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死死盯着那古樸的銅鏡，恨不得上前去，撲進去，把那股能夠讓她重新恢復容顏，修復靈根的黑霧攥緊在手裡。
可她知道，這不過是尊上來告知她自己能力的一個小手段罷了。
她咬咬牙，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師兄……你說過要救我的，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玄青一直沒說話，他許久，才慢慢扭過頭，咯吱咯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駭人：“師妹，我的確是說過要救你。即使是現在，我依然也想救你……”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佝僂着身體的玄靈面前，蹲下身，手指依然很溫柔地摸着她蒼老佈滿皺紋的臉。
“師兄……”玄靈輕輕蹭着他的掌心，“只要你肯獻出魂魄，不會死的，只是跟在尊上身邊而已，你看，我也能活着，你也能，多好對不對？”
“師妹，你知道沒有靈魂的痛苦嗎？”玄青卻答非所問。
“……”玄靈沒有說話，她擡起頭，混沌的雙眼怔怔望着玄青眼底的迷茫。
“你不懂，你甚至……完全不知道感恩呢。”玄青低低笑了起來，他周身隨着他眼底陡然被黑霧侵蝕，也溢出了一團黑霧。
“師兄？”玄靈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預感，可下一瞬，她就感覺到肚子一疼，她低下頭，怔怔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上竟是被玄青一拳給打穿了，血汩汩往外冒着，血腥味瞬間就瀰漫開了，汩汩的鮮血就像是黑水潭裡冒着的黑水，看起來既然駭然又詭異。“爲、爲什麼……”
玄靈一說話，嘴裡就冒出血水：“你……”你說過，要救我的……是你自己……要救我的……
玄青一雙桃花眼越來越黑，直到眼白也徹底被黑霧吞散，他眼底一點點流出黑色的血，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五指早已化爲利爪，黑漆漆的指甲剛硬如鐵，上面沾滿了血，他低下頭，怔怔望着自己的雙手，下一瞬，用利爪抽出了玄靈未散的魂魄，直接撕碎了。
他低下頭，靜靜看着那散開的魂魄，一點點扭曲化作玄靈的臉，下一瞬消失殆盡。
這世間再也不會存在這麼一個人了。
他用了一百多年的時間，把這個人放在心尖上，可最後，還是由他自己把這個人給毀掉了。
玄青捂着臉低低笑了出來，那聲音淒涼而又悲切，他的指縫間有黑色的血淚流出，不知過了多久，只聽玄清道：“我把魂魄獻給你，無心無情，對嗎？”
銅鏡裡傳來男子依然溫柔如水的聲音：“是啊，那麼，你願意嗎？”
玄青許久，慢慢頜首：“願意，自然是願意的……”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左胸，卻是擡起手，慢慢一點點伸進去利爪，把自己滾燙跳動的心臟慢慢掏了出來，無心，自然也就無情了。
隨着心臟一點點殆盡，一團黑霧打進了他的胸腔，與此同時，玄青身上的傷口一點點癒合，直到徹底沒有半點傷痕。
黑霧把他托起來，漸漸他整個人都徹底被黑霧籠罩住，直到被完全吞噬掉。
等再出現時，一團黑霧單膝跪在了先前的黑衣人面前，化作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衣人，聲音淡漠無情：“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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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本來是睡得好好的，突然就驚醒了過來，用小爪子揉了揉眼睛，迷瞪着往墨祈懷裡又鑽了鑽。
墨祈單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脊背：“怎麼了？”
“唧。”做惡夢了。
“做了什麼噩夢？”墨祈單手把她抱了起來，放在胸口，掌心輕輕摩挲着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順着，動作溫柔。
“唧。”唔，記不得了。離歌是真的記不得了，她就只感覺到整個夢裡都是霧，黑漆漆的，怎麼都走不出去。
“嗯有本王在，不怕的。”墨祈低聲安撫着，聲音很輕，加上離歌的耳朵就貼在他的胸口上，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漸漸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在墨祈胸前拱了拱，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外面嗖的幾道重響。
墨祈眉頭擰了下，擁着離歌坐起身：“何事？”
房間外隨即傳來暗衛氣息不穩的聲響：“王爺，吾等遇襲，那人被搶走了。”
“嗯？知道是何人所爲嗎？”
“探不出，他劍法很是刁鑽，靈力在吾等之上，後來更是被他給制服住了，剛剛纔得以脫身。不過對方並沒有要吾等性命的打算。”否則，怕是這時候也回不來了。
“嗯，先下去療傷。”墨祈眉峰攏了下，下了牀榻，徑直打開門走了出去，朝暗處看了眼：“去查。”
隨即暗處有一抹瑩綠色的光一晃而過，須臾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離歌趴在他懷裡，忍不住瞪圓了狐眸：“唧。”好厲害，窩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這是誰，比先前那幾個暗衛還厲害？
墨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嗯，很厲害。”
那幾個暗衛是人，他先前派出去的，卻不是。
翌日一早，離歌迷迷瞪瞪地醒過來，翻了個身，差點從牀榻上摔下來，被正在穿朝服的墨祈將接住了。
離歌順勢用爪子抱住了他的手臂不撒手，瞬間用小腦袋使勁兒蹭了蹭，親暱的撒嬌。
墨祈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道：“睡覺都能掉下來，本來就夠笨的，也不怕摔得更笨了？”
“唧唧唧？”纔不笨。
離歌眼底包着兩泡淚，狐眸水汪汪地瞪他。
墨祈揉了一把她的小腦袋：“小混蛋，還不能說了？嗯？”
“唧。”不許嘛。
“好不說就不說。”
“唧。”你可以說別的嘛。離歌狐眸滴溜溜轉了轉。
“比如？”墨祈挑眉道。
“唧唧唧！”窩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聰明的。
墨祈眼底的笑意更濃了，重複一遍道：“我是天下第一最最最最聰明的。”
離歌瞪他：“唧。”是我，不是你。
墨祈抱着她往外走，道：“嗯，的確是我不是你。”
離歌氣得鼓起了臉頰，“唧……”壞銀，就知道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