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興揚不說是什麼事,匆匆的就跑出了房門。
我放下手裡的文件,嘆了口氣。
等待,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熬的事情,等待一個未知的結果,或者是好,或者是壞,如同等待一把隨時會落到脖子上的刀。
我在惴惴不安當中,等待了一個星期。
終於從白軍的口中,聽到了祝家的人回來的消息。
祝家派出去的人回來了,那麼白暖呢?“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一下班,就往胡三太奶的宅子裡跑去。
跑進了胡三太奶的老宅,在客廳裡,我看到了胡三太奶,樑興揚,康耀宗,祝微涼。氣氛好像並不輕鬆,他們都在擡頭看着我,樑興揚正在沒心沒肺的吃着一碗雞蛋麪。
白暖呢?
樑興揚大嚼着那晚雞蛋麪,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不及和他寒暄,道:“白暖呢?”
胡三太奶答道:“白暖在後花園裡。”
聽她這麼一說,我迅速地向後花園裡跑去。
後花園裡,白暖正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手扶着桃花的花枝,慢慢的嗅着。
“白暖,你沒事吧?”
我上去道。
他微微笑着,道:“沒事。”
“那麼,你們把祝韻給救回來了?”
我這麼一問,白暖的臉色陰沉下來,道:“沒有。”
“沒有?”
我張口結舌道:“你們失敗了?”
白暖點點頭。
怎麼會這樣?
白暖不是一向都機智過人的嗎?還有祝家,祝微涼,加上樑興揚,還有康家的人,怎麼就救不了一個祝韻?
白暖嘆口氣,道:“你聽我說。本來我們已經摸到了祝韻的住處了,但是祝韻卻不在,你猜祝韻被關在了哪裡?”
我想了想,道:“難不成是被周顯收到了葫蘆裡,放在了他的身上?”
“你說的沒錯。”白暖點頭:“當我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大吃一驚,因爲這樣必定會正面對上週顯。而身爲妖精的大家,都懼怕周顯手裡那可以收妖精的葫蘆。”
他皺皺眉,道:“而且……”
“而且什麼?”我問道。
“而且,祝韻是出現了,但是她親口說明,不願意同我們回來。”
“爲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真是難以置信,難道祝韻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不願意離開拐騙她的周顯?這是要鬧哪樣?
“她說了一些話,讓我很無奈,再加上,確實折損了一些人,我們不得不回來了。”白暖道。
“她說了什麼?”我問道。
“這個……”他欲言又止,道:“你還是問祝微涼吧。”
一聽這句話,我就想到,這大概不是什麼很好聽的,能讓我知道的話。
“那也好。”我點點頭。
“我回來了。來,先來一個擁抱吧。”他張開了雙臂。
“嗯。”我乖乖的和他擁抱着,頭枕在他的胳膊上。
“嗯,咳咳!”
一聲咳嗽,讓我趕緊鬆開了白暖。
我和白暖同時望向那走來的人,正是那主持昇仙的白鬍子老頭。
他看了看我,然後看了看白暖,最後目光落在白暖和我相握的手上,嘆了口氣,道:“白暖白少主,我一向都看好你,覺得你前途無量。你果然也要像那些紈絝子弟一般,要在人間留一筆風流帳嗎?”
白暖一愣。
我也愣住了。
這白鬍子老頭說的是我?
我鬆開了白暖的手。
白暖開口了:“真人,你來找我有事嗎?”
“本來我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昇仙的事。不過,我看你這副模樣,是不打算飛昇了嗎?徒然沉溺於兒女情長。”
“真人!”白暖打斷了對方的話。
我不想聽下去了,扭頭就走。
無論如何,白鬍子真人說的對,一門心思要飛昇的人,還在這裡情情愛愛,不符合常理。
加快腳步走到了客廳門口,管理了一下表情,裝作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進去。
樑興揚的雞蛋麪已經吃完了,他抹着嘴巴,眼睛滴溜溜的到處轉,道:“白暖呢?”
“他和真人談些事情,馬上就會回來。”我回答道。
“哦,那我等他。”
“到底什麼事?”看着樑道士的臉色也是不怎麼好。
“等他來再說吧。”樑興揚說。
話音未落,白暖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一張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坐在我的身邊,道:“聽說樑道士有事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最近平白無故的失蹤了很多人。”
樑道士這麼說,白暖笑起來了,道:“失蹤人口,這件事應該不歸我們管吧。”
“話是這麼說的,可是……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
“怎麼個奇怪法?”祝微涼在一旁問了起來。
“正因爲人間警方對此束手無策,所以很多人才找到道門裡來。而更可怕的是……”樑興揚用袖子擦擦汗:“我本來用玄光術追蹤人的下落,但是卻發現……”
樑道士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了?
“發現什麼?”白暖問。
樑興揚這麼吞吞吐吐,明明是在吊我們大家的胃口嘛!
“發現人不見了,或者是說,在本來人該在的地方,出現了動物。”
樑興揚擡起頭,連連擺手,對着同時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解釋道:“我不是嘲諷你們是動物,而是我覺得,是有人把人類變成了動物。”
“把人變成動物,這麼惡毒的法術?”祝微涼喃喃自語。
我卻猛地一驚,把人變成動物那種法術,不是在白鶴觀裡的壁畫上看到過嗎?
樑興揚對着我和白暖分別使了個眼色,道:“你們鐵定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白暖抓起桌子上的白瓷茶杯,在手裡慢慢的旋轉着,道:“周顯。”
“周顯?怎麼又是他?”祝微涼坐不住了。
“貧道無能,不能解開他的法術。”樑興揚撓了撓頭:“失蹤的已經有上百人了,估計不被知道的,還有很多。所以……”樑興揚看了看在客廳裡的人,道:“你們有沒有辦法?”
大家面面相覷,然後連連搖頭。
祝微涼開口道:“這樣的法術,我也沒有見過,也許我可以去問一問玄女娘娘。順便……”
我知道她的後半句是什麼,順便讓玄女娘娘救祝韻。
這時,白鬍子老頭推門進來了,大家像是想起了什麼,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讓他頓時嚇了一跳,道:“怎麼回事?”
樑興揚把事情的經過重新說了一遍,白鬍子真人摸了摸鬍子,沉默了半晌,道:“這種事情,曾經在以前出現過。”
“什麼時候?”我問道。
“大概是在宋朝末年,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的時候,當然,那個時候,沒有自來水,沒有飲水機,人們的飲水就全靠河流和井水來解決。而那時,出現過整村人都失蹤的事。事情越來越大,我也曾下凡查看。你們猜,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白鬍子老頭看着我們求知的眼睛賣了一個關子,繼續說:“在我查看的時候,發現井水裡,被人施了法術。誰喝了水,誰就會變成畜生,而那個時候,耕牛和驢都是值錢的,可以賣錢。這就是那人的不良居心。”
“這麼說,是有人往人們賴以生存的井水裡施法,然後讓喝過水的人都變成了牛或者是驢?被他活活出賣?”祝微涼難以置信的說着。
白暖皺緊眉頭。
這種法術古來有之,如今又被看過這法術的人利用了?
一把好刀到了心術不正的人手裡,就是害人的利器。
樑興揚用油漆把那些壁畫統統糊起來,是正確的選擇。
“那有什麼方法,可以解除這法術嗎?”祝微涼問。
“當然。”白鬍子老頭摸着鬍子道。
“什麼方法?”我繼續問。
“最後解除法術的方法,卻是十分簡單。”白鬍子老頭豎起食指。
“因爲施法的人被天庭處死了。”
我不由的啊了一聲。
這不就是說:“施法者死,法術才能夠解除?”
那麼,只有殺死周顯,才能解除法術了?
這恐怕,很難。
白鬍子真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
祝微涼嘆口氣,道:“我還是去問問玄女娘娘,是否有解決的方法。殺死周顯,在短時間裡是不可能的。”
“那就麻煩祝姑娘了。”樑興揚對着祝微涼一鞠躬,他馬上道:“不,不對,應該是麻煩金花聖母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個周顯,似乎就想讓人間大亂。
不過好在,這一次,白暖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趁着樑興揚纏着白暖唧唧歪歪,我走向了祝微涼。
她的樣子雖然淡然,但是眉宇之間卻是化不開的煩悶,她的妹妹,祝韻,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吧。
“祝小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壓低聲音。
“你問吧。”她本來提着一個花灑給客廳的花朵澆水,此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白暖說,祝韻說了一番話,她說了什麼?”我怯怯的問道。
畢竟,祝微涼是祝韻的親姐姐,她大可拒絕回答。
“她?”祝微涼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她已經完全的走火入魔,不可救藥了。”
“她到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