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羣人,拽胳膊揪腿擡起往物業辦公室走。我死拼掙扎大喊大叫:“覃沐勇你這個王八旦給老子出來,大爺也不是好惹的,哪是你想玩就玩想甩就甩的,我草你爺爺的……,”
“哎,你們這羣走狗,就能欺負弱小,滾開,放開老子,呸,混球……”我被這些人擡到一間辦公室時,他們省事的一扔,我跌落在地板上。“呀,你摔死我算了,老子不想活了。伺候人的狗東西,看人家臉色吃飯的傢伙,……”我心裡攢了一大股惡氣,再次對着這一屋子人開罵。
“頭兒,這小子被人甩後氣瘋了,見誰罵誰,這的不行,敢緊聯繫他家人把人弄走,我們保安怎麼他了?”一個保安說。
“還聯繫個鬼的家人?他要是有家人也不會出來抱有錢人的大腿,你撥110,就說他入室盜竊。”另一個人說的更狠。
“你胡說八道,缺德帶冒煙,老子盜竊你奶奶的鬼!”我邊罵邊起身朝他撲去,毫無章法的用指甲亂摳他的手臂。
“你老實點,信不信我踹死你?”那個保安頭頭踹了我一腳,開罵道。
“老大他挖破我的胳膊了。”那個被我撲抓過的保安向那個頭頭展示傷口。
“挖死你活該!”“你幾個把他扔派出所去,就說他私闖民宅。”保安頭頭對着左右兩邊的人分別說。
派出所裡,我安安靜靜的待在審訊的特質椅上,沒人來審問我,因爲這時已經是半夜。我心力交瘁,疲憊混沌,思考無能,只是側臉看着窗外漆黑幽謐的夜。一點月光也沒,陰鬱悽慘的哭喊並未從我的口裡迸出。因爲打從被人扔進派出所內,我就一直在笑,心痛到極點反而半點眼淚也沒。一開始接警的兩民警是正兒八經的問我問題來着,可我什麼也不願意說。他們對着我陰沉沉的笑臉最終眉頭一皺,放棄的說:“高檔小區物業的人向來是一驚一乍,你看,送來的不是拾破爛的,就是瘋子、傻子。人家也是人,看看你的小區外景怎麼了?”
“衡衡,你有事跟我說,是不是哪裡疼?這裡麼?”李宇在第二天終於來接我了,民警有的是辦法能查到我的信息。李宇瞅着我的傷問。
我沒搖頭亦沒點頭,只是看着他焦慮的臉咧嘴一笑。
“人被送來時就這樣,玉清楓小區物業的人說他私闖民宅,不管你是他家人還是朋友,唉!還是多看着點吧,跑出來鬧事被人當竊賊當小偷打傷打殘那可咋辦?”
“籤個字就能走了。”另一個民警在辦公桌前叫。
我一聽這個笑得牙都呲全了。走過民警身邊奪過他的中性筆就要簽字。“是叫你過來簽字。”這個民警不悅的看着我,後又盯着我身後的李宇說。我能從他的瞳孔中看到李宇的影像。李宇過來輕輕掰開我的手指把筆拿出後說:“衡衡,你去外面等我吧。”
不知道受了什麼蠱惑,我聽話的走出這間派出所。這裡不屬於城裡,早晨的陽光照耀着萬物,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只是心裡的許多記憶揮之不去。我跟覃沐勇到底算是什麼?爲什麼這樣的感情會戛然而止?
李宇過來攥着我的手拉着往車跟前走。他
替我拉開車門時也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直到我人都坐在車上,他還是緊攥着我的手不放。
“去醫院。”他對前面的青年司機說。
“不用,回去。”我對司機說。
“衡衡,給你看看的好,臉都腫了。”李宇的另一隻手擡起想碰我的臉,可他看到我的臉卻不忍下手了。
“我要回去。”我對着那個司機笑着說。
“行,這不是往家趕麼?”司機看着返光鏡說。可他這分明是衝市中心醫開。我明白了,我的樣子太像瘋子,民警在通知他們時一定說的夠詳細。
李宇還是有良心的,我住的是普通病房。他沒有作主把送去精神病院,我謝他夠意思。老子只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甩,當中的內情我一無所知,要不搞清楚我還真不打算姓夏了。
“衡衡,吃這個,可好吃了。”李宇給我買來醬豬蹄。並把皮肉剝下一塊餵我嘴裡。
“唉,我這都住院二十多天了,你們有錢燒的?往醫院裡死扔?你學也不上打算讓你媽哭去呀?”我享受着被人服侍的待遇心裡還是很不安的。我可沒有搭人搭錢住醫院歇着的好命。
“你睡眠不好,昨晚還亂做夢來,要不讓醫生給你開點安神補腦的營養品。”李宇又餵了我一口豬蹄筋說。
“李宇,老子只是失戀,哪個失戀的人睡的好了?你利索些給我辦出院,要不老子絕食了!”我憤怒的說。李宇在這些天用盡藉口阻我出院,我都一忍再忍了。還給我來這套?
“行。我這就去辦。”李宇把醬豬蹄塞我手裡,起身出去了。
“你們這是去哪兒?”我看着李宇問着司機。
“去你想去的地方。”李宇攥着我的手說。
他們把車開到我住過的覃沐勇在城裡的那個老舊別墅。不出所料果然是人去樓空。然後又把我帶到李家村外覃沐勇的第一個工地,那裡也是鐵大門緊鎖,看不到一個人。
“這又是要去哪兒?”我急問。
“覃氏的批發市場。”李宇磁性迷人的嗓聲說出的話乾脆絕決。
“我不要去!”我大叫着用一隻手抓着他的衣領。渾身害怕的發抖。
“怎麼不要?衡衡,你還不想面對?你只是他一時消遣的玩物,他不是認真的!”李宇沉墜的聲音逼我認清殘酷的現實。
“我就是不要去!你怎麼這麼狠心,是要我死嗎?”我這時絕望的大叫,明明可以有幻想,明明可以有希望爲什麼要無情的打破它。
“衡衡,你給我進去。”李宇把我拖入已經建成還沒有商鋪正式入駐和新批發市場。一切都是空蕩蕩的,沒有熱鬧喧囂的叫賣場景,沒有擁擠的購物批發人潮,更沒有那九曲迴轉的雜亂小巷,更沒有將要墜落砸我腦袋上廣告字的偏旁部首。
“你們是來看商鋪的?這還沒有開市,由於批發市場易主,老闆決定年底開市,你們這麼年輕是替家裡大人來看鋪子的吧?這的,你們十一月底來,那會老闆股東都在,或買或租都很方便。”一個看門人的中年女人跟我們說話。
“這裡什麼時侯被原老闆賣出
去的。”我語氣平常,內心絕望的問。
“四月份的時侯談的,七月正式賣給我們老闆的。”那個女的瞅着我,特意盯了我一眼後說。
“早就準備要撤了。那你沒事招惹我幹啥?!”我喃喃自語繼續朝前走,本意是往大門外出,可我怎麼辨不清方向了呢?!
“衡衡。”李宇硬把我轉了個身往出拉,可我心裡認定我該繼續朝前走呀,……
轉眼冬天。
我天天待在裝飾小兒科的童真房裡。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給覃沐勇寫信,這已經是我寫的127封了。
“夏衡,下去吃飯。”那個青年在我門口叫我。那個青年叫汪鴻飛,而我只叫他小飛。希望他能飛着把我的信帶給覃沐勇。
“你這都窩在家裡四個月了,你到底想怎樣?什麼男的?你把他看成天仙?我問你,前途了?你爸呢?什麼都不顧沉浸在過去的記憶裡頂個屁用,最看不起你這種龜縮在殼子裡的窩囊廢了,”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宇出現在他身後。“不許你這麼說衡衡!”
“李宇,你告訴他我不是窩囊廢。”我光着腳站在牀上,李宇已經來到我身邊。
“衡衡,是有用的人,坐下說話,要玩電腦吧?”李宇把電腦打開。
“李宇,你不是去上學了嘛?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納悶的問。
“有一節體育課,我沒上直接回來了。”李宇幫我把撇在一邊的襪子套上說。
“噢,你又逃學,我要給你媽打電話。”我興奮的從他褲兜把手機掏出來。
“你媽電話是多少?”我問。我給你撥罷。李宇嘆了一口氣把電話撥好,伸我耳邊。“你撥的電話已經關機,請稍後再撥。”電話裡有女人的聲音傳來。“你媽.的聲音怎麼變了?”我奇怪的問李宇。“手機聽筒壞了,我們還是聊qq吧。”李宇把手機從我耳邊拿走。
每天白天我給覃沐勇寫信,晚上卻沒有再夢到過他。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很久。
“林醫生,衡衡,他怎麼,唉,你要我怎麼做都行,就是不想再見他這個樣子,我都快瘋了。”隱約中有人在我房門口說話。我覺得好吵想捂住耳朵,可這時卻聽見那個被李宇喚作林醫生的人說:“帶他出去走走吧。他這是癔症,按理說接受心理治療就能痊癒,可你也懂的,病去如抽絲心病還需心藥醫,我建議給他換個環境。”
“衡衡,我們去遊玩好吧?”李宇蹲在我牀邊像是哄小孩似的跟我說話。
“李宇,我拖累你了,不用管我,我知道我腦子有病,你就讓我自生自灰吧!”我俯視着李宇盯着他的大眼睛說。
“衡衡,你聽到什麼?啊?我告你,你根本就沒病,是你想太多忘不了過往,沒事的。沒人要求你忘記什麼咱一輩子記着都行。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想哭就哭出來,哭出來就沒事了。”李宇兩隻手緊攥着我的手,好像一輩子也不要分開似的。
“衡衡,我帶你走。去哪兒都行!”李宇突然自己哭了。
而我卻笑得張揚,“我哪都去不了,我被困死了!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