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顯似乎是真的消失了,他的功力已經被九天玄女全部廢除,這下,再也不用擔心,他繼續興風作浪了。
我們也都安下了心來。
雖然我的心裡一直都有白暖離開的隱憂,但白暖不說,我也不問。
這天週末,白暖在家逗孩子。
我在桌子上削蘋果,忽然聽得門鈴響。
剛把蘋果皮丟到垃圾桶裡,卻看到那負責昇仙的白鬍子老頭走了進來。
我一怔。
他有禮貌的向我點頭示意,我也只得打了一聲招呼。
“白暖在嗎?”他問道。
“在的。”我說。
白暖正坐在沙發上,搖着搖籃,一副慈父的模樣,他一看到白鬍子真人進來,背部都繃緊了。
“真人……”他站了起來。
“唉,白暖啊。”
白鬍子真人首先是看到了搖籃裡的白默默,他嘆了口氣,道:“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你不升仙,是對天庭違背承諾,你如果走了,你這可不是拋妻棄子了嗎?”
沒錯,道理是這樣。
白暖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白暖,算我在這裡求你了,你不動彈,黃家和邙家也頗有微辭,畢竟他們也要一起的,這昇仙的程序,你不在乎,他們可是等了很久了。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拖延了。”
白鬍子真人這麼說,白暖只是惶惶然的看了一眼白默默。
“我知道,讓你從中做出一個決定,太難了。但是現在,周顯這個隱患已經不存在了,你的孩子也已經平安降生,那麼,你還有什麼理由滯留在人間嗎?”
“我……”
白暖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以前一直都是伶牙俐齒,把人說得啞口無言,哪裡會想到他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
“我綜合了黃家和邙家的意見,三天之後。在老地方。你來或者不來,就看你了。”
白鬍子老頭摸了摸鬍子,搖頭嘆氣,同時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小中國結,遞給搖籃裡的白默,道:“這是我給孩子的見面禮。”
白暖愣在了原地,就像是一尊雕像。
白鬍子老頭走了,白暖沉默着站了很久。
我上去拉了拉他,道:“白暖,該吃午飯了。”
如果不這麼拉着他,他還要傻站到什麼時候?
“哦。”他點點頭,表情有些黯然,道:“我知道了。”
在餐桌上,我喂着白默,白暖心不在焉,用勺子敲着碗邊。
他似乎想了很久,終於做出了決定似的,把勺子放到了一邊,道:“我吃好了,我先出去一下。“
“你去哪裡?”我擡頭。
其實,我知道他會離去,也一直在心裡做心理建設,但是我實在是怕,他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麼突然消失,那我真的會精神崩潰。
“你放心,我去康耀宗家。”
他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康耀宗和沈薔薇來了。
沈薔薇穿着紫色的大衣,她一看到在自己的嬰兒車裡吃米糊的白默默,就撲了過來:“天啊,好可愛的寶寶!”
太熱情了吧這!
幸好白默一直膽子都大,沒有被沈薔薇的熱情嚇到,反而好奇的伸手抓沈薔薇紫色大衣的銅釦。
“沈薔薇出院了,她一出院,就鬧着來這裡看孩子,我攔都攔不住。”康耀宗聳聳肩,無奈了。
如果康耀宗結婚的話,估計也是一個老婆奴。
“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白暖笑着說:“你吃飯了?”
“吃了,在醫院解決的,不得不說,醫院的飯,超級難吃,就像是鹽罐子打翻了一樣。”
“嗯。你跟我來。”白暖拉着康耀宗上了樓,應該是往他的書房裡去了。
沈薔薇和白默默玩了一會兒,啪唧在我女兒的臉上親了一口,道:“真乖!”
她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包遞給我,道:“我一直在住院,也沒有來得及看你,更沒有辦法參加白默的滿月酒,這個紅包,算我補給你的。拿着吧,不許再還給我。以後我結婚,你也得包一個大的給我。”
我笑了,收下了紅包。
“怎麼,你看起來,情緒不高啊?”沈薔薇在我旁邊坐了下來,道:“不會是你生了孩子,白暖就冷淡了吧?”
這個沈薔薇,她在想什麼呢!
“不是,剛纔負責昇仙的那白鬍子老頭又來了。”我說。
“催促白暖去昇仙啊?”沈薔薇一聽也明白了。
我點點頭:“他說,白暖已經拖延了太久了,黃家和邙家已經不耐煩了。”
“這些仙人哦,真是心大,讓白暖拋妻棄子?真想的出來,白暖的意思呢?”她問。
“我也不知道。”我搖頭。
沈薔薇雙手託下巴,想了片刻,然後瞪大眼睛,看着我,道:“該不會,白暖叫康耀宗上樓商量事,是要康耀宗代替他去沖天雷劫吧?”
這麼一想,很有可能呢。
不過,上一次,康耀宗不是明確表示拒絕了嗎?
這個時候,康耀宗果然咚咚的跑下樓了,一邊跑一邊大聲說道:“我拒絕,我拒絕到底,哪怕再過一千年,也拒絕!”
“你給我回來!”
白暖在康耀宗身後伸手抓他後衣領。
門開了,揹着雙肩包的胡嬌嬌走了進來,她依舊是一個丸子頭,最近她還是和樑興揚走得很近,一直都像是走讀生一樣,在家和白鶴觀裡來回,說是參加道觀活動,學習道教經典。
白暖和康耀宗停止了打鬧。
“白暖大哥。”胡嬌嬌道:“我剛纔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我們家的大門口張望。”
“是誰?”白暖一聽就警惕起來。
“不認識,不是周顯。爲了以防萬一,我剛纔弄了根繩子,把他給栓在門口的消防栓上了,你們出來看看吧。”胡嬌嬌說。
胡嬌嬌真機智!
我們走出了大門。
一個男人,被繩子拴在了消防栓上,他的頭髮很長,身上髒兮兮的,狀如乞丐。
白暖和康耀宗打量了他一番,最後還是沈薔薇認出了他,道:“祝易?”
什麼,這就是周顯擄走的祝易?
他還沒有死?
也是,周顯的性格陰毒,對於祝易這種一心想往上爬不顧及他人的人,讓他墜落在谷底,纔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白暖也吃了一驚,他走到了祝易的身邊,伸手撥開了對方髒兮兮的頭髮。
果然是祝易!
祝易一看到白暖,就跟無臉見人一般,扭過頭去。
“胡嬌嬌,放人吧,這是祝家的祝易。”白暖道。
“啊?祝韻的父親?”胡嬌嬌也表示難以理解祝易爲何會變得比一個流浪漢更加悽慘。
胡嬌嬌把繩子解開了,祝易過來,伸手抓着白暖的衣服,道:“白少,我知道錯了,你救救我吧,幫我一把。”
白暖把他的手拿開,道:“周顯已經完蛋了,沒有任何威脅到你的東西了。我怎麼幫你一把?你還要什麼?”
“我……”祝易道:“就看在祝微涼和祝韻的份兒上,我求你,幫助我恢復功力吧。”
想啥呢?
想得美。
站在我一旁的沈薔薇已經翻了一個大白眼。
白暖嘆口氣,伸手把他扶起來。
康耀宗吃驚的說:“你還真要幫助他恢復功力啊?”
“這個我說了不算。正好,胡三太奶也在找他,就把他交給胡三太奶發落吧。”白暖道:“嬌嬌,你把他帶去,交給太奶。”
“好!”胡嬌嬌點頭,她說着,就伸手推了一把祝易,道:“走!”
“對了,我和你一起去,康耀宗,你也一起吧。”
“哦,好。”康耀宗點頭。
“是這樣的,對於祝易的處置,必須通過其他三個家族的共同決議,我必須在場。所以,我得去一趟太奶那裡。你在家好好看着白默,我處理完了就回來。”白暖握着我的肩膀,輕聲說。
我點頭。
“是啊,蘇晴姐,你放心吧!”胡嬌嬌也附和道。
他們三人押着祝易走人了。
已經痊癒的沈薔薇當然是留下來陪着我,她看到白默默,和白默默一起玩,就高興壞了。
白默默咯咯的笑着,無論沈薔薇怎麼逗弄她,都不生氣。
“哎,你說,蘇晴啊,這祝易,還真夠厚臉皮,他當初是怎麼偷襲白暖的?就這樣了,還好意思出來要求白暖幫助他恢復功力呢。嘖嘖。這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沈薔薇感嘆道。
“對啊。”我點頭。
“幸虧祝微涼聰明,跑得快,要不然,死的可不是祝韻一個了。”
她接着說。
祝韻,也是一個可憐人。
“你說,他們去了太奶那裡,太奶會不會催白暖呢?”我很擔心。
“你別多想了,一些有的沒的,這個世界上的事,根本就說不準,好嗎?”沈薔薇也是無奈,道:“雖然我是妖精,有法力,但是生離死別這些東西,我們對它是無能爲力的。”
心裡帶着擔憂,看着咯咯的笑着的白默默。
我轉了頭,卻看到窗戶上出現了一張大臉,嚇得我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沈薔薇被我的尖叫嚇了一跳,她站了起來。
那張大臉在窗戶邊上又出現了一次,然後伸手推開了窗戶,探頭道:“白暖呢?胡嬌嬌呢?”
這大臉的主人,當然是樑興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