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非衣的眉頭皺了皺,“阿璃怎麼會去那裡?”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大概是姑娘突然想去看雜耍,就過去了吧。”玄青垂着眼,隨便找了個理由,他有時候也捉摸不清離歌的想法,明明按照他的想法,經過先前邪魔一事,她應該對尊上有些改觀,畢竟,要是說壞,這魔界可有比尊上更壞的人,可偏偏她從那地方回來之後,對尊上的態度愈發的微妙了起來。
“算了,我們過去瞧瞧。”蕭非衣說話間,已經步出了寢殿。玄青連忙站起身跟了上去,他們走得不慢,很快就到了霜雲殿殿外。
寢殿內,離歌正窩在男子的懷裡,蹲着瞧他很快就用小刀刻出了大致的輪廓,隱約能瞧出是個女子,只是還沒有刻面容,倒是瞧不出到底是誰。離歌莫名想到了先前在牆頭上聽到的話,尾巴僵了下,就在這時,她感覺到玄青周身的魔氣,尾巴捲了卷,就從男子懷裡躥了出去。
男子一個不慎,鋒利的小刀就在手指上劃了一下,血很快滲了出來,離歌回頭看了眼,看到那血珠,狐眸裡閃過一抹愧疚,可她朝玄青那邊看了看,能感覺到不僅有玄青,還有另外一個人的魔氣,很明顯就是蕭非衣,她低低唧唔了一聲,就尾巴一轉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跑,不過她不想讓蕭非衣知道自己與這幾個雜耍人在一起。
尤其還是單獨跟這個啞巴男子在一起。
她覺得跟這個人待在一起很安心,也許是因爲對方不會說話,只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那種感覺很自在吧?卻也沒那麼孤寂,寢殿裡空蕩蕩的,時間久了,她總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人,也不像是一個魔,什麼都不是。
蕭非衣進來霜雲殿時,餘光一瞥,就看到了旋身動作靈巧的從紅牆琉璃瓦牆頭上跑走的小狐狸,隨即就看到了從寢殿走出來的男子,垂着眼,脖子上盤着一條蟒蛇,手握着,有血珠從指縫間滲出來。蕭非衣多看了男子一眼,很快就轉開了視線,回頭吩咐玄青:“讓魔侍送來療傷藥給他。”說罷,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就去追小狐狸去了。
玄青隨即也跟了出去,殿內的幾個人默默對視,等兩魔走遠了,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太嚇人了,剛剛我還真怕他們會一個不高興就弄死我們。”四師弟拍着胸口咋呼,小師妹則是拍了一下他的頭:“瞎說什麼呢?你沒看出來,這魔尊根本就沒打算殺我們?否則我們都在這裡待了快三個月了,他想動手早就動手了。怕是因爲那離姑娘,他纔不動手的。”
“這樣看來,這魔尊對這離姑娘還真是千依百順的,要不然,這魔界怎麼可能留着幾個人族在這瞎溜達?”
“別得了便宜還乖了,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不過這魔尊是來幹嘛的?怎麼呆了一下就走了?”竟然還好心的讓人給送什麼療傷藥:“誰受傷了嗎?”小師妹剛開了口,就聽二師姐低呼了一聲:“大師兄,你的手怎麼流血了?”
男子搖搖頭,就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二師姐隨即朝前走了兩步,卻被擋在了門外,她眼底閃過一抹黯然,不明白大師兄這到底是怎麼了?以前雖然沉默寡言了些,可也沒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如今,根本就難以接近。
難道小師妹說的話是真的?
離歌一路沿着近路就回了偏殿,她剛鑽進錦被裡窩成一團,寢殿的門就被推開了蕭非衣走了進來,玄青沒跟進來。
離歌窩在錦被裡不吭聲,裝睡。
蕭非衣站在榻前,低頭瞧着錦被裡拱起的一團:“是不是在宮裡呆得無聊了?”
離歌沒說話。
蕭非衣道:“明日,魔臣會重新爲我補辦壽宴,會熱鬧一些,你明日與我一起出席好不好?”
離歌沒吭聲:與他一起出席?
她想到所有人都以爲她將成爲他的魔後,更加不願意:“不去。”
蕭非衣眼底閃過一抹失望:“爲何?你不覺得悶嗎?”
離歌:“……”可她更不想讓別的魔誤會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她是在魔界,可不代表她就一定要成爲他的魔後。
蕭非衣又等了片許,依然沒得到迴應,眼底閃過一抹晦暗,輕聲道:“好歹是我的壽辰,雖說是補辦的,你真的不願意出席嗎?若是你不想跟我一起出現,那讓玄青給你安排個位置好嗎?”蕭非衣坐在榻邊,聲音低沉溫柔,流露出的濃濃哀傷,讓離歌爪子緊了緊,許久,才輕輕嗯了聲,算是應了。
蕭非衣眼底的光瀲灩而動:“好,那明日,我讓人給你準備衣袍,若是還需要什麼,就跟玄青說。”
一直等蕭非衣離開了,離歌才探出頭,靜靜看了眼緊閉的殿門,才鬆了一口氣。
翌日一早,離歌依然是小狐狸的模樣,不過她沒有待在偏殿裡,而是抱着一瓶傷藥順着牆頭就往霜雲殿跑。晚宴是晚上纔開始,時辰還早得很。
因爲這是魔尊從黑域淵出來的第一次壽宴,辦得也格外的隆重。
從昨日就開始準備了,玄青身爲蕭非衣的貼身魔侍。
忙得很。
他也難得顧不上離歌,離歌反倒是自在了,想到昨日是因爲自己傷到了那人的手,他雕刻的木雕手藝那麼好,若是傷到了手指,她就罪過了。
離歌從牆頭躥進來時,那幾個雜耍人並沒發現,還在練習。
晚上的壽宴他們也要出來表演,他們怕到時候太過緊張演砸了,所以都謹小慎微的。
離歌從窗檐上掛下來時,就看到男子坐在窗櫺下的軟榻上,正雕刻什麼,聽到動靜,歪過頭,墨黑的眸仁,就對上了離歌的狐眸。
嘴角揚了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張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他眼底閃過一抹晦暗,朝離歌伸出手。
離歌本來是打算把傷藥放下就離開的,可看到男子剛剛的模樣,抱着傷藥想了想,就收了吊在窗檐的尾巴,跳到了窗櫺上,再躍到了矮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