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種府,趙君感覺了一樁心願心情也輕鬆了許多。他這才感到肚子咕咕叫,找了個小飯館吃了一大碗麪,並沒有急着去天武軍營報道而是信步在汴京城內逛起來。
現在已經是中午時分,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顯得有些溫暖,汴京城內城這個時候似乎恢復了一些人氣,有了一些小商小販的叫賣聲,趙君走到一個叫天香樓的樓閣,從外面看似乎是一家青樓,不知道是因爲現在正是中午還是因爲處於戰爭狀態顯得門可羅雀,只有門前兩個家丁模樣也是無精打采。
趙君自然沒閒心去逛逛這個煙花之地,剛準備路過就看到從裡面突然擡出一頂花轎,緊跟着一位麗人牽着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匆匆從裡面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一個老麼麼。那位麗人身披一身白色貂皮大衣,身穿顯得婀娜多姿,由於是側影趙君沒看清她的臉龐,不過從這身打扮和氣質定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女。那位麗人走進馬車並沒有急着上車,而是回頭輕輕看了一眼那座在汴京城也顯得美輪美奐的天香閣。
就在這一剎那趙君看到她的臉龐,眉目如畫,沒有少女的青澀而更多的是成熟女人的風韻,不過不是那種少婦熟透的妖嬈妖嬈而更多的清冷。
“師師姑娘請趕緊上車,要不來不及了。”麗人後面那個老麼麼看到她發愣在旁邊催促道。
師師姑娘?李師師?!趙君聽到這個稱呼怎麼感覺有些耳熟,突然他想到這個時代那個傳奇女子——寧做青樓妓不做帝王妃的女子的李師師!他忍不住輕聲喊了出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距離幾米外的那位麗人顯然已經聽到,她回頭輕輕瞥了一眼這個陌生男人,眼睛裡露出一絲不快,她顯然沒想到在大街上竟然有人喊出她的名字,要知道她成爲曾經那位大宋皇帝的情人之後就沒有人敢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稱呼她。
真的是她!趙君微微笑了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他沒停步徑直離開,沒必要唐突佳人,只不過對於來到這個時空竟然能遇到名動京華的傳奇女子有些感嘆和好奇而已。都是陌路人,在這東京街頭擦肩而過然後各自奔向未知的前途。不過讓趙君沒有預料到的是,他以後跌宕起伏的傳奇一生中竟然也有這位美麗女子的身影。
趙君離開天香樓又閒逛了一陣,找了一個當鋪將自己的迷彩服和靴子當掉,這東西帶在身上不方便。看時間不早就到天武軍營報道。天武軍是大宋最精銳的幾支禁軍之一,以步兵爲主。趙君按照邵成安的指點來到了外城陳州門附近的軍營,今日金兵似乎沒有攻城,所以陳州門附近也顯得格外安靜。接待趙君的是一名低級軍官,他拿着趙君給他出示的信函看了好幾遍,這才登記造冊並指點他去周字營報道。
“周字營?那營指揮使姓周吧?”趙君牽着馬邊琢磨着向軍營裡面走去。軍營很大,旌旗在風中飄揚,士兵們來來往往但是都很規矩。到處都是士兵居住的平房,都是以營爲單位相對分割。趙君好不容易找到周子營所在住處,按照一個士兵的指點他進了一個相對獨立小院,這也只有營以上軍官才能享用。
“都頭趙君前來報到!”趙君進了正堂,他看到一名軍官正背對門似乎尋找着什麼,就大聲喊道。那名軍官聞言轉過身,趙君一看吃了一驚,竟然是剛穿越時候在新宋門外和他有過沖突的軍官!
“怎麼是他?!”趙君感覺頭皮一炸,真是冤家路窄啊。
周剛也認出了趙君,陰陰一笑臉上如蜈蚣般刀疤跟着抽動顯得有些猙獰。“原來是你這廝,很好,很好。”
“周指揮使,昔日城門衝突多有誤會,是在下魯莽了,現在金人圍城,在下定不辜負指揮使的期望,多殺金狗,不辱周字營的威名!”趙君咬咬牙決定賠罪,順便在恭維幾句在這個時刻趙君着實不想再有衝突。
“好啊,我倒要看趙都頭如何殺敵爲國效力。”周剛依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說完他大叫一聲:來人!“一個士兵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
“帶趙都頭去第五都,那裡正缺都頭。”周剛陰陰一笑。
那個士兵明顯一愣,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趙君,趕緊抱拳道:“遵命!”
“趙都頭,好好休息,三日後我營要換防守城。”周剛一副關心的模樣。
“不是說五天之後才換防嗎?”那個士兵突然冒出了一句。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在了那個士兵臉上。“老子說三天就三天,趕緊給我滾!”周剛一副惡狠狠的模樣。
那個士兵再也不敢多嘴,捂着臉帶着趙君出了小院,最後面一排營房,趙君老遠都聽到裡面亂哄哄的聲音,好像是到了集市上和別的營房安靜成了鮮明的對比。
“都給我出來,快見你們的都頭”那個士兵在外面大吼了一聲。
陸陸續續一些人從房門了走出來,趙君看了頓時大吃一驚,竟然和自己一樣都穿着百姓服裝!原來都是強拉來的壯丁啊,那都是戰鬥力爲渣渣的炮灰!趙君不由得怒上心頭,自己剛纔賠禮道歉在對方眼裡就是個屁!三天時間拉着這幫人上戰場,這是要把自己往死裡整!
“趙都頭,你怎麼會得罪周剛?誰不知道那傢伙仗着上面有人是天武軍一霸,連吳軍指揮使就要讓他三分。”那個士兵實在忍不住問道。
“也沒什麼,一些小誤會而已。”趙君不想在這個陌生士兵前面多說什麼。看着趙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個士兵搖搖頭徑直離開。
一百號的隊伍稀稀拉拉用了將近十分鐘才集結好,趙君的臉更加陰沉,一肚子怒火不知道如何發泄,突然他看到隊伍最後一張熟悉的臉正微笑的看着他。
“賴布衣!”趙君又驚又喜,他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會見到自己來大宋以來唯一熟悉的人。
“恭喜子君兄榮升都頭。”賴布衣看到趙君望着他,邊臺步走出隊伍。
“布衣,你就別寒磣我了,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麼人,還有那個姓周的。”趙君低聲把自己和周剛的衝突簡單的說了一遍。聽着聽着賴布衣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子君,你的處境確實不妙,現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他們!”賴布衣指了指這些亂哄哄的人羣。“據我所知,這裡有的是和你我一樣犯人,有的則是被強拉來的平民,確實戰力太差,但是他們也沒有老卒的習氣,更有利於你掌控!只要能訓練出一支精兵,何懼周剛!”
趙君這時候才知道那個軍官叫周剛,確實如此抱怨有什麼用?唯有牢牢掌控住百十號人,想盡一切辦法訓練成精兵纔是解決目前危機之道!想到這裡,趙君略一思索就大聲喊道:“以前曾經當兵或者會武藝的先給我站出來!”本來隊伍亂哄哄的,聽到趙君這麼大聲一喊頓時安靜起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
“我叫高培,曾經爲伍當過都頭。”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膚色黝黑的高個男人從隊伍中走了出來,沉聲說道。他的左邊鬢角上有一個明顯的烙印——這是大宋早前從軍印記。趙君點點頭,讓他站到一邊。
“還有誰?!”趙君繼續大聲問道。
趙君這一聲喊,陸陸續續又出來了三個人,兩個曾經是士兵,分別叫張貴和李榮,長得矮壯矮壯,顯得很是憨厚,另一個在民間練過刀槍,四個人整齊的站成一排。
“俺行嗎?俺爹是獵戶,俺經常和爹爹進山打獵。”有個略帶羞怯的聲音從隊伍後面傳出來。趙君一看,原來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衣衫襤褸但是長的卻還秀氣。
“出來,張開你的雙手!”
那個少年聞言走出隊伍,來到趙君跟前攤開雙手,只見那雙如成年人的右手掌和食指中指之間長滿了老繭。
“叫什麼名字?”
“蘇三”
“好,你站過去!”趙君心裡很滿意,雖然這少年年齡小了點,但是從他手指上的老繭可以看出絕對是個合格弓手。有了這個少年做示範,有陸陸續續出來了六個人,十一個人站成整齊的一排。
“還是有點少啊。”趙君心裡有點遺憾,按照大宋軍制,五人爲一伍,這十一個連二十個伍長都湊不齊。但是有什麼辦法?或許在面前的隊伍裡還有符合要求未曾出列的,但膽小之人如何能帶領士兵殺敵?寧可不用也不能影響士氣!
“現在我任命賴布衣、高培爲我們第五都副都頭,押正暫時空缺,其餘十人爲伍長,一伍定爲十人。”
趙君的話一出,全場頓時譁然。沒想到新來不到一刻鐘的這個年輕人雷厲風行便任命了這個都的一些頭目,在場的有些人臉上頓時露出後悔的神色,如果自己也早點站出去,任命的不就是自己了?
這些人的心思趙君哪有不明白之理?於是又大聲說道:“各位弟兄們不必羨慕,以後有的是機會,只要大夥奮勇殺敵,掙得軍功,我趙君絕對不虧待大家!”
不過他的話並沒有在人羣中引起多大的反響,這種空許願最後不兌現在這個時代的軍隊裡比比皆是,當官的只讓你上陣拼命,至於功勞絕對沒你的份。
趙君也懶得再說,多麼華麗的辭藻也比不上實際行動。他把賴布衣和高培兩人叫到邊上悄悄囑咐幾句,讓他們安排換裝以及武器等事務,自己一個人騎着馬出了軍營又向種府馳去。
到了種府,趙君這次沒去找種彥燕而是直接找了種官家,向他說明來意:借白銀一千兩!種官家也不客氣,連用途也沒問直接讓賬房先生給趙君取了一千兩白銀。寫了借條換回了一千兩白銀,趙君揹着沉甸甸的包袱找到了一個錢莊,將五百兩銀子換成銅錢,其餘存在了錢莊,然後又讓錢莊找了個夥計趕着騾子把一麻袋銅錢駝回了自己的營房。整個過程僅僅用了一個時辰。
當趙君趕回自己的營房時候,士兵們正在兵舍裡換衣甲,屋子裡顯得一片狼藉。趙君二話沒說將一麻袋銅錢倒在了地上,金屬的嘩啦嘩啦聲頓時壓過了那些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