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的容貌,是那種讓人過目難忘的明豔,即便只是一眼,便讓沈明樓記住了,雖時隔多年,若是再見,必定能想起。
再看自家五弟的反應,沈明樓心底的確定已經十之七八。
看了眼渾然不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溫玉,沈明樓眉眼一深,變得複雜起來。
忽見前面有屍體,衆人一愣,輕鬆的氣氛被戒備和凝重取代。
地上的屍體分兩撥,一波,看衣着應該是太子的侍衛,一波是殺手。
雙魄戒備着走在沈驚宴旁邊,警戒着時刻應對危險:“殿下,這裡應該是剛經過一番惡戰。”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有人要刺殺太子,卻沒有人敢說出來,只是在心底猜測是誰。
這個罪魁禍首,首當其衝的便是沈驚宴,誰讓他和太子最不和?
意味不明的目光不時地往沈驚宴那邊瞟,當然,也可能是別人,於是有人不動聲色地又掃了眼沈明樓。
剛走出獵場,他們就被人包圍了,與其說包圍他們,不如說是包圍沈驚宴。
“五殿下,陛下有請。”
沈驚宴眯眼,面上喜怒不辯。
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他身上,打量的,猜測的。
雙魄上前,客氣地問:“這位爺,不知陛下找我家殿下所爲何事?”
那人什麼都沒說,態度強硬,冷淡地道了句,“殿下請。”
雙魄擔憂地看了眼自家主子。
拍了拍雙魄的肩膀,沈驚宴跟着那隊人朝明德帝的帳子去了。
猶豫了一下,沈明樓也跟着去了。
人羣散去,溫玉回到自己的帳子,白荷在第一時間迎上來,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太子傷的如何?”
白荷壓低聲音:“中了一劍,傷勢稍重,別的都是皮外傷。”
溫玉冷淡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雖不太喜歡沈驚宴,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從這段時間看,白荷覺得沈驚宴對溫玉還不錯。
從五皇子府回來的這段時間,沈驚宴沒少往將軍府送東西,這事畢竟是他們與太子聯手,更何況沈驚宴還是將軍府御賜的女婿,“五殿下那邊……”
“那是他的事,不是我們該管的。”
更何況,憑沈驚宴的能力,就這點事,不會把他怎樣。
“讓人盯着外面的動靜,我累了,休息一下。”
林子裡那麼多屍體,就算什麼都沒問出來沈驚宴也知道自己的父皇這個時候叫自己所謂何事。
進到帳子裡,沈驚宴從容地挨個兒給陛下江皇后行禮。
不等明德帝開口,哭得眼睛紅腫的江皇后沙啞着聲音先發制人地將一把印着五皇子府標記的劍扔到他面前:“五皇子作何解釋?”
沈驚宴滿臉不屑地嗤笑:“這麼明顯的栽贓手段,真是蠢到家了。”
皇后怒極:“誰知道你是不是賊喊捉賊?”
沈驚宴不驕不躁地看向皇后:“請問皇后娘娘,太子可還健在?”
皇后一愣,被他這一問問的怒氣封頂,他竟然還問太子還在不在!他這是生怕太子沒死不成?
見皇后氣得渾身發抖,哆嗦地半天沒一句話,他乾脆看向明德帝,最後詢問的視線落在一旁微微弓着身的秦公公身上。
秦公公眼觀鼻鼻觀心,看完陛下看皇后,最後支吾了句:“太子殿下受了些傷,需得養上一段時間。”
沈驚宴輕笑:“也就是沒死嘍,還真是可惜。”
皇后氣得想吐血:“陛下!你聽聽他說的什麼話?就衝他這話,臣妾就不信這場刺傷他是清白的!他巴不得我兒沒活着回來,其心可誅!”
看着暴怒的江皇后,沈驚宴悠悠地穩坐釣魚臺:“若真是我,我不會讓他活着回來。”
“你!”凌遲般的眼神瞪了沈驚宴半響,最後江皇后將苗頭轉向那個真正手握生殺大權的人:“陛下!您也聽見了,他剛纔說了什麼!他果然是想害死臣妾的孩子,陛下,這件事無論如何您都要給臣妾一個說法!否則難以服衆!”
沈驚宴根本就沒將皇后放進眼中,冷笑了聲:“我若是想殺他,他早就死了。”
“陛下!”皇后又是一陣驚叫。
明德帝被吵的不行,腦子嗡嗡作響,他不耐擺手:“行了!這件事疑點重重,老五回去閉門思過,等事情查清了再說!”
沈驚宴沉聲:“兒臣告退。”
皇后只覺得窩火,一腔怒氣怨憤卡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活生生堵出一口淤血來,只覺得嗓子眼腥甜。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她說什麼也不甘心,可看明德帝那樣子,就算她不甘心又如何?當即咬着牙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果然是偏心那個兒子的!
江皇后陰沉沉地沉着臉,扣在一起的雙手一緊,這個禍害,果然不能留!
溫玉這一睡,就睡到日暮時分,在牀上走了會兒神,就見溫晴進來了。
見她睜着眼睛,溫晴溫婉一笑:“醒了,餓不餓?”
也不等她回話,溫晴自顧自地把食盒裡的食物拿出來擺上。
溫玉坐起來,靠在忙碌的溫晴的後背上:“真香。”
溫晴轉身揉了揉她的頭:“去洗洗吃飯。”
帶着惺忪,溫玉也暖暖一笑,像只慵懶的貓:“好。”
姐妹兩私底下吃飯,倒是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溫玉問了句:“聽說太子遇刺了?”
皇家的事情,是絕不允許她們這些人私下討論打聽的,更何況這帳子還不隔音,隔牆有耳。
瞪了她一眼,溫晴警告:“好好吃飯,那些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溫玉悶悶地哦了一聲,又問溫晴:“聽說阿孃最近在給你相看人家?看得如何了?”
溫晴不自在地瞪了她一眼:“這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眨了眨眼睛,溫玉湊近揶揄:“二姐可是有相中的?”
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若是再這樣這飯你就自己吃吧!”
“哦。”溫玉瞭然地拉長音:“二姐這是有看上的了,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誰?長相如何?人品如何?”
溫晴是真的被她逗惱了,又羞又臊,冷着臉瞪她:“我看你是一點都不餓。”
說着,她就開始收拾碗筷和飯菜。
溫玉去搶,卻是一筷子沒搶着,眼睜睜地看着她把筷子也從自己手裡收走,“二姐……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