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你的血?”安之一愣,轉頭和腓腓對視一眼,頗覺的不可思議,“碎青石……即使被融進了身體了,也還能幫助別人?”
“並不是。”茶恆笑笑,道,“在下因爲當年的機緣巧遇才和碎青石融爲一體,但這一塊是母石,纔會有這樣的功效,如前所說,它自在下的體內,可卻並不會真的融化,在下死後,它會再次分離出來,孕育下一塊碎青子石。王之前在四梵天用的那一塊便是子石,那塊並不能一直保存,現下怕是已經和王融爲一體,漸漸消散了。”
“那這麼說來,全天下只有一塊碎青石這個說法,是假的?”
“其實也不然,不過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全天下只有一塊碎青母石更爲準確。”茶恆解釋道,“所以如果說母石出了什麼問題,這天下,便是真的再沒有碎青石了。”
“太複雜了。”安之皺眉,看了腓腓一眼,取笑道,“你這個神獸未免太過掉價,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意外!”腓腓有些氣惱,小爪子搭上她的胳膊,攥的死緊,“我是過目不忘,經歷過的事情全都會記得一清二楚,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事實的真相還是需要考慮調查的!”
“這麼說,你其實知道的並不算多!”安之詫異的開口,雖然這麼想或許會傷了小傢伙的心,但她現在確實覺得,腓腓也或許,並不是什麼有大能力的神獸。
“我的壽命長!只是遇到你之前的那些年懶了點,不愛走動,才漸漸孤陋寡聞的。”小傢伙極力解釋着,裝作無所謂的樣子看都不看安之一眼,問向身前的茶恆,“你說你的血可以幫阿之恢復記憶?可是她並不是普通的失憶!”
“腓腓是在擔心血的效果麼?”茶恆笑着問道,“這大可不必,因爲母石的功效要比子石強大得多,即使融進了在下的身體裡,在下的血依然比子石要來的更強烈,所以如果安之姑娘不嫌棄,倒不妨試上一試。”
“我倒不是覺得它會不好用……”腓腓嘟囔道,看了看安之,又看了看茶恆,嘆了口氣,“這麼說吧!安之和華裳是不同的,華裳是因爲身上的封印沒有徹底解開才失憶,而安之卻是因爲被引魂!我們現在都無法解釋爲什麼她的魂魄會被引走,但不可否認,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所以……”
茶恆點點頭,面色瞭然,“我似乎明白了,或許是因爲安之姑娘的情況特殊,並不能確定碎青石是否會起到效果,也或許……這其中存在太多的未知,怕會出現其他的反應?”
“就是這個意思!”腓腓點頭,頗有些欣賞眼前的人,不過細說來,能在鳳霄樓擔任總管一職,想來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茶恆微微思索一陣,看了看安之,道,“沒有效果這種可能倒不是沒有,但若說會起別的反應,在下倒是並不這麼覺得,碎青石是神物,當初偶然獲得的時候在下也多方研究過,若說對於安之姑娘這種特殊情況會沒有效果或許會有,可若說它會給安之姑娘帶來危險或別的什麼,在下不是很認同。”
“如果你能肯定,那自然是好,這樣的話讓安之試一試,倒也沒什麼不可以。”腓腓點點頭,似乎很信任茶恆,轉頭看向安之,道,“阿之,你要不要試試?你最近不是很想恢復記憶嗎?”
“想是想……”安之有些遲疑,看了看茶恆和腓腓,模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有點擔心,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但就是很擔心。”
“你怕會出事?”小傢伙問。
“好像不是。”她搖了搖頭,神情看上去頗爲懊惱,“我說不好,或者……腓腓,我們回去和師父商量一下好不好?”
“可以啊!”它點頭,歡快的跳上桌子,對着對面的茶恆甩了甩尾巴,“那茶總管,我們回去找華裳吧,聽聽他的意見!”
“好,聽憑二位的意見。”茶恆一笑,隨即起身,率先走到了包間的門口處,頗爲禮貌的爲安之掀開了簾子。
安之和腓腓一同起身,路過茶恆身邊的時候,露出頗爲感激的一笑。
其實安之倒覺得,知道這前因後果之後,對茶恆似乎沒了之前的那些討厭,雖然依舊會讓她的身體覺得不舒服,可相比之下,卻放寬心了很多。
畢竟瞭解之後才發現這男人的溫文爾雅,又是肯幫安之恢復記憶,不惜奉獻自己的血。
雖然這或許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對於安之來說,還是萬分感激的。
是以在回去的一路上,安之和茶恆兩個人都是有說有笑的,也正是在這愉快的氣氛中,很快便回到了行宮。
如今行宮的大殿,已經成了華裳處理事務的臨時場所,所以安之和茶恆還有腓腓回來的時候,第一個便見到了大殿中巍然而坐的華裳。
他的周圍圍繞着很多的人,看上去地位似乎都是這鳳霄樓中的上層,就連肅然都在其中,想來這也是一場極爲重要的會議。
安之想了想,覺得似乎現在過去打擾不是很好,所以貼近茶恆的耳邊輕聲解釋,示意兩人先等一等。
然而這一幕卻正巧被無意間擡頭的華裳看到,望見大殿門口處的安之和那男人親密的模樣,他的面色頓時暗了下來。
旁人都還在談論着,獨獨他面無表情的看着門口處,一言不發。
肅然的觀察力極好,瞥見華裳莫名的變化,便覺得有些蹊蹺,尋着他的目光看去,見到安之和茶恆站在一起,便猜測出了大概。
莫名一笑,他忽然覺得今日似是要有一場好戲可看,而爲了這場好戲,他似乎應該做點什麼,來促進一下。
“今日也晚了,王連日來操勞怕是也累了,不若大家就先回去吧!有事明日在說!”肅然開口,朗聲說道。
因着前任樓主的威望還在,是以坐下的一干人等也都是很贊同肅然的話,更何況,他們如今擡眼去看,果然見到華裳難看的面色,只是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因爲勞累過度,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事情。
遣散了衆人,肅然便起身引領着門外的兩人一獸進來,難掩滿身的雀躍,肅然微扯着嘴角,似乎又變作了那夜的瘋癲模樣。
安之有些不解,可到底還是沒有多想,她如今要擔心的,不過就是到底要不要喝茶恆的血,能不能恢復不說,若是恢復了……她的生活會變成何種模樣。
然而進到殿內,還未等她說話,習慣性的擡眼去看他的方向,卻不期然的見到了華裳滿面的驀然。
他緊抿着雙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之這一邊,她有些不知所措,因爲這表情,似乎預示着她的美人師父正在生氣。
是因爲剛纔在商談的事情麼?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安之有些擔心,可現下又不好過問。
茶恆站在安之身旁,見她面色怪異,以爲她是過度緊張,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安之回頭看了看她,輕笑着感謝,可他們卻不知道,這樣的畫面,無疑更加刺激着華裳。
他的周身散發着一股氣,似是憤怒。
肅然看着這場景,笑的奸詐無比,他想,這場好戲,果然開場了。
“師父……”安之怯怯的叫了一聲,抿了抿脣,向前一步,終究還是說出了口,“茶總管說他的血裡融着碎青石,這塊是母石,我如果喝了他的血,或許會恢復記憶。”
“恢復記憶?”華裳挑眉,看向茶恆,面色依舊不大好看,“碎青石,不是隻有一塊麼。”
茶恆搖搖頭,低眉恭敬的向他解釋了這其中的緣由,將之前和安之腓腓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給他聽。
期間,腓腓也穿插着解釋,片刻之後,便說清了所有的來龍去脈。
華裳沒有開口,脣畔依舊緊抿着,面色卻似乎並沒有比之前好看多少,他只是看着安之,眸中帶着的不知道是什麼意味。
見他不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僵硬,肅然便忽然開了口,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道,“依老夫看,這事似乎未嘗不可。不過……問小裳到底還是借鑑,真正做決定的,還是丫頭你啊!”
“我?”
“對啊!你的事情,當然由你來做決定!”老頭一笑,越發覺得這丫頭傻的可愛。
“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安之有些遲疑,她其實是想恢復的,可是心中又隱隱覺得不安,她總覺得應該要和師父說一說,她想聽他的答案。
不是因爲他是師父,純粹的只是想聽他的答案,就好像……恢復記憶後會發生什麼能讓他們之間改變的事情一樣。
“你想不想恢復記憶?”華裳忽然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他似乎在極力的隱忍什麼,可卻偏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師父,可不可以聽你的?”
“聽我的?”他擡眸,看着她的眼中帶了一絲莫名,沉默片刻,他忽然站起身,翩然的身影步步而來。
走到安之面前,他停住,不去看她身邊的旁人,湛藍的眸子裡只專注的映着她的身影,微低下頭,貼近她的面頰,距離不過毫米之間才停住。
安之屏息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撲面而來的清香迷醉了她的心,昏昏沉沉間,她似乎見到他的薄脣微動,緊接着便聽到他微帶肆虐的好聽聲音。
他說,“阿之,如果我不希望你恢復記憶,你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