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上陌回來的第二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大清早的日頭就曬得很。
寧上陌屋裡特地給端了冰盆,又有宮人給寧上陌扇風,這晚上自然是睡得不錯。
這一覺醒來,日頭高照了。這算是罕見的睡得好了。
寧上陌一醒來還有些發矇,直到聽到了青令的笑聲:“娘娘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
這屋內全用厚簾子遮着光呢,也看不清楚外邊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寧上陌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來:“現在是個什麼時辰了?”
“已經是巳時了。”青令小心給去了一道簾子,整個屋子瞬間就亮了起來。
巳時!?寧上陌猛地睜大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裂。
有沒有搞錯啊,現在已經是巳時了!?
她哪裡睡過這般長的時候啊。
“娘娘身子不好,無雙大夫也說了,您要好好休息纔是,待會用了午膳,奴婢再服侍您睡個午覺。”青令可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好驚訝的,反而希望寧上陌多休息一會呢。
還睡午覺呢,這吃了睡睡了吃的,難不成她是豬麼。
雖然是說要多休息,也不是這般來的啊。寧上陌嘴角抽了抽,深深的嘆了口氣:“睡太多了也不好,還是趕緊起來吧。”
不過,這麼久了,這翎兒和峻兒就沒來鬧過?
“翎兒呢?他休息得如何?”寧上陌看着青令掛好了牀簾,不由得關心的問道。
“三殿下和二殿下一道被太子殿下帶去讀書了。”青令笑眯眯的臉露了出來,“待會回來同您一道用午膳呢。”
不知道爲什麼,寧上陌總覺得這青令的笑容有些詭異。
“娘娘先洗漱吧,娘娘馬上收拾收拾就要用膳了。”青令的臉上的笑容稍縱即逝,很快就岔開了話題。
她扶着寧上陌到了那盆前,作勢準備親自給寧上陌洗臉漱口。
寧上陌渾身一僵,趕緊接過了那帕子:“我自己來就好。”
開什麼玩笑啊,自己的手又不是沒有,怎麼可以讓青令幫着洗呢。
青令倒是沒多遺憾,十分順從的鬆開了帕子,看着寧上陌認真的洗了臉,漱了口。
寧上陌其實被青令的背影看的渾身都僵硬了。她實在是受不了,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扭頭看向青令:“還有什麼事麼?”
“當然了。”青令笑了聲,小心的扶住了寧上陌,“娘娘還是打扮一下呢,都是陛下最近給您挑的首飾呢,雖然比不上那宮中的樣式,但是偶爾戴戴倒也不錯。”
“是麼?”寧上陌狐疑的看了那青令一眼,被她扶着到了那梳妝檯前。
這一坐到梳妝檯前,寧上陌就被這梳妝檯上的首飾給晃花了眼。
昨日用完晚膳就匆匆收拾睡覺了,倒是沒有看見這邊的樣子。
這上邊哪怕是梳子都有那麼個四五種樣子不說,裡邊簪子和絹花都怕是要塞滿了。
想到這些都是容齊給自己挑的,寧上陌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你是說,這些都是皇上挑的?他哪裡來的那麼多的時間?”寧上陌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這耳朵莫名有些熱。
“爲了您,自然是有時間的。”青令也是嘴巧,那話張嘴就來了。
“亂,亂說。”寧上陌臉算是紅了,她定定看着鏡中的人,有些想笑。
至於這究竟是亂說什麼,寧上陌倒是沒說下去。
“是啊,奴婢怎麼會騙您呢。”青令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
這娘娘回來,果真是有些事情是不一樣了。
這有時候雖然皇上着實是礙眼了些,但是皇上畢竟是皇上,那還是娘娘的丈夫和依靠,這些都是她們這些當婢女的無法取代的。
就算是再慪氣,這基本的規矩還是會懂的,比如說這個時候,就應該努力多說些容齊的好話,希望寧上陌對着容齊的印象更加好一些。
如今這一致對外,把那詩寧兒解決了纔好呢。
就像昨日青衣對青令說的那般,這詩寧兒如今來看,倒是越發礙眼起來了。
今日就是這般的情況,按理說這皇后回來了,基本的請安是要的。
原來在宮中,這詩寧兒也是按時會過來請安的。但是這今時不同往日,這詩寧兒過來,反而是顯得礙眼了。
這晨昏定省的,那詩寧兒自然是要老老實實過來了,只是可惜了,這過來雖然是過來了,可是娘娘見不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娘娘要養病,睡過了,也是沒法子不是麼。
“娘娘您看這樣可好?”青令手腳麻利,很快就給寧上陌梳了個漂亮的髮型來。
寧上陌怔怔的看着鏡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自己了。
試問哪個女人不喜歡漂漂亮亮,只願意每天都灰頭土臉的呢。
之前是沒有那個條件,如今倒是可以盡情打扮了。
“真好看,”青令看着寧上陌,微微一笑,“娘娘原來最喜歡這個髮型了,是不是被自己美暈了?”
還美暈呢……
寧上陌有些無語的擡頭看了青令一眼,想說什麼,但是還是忍住了。
雖然這青令說這話有些誇大了,但是不得不說,寧上陌心裡還是有些美滋滋的。
是啊,確實是很好看呢。
寧上陌看着鏡中的自己,嘴角也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了。
這人美了,心情都看着好了不少呢。
只是可惜這人還沒高興多久,就聽見外邊鬧了起來。
“叫御醫!娘娘暈過去了!叫御醫!”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在外邊響了起來,聽上去似乎是驚恐到了極點。
很快外邊就響了一陣陣腳步聲。
寧上陌皺皺眉,有些意外,這聲音好像是在門口響起來似的。
娘娘?除了自己,還能夠叫做娘娘的,也就是那個詩寧兒了。
這詩寧兒在自己的門前暈倒了……
寧上陌擡頭看向青令,算是明白這人爲何會笑得如此的暢快了:“你弄得?”
“娘娘這話怎麼說?”青令無辜的眨眨眼,看着寧上陌彷彿是傷心極了,“您這就是誤會奴婢了,奴婢這一大早就守着您呢,壓根就沒有出去過呢。”
至於那詩寧兒好死不死的暈在娘娘的門前,青令還要怪這詩寧兒暈的不是時候呢。
這大好的心情豈不是都要被破壞了?
“沒有出去過,那詩寧兒怎麼會暈在外邊?”寧上陌皺皺眉,顯然是有些因爲那詩寧兒的暈倒感到不開心。
她這心情確實是好不到哪裡去,這詩寧兒對齊陌不好,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可能會對這女人有些好印象啊。
眼下這還暈在自己門前了,擺明了要和自己扯上關係不成?
“人家那是爲了顯示自己心誠,這一大早就站在外邊了,是爲了給您請安呢。”青令慢悠悠的給寧上陌插上了簪子,一點都不着急。
一大早就來了?
寧上陌有些意外的看着外邊的天色。這屋內的溫度適宜,但是一看外邊那灼熱的太陽就覺得外邊肯定是熱極了的。
若是說一早上就站在外邊給太陽曬,也不是沒有暈的可能。
寧上陌眼裡閃過一絲憐憫,難不成這女人不會躲躲麼?就這麼給太陽曬着?
站暈過去,那是個什麼樣子的場景啊。
“娘娘可先別急着心疼。”青令笑了聲,“這早不早晚不晚的,在這時候暈過去,還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呢。這院子的主子除了您還有陛下呢,說不定是爲了得陛下的憐惜才這般的呢。”
不得不說,青令這話算是一語中的,還真是說中了點子上了。
這詩寧兒昨夜被那齊陌那麼一通說,心裡自然是慌亂不已了,這左等右等,施言又不過去,她是徹底慌了。
齊陌這一提到施言,施言就不來看自己了,難不成真的是聽信了什麼不好的話了?
詩寧兒這心亂如麻,臉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一晚上沒睡,大早上的就趕緊過來,希望能夠讓寧上陌看見,若是能夠再撿起曾經的那點情誼,倒也是好事。
若是說昨日她那做派,詩寧兒說不後悔纔是假的。
但是寧上陌原來對自己向來不錯,若是自己放下身段,誠懇些懺悔,倒也說不定會得到好臉纔是。
她就算是再不甘,在寧上陌面前,還是要收斂的。
說真的,她對寧上陌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的。
她當然要感謝寧上陌,若不是寧上陌,她也不會離開那個泥淖。但是現在呢,詩寧兒卻並不希望寧上陌回來。
寧上陌曾經的手段還是歷歷在目,詩寧兒自然是害怕的。
只是不知道現在她這所謂的“亡羊補牢”究竟是晚了還是沒晚了。
青衣和青令自然是把詩寧兒這可笑的做派看在眼裡。
不過看雖然看,倒是沒有說活出來。就算是站暈過去,她們的皇后娘娘也當得起。
這人表現得如此刻意,真當大家是傻子不成?
左右這一大早齊陌就帶着峻兒和翎兒從另外一邊去了,倒是直接避開了這詩寧兒。
也是這寧上陌一大早倒是睡得頗不錯,壓根就沒有聽到外邊的聲音了。就算是知道了,青衣和青令怎麼可能因爲這個而打擾到寧上陌的睡眠呢。
等到寧上陌換好衣服,青令緩緩拉開門的時候,沒想到那詩寧兒竟然還沒有離開。
詩寧兒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外,看到青令的人,這才緩緩的笑了出來:“青令……”
“時候不早了,皇貴妃娘娘還是早些回去吧。”青令微微一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詩寧兒要說下去的話,“您這身子不好,若是再待下去,又暈了可怎麼辦?”
詩寧兒皺皺眉,看着青令:“我要見娘娘,娘娘不希望見到我麼?”
“娘娘自然是不希望見到您的。”青令輕笑一聲,“礙眼的人還是要少出現不是麼。”
“你這麼說,未免也太沒有規矩了些。”詩寧兒臉色變了變,倒是冷笑出來了,“娘娘和我原來關係不錯,這五年未見了,難道就不能夠讓我見見麼?”
還關係不錯呢,若是真的知恩圖報,又如何會在這些年裡邊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當然……”青令正要開口反駁呢,就聽見了寧上陌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要見我,說什麼?”寧上陌越過青令,直接走了出來,站到了詩寧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