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越所說的那個女人,也就是他的庶姐。
她的存在,同月夫人相似,在宮家,同樣是個不能提及的禁忌。
宮越原本同這個庶姐的關係是極爲親密的,連那個時候陪他一塊長大的原羽也比不得他的庶姐。
庶姐名叫宮鈴,最是溫柔不過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輕聲細語,姿態款款。
平日裡喜歡的就是栽花種草,調弄各種香料。
她的房裡也終日點着香爐,煙氣嫋嫋,連帶着她整個人也都是極香的。
幼時的宮越,最喜歡的就是這個香噴噴的姐姐了。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宮鈴就變得瘋瘋癲癲的了。
年幼的宮越還不明白,爲什麼那個溫溫柔柔的突然就變得邋里邋遢的樣子。
她身上的香味越來越重,也開始神神叨叨認不清人來。
宮鈴瘋的不認識宮越是誰,差點拿他來做香料,要把他塞進香爐裡去,幸好被僕人簇擁着一起押了下去。
可年幼的宮越分明看見,宮鈴被脫下去的時候清醒的落下淚來,叫他不要害怕。
宮鈴就此失蹤了,等到宮越長大,他才知道,宮鈴應該是被宮家人給偷偷解決了。
她的名字從族譜中被抹掉了,她也成了宮家不能被提及的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
至於宮鈴爲什麼會被秘密處決,宮越在拿到他的傳承玉笛的時候纔想明白。
那支溫潤的玉笛,上面刻了個小小的“鈴”字。
只因爲這支玉笛,蘊含的神力太磅礴了。
所以宮鈴受不住,她也不能受得住這支玉笛。
…
當宮越反應過來,他居然逃到了宮鈴住過的房間的時候,他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
瞪大了雙眼,狠狠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額角上全是汗,青筋直突突,驚駭非常,哪裡還是平日裡那個宮家大少爺的樣子。
宮越眼睜睜看着一隻枯槁的小手,抽走了他的玉笛,又用手指生生扣進了他的喉管…
宮越卻突然轉身抱住了宮鈴,喉管已經破裂的他,說話含糊不清,但他還是在不停地說着什麼。
他在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姐姐…
宮越想要睜眼,又害怕看到宮鈴的臉。
等他終於鼓起勇氣的時候,卻突然醒了過來,睜開眼就已經躺在了陌生的地方,記憶也鑽回了自己的腦袋。
哪裡還有宮家,哪裡還有宮鈴?
他只剩下這一支玉笛而已。
宮越也已經意識到了,剛剛只不過是幻境而已。
但他抱着玉笛,手指撫摸着那個已經模糊掉了的刻字,還是哽咽了。
原羽就守在了他的旁邊,見他醒來就抱着玉笛,心下了然,放輕了腳步,出了房,留他一個人冷靜。
其實原羽心情也不怎麼舒爽,獨自坐在屋頂看破曉的晨曦,風輕輕吹過來,撩起了他高高豎起的頭髮。
他眯起眼睛眺望太陽升起的地方。
陽光柔和,普照大地。
原羽突然就釋然了。
月小姐是天上的月亮,本來就不是他這般塵土裡的人可以企及的。
只要,能守護着月光就好了。
…
經過一番有驚無險的折騰,雲水鄉的事就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月西照留了兩個人處理後續事宜,倒是沒再提把岑青送回去的事。
一來她回去的路上也不一定安全,二來,經過雲水鄉一事,月西照倒是真的對她刮目相看了。
只不過還是一直緊盯着岑青,生怕她又亂跑了。
岑青也是乖的很,亦步亦趨的跟着他,眼神也詭異的不行,看的月西照一個頭兩個大。
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些什麼!
“月暫眠,你能不能別盯着我了!非得讓我把你眼珠子扣下來,你纔會長記性是嗎?”
月西照騎馬打頭陣,對背後岑青的目光實在是忍無可忍,回頭訓她。
岑青挑了挑眉,看着月西照白色的腰封處。
鑲金邊的寬大腰封緊緊包裹着他勁瘦的腰肢,他的背也是挺的筆直,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也難怪岑青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這女流氓賊兮兮的對他笑了笑:“表哥,話可不能亂說哦,你背對着我,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除非你也在看我!”
她完全沒注意這句話是多麼的曖昧繾綣,以至於,剛跟上來想要給她遞水囊的原羽又默默退到了隊伍最後,跟宮越一起消沉。
宮越擡了擡眼皮子:“你怎麼也到後面來了,你的月小姐呢?”
原羽面色不快,把水囊拋給了宮越:“別再說這種話了,叫人聽了誤會。”
宮越接了水,往前面瞄了一眼,月西照已經坐到了岑青後面,似乎是親密的摟住了她。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原羽的肩膀。
原羽也看到了,更加的沉默不語,又搶回了宮越正要上嘴的水囊,自己灌了一口。
…
岑青嘴上過足了癮,卻徹底惹惱了月西照,他直接就一蹬腿飛到了岑青後邊。
這下岑青哪裡還敢吭聲,縮着脖子求饒:“哎呦,表哥!表哥我錯了!是我在看你,你沒看我!”
誰知她這話卻更讓月西照惱了,他惱岑青看他,更惱岑青撩撥他而不自知,最惱自己居然心如擂鼓!
月西照上去就掐住了岑青後脖子上的軟肉,一邊掐她,一邊跟她說着些禮義廉恥的大道理。
“身爲女子就該嫺靜貞潔,你老是咋咋呼呼的像什麼樣子!”
岑青在馬上扭着,月西照本來就離她離得近,難免就蹭進了他懷裡。
她還在求饒着,月西照卻是一邊訓她,一邊胡思亂想起來。
“言行舉止需得體,你但凡講些規矩…你之前的名聲也不至於這般難看!”
湊的近了才發現,她是真的,不像表面那般盛氣凌人,身子纖弱又柔軟。
月西照幾乎快要伸手去攬她的腰肢,被她亂動時用後肘頂了一下,他吃痛,才讓理智回籠。
“嘶!月暫眠!你亂扭個什麼勁!”
這話脫口而出,他才覺得實在彆扭,岑青也是一頓,紅暈爬上了臉。
“我,我沒扭啊…”
岑青因爲有些害羞,聲音細弱,又軟綿綿的,聽的月西照一激靈,順手就把她丟下了馬。
“我說有就是有,你給我好好反省了再回來!”
接着便紅着耳朵,騎馬跑遠了。
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的岑青:…我星星你個大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