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早晨是讓半杯熱牛奶給澆醒的,又熱又黏糊的熱牛奶一點沒糟蹋的都澆在他的眼皮上,剩下的那點嗆在他的鼻子和耳朵裡。他就像條掉進鍋裡的大鯉魚似的蹦躂起來,睜開眼就看見牀頭站着個人。
周震抱着手肘站在那,手裡端着半杯牛奶,臉上是缺乏表情的麻木冷漠。他就這麼看着他,看他跟個滑稽劇演員似的出醜。
“你有病啊!我睡覺也礙着你啦?!”
周震好像沒聽見他的嚷嚷,垂下眼皮,就着杯口喝下一口牛奶。線條優美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然後從喉嚨裡傳來了低沉的吞嚥聲。這樣優雅的慢動作,簡直就是爲了氣他來故意找茬的。
“你這個神經病,你媽媽都不會待見你。”孟無妨兀自低聲的咕噥着,拎起牀單狠狠地抹一把臉。他打算去洗洗臉什麼的,反正也睡不了覺了,他覺着還是離開這塊狗屎遠點的好。
“孟無妨,你要是記xing好就趕快收拾乾淨,穿的像樣點。我馬上就得走。你要是記xing不好,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那你最好就給我小心了。”他站在他背後,誠心要讓他打哆嗦似的慢悠悠的說。
“我不願意去。”
“哦。”他點點頭,後退幾步站到浴室的門框邊上,向裡指指。“我知道了,你現在就進去,十五分鐘後在車庫旁邊等我。”
“我說,我不願意去。我現在就挺好的,我不想到公司去。你是要逼我去嗎?”他想大聲嚷嚷,指着周震的鼻尖罵他是個瘋子偏執狂。可他不敢,因爲瘋子手上又拿着個杯子,因爲他不想腦袋上再縫幾針。
“呵呵,我也沒問你願意不願意啊。”
“我花兩百多萬給你姐姐,買下一個廁所。我想怎麼用,白天用還是晚上用,誰管的着呢?我上廁所,難道還要問廁所願意不願意嗎?”
就這樣,那個男人就是有能耐把你羞辱一通,還叫你屁都放不出一個來。真懷疑他媽媽生下他之後有沒有在他嘴上抹砒霜。
他的反抗毫無懸念的被鎮壓了,到了公司周震讓他選一個做爲他的辦公室,小劉辦公室的二分之一或者頂樓的廁所。他當然不會選第二個,他不知道他被拎到這的目的,不過到目前爲止他認爲這是羞辱他的一個新遊戲。
“孟哥,您來啦。”看的出這孩子有多尷尬,被迫接手他這塊燙手的壞山芋,自己的辦公室莫名其妙的小了一半。他來這,可真夠不招人喜歡的。可他有什麼辦法,誰讓他不願意去頂樓的廁所呢。
“你以後就叫我……PIZZA,我現在是個新人,周總讓我跟着你幹。”
“您別……”
“行啦,你就喊我的英文名字。周震那個人的脾氣,你就順着他就對了。”
他在過的第一個上午還挺順利的,除了出去上了趟廁所,他沒出屋門一步。他是清閒極了,對着電腦,什麼也不用幹,就有人養活他。KEVIN劉就和他正好相反,他除了開頭見了他一面,中間回來抱走了一疊文件,就沒見着他。
他們都是大忙人,他就是爲了體現他們生活的充實,才被安排在這的。
如果以後都這樣,那他把不得以後連晚上都睡在這纔好呢。他這麼想完才兩刻鐘,周振就來電話找他來了。當時是十二點三十分,午休時間,說不定是要請他一起來個工作午餐呢。
噹噹——
周震坐在老闆桌後頭,前面摞放着雜七雜八的文件夾什麼的。他戴着副眼鏡,穿上剪裁得體的名貴西裝,就是一位社會精英是個上等人。
他沒有擡頭,低頭忙活着手裡的事,“把門帶上,坐到我跟前來。”
“坐下呀?”
“嗯。”他坐在他的對面,無聊的打量着周圍。他對這裡太熟悉了,周振和他就在這張桌子上辦過事,當然,周振也和別人在這上面辦過事。突然,周振開口。
“你讓KEVIN劉叫你PIZZA?”
“我早晨是這麼說過。”
“爲什麼叫這麼個名字?”他停筆,擡起頭眯着眼看他,上身微微向前傾着。他似乎對這個很感興趣。
“這個拼寫起來很方便,叫着也不拗口。”其實最主要的就是,他能正確拼寫出來的英文單詞實在是太少了。不讓他說匹薩,他就只能叫婊子混蛋什麼的了。
“呵呵,你道是會圖方便。”周振輕笑,嘴角要撩不撩的微勾着,“那你乾脆就叫gay吧,更方便,讀起來也上口。”他把拳頭抵在額頭上,然後嘿嘿哈哈的笑起來。
你就別指着跟他能有什麼正常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