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看着面前白衣飄飄的老者,實在有些無法將他和前天夜裡那個瘋癲的老頭相比較,在她的記憶中,那老頭雖然也是長得這副模樣,可卻似乎要比現在的他髒兮兮的多了!
雖然心下疑惑,但她還是慣性的點了點頭,回答了他的問話,“我……醒了……”
老頭聞此,朗聲大笑,看了看華裳,又看了看安之,不禁道,“丫頭,你當真是可愛!”
安之一愣,撇撇嘴,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可愛了,可還未等她開口,身後便又忽然傳出了一聲呵斥。
“龍安之!休得無禮!”
站在安之身後的懷柔忽然大喝一聲,她一早便看安之不順眼,那日談判之後,二人見面就是針鋒相對,可那些暫且不提,在這種隆重而嚴肅的儀式下,她卻這般無禮的和肅然長老說話,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存心要壞了王的大事,口口聲聲說着要求得他的原諒,結果呢?到頭來似乎什麼也沒做好!
搞失蹤,醉醺醺的回到行宮,以爲今日能稍稍安分些,卻又莫名的和肅然長老勾搭上了!
安之被懷柔說的一愣,頗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她其實已經很乖了,盡力不去亂動亂說擾亂他們,可明明就是這個臭老頭先開口的,可爲什麼偏偏怪她的不是?
“還不快跟長老道歉!”懷柔秀眉一瞪,擡手狠推了安之一下,本欲讓她上前好好道歉,卻沒成想力道使得太過,一個不察,便將她推向了華裳。
被這毫無預兆的一推,安之反應不及,腳踝一拐,還沒來得及驚呼,便似是要摔倒下去一般,好在身前的華裳及時的將她穩穩接住,就勢往懷裡一帶,才免了這小女人和大地接觸的可能。
他蹙眉,淡漠的藍眸緊緊的看着她,如一汪清水一般映着她慌亂不堪的容顏。
他實在不解,怎麼這丫頭,竟然又和肅然扯上了關係?怎麼他一個不注意,她就又到處去沾花惹草,甚至還惹上了這麼個難搞的老頭?
“我……我不是故意的!”安之撇撇嘴,慌亂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腳有些疼,似是扭到了,以至於有些站立不穩,可讓她難過的還不止這些,她害怕華裳再次誤會,讓兩人本就不太明朗的關係更加惡化,以至於焦急之下,竟然隱隱的有些顫抖。
她彷彿是能讀懂華裳眸中的意味,想要解釋什麼,可現下這種環境,似乎又由不得她說些什麼。
身後有懷柔恨恨的瞪着她,身前的肅然則百般無賴的笑看着熱鬧,華裳雖然抱着她,可那眼中卻是半點柔情也無。
安之忽然覺得很委屈,好像不管什麼時候,她永遠都是被別人誤會的哪一個,可她不怕旁人說三道四,她最怕的,還是她的美人師父也跟着不理解。
他們似乎都在等她的解釋,那老頭卻彷彿事不關己一般的淡笑着,也不插嘴。
安之實在有苦說不出,這麼隆重的場合,她已經犯了這種大錯,總不能還告訴大家,自己曾經和這個老頭一起徹夜喝過酒吧?
總不能說,他之前不是這般乾淨的模樣,瘋瘋癲癲穿的破破爛爛,纔是他的本性?
怎麼開口?安之不知道,她若將這些說了出來,這小心眼又奸詐的怪老頭不高興,爲難她的美人師父怎麼辦?
所以,她也只有閉口不言,看着華裳,眼睛微微蘊起了一絲霧氣,那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漸漸模糊,她甚至愈發看不真切。
她承認自己很膽小,可在這萬衆矚目之下,她成了衆矢之的,最最信任的人卻又彷彿半點都不信任她,叫她如何能不傷心難過呢!
華裳看着安之,蹙着的眉頭就沒有展開過,他感受得到懷中女人的顫慄,他知道她委屈,聰明如他,怎麼會不明白二人話中的含義?她前日徹夜未歸,他又問她是否酒醒,可見那一晚,他們就已經見過面了!可肅然似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整她一般,目的仿若是要讓她下不來臺,但卻又好像不只是這麼簡單。
他一時間猜不透,可見小女人這般委屈的模樣,卻又沒來由的一陣惱怒,他頗有些不耐煩的瞥了一眼旁邊看好戲的老頭,扶起安之交給身旁的冽宴,冷聲道,“長老好雅興,竟然有興致和安之喝酒談天,只是小徒頑劣,實在沒什麼酒品,若是哪裡得罪了長老,還望海涵。”
“哪裡哪裡!”老頭大笑,面色怪異的看着華裳,眼睛在他和安之之間轉來轉去,那笑意,奸詐的很,“你這小徒弟甚是可愛,老夫我喜歡的緊!只是你似乎對她太過嚴苛,這丫頭性子這般驕縱,保不齊矛盾重重,不若讓她隨了我,老夫替你收了這劣徒,如何?”
“長老說笑了。”華裳道,微微勾起嘴角,揚起魅惑的一笑,他忽然轉過頭,看向安之,那眼中揚起的一抹柔色,轉瞬即逝,安之還來不及捕捉,他便又回過了頭去,輕道,“安之和本王相識千年,感情甚好,不牢長老費心。更何況……”他頓了頓,擡手不經意的理了理衣袖,冷然道,“本王自己的徒弟,自然會管教。”
安之一愣,對於他說的這一番話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是什麼意思,她的美人師父不捨得她走,還是說……他其實已經不生氣了?
只是想到這可惡的老頭,安之卻覺得頭疼得緊,她實在是想不到這老頭到底爲何要這麼整她,想起前天夜裡開心的談天說地,便不由得覺得悲從中來,想她那麼的信任他,卻在如今時候被他狠狠的擺了一道,氣憤之餘,不禁惱怒的很,是以趁着衆人一個不注意,安之的秀眉一蹙,便狠狠的瞪了過去。
然而不知道是因爲看見了安之氣呼呼的可愛模樣,還是因爲華裳這一番話說的實在滴水不漏,肅然忽然朗聲大笑,爽朗的聲音傳遍亭臺,一時間,這裡間的氣氛,實在怪異的緊。
但不得不說,也正是在這老頭的笑聲下,衆人終於結束了這冗長而尷尬的見面,雙方人馬各自坐到了亭臺的兩邊,肅然似乎還覺得有些不盡興一般,邀請着安之過去與他同坐。
安之本就氣他不夠意思,自然也不會給他面子,頗爲高傲的當衆拒絕,以表示她的萬分不滿。
老頭笑笑,沒說什麼,可那眸中那異樣的神色,卻看得安之微微發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