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君率領大軍沿江而下,準備從海上突破杭州的防線的時候,杭州城已經亂成一鍋粥。城區實行了宵禁,原本熱鬧繁華的夜市,現在一到晚上就空無一人,顯得有些陰森,而白天街上也沒有原來那麼熱鬧,到處都是搜查謀逆分子的士兵,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糧價也開始飛漲,大量的百姓爲了逃避即將到來的戰亂,拖家帶口逃離了杭州城,而同時大量士兵源源不斷開進了杭州城,一時間杭州幾乎成了一座兵營。
王瑞坐在一家茶樓的二層靠窗處,邊悠閒的喝着茶邊看着外面的景象,前段時間他組織策劃營救了岳飛出獄,順利闖出杭州城後,他和大部分諜情人員以及特種部隊成員並沒有離開,而是潛伏起來,所有武器包括那門紅衣大炮秘密埋藏在預先找好的一個地方,沒有他的命令所有潛伏人員一律不準冒頭,老老實實呆着不準亂跑。
他現在的身份是西湖邊很有名的勾欄白樓的東家,這個身份是早在三年前買下白樓以後就確定,在西湖邊上也算小有名氣,出手又闊綽,進出杭州城自然沒有懷疑,所以每天早上坐上馬車都來這個叫居味客的茶樓來喝茶,這裡也成了諜情司的情報人員找他彙報情況以及傳遞信息的地方。
今天早上按照習慣,他一早就來到了居味客喝早茶,一壺茶還沒才喝了一少半,就看到一箇中年男人慢慢悠悠走了上來,打量了一番,然後慢慢吞吞的走到王瑞跟前,笑着說道:“這位兄臺,在下可否就坐?
“隨意”王瑞依舊看着外面,淡淡的回答道。
那個男人坐下,要了一壺茶和幾樣點心,很快吃喝起來,不一會兒將點心吃完,然後拍拍手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王瑞依舊呆呆的看着外面,但是眼神卻盯着地下,那裡有個小紙團,是剛纔那個男人臨走前留下的。
趁人不注意,王瑞用腳踏住了小紙團,然後慢慢彎下腰裝作整理靴子的樣子,把紙團撰在手心,坐端正後又喝了一會茶才慢悠悠的離開。
下了茶樓,王瑞坐上自己的馬車,讓馬伕向城外駛去,他這纔打開紙團,只見上面只寫兩句話,一是杭州報社被查封,袁飛等一幫編輯入獄。二是朝廷中有人提議聯合金人,攻打起兵的諸軍,以揚州軍爲甚。看完以後王瑞撕掉了紙團,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對於第一條完全是袁飛過於衝動沒有聽從自己的話,在趙君起兵向天下公告時候,王瑞就曾經叮囑袁飛不要刊登此類消息,免的引起朝廷的不滿而採取行動,但是袁飛竟然沒有聽從擅自做主刊登,結果引來了牢獄之災。
現在不同於當時的揚州,王瑞不可能組織書生或者百姓遊行示威,那會招來更瘋狂的報復,只能暗自祈求袁飛命大,能堅持到趙君攻破杭州之時。
王瑞思考的重點放在第二條消息上,雖然寥寥數語卻透露出一個重大的信息,如果這條消息爲真,找到證據並將其公佈於衆,那麼絕對是石破天驚,大大有利於趙君的起兵。
但問題是如何能得到確切的消息和證據?
自從李綱、黃天樂等趙君的盟友辭職歸隱以後,王瑞就很難打聽到朝廷一些隱秘的有價值的情報,這條消息也是費盡了心思才獲得。
“看來必須動用宮中的那條線索了。”王瑞做出決定,吩咐馬伕調轉車頭向城區東邊駛去,馬車很快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深處一座幽靜的院子。王瑞進了院子後,直奔中廳見到了諜情司杭州負責人朱懷,向朱懷囑咐了幾句以後,朱懷就出了小院,想城北走去。王瑞這才又重新上了馬車出城而去。
就在王瑞佈置如何獲得最新情報的時候,在皇宮深處的垂拱殿裡,一場秘密會談也在進行,會談只有兩人:皇帝趙構和宰相秦檜。
“官家,你要趕緊做決定爲上策。”秦檜輕聲催促,臉上露出一絲焦急。而坐在上首的皇帝趙構,則顯得有些猶豫。
“秦愛卿,朕所憂慮的不是和談內容,我們已經全部答應了上次金人提出的條件,諒也能滿足他們的胃口,朕所擔心的如果此事外傳讓天下人知道,那不知有多少人要在背後罵朕,而且更給趙君留下把柄,不可不謹慎從事啊。”趙構嘆息道。
“官家,此時除了你知我知,還有誰人可知?”秦檜勸說道:“現在趙君、岳飛、吳玠三家聯合起來起兵謀逆,僅憑劉光世、張俊之流根本不是其對手,如若不依靠金人,等其大軍南下,一切都晚了。”
“可是……”趙構還有些猶豫。
看到趙構還在猶豫,秦檜心一橫,臉一黑直接說道:“官家是否認爲趙君起兵打着清君側,靖國難的口號,直接針對的是老臣。是不是認爲只要把老臣交出去,趙君等人就會退兵?”
趙構看到秦檜臉色變了,趕緊安慰道:“愛卿爲國事操勞,爲朕分憂,朕怎麼會把你交給那些叛亂分子?愛卿多慮了。”其實他何嘗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現在還沒有到最緊急的時候,還需依靠秦檜等穩定局勢,一旦到了最後關頭,丟車保帥,乃是不二法子。
秦檜哪裡看不出趙構心裡的小九九,過河拆橋?他心裡冷哼一聲,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把趙構徹底和自己綁在一塊的決心,於是說道:“官家對老臣的厚愛,讓老臣感激涕零。只是官家沒看清趙君的本質,請君側是假,篡奪官家的皇位爲真!即便沒有這樣的藉口,趙君同樣會找另外的藉口。當初的苗劉之亂就是如此!況且,趙君一旦起兵就是大逆不道,即便退兵後官家能否容他?這點官家清楚,趙君更清楚,所以他走上了這一步就沒有了退路,除非篡奪了皇位!”
秦檜這番話,深深打在了趙構的心上,他又想到這麼多年來趙君一步步從一個無名小卒逐漸成了大宋封疆大吏,最後莫名其妙皇室子弟,直到今天起兵。這時候他才醒悟過來,原來趙君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就是爲了篡奪皇位,多麼可怕的一個人,趙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就依愛卿之言,但是要派信得過之人秘密出使金國。”趙構下定了決心。
“殿中侍御史羅汝楫可擔當此重任,其足智多謀,又對趙君岳飛等人恨之入骨,絕對忠心於陛下。”秦檜立即說道。
“那就愈快愈好,我馬上給金國皇帝寫一封親筆信。”趙構說完後,就拿起案牘上的毛筆,攤開信紙起來。
看着趙構一絲不苟的寫着書信,秦檜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心裡開始盤算羅汝楫如何儘快趕到金國,派何人護送。
就在他們倆聚精會神商議做最後的準備時候,垂拱殿門口一個身影閃過,又悄悄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