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雪過去在藥仙山中曾爲了每年年初能隨師父出山到白城行醫,於是一直帶着面紗。
直到後來,她偷偷瞞着師父師孃從白城的一位隱世的巫醫那裡知曉了一種用藥物與水粉來進行易容的方法。
那位巫醫當時已是面臨垂暮,見她極其有天賦,也不忍心技法真的在自己死後失傳,也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便教給了她。
城雪換了錦娘爲她準備的衣裳,是件水藍色衣裙,上有一些繡花紋路。錦娘知道公主喜歡素雅簡潔些,於是挑選衣服時便棄了那些個花裡胡哨又笨重繁瑣的衣裳,選了兩身輕便又舒適的衣裙。
城雪坐在鏡子前,用梳子梳好了長髮,用幾支水玉簪子挽起成一個小發髻。
錦娘看着公主,不禁讚歎。“姑娘若是原本容貌,一定美得全天下的人都會爲此刻的您傾倒的。”她也是這些日子來第一次看到公主施粉黛挽髮髻,更顯成熟美豔了些,有些王后當年的影子。
“姑姑,雪兒這樣可好?如此出去,可沒人看得出我的容貌了吧?”城雪笑起來,微笑着在原地轉了一圈。
“姑娘如此甚好了。”錦娘姑姑點頭。
她們沒有忘記這次來到墨城的目的。
既要打點好在墨城的線人,也要在墨城尋訪一位姓年的老公公。
此人是清王身邊的親信,多年近侍在父王身邊的公公。幾年前布守在墨城中的人意外尋到了這位年公公。派人密函傳給了錦娘消息,道是他的手中有一份清王親筆的舊詔書,是留給王后和公主的。
如今歷朝已經不在,墨王又新王登基,對前朝留下的人的下落無不是各種追查。
這樣的情況下,她們要尋找年公公又談何容易?而且幾年過去,很有可能年公公也已經不在人世了。
錦娘隨在城雪身側,兩人一同去了曾經密函裡的留下的住址。到那裡時,只打聽到已經是一座空房子。至於原先住的一位公公,也沒人知曉什麼。
城雪感到似乎落了空,人海茫茫尋找一人談何容易?她出山入世,能再遇到姑姑,或許已經是恩賜了。
如今她還想尋回父王留下的詔書,許是不太可能了罷。
“姑娘也不必難過,一切都有定數,相信我們終歸會找到的。”錦娘安慰着公主。
她們走着,卻路過了一處府邸。那是一座很大的府邸,看來是曾經發過一場劇烈的大火,如今被燒的裡外全是烏漆一片,被廢棄在這裡,有封條上寫着不得入內。
城雪心中不禁好奇,於是領着錦娘尋了府邸的一處後門偷偷進了去。
誰知才進去,城雪就看到地面上四處都有許多已經幹了的血跡。想必是這裡曾經有一場慘烈的殺戮。
突然的,城雪就彷彿可以聽到當時整個府宅裡充斥着的哭喊聲,刀劍相對的聲音,還有一聲聲火燒的噼啪聲……就像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好痛……”城雪忽然捂住胸口蹲下,感受到剎那間的心口有刀割一般的心痛。“姑姑,我心口,突然好痛……”
“姑娘,您怎麼了?”錦娘急忙扶住她,轉身看了看周圍慘烈的廢屋景象。“姑娘,我們還是先行離開這裡吧……”她們沒有往前多走一步,錦娘便帶着公主轉身離開。
疼痛間,城雪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片黑色廢墟,有種奇怪的感覺。
待回到紅玉坊,城雪纔好了些。
錦娘準備了一盆熱水,燙了毛巾給她洗了把臉。“姑娘可是身體不適?”
“姑姑莫要擔心,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病,也沒有什麼病症的不適,是我從小就如此,會像是心裡有感應一般,突然在某個時候就會心痛。”
“姑娘,您若是身子不適,一定要告訴姑姑。您的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儘管公主說了無礙,但錦娘還是心中有些擔憂。
……
“各位王臣公子,官人老爺,都瞧瞧這了啊。”閣樓下,一陣吵鬧聲驚動了她們。
城雪和錦娘到竹簾前,透過竹簾看去閣下的舞臺上。只見一男子正在那上面,年約三十,卻纖瘦的像陣單薄的風似的。
“可是又有什麼新鮮事兒了。”錦娘笑了笑,說道。“發生什麼了嗎?”城雪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的排場。
“姑娘你有所不知,紅玉坊可是個出了名的地方,常常會有各種各樣的盛事大會。現在臺上說話這位,是有名的紅玉坊頭子,人們都叫他紅爺。別看他弱不禁風的,管事起來可是厲害。”
“紅爺,別賣關子了!有什麼熱鬧事兒還不快快說給我們聽聽,好讓我們看看有沒有興趣給你捧場啊。”
紅爺雙手作了作揖。“哎呦,成家公子爺。我這不是就要道來了嘛。您且先喝杯茶,聽我說來……這紅玉坊一直承蒙諸位王臣公子,官人老爺的關顧,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這有好事情我紅爺自然是要說給大傢伙聽的了!這次啊,紅玉坊可是破天荒的做大事了。
就在剛纔,我們決定就在五日後的晚上,也就是今年的滿月之日。就在我紅玉坊內搭設巨臺進行天下花魁娘子大賽。屆時,天下美女佳人在紅玉坊前獻舞獻藝,美不勝收啊!”
一片譁然聲和叫好聲,掌聲響起。
城雪不禁挑了挑眉。天下花魁娘子大賽?聽起來真是稀奇,倒是有些意思。
“歡迎各位在五日後屆時捧場,給我們紅玉坊選出個天下第一美人來,如何?”紅爺滿臉笑意,說道。
“好好好!絕對一飽眼福啊!”
“五日後,咱們一定得來這紅玉坊見識一番!”
“紅爺找來的姑娘,那可一定是十足十的絕色美人才可呦!”
閣樓上的城雪和錦娘聽着樓下的一陣陣譁然聲。“這位紅玉坊的紅爺,倒是也挺會弄着些招引人的花樣,但這花魁大賽聽着倒是有趣,姑姑覺得呢?”
錦娘搖了搖頭。“姑姑倒覺着,不只是選花魁這麼簡單。””城雪將竹簾放下,對着姑姑微微一笑。“姑姑莫不是近日來提心吊膽太多了。”
兩日後,金城。
玉羅剎進了房中,只見主子正在書案前拿着筆畫着什麼。他走近,看見紙上畫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十分曼妙。
可奇怪的就是沒有這畫上的女子沒有畫上面容。“主子,爲什麼這畫中女子沒有容貌呢?”羅剎疑惑的問道。
炎君停下筆,放在一邊。“………會補上的,可不是現在。”他看着畫,不禁嘴角微微上揚。玉羅剎好久沒有見到主子這樣的好心情了。
炎君坐下。“有什麼事?”
羅剎這纔想起來前來爲的要緊事。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張銀帖子遞給主子。“主子,這是墨城紅玉坊紅爺送來金城的請帖,道是爲金城城主留了東閣樓廂房,恭請城主前去觀賞天下花魁娘子大賽。”
炎君笑了聲。這個紅爺,可打着不小的心眼呢。
若是紅玉坊能爲他們所用,有紅爺這樣的善打算盤,辦事利索的人倒不失爲他這次去墨城的一個好收穫。
“羅剎,你回了來送帖子的小廝。回去稟報紅玉坊的紅爺,說當日金城城主必定赴席。”炎君吩咐道。“是,主子。”羅剎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炎君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墨城的方向。
墨君,看來我們再相見之期不會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