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准奏,無事退朝”大宦官邵成章如公鴨般的尖嗓子剛喊出來,趙君就看見右側位於前列的一位大臣立即大步走了出來,手裡拿着笏板走了出來,正是御史中丞何鑄。
何鑄趙君算是也認識,因爲他曾經主審過趙君和岳飛一案,特別是主審岳飛,岳飛義正詞嚴地面對審訊,並袒露出背上舊刺“盡忠報國”四大字,何鑄見此,亦爲之動容後查得嶽案冤情,如實稟告秦檜。秦檜卻罷免了何鑄的主審官,改由万俟卨主審。趙君對其印象頗佳,所以這次秦檜一案則也由他爲主審,看他今天第一個出來估計與此事有關。
果然何鑄說道:“陛下,關於秦檜等栽贓陷害、謀害陛下和鄂國公一案已經審理完畢,其罪名經過大理寺、刑部會審已經定案,請陛下奏閱。”說完何鑄從朝服的袖中取出一卷文書恭敬的遞上,邵成章趕緊過來接過,小心翼翼的交給了趙君。
趙君打開奏章,仔細閱讀起來,這次秦檜一案牽扯人數衆多,但主要就是秦檜、万俟卨、羅汝楫以及張俊四個,而趙君的重點也就關注這四個人。
四個人的罪名有所不同,不外乎就是蠱惑先皇、陷害忠良、刑訊逼供等等,洋洋灑灑一大堆,反正批駁了體無完膚,罪大惡極,用現在的話說就一個人渣,千刀萬剮不爲過。趙君對這些不感興趣,反正何鑄這樣公正老實的人把關,他很放心,他的重心放在最後的處罰上,看到這些趙君的眉頭緊皺起來。
秦檜等人的處罰僅僅只是削去官職,貶爲平民,發配到海南。
差點就我和我岳飛害死的這些人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放過?靠!趙君心裡暗罵了一句。
何鑄看出了趙君臉色的變化,又趕忙補充了一句:“陛下,秦檜等人的判罰則由微臣會同大理寺、刑部共同商議,又稟報給李相公後最後裁定。”
李相公就是李綱,趙君當政後李綱立即官復原職,朝中也沒設另外一個宰相,算是朝中最大的官了。何鑄說這話顯然有拉靠山的意思。
“秦檜等人於置於朕和鄂國公於死地,喪心病狂,又蠱惑先皇欲引金兵侵我大宋,賣國求榮。此罪大惡極之人如何讓朕容納其在世上?立即處斬!”趙君冷冰冰的回答道。
要殺曾經的宰相?!在場的大臣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陛下不可!”何鑄還沒有回話,李綱又站了出來說道:“太祖誓約有“不殺士大夫與上書言事人,何況秦檜乃當朝宰相,請陛下三思。”
不殺死大夫?趙君冷哼了一聲,嘴裡卻說道:“太祖卻有此誓約,朕應當遵從。”
趙君這話剛說完,羣臣噓了一口氣,彷彿放下心來。沒想到趙君又接着說道:“太祖誓約有不殺士大夫與上書言事人那是指忠心爲國、清正廉潔、爲官一任教化一方的士大夫,而絕不是如秦檜之流禍國殃民、賣國求榮、陷害忠良之輩!前者乃大宋之福,後者大宋之禍,不可不殺!”
趙君說的殺氣騰騰,本來就是軍伍出身,死山血海中摸爬滾打,身上無形中散發着血腥氣,聽的下面那些大臣們渾身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多說什麼。
但是李綱卻不依不饒,昂着頭繼續說道:“陛下所說頗有道理,但是秦檜畢竟乃我朝一宰相,如果對其處以極刑,即便此人不值憐憫,但仍然處罰過重,使士大夫的名譽受到了污辱,請陛下三思!”
“果然是個倔老頭。”趙君看着那張板着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就在這個時候賴布衣向前走了一步說道:“陛下,李相公說不無道理,請陛下開恩,放過秦檜。”
連賴布衣都來說情了?趙君有些無語,不過不能不給自己老丈人以及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的面子,於是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有李愛卿和賴愛卿替秦檜說清,那麼可免去秦檜死罪,就依何愛卿奏章中所言,但是万俟卨、羅汝楫以及張俊三人,必殺!”
李綱還要爭辯,旁邊的賴布衣卻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李綱怔了一下,微微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
“回頭爲朕帶句話給秦檜。”趙君想了想又說道:“讓他到了海南好好練字,衣食無愁。”
“謝陛下仁慈。”李綱趕緊補充了一句,說實在像秦檜那樣的年齡貶爲平民又發配到海南那種不毛之地,基本上就是個死,但是有了趙君最後這句話,基本上意味着秦檜不用爲生活發愁,平安活下去,至於練字……秦檜的字可是大宋一絕,還有練嗎?
其實李綱不知道的是趙君看上了秦檜的字,那可是後世標準的宋體字,各種書籍最常用的字體,從這個角度說如果秦檜早死了豈不是中國書法的一大憾事?
當然趙君這些想法是不能給外人說的,但是給了秦檜一條活路還是在朝中大臣中留下了一點好印象,咱們軍伍出身的皇帝還是懂些藝術的,雖然他寫的字實在難看的很。
這件事就蓋棺定論,只管後面走程序。這個時候李綱並沒有退回自己的位置,而是繼續奏到:“陛下,老臣還有一事請奏。”
“請講”
“由於上年江南大旱,稻米欠收,而現在早稻還未收割,故江南永州、郴州一帶已經出現饑荒,杭州米價也一日一價,已經引起百姓恐慌,而朝廷已經無糧可放,此事因引起陛下的重視。”李綱說道。
“哦?這麼嚴重?”趙君的神情嚴肅起來,因爲饑荒就會出現流民,搞不好會引起暴動,而作爲首都的杭州局面不穩定,純粹是要打自己剛剛登基的皇帝的臉,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又看着站在邊上的黃天樂,問道:“黃愛卿。”
“臣在。”黃天樂出列。
“戶部對此有何對策?”趙君問道。
“戶部已經籌措錢財前往鄂州、洪州、江州一帶購糧,但是國庫吃緊,無法籌措更多的錢財。”黃天樂回答道。
還是一句老話,缺錢啊。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現在趙君當了這個皇帝才明白其中艱難。這些年每年都在打仗,戶部那些錢早就被用光了,已經形成了寅吃卯糧態勢也就是提前收稅,但是趙君很清楚這種狀況絕對能一直這麼做,搞不好又是官逼民反。
“至於杭州的米價,李愛卿不用擔心,朕自有辦法。”趙君想了想說道。
“陛下有辦法?”李綱有些迷惑不解,即便是貴爲天子,總不能變出糧食吧?不過既然看到趙君如此有信心也不說什麼。
“國庫虧空,朕倒也想了些法子。”趙君又說道:“充盈國庫,無外乎開源節流。”
開源節流聽到這四個字,在場的大臣們頓時神情一緊,因爲讓他們想起了四十年前的那場把朝廷搞得亂七八糟的熙寧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