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私下裡邊,又會如何編排他們的翎兒呢?翎兒若是知道了,又該是個什麼反應?
這些都是寧上陌和容齊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其實,即便是今日的事情沒有傳出去,日後還是會露出端倪的。人的本性和喜歡,最是藏不住的東西了。
寧上陌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
容齊的話一出,寧上陌的瞳孔微微一縮,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又似乎是不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翎兒現在還小,以後呢?”容齊眼神裡邊有些微微的悵然來,“是,孩子們喜歡什麼,只要是不坑蒙拐騙嫖賭抽,我們也無話可說,那是他們的人生和選擇。翎兒喜歡女孩子的衣裳,那就由着他去,可是這人生在世,總會有些東西必須要他去選擇的。”
只要和這世人的想法迥異,總要付出些代價的。
翎兒會承受得住那樣的代價麼?
便是皇子又如何?當初自己殺了那廢帝,登了這位置,在他看來是報仇雪恨名正言順,但是在某些人看來,還不是擔了殘忍的名頭?
今日這御案上邊還不是有些人暗搓搓的想着那點名聲希望容齊給那廢帝改個好聽些的名頭啊。
這只是小小的一件罷了,這不順心的事情,還多得是呢。
其實,容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是看見翎兒那個樣子,其實心裡未嘗沒有些失落。這失落過後,那就是濃濃的擔心了。
若是翎兒是個女兒身,這未來遇到的困難真的是少了很多了。
他身爲父親,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一世順遂,只是這是翎兒自己的喜歡,他不會去幹涉的。
寧上陌將容齊臉上的失落看在了眼裡,她沉默了下,突然開了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好好問問翎兒的。”
容齊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話出來,倒是顯得她短視了。
自己想着的總是翎兒是自己的孩子,這是他們自己的家事,和旁人無關,自然也不希望旁人置喙的。
但是有時候情況還真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樂觀。
“嗯。”容齊看着寧上陌,目光很是柔和,“你也莫要想太多,我看翎兒性子豁達,興許真的沒有像我們那般想那麼多。我們這般擔心,或許到了翎兒眼裡,這不過是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一般。”
寧上陌怔了怔,腦子裡邊突然就冒出翎兒總是那一臉不在意的表情了。其實真說起來,這三個兒子裡邊最豁達的,說不得還真是那翎兒了。
不過,這容齊怎麼就這般瞭解的?
寧上陌眼神閃了閃,擡頭看向容齊,眼神裡邊有些促狹:“倒是沒想到你倒是挺了解翎兒啊。”
“畢竟是我的兒子。”似乎是想到了下午那會翎兒見到自己之後的依賴,容齊臉上劃過一絲自得。
他擡起頭,撞上了寧上陌的眼神,兩個人對視良久,突然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一時間,彷彿是有什麼東西正在不斷消弭,又彷彿是有什麼東西,重新回到了正軌一般。
寧上陌笑着笑着,突然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抿抿脣,轉過臉去。
容齊看見寧上陌的反應,不由得輕笑一聲,看着寧上陌的眼神更加溫柔了些。
比起容齊和寧上陌這說着說着就笑起來的輕鬆愜意,這皇宮裡邊的氣氛顯然是沒有那般的輕鬆了。
尤其是那慎刑司的。
這廂青令好不容易結束了那事情,正準備過來找阿善呢,直接就被慎刑司這氛圍給弄得一愣。
青令拿着單子剛剛站在那慎刑司的門口,頓時就覺得陰風陣陣,吹得人心涼了。
她這是太久沒過來了,這慎刑司是怎麼了?
這突然間,青令有些沒敢進去了,總覺得這進去之後就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似的。
青令這般想着,臉色倒是有些古怪。
其實按理說今日的慎刑司那可是叫個熱鬧了,裡邊真的是燈火通明,要說這人氣也是旺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還是覺得涼颼颼的。
青令皺了皺眉,微微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擡腳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就看見站在這門邊上,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的阿善了。
阿善這站的地方是個死角,若是不進來,還真是看不見她的人。
但是這站在這裡,倒是可以看見外邊的狀況,青令剛纔的那些舉動,怕是都落在阿善的眼睛裡邊了。
這突然見到個人,青令這心劇烈的跳動了下,幾乎是倒抽一口涼氣。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青令見到阿善也是一怔,急急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沒好氣的看了阿善一眼,“你這是要嚇死我了。你既然看見了我,爲何就不出聲?”
這阿善現在看上去越發是高深莫測了,也不知道葫蘆裡邊賣得是什麼藥了。
“又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阿善微微一笑,“名單下來了?”
“我看這裡邊倒是有些意外之喜了。”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青令心裡就來氣,她翻了個白眼,“這才把那宮務給了那皇貴妃才幾日,我看這三司十六局裡邊不少重點的位置都要換次血了。”
今日這來的管事姑姑雖然不能夠動,但是小地方的佈置倒是不少了。她這一看名單,自然是明白爲何那些管事姑姑臉色都會變成那個樣子了,這若是放在她身上,她也得好好變了個臉了。
且不說那本就是和皇貴妃關係匪淺的幾位了,就算是那宮中的老牌的管事姑姑下邊的人,都沒見到多少熟悉的名字,看這個樣子,怕是都換了不少人上去了。
“人家要管後宮,自然是要找那趁手的人了。”阿善彷彿是幫着詩寧兒說話一般,語氣很是貼心了,“用得也放心不是?”
青令一聽這話,也是無語了:“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皇貴妃的人呢。”
“你猜我是不是?”阿善眨眨眼,看着青衣,“我那前小姑子被詩寧兒氣得幾乎要早產,你猜我和詩寧兒的關係如何?”
“前小姑子那也是前小姑子了。”好歹是這麼多年認識下來了,這阿善原來那點風流軼事,青令自然是明白的。
她還真是沒想到這位還會把前小姑子給記掛在心上。
“雖然是自私了些,但是這麼些年也算是有些長進。人心都是肉長的,我也難保不會觸動啊。”阿善悠然一嘆,話語裡邊是那感動的意思,但是臉上還真沒什麼感動的表情。
青令搖搖頭,她也懶得去管阿善的私事了,都說這女人心海底針,阿善的心,怕是那天上的星星了,每個都看着像,但是怕是沒有一個是了。
只要這阿善和詩寧兒不對付,那就可以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凌軒真當我這慎刑司位置太多了?怎麼從外邊回來一個就往我這慎刑司塞一個?”阿善帶着青令轉過身,朝着裡邊去了,“這若是再塞下去,怕是我給他準備的住處都沒了。”
“您還記得這事情呢?趕緊忘記了吧,人家哪裡有功夫到您這裡來?”青令在路上也是聽到些事情,一聽這話都是笑了起來,調侃了幾句,“他眼下正忙着好好教人規矩呢,抽不出時間來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有備無患,指不定哪日就被趕過來了呢。”阿善笑了笑,推開了門,帶着青令往下邊去了,“那燕紅也是個妙的,宮裡都是這樣的管事,我倒是可以多看幾場笑話了。”
“若是都換成燕紅那樣的蠢貨,豈止你來看笑話,怕是沒幾日,這京中的文武百官後宅裡邊的夫人就要看笑話了。”青令撇撇嘴,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後宮本來就應該是外邊後宅的表率,若是鬧了笑話,那可就太丟人了。”
燕紅那樣的貨色都能夠成個小管事,這放在原來,怕是個倒夜壺的貨色。
“……燕紅啊。”阿善正看着手裡的名單呢,聽到這話倒是擡頭看向青令,“確實是膽子小了些,我這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快就尿褲子的人呢,現在那位施家小公子還沒尿褲子呢。”
尿褲子?
青令臉上的表情幾乎是要裂開了,她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有沒有搞錯啊,這也未免太……
這阿善是做了什麼?把人家嚇成這個樣子?
興許是察覺到了青令表情的變化,阿善無辜的眨眨眼:“我可沒嚇她,興許是人家水喝多了呢。”
呵呵,信你纔怪,青令嘴角抽了抽,倒是轉而注意起另外一個人來。
不過那施羽的話……
“你可注意些,莫要真嚇壞了那施羽了。”青令定了定神,還是小心交代道,“畢竟還是個五歲的孩子,你怎麼對待那些宮裡的人,那都沒有事情。但是若是把你那本事放在個孩子身上,這傳出去也不好聽,你那惡名怕是要更加可怕了。”
前邊那阿善在刑部掛職的時候,那聲名遠播,一度可怕到了小兒止啼的程度,這好不容易阿善在後宮裡邊住着修身養性,深居簡出,算是把曾經那點“名聲”給洗去了,這若是再提起來,那就真有些可怕了。
“放心。”阿善微微一笑,“不會壞了皇上的事情的。”
這施羽,可是要有大用的了。
只是這剩下的人,倒是可惜了。阿善點了邊上的燈,頓時整個屋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這是個暗室,隔着牆上的洞,倒是可以看見對面那審訊室的情況了。
青令深深的看了阿善一眼,還是走了過去,去觀察觀察情況了。
這一夜,不僅是慎刑司,就連外邊諸多的官員家裡,那燈也是亮了整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