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祈瞧着她瞪圓的狐眸，原本端正清冷的面容上，眼底閃過一抹掫揄的笑意。
離歌頓時就明白自己被耍了，忍不住嗷一聲，躥上去，軟軟的狐狸身砸在了墨祈的懷裡，發出嘭的一聲響，小腦袋一哼，傲嬌地揚了起來：“……”快來哄窩，不然咬你哦。
墨祈把她攬進懷裡，伸手撓了下她的小腦袋，纔拿起木匣子最上面的糖人。
日光剛好灑在他的手上以及糖人上。
金色的輝光一時間晃了離歌的眼，四周的氛圍好得讓她覺得照在身上的光也暖洋洋的，就想這麼一直下去。
只可惜，她剛伸出爪子要去接糖人，就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正落在身上。
墨祈顯然也察覺到了，眼底的笑意漸漸淡了去，側過頭，果然就看到打開的窗櫺外，不遠處站着一個人，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裹身，襯得身姿挺拔修長。可即使隔了這麼遠，離歌依然能感覺到他黑沉的目光，此刻正落在她與墨祈的身上。
離歌默默縮回了小腦袋，嘀咕道：“唧？”他怎麼來了？
墨祈收回視線，指腹輕輕在她眉眼上撫了撫：“沒事。”
離歌朝屏風後看了眼，小聲唧唧道：“唧唧唧。”可現在是獸身，萬一他要是去看怎麼辦？
墨祈道：“不會，坐好了，我們出去會會他。”墨祈似乎很不想讓墨凌霄過來他們的房間，拿着糖人站起身，把離歌放在他的肩膀上，擡步踏出了寢殿。
墨凌霄看到他出現，也沒動彈。
明黃色的錦袍在日光下反射出的光，讓人看不清面容，只有一雙墨黑的眸仁，幽深，冷漠，還帶着一種讓人看不清情緒的複雜。
離歌不知道他站在那裡看了多久，趴在墨祈的肩膀上，小聲哼唧。
壞銀，打擾她吃糖。
墨祈面無表情地向前走，耳邊聽到她不滿的嘟囔聲，嘴角輕微地擡了擡，拿着的糖人朝她那邊挪了挪。
離歌眼睛瞬間亮了，“矜持”地看了他側臉一眼，快速擡起身，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甜絲絲的味道頓時傳遍了味蕾，讓離歌立刻忘記了墨凌霄出現時帶來的不快，一改先前懶洋洋的狀態，蹲坐在墨祈的肩頭，爪子捧着糖人靠近了些，舔一口再舔一口。
墨凌霄的視線一直在兩人身上，自然沒錯過一人一狐的互動。
眼瞳裡有暗黑的光攢攢而動，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些晃神，似乎想起了誰，眼底閃過一抹柔情，可須臾間，更多的卻是落寞。
等再擡眼時，又恢復了那個陰鷙暴戾的帝王。等墨祈與離歌靠近了，嘴角意味頗深地扯了下，道：“朕還以爲九弟有了離歌姑娘，就把小銀給忘了，看來，九弟這是打算坐享齊人之福了。”
“皇上的意思臣不懂。”墨祈在墨凌霄身前站定，兩人各個姿容絕豔，頭頂上的桃花簌簌往下落，看着還真是養眼。可離歌耳朵尖動了動，聽着墨凌霄那句話，想呼他一臉：齊人之福個鬼啊。
兩個都是她！
不過皮毛下掩藏住的狐狸臉還是紅了下來，扭扭捏捏地扭過狐狸身，背對着兩人去吃糖人了。
哼。
不過等她眯着眼去看糖人時，卻發現墨祈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拿的糖人是以他爲原型的小人，頭頂上的束髮的玉冠已經被她給啃沒了，再往下，就是墨祈的額頭、面具，以及……
離歌頓時啃不下去了……
她偷偷去瞧墨祈，發現他沒看到自己的小心思，就尾巴一卷，蹭蹭蹭回到了他懷裡，一攤，不動彈了。
“不吃了？”墨祈低下頭，看她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唧。”困了。離歌大尾巴甩啊甩的。
墨祈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擡頭就看到墨凌霄的視線正落在離歌身上，墨祈眼底閃過一抹暗色，轉過身道：“皇上這邊談吧。”說罷，擡起步子，就上了八角涼亭，在石椅上坐了下來，朝遠處看了眼，立刻有暗衛出現了，接過墨祈手裡的糖人，並遞上了乾淨的帕子。
墨祈擦拭乾淨，才遞給暗衛。
暗衛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墨凌霄面無表情地把這一幕收入眼底，擡擡眼，懶洋洋道：“難得，這還是朕第一次見到九弟身邊的暗衛。九弟獨來獨往慣了，朕還以爲九弟身邊沒這些人。”
“自然是有的，只是沒什麼事也沒必要出來。”墨祈淡漠地回答，低下頭，冰涼的掌心在離歌的背脊上順了下。離歌趴在他腿上，擺了擺尾巴沒吭聲。
“也是，就算再厲害的暗衛，怕也不及九弟十分之一。”墨凌霄似笑非笑道。
“皇上來可是有事？”墨祈懶得跟他廢話，更何況，墨凌霄注視着小狐狸的表情，讓他眉頭越皺越緊。
“三清道長天黑之前就會回來行宮，朕來想問問九弟，朕若是要拿那豹妖煉製法器的話，是煉製件什麼法器好呢？是如意鎖好？還是金鐘罩？金剛杵？還是說，像九弟這般，煉製一把斬妖劍？不過那豹妖只是只幾百年的小妖，怕是不敵九弟這把。不過，用這樣一把妖物煉製成的妖劍去斬殺妖物，想想還挺有趣。”墨凌霄慢悠悠開口，可那話裡的意思，卻讓人毛骨悚然。
離歌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皇上你這麼變態你自己知道嗎？
別說把妖身煉製成法器多麼殘忍了，竟然還想讓妖骨去斬殺妖物，他到底童年過得有多黑暗啊，才能讓自己的心靈這麼扭曲？
墨祈安撫的一下又一下順着離歌拱起來的脊背，涼涼掀掀眼皮看了墨凌霄一眼道：“皇上爲何要問臣，臣怕是沒三清道長給的意見更中肯。”
“可朕怕三清道長不會同意。道家與佛家以普渡爲先，所以朕想來問問九弟的意思，你覺得如何？”墨凌霄聲音聽不出起伏，可離歌總覺得怪怪的，她仰起頭去看墨祈。
“以臣來看，幾百年的妖骨，威力並不怎麼強。”墨祈道。
“可若是，帶了怨念與不甘恨意的妖骨加上妖靈呢？”墨凌霄突然慢悠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