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夜色頗好,算是稍有的晴天了,甚至月亮都微微的露出臉來了。
興許是因爲高儀的緣故,整個軍隊都沒有出發,算是勉強的休息一下了。這到了郾城也有一場硬仗要打,還不如早些給自己的這些士兵們放了假,免得那心裡還有壓力。
今日月色頗美,就連謝清睿也軟磨硬泡的拖着那南宮毓出來賞月了。
高儀自然也是,前些日子十五的時候都是在下雨,他自然是看不出什麼來。今日這出了月亮,他心情好了不少。
天徹底黑下來,他就舉步朝着那那河邊去了。
今日他這心裡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就算是在看天象的時候,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月色如水,倒是讓高儀的心情好了不少,連帶周圍的景物都順眼了不少。
河水緊緊流淌,看上去似乎和尋常的夜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高儀這眼神總是下意識的就朝着那河邊飄去。
祖師爺說,高儀的緣分是被水送過來的。故而高儀對這臨水的感覺還算是不錯。
甚至對於別人感覺到厭煩的雨,高儀都覺得也還好。
尤其是今日……高儀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莫名覺得有些心跳加速。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幽幽的歌聲響了起來。
那聲音有些虛無縹緲,甚至有些低沉,它響了好一會,又突然的斷了,彷彿是剛纔沒有發生過一般。
高儀皺皺眉,心裡有個聲音,莫名說着自己一定要過去,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轉身準備到軍營裡邊去。
他並不準備冒險,這個聲音響起來的實在是蹊蹺,若是真的出了些事情的話,還沒有個救自己的人了。
只是這高儀剛剛走了幾步,那聲音卻又響了起來:“沫兒,現在是在哪裡了?”
這個聲音的腔調很是奇怪,彷彿是不習慣說這樣的話一般,但是可以聽出來真的是剛纔那虛無縹緲的人聲。
這聲音很是優美,雖然腔調有些怪異,但是並不影響它本身的音色。
只是有些難辨雄雌……
高儀的腳步頓了頓,就聽見另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小姐你忍着些疼,我們已經出了那郾城了,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小姐?竟然是個女的?
這下高儀是真的有興趣了,他對女人的興趣向來是不小,便是遇見個尋常漂亮的都回去看看,更何況這人的聲音真的是有些讓他心癢。
不過是兩個女人罷了,高儀有些不以爲意的想着,轉身朝着那聲音發出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邊有個草叢動了動,似乎是有什麼藏在後邊一般。
高儀的腳步放得很輕,終於走到了臨水的草叢邊,他微微掀開了一看,瞳孔一縮,猛地閃過一絲驚豔來。
這草叢後邊倒是有一塊不小的空地,似乎是臨時整理出來方便躲避的。
月光靜靜的灑了下來,落在那人的頭髮上邊,讓那金色的秀髮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華來。
那位女子之露出了一個側臉來,反而在月色的映照下輪廓清晰,顯得意外的美麗來。只見她眼角含淚,似乎是因爲什麼感動痛苦一般,微微低下頭看着正在揉着自己的手的丫鬟打扮的女子來。
她是不是的呼痛一聲,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但是又不敢縮,看上去高貴中又莫名覺得有些可憐兮兮的。
高儀的嘴角動了動,突然忍不住露出一絲笑聲來。
“誰!?”那女子猛地扭過頭,直接和那高儀來了個對視。
若是說那側臉已經有足夠的美麗的話,那種正面,無疑更加是一種衝擊來。
金髮碧眼,在這片月色中,更加有如神仙仙子。
這神仙仙子正要哭不哭的看着自己,怔愣間,那含在眼睛裡邊的淚水,猛地就落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高儀的心突然就抽了抽,彷彿是涌起了一陣陣的憐惜來。
寧上陌收回緊緊掐着亨特手腕的手,心裡冷哼一聲,真的恨不得把這亨特直接塞進河裡去!
要你如怨如訴的唱個歌,你跟個鬧鬼似的!別人會過來那纔是奇怪了!
這亨特怎麼唱歌就這般難聽了!?
若非她眼疾手快的掐住亨特,指不定這高儀早就離開了!
換做是她,她也會覺得此地不可久留的好不好!
沒錯,這亨特眼裡的淚喲,完全是寧上陌活生生給掐出來的。
亨特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就把寧上陌往自己面前一拉,好像是很羞澀的一般,直接躲在了寧上陌的後邊。
他的手勁很大,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寧上陌吃痛的哼了一聲,眼神裡邊閃過一絲不善,但是還是迅速的恢復了情緒,彷彿一個忠心護主的丫鬟一般,戒備的護住了亨特,不安的看着高儀:“誰!?”
“應該是我問你們纔是。”高儀見那女子被這丫鬟遮得嚴嚴實實,眼裡閃過一絲遺憾,看着寧上陌,很是高深莫測的開口道,“這附近是軍營駐紮的地方,可不是你們能夠隨隨便便亂闖的地方!你身爲漓靖人,怎麼會和番邦女子廝混在一起?小心給抓到了,被當做通敵賣國給你關起來了。”
亨特的手緊了緊,眼裡閃過一絲戾氣。
寧上陌心裡也是閃過一絲不屑。這男人也就是說得這般嚴重,但是那眼裡的那點興趣能夠瞞得住誰?
敢在軍營裡邊直接叫女人進來的,還當真是以爲他是個遵守軍規的?
不過心裡雖然那般想,臉上卻是一種濃濃的無措與憤怒來:“小姐是好人!雖然是番邦人,但是比那些人好多了!你們都是這個樣子!”
亨特心裡冷哼一聲,這女人還真是個表裡不一的,嘴上那般說,往日裡邊也不知道是怎麼對待自己的。
還好人呢,他這個好人不知道被她欺負成個什麼樣子了。
亨特有些魂遊天外,卻被寧上陌猛地掐了一下,頓時含淚的差點沒直接給跳起來。
這一起來,頓時就讓高儀再次看見亨特的臉了。
這眼角還帶着淚的樣子,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一般,這讓高儀心裡的那點憐惜更加濃了些:“你莫怕,我不是壞人。”
亨特這哪裡是因爲怕才流出來的淚水啊,他被寧上陌拿針紮了大腿上邊的肉,怎麼可能不痛啊!
寧上陌手指微微一動,收回了指尖的銀針,心裡翻了個白眼,前邊還威脅呢,現在又改了口,難道臉不疼麼?
但是現在高儀正含情脈脈的看着亨特,哪裡會注意得到自己究竟是說了什麼啊。
他看着那番邦女子正一臉驚恐的看着自己彷彿是被子自己嚇到了一般,心裡不由得有些懊惱,臉上的表情更加溫和了些:“我是前邊那軍營裡邊的軍師,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們倆個弱女子,怎麼能夠隨隨便便就在外邊走呢?若是遇見了什麼事情就不好了,不如跟着我回去吧?”
寧上陌貌似很是防備的看着高儀,臉上滿滿的都是不信:“你前邊還說要抓我們,說我們通敵賣國呢,我們怎麼會知道你這若是把我們哄回去了,是不是就把我們關起來了?”
這可不能夠輕易答應了,這若是輕易答應了,未免顯得太主動了些。
亨特見寧上陌說了話,生怕自己一個遲疑,那寧上陌的針又扎過來了,他羞澀的看了那高儀一眼,擦擦自己眼角的淚水,溫聲道:“這位公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子又是一顫。
亨特猛地看向寧上陌,眼裡滿是委屈,他都說話了!爲什麼還扎他!?
寧上陌皺皺眉,自然是看到了亨特眼神裡邊的委屈。
她果斷撇開臉,直接就忽略了。
這說了還不如不說呢,丁點美感都沒有。聽上去就是個男的。
高儀聽到這聲音也是皺皺眉,好在這亨特沒說多少話,他混當這人估計是因爲哭泣才啞了嗓子,不然這聲音也太粗了些了。
“小姐不要害怕,您先到我們軍營裡邊稍事休息,明日白天您要去哪邊,我們再送您過去。只是這漓靖畢竟是漓靖,小姐身爲番邦人士,還是不要亂跑比較好。”高儀看着亨特眼神柔了柔。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番邦人,前些日子那湖口的番邦人不少,金髮碧眼的也有幾個。
但是沒有這個這般牽動自己的心絃。
不要亂跑?寧上陌差點沒直接給笑出來,這人直接說待在自己身邊不就好了,何必這麼拐彎抹角呢。
“小姐,這人說的好像是有些道理,您扭到了手,還是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吧。”寧上陌遲疑了片刻,立馬掛上一副很是憂心的表情,“外邊確實都很討厭番邦人,小姐,您看是……”
他哪裡還敢說話啊!亨特瞪了寧上陌一眼,默默的低下頭,隨意的應了一聲。
他那輕輕的一聲,莫名讓那高儀心更加癢了一些,看着小姐還坐在地上,更加溫聲道:“這更深露重,小姐還是早些隨我回去吧,也不知道小姐如何稱呼?”
“我家小姐叫麗茲。”寧上陌轉了轉眼珠子,指了指那高儀,“那你還不過來扶小姐起來?小姐的腳也有些扭傷了。”
美人的腳傷了?!寧上陌這話一出,高儀頓時就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作勢準備去扶起亨特來。
亨特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手,咬咬脣,有些羞澀的交給了高儀。
高儀暫時沒有發現這位“美人”的手修長雖然修長,但是比起自己的手來竟然也小不了多少了。
他輕輕的拉着“美人”起來,正準備笑笑說些什麼呢,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了。
爲什麼這位美人,竟然比自己還高上不少?
高儀眼一垂,直直的和“美人”鼓鼓的胸脯對上了。
他的大腦一下子就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