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向來城門大開,全城裡裡外外人員來往都絡繹不絕。
這裡的人熱情好客,金城的街道和大大小小的坊間小巷可以明顯看出經過了一番統一的大修整,如今看起來既有舊都的古香古色,又有新王城的輝煌與繁盛。
“姑姑,您今日可真興奮。”城雪與錦娘同坐在馬車的轎裡通行在金城的主道上,透過轎子的窗看着金城內的景象。
“多年了,金城已變成這般模樣。我只是,實在太意外了。這座舊都,一切都變了,一切卻又都沒變。”錦娘很是感嘆佩服。
“姑姑,王宮中是什麼樣的?”城雪很是好奇。
錦娘笑了笑,給她描述了自己印象中的金城舊王宮,那裡古香古色卻又古樸中帶有華麗,讓她也不禁心生嚮往與掛念。
“金城由炎王統治,王宮如今也已是炎王的新王宮。據說經過了一番新的整修。可令人奇怪的是,原先清王朝時的所有宮殿閣樓全部都還留着,只是重新修了一番。是金城城主也就是現今的炎王親自下的命令。”
“王。墨城暗梟派探子來了消息。”玉羅剎稟報。
炎君放下手中的筆。“進。”
玉羅剎領着探子進來,雙雙跪下。“參見王上。”炎君擺了擺手。“起來稟報。”
探子將墨城發生的事情稟告以後,炎君聽着,臉色卻越來越不好。
墨君手下的東方千贏確實不是個小人物,背後有整個墨族撐腰幫助,接受王命後暗中徹查整個墨城,就是爲了一舉端掉駐守在墨城的炎玉暗梟,殺盡所有部署在墨城中高手。
墨君,真是心思越來越縝密了。
“王,我們該怎麼做。”羅剎請示道。
炎君以指敲了敲書案,過了好一會,才道來。“墨王計劃着一舉端了我們的暗梟,不過仗着墨族的撐腰罷了。眼下他要滅我們,我們豈能坐以待斃?呵,必要還上同樣的回禮纔是,本王可沒有那種大度。”炎君一聲冷笑。
羅剎低了低頭。“請王下令明示。”
“羅剎,你與巴以即刻去往墨城。你們二人親自統領墨城的整個炎玉暗梟,這次給本王一舉端掉墨族的相國府。聽着……將那墨大相國活着給本王好生‘請’回金城來……”炎君明明是在下着命令,那冷漠的聲音卻讓羅剎不禁有一絲心驚。
有時候,一忍再忍的沉澱,是爲了在真正積存好實力的那一刻瞬間反擊。炎君面上沉着,卻怎麼會忘記滅族之痛!?
這一次,只有炎君心中明白。這不是隻爲報他一人所遭受滅族的血海深仇,也爲了一解他所掛念之人所牽連十七年的仇恨。
爲了做到這一切,炎君甘願變得無情。
就在巴以和玉羅剎出發,快馬趕往墨城之時。金城最大的茶館涼風居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女子。
她身着一身素白衣裙,面上戴着白紗,氣質間盡是冰冷而出塵的氣息。一位身穿紫金色衣裝的女子隨侍在一旁。
城雪站在涼風居前就已經了聽到微弱的歌聲從裡面傳來。熟悉的旋律,還是那樣動人的嗓音--那是南宮喜妍唱曲兒的聲音。
想來,城雪總是在一回想起花魁大賽上南宮喜妍的歌聲時就會不禁心中頓生欣賞。
“姑娘。”錦娘提醒了一下有些失神的公主。城雪這纔回過神來。“姑娘可想見一見這位南宮姑娘?”城雪微微笑着搖了搖頭。
她們坐在涼風居的雅座中,珠簾外滿滿全是前來聽南宮喜妍唱曲兒的人。南宮喜妍一如既往的就在閣樓的席後彈着自己的琴小唱一曲。
城雪和錦娘好好用茶,享受的聽了一陣子小曲。
曲子結束,南宮喜妍從琴前起身,繞過琴向進來了好一會坐在那裡的人彎身行了一禮。“王,您來了。”
炎君指了指身邊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南宮喜妍走來,先給王倒了杯茶水,這才坐下。“喜妍,墨城花魁一事還是多虧了你相助。近來本王一直沒有時間來看看你,今日得閒便來看看你。”
“王說的哪裡話,這忙喜妍理當要幫的。王能來看喜妍,喜妍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過去王就極少會來這涼風居中,她也極少得見王一面。如今王更是日常事務繁多,自然是更沒時間來涼風居了,但她隨時都會在這裡侯着王過來。
“本王說過,可爲你贖了你的藝契,你可離開涼風居,住進麒麟玲瓏他們的府寨中。他們都會好生照顧待你。”炎君確實說過幾次這話了,可南宮喜妍都婉言拒絕了。
這次也是一樣。
“……如此,你可想要什麼賞賜,都可只管說出來。”炎君以指敲了敲桌子,好一會才說道。
南宮喜妍擡眼悄悄瞧着王的側顏。那是一張多麼魅惑人心的面容啊……自王第一次出現在涼風居,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沒法控制深深的迷戀上了這個男人。
當時的他,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滄桑的變故,整個人冰冷而冷漠淡然,不與太多人親近,讓她不禁心疼。
他提出給她贖回藝契。她又是那麼心動。
她怎麼會不希望贖回自己的藝契得到自由之身。她雖是涼風居的藝伎,但她一直身家清白,也是金城裡數一數二的女子,多少愛慕者向她求愛……然而,她卻在遇到了王以後,認定了自己的未來。
那就是能夠--得幸以常伴於君側。
可他的身邊,除了一個貼身伺候多年的侍女明月,卻始終沒有再有別的女人。
她不是不願離開涼風居,而是希望離開的原因是爲了能夠從此伴於王的身邊。或是,只是成爲他的侍女,她都是願意的。
“王,喜妍最想要的是……”南宮喜妍微微開口,卻又思慮着,最終卻又猶豫的收回了話。輕輕抿了抿脣。
炎君看着喜妍這般模樣,認爲是她拿不定什麼主意,於是輕笑了聲。“不忙,你可慢慢想着再告訴本王。”他說着,這就起了身。“本王就不多待了。”
“王,這就回去了?”喜妍起身道。“可要在涼風居用過晚膳再走?”炎君擺了擺手。“不必了。”
喜妍於是眼看着王就要離開房中,炎君卻在走到門口時停了停腳步。“喜妍,麒麟陪在你身邊多久了。你可記得。”
南宮喜妍攥着手中的絲巾,當聽到王口中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不禁有些手心發涼。
炎君輕嘆一聲,推門出去。紅爺侯在外面,見王出來,就跟上前隨侍在王的身邊。“王,可是直接回宮?”炎君已是有些疲倦,於是就點了下頭。
如今紅爺已是金城王宮中的主領事,在炎王身邊做事了。聽說自從紅爺離開墨城紅玉坊,那幕後的主人就操盤不住了全局,整個紅玉坊都亂成一團,連帶着鳳仙居在失去頭牌以後也是十分掉價。
這般厲害的人物紅爺之所以能果然棄了墨城紅玉坊這個好地方,自願臣服追隨炎王來到金城。究竟是何原因?後來多年來多方都不禁猜疑。
日後某日。當炎君與紅爺對着一盤棋好番時間過去都未分勝負之時。身邊人這才聽聞到最真實的原因。
竟未想到呢,這紅爺可是當年因着一口氣決心一定要贏了一次炎君,這才發誓決心追隨陪在炎王身側,爲他效命,直到自己贏棋的那天。
明月等人不禁嘆惋呢!真是奇怪的紅爺啊。
涼風居內,自南宮喜妍一曲唱完以後,其他藝伎只是一直演奏者樂器助助興。整個茶館裡再次變得嘈雜起來。
“姑娘,您心心念唸的曲這也來聽了,接下來咱們就該找個好地方落腳幾日纔好。”錦娘道。
“姑姑,你真是越來越發像是個愛管事兒的管家了。”城雪打趣道。
於是兩人起身準備離開涼風居。
出了珠簾,兩人從邊上低調的要離開。“哎呀。”迎面來的一個端着茶壺的孩子不小心撞着了錦娘,撒了錦孃的袖子上好些水漬。
“孩子,再急可還是要看路的呀。”錦娘無奈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奶氣的說道。“算了算了。”錦娘說完,先行向茶館門口走了出去。
城雪走上前,注意到孩子的手上和衣襬處更是被潑落的茶水溼了一片。
城雪蹲下身,微微笑着,眉眼間十分溫柔,讓孩子有些出神。她從袖間抽出絲巾,拿過孩子手裡的茶壺放在一邊,執起他的手用絲巾擦了乾淨水漬。“有沒有燙到?”又給他擦了擦衣襬。
“沒有。”孩子搖搖頭,依舊回答的奶聲奶氣,十分討人喜歡。
“走路要小心些,這樣纔不會撞到人。慢慢走知道嗎?”城雪撫了撫孩子的頭,將絲巾放在孩子手中,起身就走了出去。
這白衣姐姐的那雙眼睛,可真是好看!
孩子愣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抱起茶壺要去涼風居的茶房裡。誰知一轉身就迎面就來了幾個人。
炎君看到了擋在前方的孩子,於是紅爺這就上前要把孩子抱去一邊。這才抱起那孩子,孩子一不小心手裡的白絲巾就不小心落在地上。
“你個小娃子,拿了哪個姐姐的絲巾了……”紅爺哈哈笑了兩聲。炎君有些疲倦,卻在無意中望向那地上的絲巾一眼,頓時……那圖案是?
炎君快步幾步上前彎身撿起絲巾,展開來確認他親眼所見是否是真的!
那是,繡的一模一樣的一朵特殊的蓮花。
炎君轉頭看向那孩子。“這是誰給你的?”
“白衣姐姐,給的……”孩子有些害怕這面上透着冰冷氣息的人,回答的有些怯生生。“白衣姐姐……她在哪裡?”炎君呼吸有些不平穩,追問着孩子。
孩子有些害怕,想哭。“走了,已經走了……”回答完的孩子躲進了紅爺的肩頭裡。
回到王宮中的炎君獨自在王殿的書案前坐着,此時再也沒了睏意。手裡的兩條絲巾,上面都紋繡着一種奇特的蓮花。
繡工十分好,可以感受得出繡花之女子的心靈手巧。
除了剛從孩子手中得到的絲巾外,這另一方絲巾上面還有似乎因爲太過匆忙而沒繡完所留下的一根繡針。
那是在墨城的那夜,在行動前他親自來到紅玉坊的南閣樓上,尋找那吹笛之人未果卻得幸唯一尋到的物件。
吹笛之人給他的感覺讓他倍感舒服,不只是喜妍,就是他自己也希望見上一面。若真是個姑娘,怕是這方絲巾便是她當時匆忙間來不及帶走的。
如今同樣的一方絲巾出現在金城涼風居里,是否意味着這位姑娘也來了金城,剛剛就這涼風居中?她可是爲喜妍而來?炎君不知爲何,心中那般期待。
那方沒有繡好的絲巾上有個字樣,只寫了個“雨”字頭。這完整的字究竟是什麼,倒是讓炎君好生想了一番。
而今天見到的這方絲巾上,儼然繡上了完整的一個娟秀的“雪”字。
雪,雪字,甚好。他喜歡雪。
因爲看到雪,會讓他很是想念起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