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內,幾個角落各自放了一個香爐,鏤空的香爐之上,嫋嫋餘煙,濃郁的香味瀰漫開,怎麼瞧着,都覺得詭異了些。
離歌在墨祈懷裡只露出半個小腦袋,滴溜溜的狐眸瞅着四周,小聲唧了聲。
“怎麼了?”墨祈低下頭,視線落在她身上。
“唧?”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好奇怪啊?
“嗯。”墨祈頜首,這裡太安靜了,不是說沒有聲音的那種吵雜,而是從心底深處感覺到的那種放空,很微妙的奇怪感,卻找不到源頭。
墨祈一向沉穩的表情也沉默了下來。
墨凌霄揮揮手,禁衛軍等在外面,隔着屏風就看到一道身影從軟榻上起身,身姿孱弱如扶柳,下了軟榻,從屏風後一步步走了出來。
對方的身體也太過瘦弱了,離歌光瞧着影子,都覺得她下一瞬會不會被風給吹倒了。
景淵上前兩步,道:“鬱清公主,墨帝與九王來了。”
“嗯。”很輕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感覺,不過聲音倒是很好聽,清清涼涼的,讓人能從耳朵一直熨帖到心底。
離歌倒是好奇這鬱清公主了。
聽說她從出生身子骨就弱的不行,這樣的情況,讓她想起了墨祈,據說他小時候身子骨也不好,忍不住揚起小腦袋,瞅着墨祈。
墨祈察覺到她的目光,低下頭,嘴角揚了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鬱清公主繞過了屏風,終於露出了身形,只是她一出現,離歌剛好視線轉過去,可這一愣之下,握着墨祈衣襟的爪子緊了緊。
這鬱清公主長得很是清秀,不出挑,卻也是氣質極好的,尤其是一雙眼眸,極爲惑人,黑白分明,讓人一眼瞧過去,就記住了。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五官分開來看,無一沒什麼特別的,可組合到一起,總讓離歌覺得有些眼熟。
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墨祈看到這鬱清公主時,眯了眯眼,不過也只是瞧了一眼之後,就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景淵:“人死在何處?”
景淵道:“九王爺隨我來。”擡步就要走,只是走了幾步,發現墨凌霄沒跟上來,回頭看了眼,就發現鬱清公主走到了墨凌霄的面前,施施然施禮,墨凌霄背對着他們,瞧不清面容,卻是沒有動。
景淵也沒多想,與鬱清公主打了招呼之後,就擡步帶着墨祈繞到了屏風後的角落。
墨祈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望着墨凌霄僵硬的背影,眯了眯眼,瞳仁裡閃過一抹戾色。
離歌沒注意到,她還在想到底那鬱清公主爲什麼瞧着這麼眼熟呢?
可明明她確定自己是沒見過鬱清公主的。
不過很快她注意力就被轉移了,景淵帶着他們去了鬱清公主先前呆的屏風後,難道乾屍出現在那裡?
天啊,這鬱清公主膽子還挺大的,這樣都敢繼續躺着。
“唧唧唧?”墨祈,這鬱清公主膽子可真不小,她不怕啊?
“以後離她遠一些。”墨祈突然開口道。
“唧?”啊,爲什麼?離歌還是第一次聽到墨祈這麼囑咐自己。
“她……暫時說不清,等本王以後查清楚了,告訴你。在此之前,不要跟她有任何接觸。”墨祈壓低了聲音,指腹在她耳朵尖上摩挲了下,離歌耳朵尖動了動,尖牙在他手腕上輕輕磨了下。
“唧。”知道啦知道啦。
景淵已經走到了屏風後,看一人一狐這麼磨蹭,忍不住低聲道:“九王爺,你這麼跟它說話,就不怕別人懷疑?”
墨祈挑挑眉,景淵不吭聲了。
也許就是因爲這麼坦然,纔不會有人懷疑吧?不過說真的,估摸着這墨國也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盯着這九王爺瞧吧?
“就在這裡。”景淵指了指牀下,“我已經用追魂繩查看了,沒有半點妖氣。”
墨祈輕嗯了聲,指腹在小狐狸耳朵邊碰了碰,道:“去一旁呆着。”
離歌知道他大概要做什麼查看,自己也是妖,於是點點小腦袋,躥上了身後的屏風,蹲坐在上面,尾巴一甩一甩的,狐眸直勾勾盯着墨祈的背影瞧。
就看到墨祈拔出斬妖劍,劍尖上有一抹流光滑過,須臾間,打進了牀底,不多時,只見那原本漆黑的牀底,被照亮了,熒粉似的閃現出一個人形。
下一瞬,人形熒光重新飄散開,溢到了空氣中,又重新沉寂下來。
墨祈收了斬妖劍。
景淵問道:“怎麼樣?”
墨祈道:“沒有妖氣,沒有殘留任何痕跡。”
景淵道:“我就說對不對?難道不是妖?可那能是什麼?”他修習的道術都是對付鬼魅妖祟的,可能用的辦法都用了,卻沒有絲毫作用。
墨祈走到屏風下,朝離歌攤開手臂,立刻一下子跳進了他的懷裡,大尾巴一卷,找個了舒服的位置待好了,仰着小腦袋等着墨祈回答。
墨祈淡漠道:“兩日後來一趟九王府。”說罷,並未多留,轉身就要出屏風,剛好遇到了走進來的墨凌霄。
墨凌霄先前神情有些恍惚,不過這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看到離歌,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這麼快?”
墨祈朝他看了眼,道:“回去吧。”
墨凌霄視線還一直落在離歌身上,重新恢復了正常,道:“查出什麼沒有?”
墨祈道:“沒有。”他深深看了墨凌霄一眼,那目光看得墨凌霄怔了下。
墨凌霄皺皺眉,頗有幾分不鬱,可到底輕嘆一聲,望着離歌怔怔出神,片許,才重新收回視線,道:“老九,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可有問題?”
“並沒有。”墨祈擡步出了屏風,離歌仰起頭去看那鬱清公主,她孱弱地被一個婢女扶着,身姿若柳,一襲白衣,彷彿要融入到紗幔裡。
面容被紗幔遮住了一半,愈發瞧不真切。
離歌在墨祈面無表情走出去時,終於想起來爲什麼這鬱清公主瞧着這麼眼熟了,她五官沒有一丁點兒像,所以她一開始根本就沒意識到,可她五官組合起來,卻倒是有一兩分像極了她未易容時的面容。
可要說像卻又不像,說不像,又有那麼一點點像,她咬着小爪子,很快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