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躲在了山洞的山壁背後,沒錯,是有人走來了。
有個聲音問道:“把他們都給引開了?”
我一愣,這聲音,很明顯就是周顯那個傢伙。
白暖眉頭禁皺,他顯然也聽到了這是周顯的聲音。
“引開了,主人。”有個人低聲下氣的說。
我們探頭看過去,只見兩個人都穿着道袍,一個瘦弱些,一個高大些,那高大了一些的,無疑就是周顯。
周顯冷哼一聲,他徑直走到了菜園裡,伸手就要去摘葫蘆。
這個時候,剛纔在一旁走來走去的白鶴不幹了,張着翅膀飛了過來,對着周顯又啄又咬。
周顯拿出了一把刀揮舞了一下,我一驚,害怕他傷到那白鶴,但是白鶴一閃身躲過了,居然變成了人形,同周顯對打起來。
但是看起來,這隻白鶴精,顯然不是周顯的對手。
白暖看着那白鶴連連落於下風,他從我身後站了出來,就要上去幫忙。
這個時候,天地間忽然飛沙走石,讓人睜不開眼。
白暖也眯了眼睛,用手擋着風。
這陣邪風,是從哪裡來的?
而我卻從這陣邪風裡,隱隱嗅出了一股香味,是屬於女人的脂粉的。
邪風停下了。
有一個人,一身大紅色,站在雪地裡。
我捂住了嘴巴,那一身大紅色,表情哀怨狠毒的人,不是被周顯害死的袁紅綾又是誰?
周顯也愣了。
他連連後退,停下了對白鶴的攻擊。
“袁紅綾……”周顯喃喃自語,但是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他是對袁紅綾感到懼怕的,也許是因爲知道袁紅綾成了厲鬼,也許是因爲自己當初對於袁紅綾始亂終棄而最紅毀滅了她的一生。
“周顯,我等你很久了。”袁紅綾上前一步。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周顯有點心虛的說。
“我當然是死了,可是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
袁紅綾又向周顯走了一步,哀怨的說:“你知道我這麼多年來,多麼孤單,多麼冷嗎?周顯,你答應過我,你會回來陪我的。”
周顯定了定神,沒說話,他呵呵一笑,道:“你果然是想得美。”
“你知道我知道你最終不會回來的時候,我有多麼痛苦嗎?我的身體在痛,每天都重複一遍被人剝皮致死的痛苦,但是……最痛苦的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心。”
袁紅綾忽然大怒,她爆發了,用自己的右手食指指着依舊是若無其事的周顯道:“你居然騙我!你欺騙我!”
隨着她的怒吼,一陣陣的風,夾雜着雪,在她的身邊颳起,她的暴怒,就如同是一陣龍捲風,在她的身邊,形成了一個漩渦。
“噠噠!”
這個時候,我看到那頭小鹿跑上來了,它居然跑到了袁紅綾的跟前,聞了聞袁紅綾。
這個時候,我看到了南極仙翁的柺杖,也在下面冒了一個頭。
周顯道:“你這個瘋婆娘,都這麼久了還不去投胎,真是礙眼,更是礙事!”
他手一揮,他身後的棉道袍,就張開如同鼓風機一般,徑直帶着他飛了下去。
我看着周顯離去,然後看着一臉慘白的袁紅綾,道:“這是怎麼回事,袁紅綾不是被超度投胎了嗎?”我看向白暖。
“那人不是袁紅綾。”白暖道:“如果她真的是袁紅綾,那麼南極仙翁的小鹿就不會到她的身邊去了。袁紅綾,是確確實實的,被我和樑興揚送入輪迴六道的。”
樑興揚也跟在南極仙翁的後面走了上來,他一看到袁紅綾也是就驚呆了,張口就問:“你是誰啊?”
明明是被自己親手超度走的厲鬼,如今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誰不驚懼?
袁紅綾在原地嘆了口氣,她抹了一把臉,現出了本來面目。
是祝微涼。
一見這人是祝微涼。樑興揚鬆了口氣,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你嚇死我了!”
“你怎麼在這裡?”南極仙翁看到祝微涼,指着她道。
“我看到有人來這裡偷東西,我就變成他的老朋友的樣子來嚇唬嚇唬他。”祝微涼微笑着說。
“好久不見了啊,祝姑娘。”樑興揚笑嘻嘻的說。
“嗯,好久不見。”
我和白暖一見這人是祝微涼,也都過來和她打招呼。
祝微涼和她離開周顯的洞穴之前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更加沉靜了一些,多了幾分滄桑和大氣。
她看到白暖,衝他點點頭,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我家裡還好嗎?”
“一切都好,你放心。”
祝家是風平浪靜的,沒有什麼事發生,這個我也知道。只是那個祝韻……
“哦。”她點點頭,道:“那就好,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我那個妹妹,她性格固執,又愛劍走偏鋒,容易鑽牛角尖。她如果給你帶來了什麼麻煩,我在這裡,給你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她。如果她真的……作出了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交給我來解決。”
同樣是姐妹,脾氣性格居然如此的不同,真是龍生九子。
“我還得回去添香,我就先走了。”她淡淡的道了一聲,轉身走開了。
她的背影掩映在白雪中,顯得有些落寞,但是也有一番別樣的風骨。
“唉。”樑興揚嘆息了一聲,用手裡的劍柄撓着後腦勺。
“你嘆息什麼?別看了,那是九天玄女的人,人們都尊她一聲金花聖母。不是你這種破爛道士能肖想的!”南極仙翁舉起了柺杖,指着樑興揚的鼻子。
“我沒有那個意思,仙翁,你看,我這麼有誠意,你就把葫蘆秧子分我一根,我好在白鶴觀裡種種,你看,我這麼有誠意的份兒上呢,我……”
樑興揚開啓大話西遊中的唐僧嘮叨模式。
南極仙翁被他絮叨得不行,把柺杖一敲地面,道:“好了!”
樑興揚終於停了。
“不是我不給你,而是這葫蘆,人間種不活!”南極仙翁這麼說。
我猛地反應過來,怪不得周顯又來偷葫蘆,原來這神仙的東西,人間種不活。
“種不活?”樑興揚一聽也是愣了,道:“那怎麼辦?”
“你說的那個周顯啊,估計是拿了長成的葫蘆走了,他要是想跟我一樣,種,沒門兒!”
“那我就放心了!那,要不,仙翁你給我幾個用用唄。”樑興揚繼續厚臉皮的說。
“你的臉皮還真夠厚!你們道門的人,臉皮都厚!”南極仙翁被他叨叨得沒有辦法,指着他道:“好了,就挑幾個,寫上你的名字。還沒有熟呢,不能摘。”
“真的?”樑興揚一聽南極仙翁同意給他葫蘆,高興得就跟什麼似的,道:“那好那好。有筆沒有?”他摸了摸自己身上沒有筆,對着白暖伸手。
白暖從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了一支簽字水筆,遞給樑興揚,樑道士樂呵呵的抱起幾個葫蘆,在上面寫了名字,這才放心了,問道:“那仙翁,這葫蘆什麼時候熟啊?”
“嗯,三天之後吧。”南極仙翁說。
“哦,那我在這裡等三天。”樑興揚很高興。
“我說的三天,是仙界的三天,是人間的三年!”南極仙翁翻了一個白眼兒,道。
“啊!”樑興揚一聽要等三年,頓時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坐在石頭凳子上不吭氣了,道:“這麼說,我還是比不過周顯嘛。他拿了葫蘆,照樣比我厲害。”
“小道士,你說的你那個師兄,周顯,我聽着懸。你知道嗎?這人啊,要是惡貫滿盈了,天都看不過去,到那時候,實行天罰,就……嘖嘖嘖嘖嘍……”
“後面的這一串嘖嘖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就是五雷正法嘍,天罰就是人間常常說的,用雷咔嚓一聲把那作惡多端的人給活活劈死!”南極仙翁如此說。
樑興揚一聽雷劈這件事,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道:“仙翁,你是說,我師兄,會被雷給活活劈死?”
“我說了?我沒說啊。”南極仙翁這個老滑頭眨眨眼,摸了摸身邊的小鹿,道:“我是說,他要是繼續作惡下去。保不齊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就是他的下場。”
聽了他說的話,我們幾個臉上都浮起了悚然之色。
果然有所謂的天罰嗎?
告別了南極仙翁,樑興揚還是有點不太踏實,對白暖說:“你說,南極仙翁說給我留着葫蘆,是真的嗎?他該不會三年之後就反悔吧?”
“神仙都答應了的事情,能反悔嗎?”白暖反問道:“神仙就得言而有信,要不然叫什麼神仙?做神仙幹嘛?”
聽白暖這麼一說,樑興揚放心了,摸着胸口:“是我的,我就放心了。”
下山之後,我們就近找了一個村子休息了一天,順便從村子裡找了些很有限的食品來果腹,這裡的人性格淳樸好客,但是農產品是少得可憐。
晚上,樑興揚道士用了個鐵絲串着塊饅頭,架起火來烤。
白暖在一旁用溼巾擦着自己的羽絨服,這狐狸真是潔癖。
忽然,他放在桌子上的響了起來。
“毛毛,幫我接一下電話!”
我答應了一聲,從樑道士身邊起來,拿起電話來,喂了一聲,是胡嬌嬌。
她用訥訥的聲音道:“是我,我是胡嬌嬌,我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