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紅色晶體徹底碎裂，無數碎片四散飛濺。
一股濃郁到近乎實質的深淵能量從破碎的晶體中噴涌而出。
如同被禁錮千年的惡魔終於掙脫枷鎖，帶着無盡的怨恨和狂暴，向四面八方擴散。
聖盤在這股能量的衝擊下踉蹌後退數步，即使有“使徒之力”護體，也感到一陣眩暈。
但很快，他就調整好狀態，臉上浮現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完美.深淵的力量終於被釋放”
空間被撕裂，現實被扭曲，深淵與表世界的界限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清。
“任務的第一步已經完成。”
聖盤轉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索倫，嘴角揚起一絲殘忍的笑容。
“再見了，晨星級巫師。希望你能在深淵的懷抱中找到永恆的安寧。”
說完，他展開那對畸形的翅膜，衝向祭壇的出口。
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尋找下一個目標——那個剛剛成爲正式巫師的羅恩拉爾夫。
血脈祭壇內，深淵能量仍在瘋狂涌動。
原本秩序井然的空間開始崩塌，十二根晶柱一根接一根地倒塌，整個區域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
索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識在黑暗中飄浮。
胸口的痛楚已經麻木，血液從巨大的創口持續流出，浸溼了身下的地面。
沒有心臟的身體，理論上應該立即死亡。
但作爲一名完成蛻變的晨星級巫師，索倫的生命力遠超普通生命體。
即使在這樣的致命傷害下，他依然憑藉着體內殘存的魔力，勉強維持着最後一絲意識。
“失敗了”
他的思緒斷斷續續，如同破碎的鏡子，只能反射現實的碎片。
深淵的污染正在順着血液蔓延，侵入他的每一個細胞，侵蝕着他的精神世界。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墮落和腐化，彷彿有無數螞蟻在啃噬他的靈魂。
“哈耶克尤妮抱歉”
索倫知道，他已經無法向外界傳遞警告。
深淵污染的第一道攻擊就是切斷巫師的魔力聯繫，使其無法進行任何形式的遠程通訊。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一幕幕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少年時的他，站在水晶尖塔那輝煌的拱門下，眼中充滿了對知識和力量的渴望；
青年時期的他，在無數實驗中揮灑汗水，只爲在同儕中脫穎而出；
壯年後的他，終於收到了來自學派導師的私人邀請，被告知自己“有潛力”、“值得栽培”.
“契約.該死的靈魂契約.”
索倫咬牙切齒，回想起那個命運的轉折點。
當水晶尖塔的導師親自向他提出外派任務時，他是多麼驕傲，以爲自己終於被高層看中。
那時的他，滿心歡喜地在契約上籤下大名。
只有當水晶印記烙在他靈魂上時，他才明白了真相——那不是簡單的外派任務，而是一種變相的“流放”。
那些天賦出衆卻又不夠特殊的晨星級巫師，正是水晶尖塔的完美棋子。
被派往各個分支學派擔任導師，表面上是授予重任，實際上卻是被那些更強者視作可隨意犧牲的工具。
契約的內容很明確：
不得背叛學派利益，不得泄露水晶尖塔機密。
更重要的是，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所在學派的核心設施，包括但不限於血脈祭壇。
否則，即使死亡，靈魂也將被水晶尖塔收回。
投入“罪人收容庫”，被地獄之火持續焚燒，最終煉製爲各類鍊金道具。
他曾親眼見證那些石像鬼飛行器的製作過程——那些曾經高傲的巫師靈魂，被煉化成爲永恆奴役的能量核心。
意識永遠處於半清醒狀態，感受着無盡的痛苦卻無法掙脫。
每當看到瓦倫乘坐的那些石像鬼眼中閃爍的痛苦光芒，索倫都會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
“不，我還不能放棄.”
索倫掙扎着，並非出於什麼崇高的使命感或對學派的忠誠，而是赤裸裸的對契約懲罰的恐懼。
比起徹底死亡，被永恆折磨的命運更令他畏懼。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邊緣，一股溫暖而純淨的能量被激發。
那能量如同清泉般純淨，所流經之處污染被一點點清除，靈魂上的傷痕被輕柔撫平。
“不過.我還有希望。”索倫的意識突然清醒了幾分：
“前幾天羅恩那孩子反饋的恩惠，還好保留了……”
這股力量給了他最後的希望。
趁着精神短暫清醒的間隙，他費力的將手伸向腰間的儲物袋。
從中取出一枚鮮紅色的水晶——“心臟之淚”，一種能夠暫時替代心臟功能的珍貴鍊金物品。
他顫抖着將水晶塞入胸口的大洞中。
感受着那冰冷的晶體逐漸變溫，與周圍的血肉融合，形成一個臨時的“替代心臟”。
“竟然.真的有用”索倫感到一絲微弱的生機重新在體內流動。
那是一種詭異的感覺——沒有了自己的心臟，卻依然活着。
他知道，這種狀態無法持久，“心臟之淚”最多能維持三天，而且隨着時間推移，效果會逐漸減弱。
他掙扎着從儲物袋中取出幾瓶魔藥，一一灌入口中。
“生命泉水”、“精神穩定劑”、“血肉再生液”.
這些平日裡珍藏的珍貴魔藥，此刻全部派上了用場。
藥液在體內發揮效果，傷口開始緩慢癒合，流失的血液得到部分補充，精神也變得更加穩定。
“必須.警告哈耶克”
即使在這種危急時刻，索倫依然沒有忘記契約的束縛。
他顫抖着構建出自己的專屬身份符文。
一縷微弱魔力從指尖釋放，形成一道無形的通訊線，直指哈耶克所在的方向。
“血脈祭壇.覺醒者破壞封印.至高使徒泄露”
斷斷續續的訊息，正通過魔力線傳遞出去。
索倫只希望這些碎片信息足夠讓哈耶克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發出警告後，索倫已經耗盡了恢復的那點微弱力量。
他再次倒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從學徒到巫師.我經歷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索倫苦笑一聲：“到頭來，還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他想起了那些被契約束縛的日子。
以前他也曾無數次想要反抗，但每一次嘗試，靈魂上的契約烙印都會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種被迫服從的感覺，比死亡更讓人痛苦。
而更可悲的是，他仍然要感謝水晶尖塔的“恩賜”。
至少他活到了今天，成爲了一名受人尊敬的晨星級巫師。
而不是像大多數同期學徒那樣，默默無聞地死在某次任務或是失敗的實驗中，連名字都不會被人記住。
這就是巫師世界的殘酷現實——強者制定規則，弱者只能服從。
即使像索倫這樣已經足夠強大的晨星巫師，在真正的大勢力面前，依然只是一枚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但現在我必須做最後的努力”
索倫強忍着劇痛，開始向最近的一根晶柱爬去。 血脈祭壇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如果不盡快採取行動，深淵能量的泄露將導致整個學派徹底崩盤。
到那時，即使他僥倖活下來，契約的懲罰也會如期而至。
每移動一步，胸口的傷口就會撕裂一分，鮮血不斷涌出。
“還差.幾步”
經過漫長而痛苦的爬行，他終於來到晶柱底部。
這根晶柱是整個封印陣列的關鍵節點之一，如果能夠加固它，至少可以減緩深淵能量的泄露速度。
索倫顫抖着將雙手貼在晶柱底座上，開始輸入自己僅存的魔力。
“以我之血，以我之魂，暫緩汝之崩潰”
一道道符文從他的指尖流出，纏繞在晶柱表面，形成一張臨時的加固網絡。
隨着魔力的注入，晶柱的搖晃逐漸減弱，光芒也變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深淵能量的泄露速度明顯減緩，空間的扭曲也趨於穩定。
“黑霧學派.恐怕很難在這次災難中長久延續了”
深淵能量一旦與主世界接軌，就會引發一系列不可逆的變化。
空間規則被扭曲，現實結構被侵蝕，生態系統被污染這些都是學派面臨的嚴峻挑戰。
“血脈祭壇.徹底廢了”
這個曾經是學派最重要資產之一的設施，現在已經成爲了深淵力量的溫牀。
即使後續能夠重新建立封印，其中的血脈能量也已經被深淵污染，不再適合任何形式的血脈提升儀式。
“一生被契約束縛死前依然如此”索倫咳出一口血，苦澀地笑了：
“該死的靈魂契約巫師世界的真正枷鎖.”
正因如此，哈耶克和尤妮纔會對羅恩進行隱晦的提醒。
身爲學派高層，他們當然無法直接違背契約明言警告，但至少他們試圖給那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一些暗示。
“羅恩.希望你能夠.走得更遠”
索倫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不要.重蹈我的覆轍不要淪爲他人的棋子.”
他的思緒再次飄向那個剛剛晉升的年輕巫師。
如果不是羅恩那純淨的恩惠，他可能早已在深淵污染下徹底喪失意識，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謝謝你年輕人.”
帶着這份感激，索倫閉上雙眼，開始集中精神修復體內的傷勢。
“心臟之淚”只能維持有限的時間，他必須儘快恢復到能夠自主活動的狀態。
他不知道聖盤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個瘋狂的深淵使徒不會就此罷休。
“希望哈耶克、尤妮還有艾倫他們.能夠及時作出反應”
索倫的意識再次變得模糊，但這一次不是因爲死亡的臨近，而是因爲他主動進入了自動治癒的特殊冥想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他的身體機能降至最低，全部能量都集中在傷勢的修復上。
而在他周圍，血脈祭壇的深淵能量依然在緩慢但不可阻擋地向外擴散，只是速度因爲他的干預而有所減緩
………………
清晨的黑霧叢林中瀰漫着一層薄霧，爲一切蒙上神秘的面紗。
此時的羅恩已經離開中央塔，正在前往艾倫夫人藥材店的路上。
成爲正式巫師後的第一次感受，就是周圍世界的清晰度有了質的飛躍。
每一縷微風，每一片樹葉的輕顫，甚至是空氣中肉眼難辨的塵埃，都能被他清晰感知。
更令人驚歎的是，他現在能夠直接感受到環境中的魔力流動。
那些在學徒時期需要特殊法術或道具才能觀測到的能量線，如今在他眼中如同清泉般可見。
“正式巫師的世界，原來如此絢麗.”
羅恩輕聲自語，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就在這時，一股異常的能量波動突然從遠處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是一種混亂而狂暴的能量，帶着明顯的深淵特徵。
如同一聲無聲的尖嘯，刺入他的感知領域。
“這種能量波動.”
羅恩猛然停下腳步，眉頭緊蹙。
憑藉獵魔騎士以及進階巫師後帶來的敏銳感知。
他幾乎能確定，這股能量來自學派的邊緣區域，很可能是血脈祭壇方向。
“奇怪，祭壇不久前才經過瓦倫的加固.”
羅恩暗自思索，體內的魔力不自覺地流轉起來，爲可能的危險做好準備。
自從晉升爲正式巫師，他對深淵能量的感知變得更加清晰。
眼前這股波動中帶着一種令人不安的侵略性，不像是自然泄露，反而像是被人爲釋放。
“血脈祭壇出問題了。”
此刻他距離艾倫夫人的藥材店已經很近，羅恩決定先與對方見面，兩位巫師在一起總歸更好。
藥材店的門開着，似乎已經在等待他的到來。
剛踏入門檻，一股熟悉的藥草香氣便撲面而來，驅散了他心中些許憂慮。
“恭喜你，羅恩拉爾夫正式巫師。”
艾倫夫人的聲音從內室傳來，帶着一種難得的暖意。
她緩步走出，那雙碧綠的眼睛注視着羅恩，目光中流露着罕見的欣慰與滿足。
“夫人。”羅恩微微躬身，以巫師間的禮節向她致意。
儘管自己已經晉升巫師，但對方畢竟是一直引領着他成長的恩師，這種基本禮儀可不能丟。
艾倫夫人上下打量着他，滿意的點點頭：
“本真途徑，成功率即使加上輔助魔藥也不過一半，卻被你走通了，看來我的眼光沒有錯。”
她臉上掛着一絲淺淡的微笑，語氣中既有讚歎，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懷念：
“我曾經也走到了很近的地方.只差一步.如今你完成了我未能完成的路。”
羅恩能感受到她話語中真誠的喜悅。
不僅僅是因爲他獲得了成功，更因爲她看到了自己曾經追求的道路被證明是可行的。
“一切都要感謝您的指引。”
他誠懇地說：
“如果沒有您提供的'星露晨輝'和本真途徑的關鍵信息，我不可能成功，不，甚至都很難知道還有這一條路徑。”
“不，羅恩，這完全是你自己的成就。”
艾倫夫人輕輕搖頭：
“我只是指了一條路，而走過去的人是你。即使有再多的幫助，沒有你自身的天賦和那種瘋狂的決心，本真途徑依然是一條死路。”
她的目光變得深邃，彷彿在回憶某個遙遠的過往：
“很多天才都倒在了這條路上，但你卻成功了。那麼，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羅恩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我打算先處理好王國的事務，然後前往中央之地，追尋更高層次的巫師道路。”
艾倫夫人滿意地點頭：
“明智的選擇。你有着超乎尋常的天賦，中央之地會給你提供更廣闊的舞臺和更豐富的資源。只是.”
她的眼神變得銳利：
“記住，越是稀有的東西，越會引人覬覦。你的恩惠純度之高，恐怕會引來不少真正強者的關注。”
羅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會謹慎行事。”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方纔感知到的那股深淵能量波動：
“對了，夫人，我在來的路上感知到了一股異常的深淵能量，似乎來自血脈祭壇方向。您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艾倫夫人的表情驟然凝重：
“確實有些異常，我剛纔正準備開啓完全隔絕外界的防護法陣，但感應到你的到來，便決定先等你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