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逐漸升起,原本慌亂的食人魔逐漸從突襲中恢復了理智,越來越多的食人魔咆哮着加入了戰鬥,雖然已經有不少在戰舞者們拼死戰鬥下傷痕累累,但這些皮糙肉厚的怪物只要不是致命傷,根本不會影響到它們。
越是疼痛,越是死亡,越是能夠觸發這些怪物的野性!
不論逐風林的戰舞者們如何忘死的奮戰,那單薄的身影都不可能阻攔這些龐大大物半步,原本有序的陣列瞬間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戰場不斷的縮小。
越來越多的精靈戰士只能挺起長矛,從正面迎戰;原本在大樹間遊走的戰舞者們,也不得不腳踏大地,躲閃每一次致命的攻擊,用鋒利的槍尖撕開食人魔巨大的身軀。
即便如此,到現在依然沒有一個逐風林的精靈選擇轉身逃跑,殺紅了眼似的咆哮着,和這些遠遠比他們要強大的敵人死戰到底。
他們不能後退——還能站在這裡的人,已經是整個逐風林最後的戰士了。輸掉了這場反攻,大樹牆下的逐風林精靈聚落,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此煙消雲散!
“爲了逐風林——!!!!”
雙眼猩紅的科諾嘶吼着用獨臂揮舞長矛,從食人魔的身下翻滾而過,一槍戳穿了它的膝蓋,抽出後背的投槍。
白光一閃而過,被刺穿了後頸的食人魔哀嚎倒地。而勉強拔出長矛的科諾同樣精疲力竭,也已用光了最後一根投槍。
再這麼繼續打下去,逐風林僅存的戰舞者們一個都不會剩下——這些戰士們不僅僅是聚落的戰士,更是聚落的孩子和未來的希望!
就在剛剛,他親眼看到一個稚氣未消的孩子,舉着長矛衝向食人魔,還沒有跑到面前就被另一頭怪物踩成了肉醬!
而另一個原本準備救他的戰舞者——那個頂撞過盧卡的叫安德烈的年輕人,在半空中被食人魔抓住活生生撕成了兩截,嚼碎嚥下了肚。
但就算再慘烈,只要烈火還沒有在大樹牆上升起,逐風林的戰士們都必須堅持下去,否則犧牲就毫無意義,他們也會永遠失去奪回大樹牆的機會!
盧卡那個混蛋,他究竟要還要拖到什麼時候?!
逐風林的戰舞者已經快要死光了,爲什麼那棵倒下的大樹還沒有點燃,究竟是出了什麼狀況?!
焦急的科諾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大樹牆的另一側,原本早就應該沖天而起的烈焰,卻遲遲沒有出現,甚至都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影子。
逐漸不支的逐風林精靈們,依然還在拼命的戰鬥着。一個又一個抱着傷痕累累的軀體,目光決絕的在食人魔的嘶吼聲中變成冰冷的屍骨,讓斷裂的長矛在怪物的身上多留下一道傷口。
他們都會死在這裡,當爬上大樹牆的時候他們就一清二楚,自己是不可能回到聚落了。
就在山頂的戰鬥逐漸開始陷入劣勢的時候,另一羣精靈戰士們從食人魔的背後衝了出來,揮舞着長矛和投槍加入了戰場。
突然出現的盧卡和晨星林的戰舞者們拖住了廝殺的步伐。再一次被兩面夾擊的食人魔們又恐慌了起來,全然不知道究竟應該和哪一邊的敵人戰鬥,陷入了各自爲戰的狀況之中。
晨星林最精銳的戰士們組成了梭形的隊列,像長矛一樣從後方狠狠的插進了混亂的食人魔當中,將它們從中央撕成了兩半!
而衝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某個女精靈的身影。幹練的火紅色短髮簡直成了一面旗幟,讓身後的戰舞者們拼盡全力纔不會被她的速度甩掉。
倒地的食人魔被她一個接一個的收割,沉默不言的瘋狂廝殺着,像是在傾瀉心中的憤怒似的,甚至太用力掰斷了手中的長矛,從地上撿起另一根繼續加入了戰鬥。
減小了壓力的精靈戰士們立刻開始了反擊,明明已經傷亡慘重,卻依然如浪潮般一次次的進攻,前赴後繼的倒在冰冷的地上。
但即便陷入了混亂,食人魔依然是很強大的怪物。而在碾壓的數量面前,不論再怎麼驍勇善戰,精靈們依然是劣勢的。
而突然出現的晨星林戰舞者們,也僅僅是暫時扭轉了局勢而已。
“我們是此世沉浮的飛葉,我們是晨曦降下的雨露;
是閃耀青冥的繁星,是古木枝頭的綠芽……”
恍惚之間的科諾,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幾句歌謠,用力攥緊長矛再一次衝向了食人魔最多的地方。
………………“瞧瞧你自己的嘴臉,蠢貨。”
無比冰冷的觸感,睜開雙眼的洛倫眼前一片黑暗,雙手被拘束,膝蓋跪在地上,半個身子都浸泡在刺骨的冷水中。
漆黑的牆壁,隱約能看到的柵欄,拴住雙臂的鐵鏈……自己這是在地牢裡?
“道爾頓…導師?”
一身黑袍的巫師被着雙手,神情厭惡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洛倫,眼神中充滿了嘲諷:“你自鳴得意的時候,可曾預料到如此下場?”
“我從很早之前就看清你了,洛倫·都靈——你覺得自己很擅長說謊,覺得自己很擅長欺騙,你把全世界都當成傻子一樣去愚弄,裝模作樣,彷彿是什麼故事的主角。”
“讓我告訴你,你就是一個玩偶。被成百上千人無聊時打發時間,隨意欣賞的玩偶。”
“說着寫好的臺詞,做着擺好的動作,然後……登臺亮相。”道爾頓·坎德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微笑,搖搖頭:
“不……你連玩偶都不如,你只是個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可憐蟲——還在最不該相信別人的時候,相信了一個最不該相信的人。”
“瞧瞧你,你以爲你算什麼?你只是那個邪神無聊時消遣的玩物罷了。還想當然的覺得,自己有可能和他做交易?”道爾頓哼的一聲笑了出來:“你比我見過最低能的弱智更蠢,因爲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緩緩閉上眼睛,強忍着心底莫名的怒火,洛倫一聲不吭。
這不是真正的道爾頓,只是自己潛意識中幻化出來的產物,只是……
“只是你想象出來的。”詭笑的道爾頓把他心底的話說了出來:“你永遠不可能離開這裡,因爲你是個膽小鬼。”
“留出餘地,不把自己逼近絕路——這就是你自鳴得意的伎倆,掩蓋自己懦弱膽小的遮羞布!”
“別廢話了。”洛倫冷冷的開口道,死死咬着牙關:“告訴我,怎麼離開這裡?!”
“道爾頓”揹着雙手走出牢房將門鎖上,隨手將鑰匙拋了進去,掛在了劍柄上——而那柄鋼劍,就抵在洛倫的胸口。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自己要拿到鑰匙才能走出去,但在那之前會被鋼劍穿膛。
洛倫猶豫了片刻。鋼劍的觸感無比的真實,如果直接碰上去的話,自己肯定……
“那些相信你的精靈們都快死光了,而你甚至都不願爲了他們流血。瞧瞧你自己的嘴臉,還要我多說什麼,膽小鬼。”
“閉嘴!”
單薄的身體猛然向前,刺進胸口的劍尖似乎劃破了肺葉,血水直接從嘴裡噴了出來。
死死咬着牙,劍鋒從骨頭上滑過留下刺耳的鳴聲,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斷的刺激着大腦,彷彿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
“既然你這麼想看,那我就讓你看個夠!”撐起膝蓋洛倫緩緩向前,劍鋒也慢慢刺穿了身體,從身後透出:“給我睜大眼睛瞧清楚了!”
雙手被捆住的洛倫直接“趴”上去咬住了劍柄,用肋骨夾住劍身,半跪着猛然發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脆的斷裂聲,固定住鋼劍的木架被整個掰斷了!
雙膝顫抖,洛倫咬着鑰匙從冷水中站起身,胸口的鋼劍已經將他上半身撕扯得血肉模糊,野獸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牢外的“道爾頓”:
“我表演得怎麼樣啊,婊子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