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凱家影像記錄(一)
2026.11.20
6:37 AM
REC.
地點:巢穴,現代藝術博物館地下一樓展廳
“……好玩嗎?”韓六月的畫外音問道。
“解決困難,怎麼不好玩?”
金雪梨仰起頭,氣喘吁吁地衝鏡頭一笑。“我這個搬屍體的辦法不錯吧?你還不信我能做到呢。”
在她身旁,是一個屍體與行李箱結合的古怪造物。
韋西萊又一次被塞回了行李箱裡;這一次,屍體沒有蜷在裡頭,只有雙腿被拉鍊固定在行李箱裡;箱蓋合攏後,正好卡在屍體胯部。
屍體上半身倚着拉桿,由一根皮帶綁住了;遠遠看來,就好像是一個人主動坐在行李箱上一樣。
韋西萊下葬時穿着一身西裝,此時褲腰上空空的,倒是沒了皮帶。
“……反正你肯幹活就行,”韓六月的畫外音說。“我們需要融化2026年一月份的蠟燭部位了。”
“好嘞!”
金雪梨一手推着自制的運屍車,一手扶着屍體,骨碌碌地從畫面裡穿過去,滿大廳都是輪子的迴音。
攝像機的畫面裡,蠟燭末尾下的火槽,已經全被打開,在地上亮起一條明亮的火線。
一小截蠟燭都變成燭淚,垂下半空;燭淚懸停在空氣裡,在燈光、火影裡,光影閃爍,盈盈發亮。
淌下來的燭淚裡,至少有一半,都是空蕩蕩、半透明的;不完整的圖像與場景,像落葉一樣,零星地浮在湖面上。
“或許因爲摸蠟燭的是個死人,”
韓六月在畫面外解釋道:“蠟燭中韋西萊的生前歷史,缺失了大概百分之六十到七十。我打算把他死前一年左右的蠟燭全部融化,再記錄重現的歷史。”
從畫面外,金雪梨遙遙地說:“你也可以一本正經地說話啊?”
“這叫什麼話,看錄像的人可是——算了。”韓六月咳了一聲,問道:“你找到一月份的部分了嗎?”
隨着她的話音,鏡頭跟上去,畫面裡出現了金雪梨與她自制的運屍車。
“找到了,”
她剛剛收回韋西萊的胳膊,正重新將屍體扶好、讓它坐穩。“火槽也打開了,馬上就能看到歷史了。”
燭淚柔軟地滑落下來,映出碎片似的場景、與來來往往的小小人影。
“欸,這個是……”
韓六月似乎吃了一驚——鏡頭旋即拉近,畫面裡呈現出了韋西萊的特寫。
她的聲音,在畫面外解釋道:“這是一月份殘存下來的第一個畫面,之前的全都空了。”
在高昂嗡鳴的警報聲響起時,韋西萊好像等待已久,一把從桌上抓起了手機。
“果然來了……現在我也是正式的參與者了。嗯,雖然你比我先加入,但還是在我這一隊裡。”
他低頭看看手機屏幕,滑動幾下,將手機扔在桌上。“不過……這是真的嗎?集齊幾個東西,就能控制巢穴,總覺有幾分兒戲。”
在他身旁,站着一個人影。
人影稀薄寡淡,除了一個大致人形之外,什麼也看不清楚——對方回答的聲音,也從燭淚中消失了。
燭淚中空白了片刻,韋西萊才又一次浮現在燭淚中,笑了一笑。
“……以我們的財力,在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找齊七件僞像還不簡單嗎?更何況,我看其中幾件,好像跟我手上的東西非常近似。你知不知道確認的方法?”
接下來,又是一片空白。
“我們好像不能得知確認方法了。”韓六月在畫面外招呼道,“金雪梨,你來調一下時間。”
一隻應該屬於金雪梨的手,輕輕探進燭淚裡,撥動着它,撥過去了好幾個場景。
韓六月在鏡頭畫面外,一邊看着燭淚內容,一邊解說道:“一月份的經歷,保留了不足一半。後面的歷史,好像與僞像、巢穴都沒有多大關係,無外乎是他工作與生活中留下的記憶……嗯,你可以稍微加快一點。”
“就是嘛,不加快的話,燭淚裡一天的內容,我們也得花24小時看,誰受得了。”
金雪梨說着,將一月份划過去,畫面進入了二月。
二月初的時候,韋西萊收到過一條短信,確認了他剛剛入手一件目標僞像——具體是哪一件,卻又不得而知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入手一件目標僞像,老小子還真沒有在吹牛。”
金雪梨不太服氣似的,往後撥了幾下,把與僞像無關的部分,快進過去了。“有錢還真是了不起啊,連僞像都能收集得——咦?”
“怎麼了?”韓六月問道。
金雪梨的手頓了頓,重新往回撥動了一下燭淚。“剛纔他說了一句什麼,有點像是……讓我再聽聽。”
燭淚被撥回去幾天,鏡頭裡,重新“播放”起了韋西萊與幾個男女的對話。
“那個人,不是黑摩爾市市長嗎?”
韓六月似乎一怔——她的手,從鏡頭外伸進畫面裡,指着一個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說。“後面還立着國旗……這個房間,是市長辦公室吧。”
“韋先生,我不理解你這麼做的用意。”
此時的燭淚畫面裡,黑摩爾市市長正以一種商量式的語氣,說:“目前的中央警局局長,無論是資歷還是表現,都無可指摘,也幫過我們不少忙。他任期還沒有滿,忽然提出要換人,這……”
“他一向把事情都做得很好,我對他並無怨言。”
韋西萊仰靠在椅子上,聲音很低;市長不得不往前傾着身子,聽他說話。
“所以這一次調職,如果有我能夠幫忙彌補他的地方,儘管開口。但我需要在十月份以前,讓阿什利·裴吉坐上他的位子。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吧。”
畫面外,金雪梨吸了一口氣。
“這個裴吉……唔,倒也不是不能操作。”市長翻開一份材料,看了看。“我想問問,爲什麼?”
可對話進行到這兒,燭淚又成了一片空白。
“那個阿什利,我和柴司都認識啊!”
金雪梨似乎挺激動,說:“我們被帶進中央警局的時候,就跟她打過交道……欸,原來是韋西萊幫她上任的?爲什麼啊?他們認識嗎?這個燭淚斷的地方,真夠討厭的。”
“真實原因,他也未必會對別人說。”韓六月說,“繼續往後看吧。”
接下來十幾天的內容,基本上與僞像、巢穴都沒有什麼關係——韋西萊似乎與夫人感情不錯,哪怕是殘缺不全、活像被狗啃過的歷史裡,依然存留了好幾次他們一起用餐閒聊的畫面。
直到二月份快結束的時候,韋西萊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簡短,從錄像畫面中,只能聽見他說了幾句“謝謝”,“這個人情我不會忘”、“讓他來找我”之類的話,就把電話掛上了。
彷彿是察覺到了電話的重要性,鏡頭畫面停留在燭淚上,誰也沒有伸手撥快時間。
韋西萊坐在桌邊,想了想,又拿起了電話。
“……是我。市長已經下達了調任的內部命令……對。他要求給他一點時間,不過在十月份之前,中央警局局長應該就能換人了。既然這件事已經定下了,我什麼時候能收到它?”
電話裡的人不知說了什麼,韋西萊皺起眉頭。
“……你也不知道?這不是你的消息源嗎?”
他的語氣又沉又厲,很不客氣:“現在收到,和阿什利真正上任之後才收到,中間差了七八個月。七八個月的時間,你知道我們能有多大的進展嗎?難道要白白等着?這樣,如果一個星期之內我沒收到,你就給我進巢穴打聽去。”
“果然和巢穴有點關係啊……看起來,好像是一旦阿什利接任警局局長,他就會收到一個什麼東西。”韓六月低聲說。
“收到什麼?”金雪梨怔怔地問。
“仔細看看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歷史,”韓六月的聲音嚴肅了幾分。
然而接下來這一個星期裡,殘存的歷史尤其稀少;有的場景中,連一句話都沒能說完,就斷成了一片空白。
“一幀一幀地找,”韓六月說,“哪怕只留下來一個字,也不能漏過去。”
錄像靜靜地記錄下來了燭淚中每一個殘存的畫面。
在三月初,不知是具體哪一天的時候,韋西萊忽然說了一句——“它將以一種不會被僞造的形式,被送到我手裡?”
這句話是從一片空白中響起來,無頭無尾,一閃而過。
場景,畫面,對話的人……等等信息,都缺失了,只剩下這一句話。
“到底是什麼東西?”
金雪梨顯然好奇心被勾得高高的,反覆檢查着燭淚,“萬一真相不在燭淚裡,我就要難受死了。”
“恐怕他快要收到了,”韓六月沉吟着說,“我們再仔細點看。”
儘管已經進入了信息時代,但韋西萊似乎是一個守舊的人,仍然保留着每天早上看紙質報紙的習慣。
這一幕,此前已經出現過了幾次:他吃完早餐時,傭人就會給他拿來報紙。
鏡頭畫面裡,韋西萊如往常一樣展開了黑摩爾時報,隨即動作頓住了。
對着空無一人的餐桌,他喃喃地說道:“收到了……我收到了。”
報紙上,原本該印着頭版頭條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了一行四個大字。
《僞像報告》
衆所周知,我有兩個貓。
這兩個貓吃的是一樣的貓糧,吃的是一樣的量,都不吃零食(一個吃了鬧肚子,一個根本不吃)。
如此同食同寢地生活在一起,結果卻是一個貓骨瘦如柴,另一個貓胖得,抱起來要犯心臟病——這到底是爲什麼,我非常不理解。
PS:終於點題書名了!證明我書名不是隨便取的!可喜可賀,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