿鬆了一口氣一般。城雪微微垂眸,沉思了好一會,而後示意着明月來扶她起了身。那身上的軟被隨着城雪起身坐好時就滑落了下去。
目光所及,那曼妙有致的身子上留下的這一夜得君王寵幸的痕跡,讓明月看着都不禁微微臉紅了起來,更不用說是王妃此刻的模樣了。
當城雪肩頭紋刻的一個“炎”字的金紋出現在明月眼中時,可着實是讓她不禁爲之震驚住了好一會。且不說這金砂是怎樣難尋而珍貴無比的寶物,王上此舉可謂是對這個女子傾盡到了極限的寵愛!
明月爲城雪披好了一件單薄的衣衫,就拿過了靠枕來墊在了城雪的身後,一邊說道。“王妃,您且先好好地坐着休息,莫要亂動。奴婢這就去讓下人準備洗澡水進來,稍後伺候王妃去沐浴梳洗。”
城雪點了點頭,看着明月轉身往屋外走了出去。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城雪甚至都能聽到她的心臟狂猛地跳動着的聲音。
軟枕下,那支翠玉細琢的寶玉木蘭花簪安好地放着。城雪不禁想到,如果是炎君親自放在她的枕下的,那麼是否他已經發現了,那把已經被她收起來消失了的匕首。
在炎君身邊的時日裡,城雪只記得似乎她不曾爲他做過什麼事情。而一直都是他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在爲她做出退讓與付出,讓她安心無憂地受着他所傾盡所有給予她的寵愛和保護。
城雪很久以來想過無數次,卻從不知該如何去迴應他的感情與報答他救她一命的恩情。
自在軍中那次,他爲了尊重她的意願而二話不說答應她的請求,甘願忍受與她分離開的痛苦。那赤誠相待的信任,讓城雪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付諸於她的真心。來到桐城以後,當炎君第一次前來尋她時,城雪就已然在心中想清楚了這個答案。
陌路相逢,往事如煙。墨君與她的過去,不曾美滿,也不曾得真心交待,生死相依,錯過一步,就終歸走向了殊途。
因此,纔有了後來那百里城一戰上,她與炎君這段牽扯相連的一場初逢,而後共患難相扶持着走到了今日——她徹底成爲了他炎君的女人。
時光往復。城雪卻始終不曾忘記過自己身爲前朝公主,也是當今天下百姓的聖女的身份。
若當有一天,當她真的阻攔不了身份的真相被暴露於世人面前,爲天下人所衆知而迫不得已地站在權勢與兩朝爭奪之間時,她又能選擇走向何方?
一切,卻已是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