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眸射向那人,且不說自己做的事情的真假,單論他的這句話,就足以毀了一個女人。
當今朝代,被休的女子只有自縊一條路。
上陌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玉兒,眸光微利,起身揚聲道:“既然大家這麼關心寧某的家事,那寧某今天便當衆處理,讓你們好好觀看一番。”
百姓們聽她如此一說,皆來了興趣,保持安靜的聽她說話。
玉兒臉色微微有些不好,還想落下淚花博取同情。
上陌冷颼颼的飄過去了一個眼神,迅速道:“玉兒姑娘先別忙着哭泣,且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到時候你想怎麼哭,便怎麼哭。”
“小姐……玉兒——”
“玉兒姑娘你說腳上的傷是我做的,那麼請問,我什麼時候做的呢?”上陌打斷她的話,不慌不忙的問着,目不轉睛的盯着她腳上的傷口。
玉兒似是有些害怕,將三寸金蓮往裙襬裡收了收,眼神不定似是在思索。
上陌冷笑一聲:“玉兒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可別記錯了日子,寧某也是大夫,以我來看,您這腳上的傷左右也就三日,敢問三日前,玉兒姑娘在哪裡,寧某又在哪裡?”
周圍鴉雀無聲,玉兒臉色慘白,有些慌亂。
這時,人羣裡有一位穿着稍微華麗的人納悶開口:“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三日前這寧府的小姐,是在牢房裡吧?”
“對對!”另一位富家公子跟着附和:“就是因爲上次的酒樓事件,這寧府小姐在酒樓裡可是呆了三日呢,再加上判案什麼的,忙前忙後加起來要五六日,哪有時間讓人赤腳踩碳?”
周圍的人因這兩人的猜測而開始竊竊私語,風聲有些轉向的感覺。
玉兒臉色煞白,面色不甘幽怨。
見自己漸漸向劣勢劃去,連忙哭道:“各位鄉親千萬不要被她的話迷惑了,玉兒沒有說謊,她也說了她就是大夫,想製造我的傷口是很容易的——”
“若真是那樣,寧某完全可以不讓你留一絲傷口!”
上陌頓時怒喝:“諸位如果不相信寧某的判定,可請全城的大夫來檢查一下,看寧某說的是否屬實!”
她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與生俱來的威嚴頃刻間爆發。
玉兒頓時被壓的癱倒在地,支支吾吾的:“我、我……”
周圍的百姓見此,倒真的不知道誰對誰錯了。
“哼!”上陌輕蔑的看着僅僅一句話就被她打敗的人,輕輕道:“方纔玉兒姑娘一口一個要見容二公子,說我將他藏了起來,現在我就鄭重的告訴你,夫君他已遠行,足有七日,歸期如何本夫人也不知,抱歉,本夫人的心情,是和你一樣的。”
要說容齊平時雖低調,但穿梭於旗下客棧及商鋪時還是出面的。
看熱鬧的人紛紛被上陌說的動搖了心,如今,好像確實好久沒有見容二公子出來了。
優勢已盡顯,對面的玉兒已經被上陌懟的無話可說,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地。
“寧小姐說的倒是頭頭在理,但現在最重要的是玉兒姑娘的去處。”一旁的婆子拿着鑼鼓,暗暗着急,不時的往街道盡頭看一眼,似是在期盼什麼。
“去處?”上陌挑眉,覺得可笑至極。
冷笑一聲,揚聲道:“單于公主見她賣身喪夫甚是可憐,好心好意的將她買下,卻根本就用不着她,非要將她之送於我,我本無意招聘丫鬟,但抵不過她苦苦哀求,一時心軟收了她,送入寧府好吃好喝的供奉着,這還不算去處嗎?這還不算仁義嗎?”
真是可笑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周圍的百姓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紛紛嘖嘖搖頭。
“真是沒有想到,收留了一隻白眼狼啊!”
“這哪裡是白眼狼?還裝受傷反咬一口,明明就是條毒蛇啊!”
玉兒梨花帶雨,哽咽的哭起來,只是這幅樣子再也博取不了別人的同情,還是招來一些人的厭惡。
突地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還伴隨着一聲嬌喝:“前方何事喧譁,都給我讓開路來!”
上陌一聽這聲音,眸色微沉,果然有人出來了。
周圍的百姓見馬蹄聲響的厲害,紛紛讓開道路,就見一身西漠服飾的單于碧兒駕馬而來,手裡我這一根長長的鞭子,都怕那條鞭子甩到自己,頓時離得遠遠地。
單于碧兒很順利的下了馬,一下馬就朝玉兒奔了過去,還關心道:“玉兒你這是作甚?怎地跪在這裡?”
一旁的婆子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義憤填膺的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單于碧兒。
周圍的人有不少露出不屑的表情,明明這玉兒姑娘都已經無話可說了,這婆子的說得倒是頭頭是道。
單于碧兒一見周圍人的表情就知道事情進展的不順利,便扔掉了赤腳踩碳和將容齊藏起來的事情,只朝寧上陌問道:“寧姑娘,玉兒是我送給二公子做通房丫鬟的,你爲何要如此對她?”
上陌冷笑一聲,着單于碧兒倒是變聰明瞭,知道拿能影響她的東西說事。
只是,在如此,也是虛妄!
冷笑一聲,不慌不忙道:“單于公主可能記錯了,我只說讓她在寧府好好呆着,有一天會帶她到容府,可沒有答應讓她給容齊做通房的事情。”
“你胡說!”
單于碧兒蹙眉,強壓了一口氣,保持平靜道:“當日你明明答應的好好地,我還隨你一起去店鋪裡給她置辦嫁妝,你怎麼能不承認呢?”
承認什麼?
“那公主可是置辦嫁妝了?我可是置辦嫁妝了?如果有,還請公主拿出來,若是沒有,那就沒什麼能證明公主你說的是真的!”上陌兩手一攤,炯炯的望着單于碧兒。
那一日,玉兒姑娘可沒有嫁妝,有的是她和容齊的東西。
單于碧兒被噎的說不上話,氣惱不已。
指着上陌道:“你不要再狡辯,你就是犯了七出之罪的妒,想獨霸容二公子,這人是我買來送給他的,如今卻出了這事,此事我管定了,你今天非給我一個交代不可!”
繞來繞去還是這麼個話題,上陌神情悠然,沒有一絲對峙的模樣。
“單于公主愛多管閒事,那寧某便奉陪一下,只是公主管事便管事,小心栽到此時上面。”咳了一聲,她毫無畏懼,面色平靜。
大燕的百姓起初還不知道什麼,如今單于碧兒一來就什麼都明瞭了,西漠小公主對容二公子的心思誰人不知?
“得了吧!大家都散了吧!又是一出想要進容府的戲啊!也不看看人家二公子都拒絕她幾次了!”有人搖頭,揮了揮手朝人羣之外撤去。
周圍的人見此,有不少跟着一起消散,眼裡盡是對單于碧兒的不屑。
單于碧兒氣的跺腳,高聲道:“你們別走,我話還沒有說完,寧上陌明明答應了讓玉兒做通房丫鬟的,你們別走!”
然而,搭理她的能有幾個。
上陌嘆了一口氣,搖頭,眼裡盡是不屑的笑意。
單于碧兒見此惱羞成怒:“寧上陌,此事沒完!你跟我到大燕皇上那邊,我們定要要一個結論。”
誒?
這下,走的人全部停住了腳步。
鬧到皇上那裡去?貌似又要有好戲看了。
上陌無所謂的一攤手,去就去,她怕她不成?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皇宮,跟來看熱鬧的百姓們都被阻攔在了皇宮之外,一個個伸着腦袋望着上陌遠去。
大殿上,南潯頭疼的扶額,偶爾擡眼看一下外面,聽說,他家大姨子又惹事情了。
“秦小姐,單于公主,容夫人到——”
太監高昂的聲音響起,南潯更頭疼了。
不耐煩的問一旁的太監總管:“怎麼連北辰的人都過來了?”
太監總管已一俯身,他哪裡知道?但還是回道:“皇上,這或許又是一樁陰謀,該來的人,總是要來的。”
好吧!南潯真相了。
單于碧兒一來,就搶了所有人的目光,慷慨道:“啓稟大燕皇上,碧兒初來大燕時,買下一女送於容二公子做通房,寧姑娘身爲容府主母也是答應了的,可現在卻將人扔到寧府後院不聞不問,任人欺凌,更是虐待與她,此事天理不容!”
南潯蹙眉:“上陌,可有此事?”
寧上陌平淡聳肩,否認道:“沒有的事,我只是答應了單于公主給玉兒姑娘好日子過,並沒有答應讓她通房。”
南潯鬆了一口氣,她既然敢這麼說,那他就好幫她了。
“還有。”上陌再次出聲:“至於單于公主說的什麼不聞不問任人欺凌的事實在莫須有,我說了給人好日子過便不會食言,皇上,你還不懂上陌的爲人麼?”
南潯連連點頭,他自是懂得。
玉兒也進了大殿,見此立即上前道:“皇上,皇上您不能偏頗啊,玉兒說的都是真的,玉兒在寧府裡受夠了委屈了。”
“皇上,玉兒一番倒真是情真意切,反觀容夫人的樣子……此事,還是調查一下比較好。”一直保持沉默的秦韻晗出聲,饒有深意的望着上陌。
突地這時,一陣輕風從殿外刮來,一抹黑色的身影直接飛入大殿,身後跟着一隊嚷嚷着‘抓刺客’的侍衛!
太監總管率先將皇帝護了起來,風聲停下,黑影停下。
上陌這才發現,丫的,竟然是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