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邊跑邊朝着士兵大聲吆喝,有些士兵吃力地跟上隊伍,更多則是站在道路旁邊直喘氣。有些本來互相攙扶的士兵看到趙君氣勢洶洶拿着馬鞭,趕緊鬆開,一個個踉蹌努力跟着隊伍。那些押隊都頭們看着趙君大聲喊叫,也趕緊整理自己的隊伍,吆喝手下的士兵。
看到眼前這番情景趙君心裡感到滿意,他沒指望一次長跑就能解決什麼問題,只要能堅持下來就是勝利。就在這個時候趙君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怒吼聲,聽那聲音趙君就認出了是朱勇,他正在對一個年輕士兵叫嚷着什麼,於是就加快腳步跑了上去。
朱勇手拿着鞭子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他跟前站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士兵,身材消瘦,禁軍的紅色甲衣穿着身上晃晃蕩蕩顯得有些滑稽,有些如女人般白皙的脖頸邊有一條血紅的鞭印,看來是剛纔吃了朱勇的鞭子,不過讓趙君感到有些詫異的是這個士兵的眼神,那雙桃花眼望着朱勇所閃爍出的陰冷,猶如一條毒蛇盯着對方。朱勇似乎也被這眼神看得有些吃不消忍不住又大怒舉起鞭子向那士兵臉上抽去,突然感到手臂被人抓住回頭一看竟然是趙君,趕忙轉身敬禮。
“怎麼回事?”趙君皺皺眉。
“這傢伙不服管教,頂撞上司…..”朱勇趕緊把剛纔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這個年輕的新兵叫王瑞,應天府人,屬於朱勇一都,今天長跑訓練剛出城不久就離開了大部隊而走起路來,說是如果跑步自己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任務,只有步行才能保持體力堅持到最後,其實這樣走向終點的士兵也不在少數,只不過朱勇看不慣他一點汗沒出閒庭信步悠哉的樣子心裡有些氣不過,呵斥幾句。對方竟然還強詞奪理頂撞,所以就發生了剛纔打人一幕。
“裝逼犯。”趙君的心裡不由得泛起這個在後世常用的詞語,他看着這個漂亮的像個現代僞娘男人平靜的問道:“朱都頭所說可爲事實?”
“回稟將軍,朱都頭所說爲實,只不過他並未真正理解今日將軍的命令—只要能完成訓練,無論跑或者走。”王瑞抿了抿薄薄的嘴脣繼續說到:“況且我也給朱都頭解釋我行走的緣故,只不過他不聽而已,因爲這不是我所擅長。”
“那你擅長是什麼?”趙君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王瑞眼睛迷成了一條縫看着趙君,白皙臉上竟然露出了女人般嫵媚的笑容,輕輕說出了兩個字“諜報。”
諜報?!他說他竟然擅長諜報?!趙君看着漂亮的有些不像話的年輕士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諜報工作的重要性對於趙君這個後世處於信息戰的軍人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一直找個人着手這方面的工作,沒想到今天有人毛遂自薦。不過他確實是這塊材料?
太傲氣了!趙君有些不喜。
“朱都頭,按規矩辦事。”趙君看了王瑞一眼就不再理會,轉過身後對朱勇說了一句便向前繼續跑步。朱勇自然聽懂了剛纔的趙君兩人的對話,狠狠的瞪了王瑞一眼也向前跑去。
王瑞並沒有動身,而是摸了摸脖子上那道鮮紅的鞭痕,感到一陣刺疼又忍不住惡毒的看着前面跑步的朱勇。目光又盯着快要消失的趙君的背影,心裡嘆了一口氣。他心裡清楚憑自己有些特意獨行的姿態肯定會引起一營之帥趙君的注意,不過他沒想到的趙君竟然什麼態都沒表就離他而去,心裡有些莫名的憤恨。
本來他報名是偷偷瞞着家裡的,作爲應天城也算得上名號的富翁王富江的小兒子,雖然從小聰明伶俐讀書也很用功不過他的志向卻不是考進士狀元之類,而是喜歡軍情諜報從小就喜歡看亂七八糟的雜書,更喜歡一個人躲在應天府城最豪華的翡翠閣二樓靠窗的包廂裡,看着外面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百態,從他們的舉止形態中猜測他們身份以及目的,這是他的愛好甚至是惡趣味。
只不過沒想到訓練第一天就吃了鞭子讓他痛恨不已,趙君的態度更是他感到一種被人看低的侮辱,於是從骨子裡那種倔強讓他不由得發狠:總有有一天會讓你們刮目相看!想到這裡王瑞心裡舒服了一些,慢慢向前走去。
王瑞想什麼趙君自然不清楚,不過他也並沒有忘記這個訓練途中的小插曲,他需要各種人才,但必須是能爲自己所用的人!王瑞這個人是不是真如他所說那樣,自然要進行一番調查。
等隊伍返回軍營,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左右,人困馬乏的士兵剛剛回到自己的住所,就被都頭告知休息半個時辰候操場集合,進行隊列訓練。
還要訓練?士兵頓時叫苦連天,現在是又冷有累,巴不得躺在牀上好好睡覺,但是想到今天早上長途跑步那些都頭們凶神惡煞般的樣子,只好乖乖的躺在牀上抓緊時間休息,沒過多久就被都頭們趕出了營房。
趙君站在木臺上,看着一個個士兵慢慢吞吞的排好隊,心裡也不着急,今天是訓練的第一天,這麼冷的天氣能堅持下來也就算比較滿意了。等到各都頭把隊伍整頓好,趙君才大聲說道:“現在訓練的科目是就一個,稍息,立正,向左向右轉。”說完就站在臺上做了幾個標準動作,下面的士兵頓時開始笑起來,他們原以爲所謂的隊列訓練多麼複雜,但是沒想到就是轉來轉去嘛,這個誰不會?
不過站在每支隊伍最前面的都頭卻一個個繃着臉,沒有一絲笑容,第三都都頭劉貴更是哭喪着臉,就這幾個簡單動作,他們幾個都頭押正押整整訓練了兩天!而他就更慘了,老是左右分不清,屁股上不知道捱了趙君幾腳,到最後才總算勉強完成,結果十個都頭裡除了那個不用考試的金三財,他這科成績倒數第一,成了別人的笑話,讓他這個大老爺們很沒面子。今天又要帶領自己的部下訓練,如果又是倒是第一,自己的臉還能往哪裡放?
“各個都頭聽好了,再過兩個時辰候我每個隊都要來檢查,看誰的隊伍動作最標準,誰的最差,最好的,按照《士兵操練規程》裡進行獎罰!”趙君大聲說着,眼光卻掃視着站在最前面的都頭們,自己三個所寫的三個冊子,已經全部傳達到了都頭一級,讓他們好好學習,雖然好多弄不懂但是起碼有些印象,特別是士兵操練規程,必須讓他們按照上面的辦法做,今天早上的長途拉練和下午的隊列訓練便是冊子上規定的最先練習科目。
宣佈完訓練科目,趙君邊離開了操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賴布衣已經在房間裡等着他。
“根據劉越報上來的最新情況,這次長途跑共計五十一人沒有完成,已被除去軍籍,陳寶才已經勒令他們脫下軍服,離開軍營。”賴布衣輕聲說道。
“五十一人,就是4%啊,第一次訓練都淘汰這麼多,幸虧當初多招了些人,否則這麼高的淘汰率,訓練完成能留下多少合格士兵?”趙君默然,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問賴布衣:“布衣,那個叫王瑞的年輕人情況怎麼樣,是什麼來歷?”
“劉越從報名冊上查到此人的一些底細,應天府一個商人的兒子,至於爲何來參軍,動機不明。”賴布衣回答。
“讓二狗好好去打聽下這個人的情況。”賴布衣對這個漂亮的僞娘很感興趣,這是心理祈禱千萬別是斷背。賴布衣答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總算可以休息下了,趙君長吁了一口氣,換下了已經有些溼的軍衣,躺在了牀上,這幾天爲了徵兵訓練的時候自己忙個不停,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自己在原來那個時空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但是現在作爲一營主帥,事事都要操心,而現在還沒法建立完整的如現代軍隊的參謀、情報、軍紀以及強大的後勤保障體系,缺乏各種人才啊。
在自己的親信裡,高培、楊再興蘇三等人都是打仗型的軍人,劉越是個書生讓他做政委工作已經是勉爲其難了,孫二狗跑跑退可以,金三財做後勤也湊合,只有一個賴布衣算是個全才,謀略、行政甚至後勤,弄得原來風度翩翩的白衣文士,現在也不修邊幅,難爲他了。
算了,飯要一口一口吃,着急也不行,趙君躺了一會感覺恢復了一些體力,就穿好衣服出了房門向操場走去。
操場上各都在訓練着自己的隊伍,向左,向右,立正……..裡面夾雜着叫罵聲,踢打聲充斥了整個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