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玉不疑有他,看着岑青把月西照等人都給叫醒,趁她不注意,着急忙慌的從原羽身體裡逃了回去。
他沾着一身營養液,從控制倉坐了起來,深深看了一眼控制倉,總覺得還漏了點什麼。
鍾玉甩了甩頭,還是沒有躺回去,用着自己這具完美的身體,姿勢極爲不雅觀的又爬回了系統倉。
躺下去的時候感慨了一聲,岑青真是走了大運,碰上了他,像他這麼好的系統上哪裡找。
偏生她還不知感恩,一個勁的氣他!
“岑青這個殺千刀的弱智宿主,除了花癡什麼也不會,真是氣死我了!”
他一邊抱怨着,閉上了眼。
再回過神來就看到岑青已經把月西照幾人都給叫醒了,只有宮越還在皺着眉頭,沉睡着。
鍾玉也懶得去管他,這個公子哥還不一定能成神呢,沒必要現在就這麼關注他。
他現在只想知道,失聯的時候,岑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爲鍾玉總覺得,她好像隱瞞了點什麼。
“月暫眠,你沒事吧,剛剛突然就跟你失去了聯繫,這個迷幻鬼境有這麼厲害麼?”
岑青聽見他還在叫自己月暫眠,沒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不是,沒事,沒遇到什麼,就是讓我想起來了傳承之夜那天而已。”
“哦…這樣啊。想起傳承之夜你爲什麼還笑的這麼開心,那天不是你的一生之恥纔對嗎?”
“當然,那是我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一天。”
聽到一生之恥幾個字,岑青也終於收住了笑。
而鍾玉則是覺得自家宿主又瘋了一點,也不再搭理她。
他看着這個世界緩緩推進的進度,只覺得前路漫漫又慢慢。
…
月西照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岑青緊緊拽進了懷裡,身子還在微微顫抖着。
他不斷的說着:“幸好你沒事,還好,還好…”
就算是搜尋完月暫眠所有的記憶,岑青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脆弱的月西照。
況且,對於這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表哥,岑青本來就很喜歡,他這樣難過的投懷送抱,岑青心裡半點排斥都沒有。
她回抱了他,抓了抓他的頭髮,學着雲水鄉的腔調安慰他:“沒事的啦,儂不要難受啦~”
岑青拖長了聲音,配上月暫眠本身清亮的嗓子,平白帶出點悱惻的調子來。
月西照眼角有點發紅,在她懷裡擡起頭,手還有點抖,伸向她的臉頰…
原羽跟鍾玉看着這太過美好的一幕,都是說不出話來。
原羽攥緊了垂下的手,有些懊惱,鍾玉在心裡罵着岑青,有點氣憤。
卻看見月西照手掌伸上前,就不輕不重呼了岑青一巴掌:“好好說話!”
月西照紅了耳朵,卻還是立馬端起了表兄的架子,彷彿那個撲進人家懷裡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他有點尷尬的假咳了幾聲,既然已經確認了她還好好的,便又開始數落岑青,爲什麼自己偷偷摸摸跟了過來。
岑青顧及他剛剛從幻境裡出來,情緒可能不大穩定,低着頭乖乖讓他教訓。
只偶爾拽他的衣襬,可憐巴巴的說着道歉三連:“是的表哥,表哥說的對,表哥我錯了。”
一副伏低做小的樣子,乖到不能再乖了。
原羽早就再也看不得了,又搬出了宮越做藉口,說是先帶着昏迷不醒的他找地方休息,就遠離了這表兄妹倆。
鍾玉則是一邊吐槽着她越來越像她自己了,滿腦子只剩下了花癡。
一邊又說着宮越果然是塊工具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岑青聽完訓,又跟月西照把她編好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月西照愣了愣,倒是罕見的誇了她兩句。
岑青倒是覺得,他誇讚她的原因是怕現在不誇,等哪天她自己把自己作沒了,就沒機會再誇她了而已。
她並不知道,自己瞎猜的原因,對了大半。
到了晚上在唯一完好的房子裡休整的時候,月西照翻來覆去終於入睡,閉眼卻又是觸目驚心的血紅。
他被嚇醒,迅速坐起身,還帶着滿頭的冷汗。
月西照在黑暗中睜開眼,吹燃了火摺子,鑽出了自己房間,現在岑青房門口躊躇。
最終還是一狠心就推門進去了,看到她睡的四仰八叉,渾沒個世家小姐的樣子的睡姿,才鬆了口氣。
月西照看着岑青的睡顏,替她掖了掖被角。
腦子裡閃過在幻境中的場景。
整個月家都是一片血海,而他的表妹站在血海之中,提着把暗紅的大刀,在他的面前,自刎了。
月西照張開手捂住了臉,微微喘息着。
還好…那些都不是真的。
…
宮越是在隔天清晨在醒過來的。
他被原羽安置在了岑青旁邊的房間,在所有人都還沒醒過來的時候,突然就大喘着氣睜開了眼。
宮越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的玉笛。
看到溫潤的黃玉笛子還完好無損的躺在他身邊,他才安下心來。
幻境裡的一切都太過真實。
他攀附在瞭望塔之上,剛剛找到雲水潭的位置。
底下的鄉民卻突然一起擡頭,表情詭異,行爲舉止卻又都是一模一樣,不差分毫,如何不叫人毛骨悚然?
宮越當即便是翻身要逃,卻不想把這些鄉民們帶到原羽他們那裡。
只能往反方向跑,想着先甩開他們再說。
然而他這一落地,卻發現自己突然回了宮家。
一樣的牌匾,一樣的府邸。
連宮家的那個中年管家的模樣也是跟宮越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正翹着二郎腿在嗑瓜子。
他突然就茫然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出現在了宮家。
自己方纔是在幹什麼來着,怎麼就不記得了呢?
宮越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只能先往自己房間走,既然想不出就索性不再想了。
他剛一跨進門,就是一股濃烈香味。
跟他記憶中,那個女人的香味一模一樣…
宮越只想着快點逃離這裡,逃離這個味道。
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本該隨着主人一起入土的香味,爲什麼又重新鑽進了他的鼻子裡。
他不停的奔跑,躲進了宮家最偏僻的廂房裡,纔敢大口呼吸着。
宮越摸着胸脯,待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個佈滿了蛛網,年久失修的房間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