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關係?”顧詞幾乎都不能夠呼吸過來了,他看着薛盼兒,眼圈通紅,“我,我不是在信裡說了,說了要等我的麼?”
“你說要我等你,可是憑什麼我要等你?”薛盼兒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個男人,彷彿聽到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一般,“顧大人,凡事當面說,你說給我聽了,我答應了,那才叫承諾。”
“你留了封信走了,我若是看了還好,若是我沒有看,那豈不是就成了背信棄義的人了?”薛盼兒笑了聲,“顧大人,您確實是個聰明的,但是這小聰明不要用在這個地方上邊。”
“我,我沒有。”顧詞搖搖頭,整個人的都感覺要站不穩了一般,“我那個時候確實很急,你又不願意見我,我才……”
“所以啊,我倆便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吧。”薛盼兒悠然一嘆,“顧大人,你有你的凌雲志,我也只想做這個邊城的普通婦人,我倆合不來的。”
“既是沒試過,爲什麼就合不來?”顧詞看着薛盼兒,有些咬牙切齒的開口。
“我前些陣兒喜歡你,那是因爲和這邊城的粗漢子不同,來得體貼細膩,看上去是個會照顧人的。我喜歡是喜歡你,可是也沒有那麼喜歡。”薛盼兒聲音裡邊還帶着些笑意,可是這話聽到顧詞裡邊卻彷彿一道驚雷。
“我也不知道顧大人是受了誰的影響,認爲這情情愛愛便能夠放在第一位了。”薛盼兒揚了揚眉,“我家可就我這一個姑娘,自然是要找個同我一道能夠照顧家裡的,這麼一看,顧大人就有些不合適了。”
“你當真以爲是買東西,挑挑揀揀,不合適就可以扔了麼?”顧詞被氣笑了,看着薛盼兒眼裡也帶上些淡淡的冷意。
“爲什麼不可以?”薛盼兒現在是真覺得和這個顧詞好像沒什麼好說的了,她轉過身子,淡淡看向從薛家裡邊走出來接她的薛父薛母,“這世上男人可以挑挑揀揀,娶大的,納小的,我爲什麼不可以?”
“盼兒,怎麼還不進來?”薛母站在門前,有些嗔怪的看着薛盼兒,“王少爺已經在裡邊等着了。”
他們看也未看那顧詞,彷彿把顧詞當做是空氣一般
“你看,即便如此,不還是有人會找過來麼?”薛盼兒笑笑,看着顧詞,“我和你不是一路人,顧大人還是趕緊走吧。”
“碰見故人,有些事情耽擱了。”薛盼兒笑笑,拎着裙襬拾級而上,突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般,回頭看了顧詞一眼,“顧大人,給你給忠告。也不枉你誠心過來走這一遭。”
“……什麼?”顧詞聲音有些乾澀,擡頭看着薛盼兒,眼圈裡邊全是淚。
“雖然你看上去喜歡我這種熱熱鬧鬧,大大方方的。”薛盼兒眼神閃了閃,“但是,還是那養在閨閣裡邊的大家小姐更加適合你。”
說完,薛盼兒就轉過頭,不等顧詞的反應,徑直走了進去。
“啪——”薛家的門直接給關上了。
顧詞渾身有些顫抖,他緩緩的低下頭,彷彿這樣就可以掩去了眼裡的痛色一般。
御花園。
今日太陽着實不錯。
雖然前邊早朝的時候出了些亂子,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各家夫人們進宮的心情。
女人自來是比男人要想得多一些。
但是今日有些夫人純粹是爲了看戲過來的。
這視線的焦點,自然還是在那個南宮夫人身上。
怎麼說呢,這後宮裡邊進去了那麼多妃子。現在活下來的,除了根本不惹事的,要麼就是個死了。
像南宮毓那種惹了個大事,竟然還能夠活着的,還別說,這就只有這一個了。
南宮家現在還能夠沉得住氣,那就說明這南宮毓還活着。
那南宮允還能夠正常去上朝,更加說明南宮毓活得還不錯了。
今日再一看這南宮夫人的臉色,大家心裡的猜測就更加篤定了戲。
得,這南宮毓果真是過的不錯。
這南宮夫人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也沒什麼煞氣露出來。看來這次可不是什麼興師問罪去了。
各家夫人本來忐忑的心,在看到南宮夫人這表情以後,頓時安了不少。
只要這南宮夫人不鬧起來,那他們就不擔心什麼殃及池魚的事情了。
甚至有不少心大的夫人,早就聚在一起,開始賞花起來了。
原來前朝還時不時會舉辦幾場賞花宴,各家夫人們也偶爾能夠進來看看這花花草草什麼的。
這漓靖初立,百廢待興,這除了年節,也算是有個一兩年沒說有個什麼大宴會來舉辦了。
今日這御花園一事,除了皇后要注意些外,大家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不過只是可惜這御花園的花花草草看上去凋敝不少。聽說那皇后是個江湖女子,大抵是不喜歡這賞花賞草的吧?
夫人們交換了個瞭然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失笑。
常言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就算是不喜歡,這皇宮也算是這皇帝的臉面。尤其是這御花園,就算是不喜歡,那也不能夠放着不打理啊。
這看着……還真是落魄了些。
“夫人們都來了啊。”正在大家賞花的時候,寧上陌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她其實來得要比這些夫人們都要早,只是站在了個視線的死角,好讓自己觀察下這些夫人們。
還別說,真讓寧上陌看出了些什麼門道來。
比如說哪家夫人和哪家夫人的關係看上去和和氣氣的,但是隻要是一轉過臉,兩個人的表情就不太對勁。
比如說看上去不對付,但是實際上還是關係很是不錯的。
再比如……那隱隱有些爲首樣子的南宮夫人。
南宮夫人和南宮毓大概有八成相像。’一看到南宮夫人的臉,寧上陌就能夠隱隱約約想到那南宮毓帶着些跋扈的臉來。
不,不能夠說是跋扈,大抵是自信吧。
“參見皇后娘娘。”大家見寧上陌走出來了,不由得一驚,趕緊跪倒在地,對着寧上陌行禮。
“夫人們快快請起,何必這麼客氣。各位的大人們都是我漓靖的肱骨重臣。”寧上陌笑了聲,手微微一揚,“來人,賜座。”
她的眼神一頓,看着跪在最前邊,背挺得直直的南宮夫人,眼睛轉了轉,突然走了下去,說着就要扶起南宮夫人:“這位就是南宮夫人吧?一直好奇南宮夫人是什麼樣子的人,今日一見果真不凡。”
“再不凡又如何比得上娘娘?”南宮夫人順勢很是坦然的站了起來,聽到這話,有些嘲諷的勾了勾脣,眼裡劃過一道冷色,“娘娘寵冠後宮,說句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也不過如此。”
後邊有些夫人起來到一半,一聽到這話,身子不由得一僵,恨不得又重新跪下去。
前邊還說肯定不會鬧起來呢!現在這又是個什麼事啊!
大家一下子靜了下去。
“你!”青令怒了,正要說話呢,卻被青衣猛地拉了一下。
青令擡頭,看見青衣非常嚴肅的眼神,登時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只能夠怏怏的住了口,不再看寧上陌。
寧上陌彷彿剛纔發生的事情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般,她定定的看了眼南宮夫人,彷彿想要從她臉上看到什麼情緒一般。
只是可惜了,南宮夫人臉上什麼情緒都沒有,彷彿之前的話只是無意間說的一般。
果真是個厲害的女人。
寧上陌心裡一嘆,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了些,她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夫人這說的是哪裡話,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我只知一條,這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寧上陌這說的,自然是南宮家養私兵的事情。
“噗通——”後邊的夫人現在是知道該怎麼辦了,十分乾脆的跪了下去。
南宮夫人倒是沒跪,她有些新奇的打量寧上陌,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到寧上陌一般:“還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呢?
沒想到這寧上陌也是個聰明的?還是沒想到寧上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南宮夫人自知自己失言,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那就多謝皇后娘娘不計前嫌了。”
“南宮夫人說笑了。”寧上陌眸色一深,“我這個是個護食的,大方又不方。陛下都說,我的東西,就算是扔了,也是不能給別人的。”
“皇后這話倒是有些意思。”南宮夫人神情一點都沒有變化,聞言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深切了些,“只是這人啊,沒試過也是個不死心的。我們南宮家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若是沒有切身試過,怎麼能知道呢?”
兩個人明明什麼都沒說,可是偏偏聽上去一片血雨腥風。連向來有些遲鈍的青令都覺得是不是有些不對勁了。
她看看青衣,再看看寧上陌。
卻發現寧上陌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全部消失了。
青令身子一顫,周圍的人都沒有發現這些事情,都恭敬的低着頭,聽着皇后和南宮夫人繼續交鋒呢。
“南宮夫人這話倒是有些意思了。”寧上陌語氣裡邊帶着笑意,可是眼裡一點笑意都沒有,“不撞南牆不死心,這決心可不太好。”
“有道是捨得一身剮……哎呀,失言了。”南宮夫人正要說些什麼呢,突然拍拍自己的嘴,“瞧我這個嘴,總是和家裡的老爺胡唚,倒是忘記了現在是在和娘娘說話了。娘娘和我女兒一般大,總歸是看着親切的。”
下邊跪着的夫人們差點沒喘上一口氣,直接給窒息了過去。
這南宮夫人在說什麼!?誰人不知這捨得一身剮,後一句就是敢把皇帝拉下馬?!
你一個大家夫人能夠說出這樣粗俗的話!?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這究竟是有什麼依仗?到了這個時候了,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