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夢如若往生
]??
他敲敲門,沒人理他。再敲敲,裡面傳出的聲音迅速而簡短,“COMING。”
他開門,裡頭的周震正和那個非裔老管家絮絮叨叨的交代什麼,用英語。
周震顯然沒想到敲門的會是他,愣了一下,朝他指指角落裡的沙發。
男人辦事一向是追求效率的。簡單扼要的交代清楚,把人打發走。他走過來他的跟前,坐下,笑容滿面的。
“你今天到是很有空,來找我有事?”
“我有什麼有空沒空的,除了吃和睡,還能幹什麼呢。”孟無妨此時說的到也確是是他心中所想,並沒有什麼含沙射影的別的含義。純粹回話而已。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話拐一道彎進了周震的耳朵,就滿不是那個意思了。他是在抱怨生活無聊,嫌我過多的干涉他了。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不要多說,就三個月前。孟無妨是要爲自己的失言付出大代價,吃大苦頭的。然而是現在,現在的周震,並不想用拳腳和語言上的侮辱來懲罰和制裁這個男人。
可是聽到了就是聽到了,裝作沒聽見,不是他周震的風格。
略一低頭,微斂着眉,他輕聲笑,問他,“你這幾天有安排嗎?”
孟無妨是不知他心裡的所思所想是這樣複雜,他此行的目的並不是來同他閒磕牙的,心裡裝着事,嘴上的應答也就帶着不過心思的直白單純,“沒有。”
“呵呵。是這樣的,最近我計劃一次短途的出行。俄勒岡你看怎麼樣?就你前次待的那個小鎮,我看風景還是不錯的。”
男人笑着擡眼看他,眼神帶有金屬質的鋒利,銳利而毫不留情蒐集他表情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孟無妨可以感覺的到男人不動聲色的窺視和刺探。可他並不怕,準確的說,他現在的表情大概是呆滯和茫然的。
“什麼意思?”維持着原有的表情,他問。
男人笑笑,很溫和,“沒什麼。我想,現在是初春,還是去弗羅裡達更好一些。暖和。”
周震給他到了一杯焦糖色的飲料,他接過,卻並沒有喝。不大的書房,再次陷入了沉默。
“言歸正傳,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周震姿勢僵硬怪異的扭着脖子,以便使他沒瞎的那隻眼可以看的見他。或許是錯覺,這個男人的眼光幾乎溫柔的看着他。
孟無妨怔愣的和他對視,然後錯開眼。
“沒什麼。”他說。
“沒什麼,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周震說話時的神態和語氣都是平時一樣,再正常不過的了。然而字裡行間又透出說不清楚的傷感。那份傷感就彷彿是晨曦間的朝露,見不得光,一旦光天化日的擺出來細看,他卻一下子都曬沒了。
“周震。……我們從新開始吧。”他說,並且擡頭盯着男人的反應。
男人先是遲疑的擡起頭,然後盯着他,不錯眼珠的。他眯着眼,從他沒瞎的那隻眼的瞳孔裡可以看到深不可測的黑。
時間過了有一會兒。他開口,說,“不。我們並不需要重新開始。”
“維持現在這個樣子,很好。”
孟無妨設想過一萬種情形,他可能會歡欣雀躍的答應他,然後擁抱他。也有可能惡毒的嘲笑和譏諷他,他甚至做過準備,周震有可能暴跳如雷的跳起來打他一頓。
可他唯獨沒有想過他會拒絕他。用一種高貴優雅的方式,拒絕了他重修舊好的提議。
那感覺絕不是疼痛的,就好比蹦上了一顆橡皮釘子,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但他真真在在的格了你一下。
“想吃什麼?”對面的男人問他。
他們坐在一家餐廳裡。這是一家意大利式的家庭菜館,店面不大,裝修也算不上奢侈華貴。由於還不到吃飯的點兒,店裡冷冷清清的沒什麼人。
周震今天說他有空,想出來轉轉。他帶着他出來兜了一圈,然而實在是轉無可轉。對於這個地方,兩人都是人生地不熟,又是兩個大男人,難道要他們手拉這手逛商場去嗎。
所以在十點鐘不到的時候,兩人進了這家餐廳。
剛纔周震問他想吃什麼,他說,隨便。周震撇他一眼,然後和侍者交代幾句。接下來就是等着上菜。
他疊着一張五十美金的紙幣,周震抽菸。
他手裡一直疊一直疊,並不擡頭,“周震,你這樣有意思嗎。”
“什麼?”
“拿的起,放的下。你能不能爺們點。”
周震不吱聲。他吸一口煙,扭過頭,吐掉。再接着吸下一口。
[送霸王票]
推薦給朋友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