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洗澡。”
虞燦然站在窗前,愴然落着淚,“我勸了他那麼多次,不及你說上幾句,姐姐,我輸了。但我不是輸給你,而是輸給他!”
她與虞嫣然擦身而過,往門外走去,“我待在這兒也沒用,你留下照顧靖遠吧。”
她徑直走去開門,兩個高大的保鏢正站在門前,衝着房間裡的虞嫣然恭敬地說:“虞小姐,先生吩咐我們務必送您回去。”
“燦然!”虞嫣然沒能喊住她,又被保鏢攔着,有些氣惱,“你們告訴廖睿城,我還有急事,暫時不回去。”
“這……。”
“你們要真的不放心,就陪着一起去戒毒所吧。”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也只有如此了。
虞燦然進了電梯,將臉上的淚痕仔細擦乾,然後從包裡掏出粉餅,重新在臉上抹了一層。
想不到靖遠的演技這麼好,看起來真像染上毒品的狀態。希望通過這次,能將廖睿城打壓下去。
只要廖睿城倒了,她和靖遠就能夠名正言順成爲廖氏集團新的主人,從此後在港城沒人再敢小看他們。
虞燦然出了酒店,只覺得外面春光無限好,開開心心攔了輛出租車走了。
卻沒料到,自己竟落入一個陷阱,長久的與世隔絕。
重現天日時,她已是燈枯油盡,望着窗外枝丫上歡叫自由的鳥兒,不復美麗的眼睛裡流下了悔恨的淚。
因爲貪婪,想得到更多的東西,卻把本屬於自己的,也失去了!
………………………………
深夜,虞嫣然身心疲憊的回到棕櫚灣。
她主動打電話給在美國出差的廖睿城,結果對方手機顯示關機。
昨天約好在這個點電話聯繫的,難道是因爲安靖遠的事生氣了?
想了想,又打給了東霖,一樣回覆關機。
美國此時是上午,興許廖睿城提前去開會了?
虞嫣然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腦海裡總是浮現安靖遠被綁在椅子上強制戒毒的情景。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自然戒毒方式,見效快,對藥物沒有依賴性,但是過程很痛苦。
虞嫣然全程陪着他。
當毒癮上來時,他涕淚橫流,臉部扭曲,痛苦的嘶吼,恨不能在地上翻轉打滾,口裡一直喊着“然然,救我!救救我!”
看着這樣的安靖遠,她的心不可能不痛。
他沒有騙她,真的被人注射了冰毒。那個人是誰,已不得而知。
封閉的房間裡,她將挺過最煎熬那一陣,躺在地上虛脫喘氣的男人抱在懷裡。
“然然……你的懷抱真……溫暖啊。”安靖遠勉強睜開眼,衝着她笑了笑,慘白的俊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偷偷的,貪戀的,輕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多久了,他們沒好好的在一起了?每次見面都是爭鋒相對,中間橫亙着這個或那個多餘的人。
虞嫣然捏住袖子替他擦拭着臉上的汗水,“靖遠,堅持住,你會沒事的。”
“有你在,我纔有動力,”他窩在她柔軟的小腹上,輕聲呢喃:“然然,我不想變成廢人!”
她流着淚不停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
醫生說安靖遠身體裡殘留的毒品濃度較高,還會發作幾次,這幾天他被留在了戒毒所。
虞嫣然醒來時,仍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一睜眼,聞到空氣中飄散的菸草味。
果然,此時應該身處美國的男人,出現在這裡。
聽見牀上的動靜,站在落地窗前的廖睿城,手指夾着煙轉過身,目光深深的注視着她,面無表情。
“廖睿城,你怎麼回來了?”她撐起上身,剛想下牀,就感覺左腳一緊,緊接着“嘩啦啦”金屬碰撞的聲音。
什麼?!
纖細的腳踝被一根不粗不細的鐵鏈環住,鐵鏈的另一端拴在牀腳上,貼合着皮膚的地方被棉布裹了厚厚一層,所以摩擦時並不感到冰冷和疼痛。
虞嫣然不敢置信盯着那處幾分鐘,這纔將視線移到窗前男人的臉上,囁嚅着:“……爲什麼?”
他的臉因爲背對着陽光,又隱在青白的煙霧後面,讓人看不清,猜不透。
“廖睿城,我問你爲什麼要鎖住我?!”她崩潰地尖叫起來。
虞燦然咬定是廖睿城給靖遠注射的毒品,她聽了並不相信,直到親眼看見靖遠痛苦戒毒的全過程這才確信。
她不能理解廖睿城的做法,不能接受他卑鄙的手段,可是怎麼辦呢?廖睿城已經是她選擇跟隨的男人,她不能阻止,就想辦法替他盡力彌補,去償還和贖罪。
等靖遠解脫出來,她再勸他看在自己盡心盡力的份上,放棄對廖睿城的反擊和報復。
可是,她這一番心意換來的是什麼?被他當成囚犯一樣關押起來,失去自由!
廖睿城不緊不慢將菸蒂掐滅在菸灰缸裡,聲音透着寒涼:“這段時間,你待在棕櫚灣哪兒都不許去,鏈子的長度足夠你在臥室裡自由行動,無聊了就看看電視上上網,餓了搖牀上的鈴,下人自會送吃的上來。”
“廖睿城,你這是非法拘禁知道嗎?”
“我只知道我的女人瞞着我去照顧其他男人!”
“那是因爲你犯了錯,我不想讓事態變得嚴重!如果你什麼都沒做,我何須去照顧靖遠!你放了我,也就幾天功夫,等他沒事了,我就不出門了,好不好?”
“嫣嫣,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沒底線沒人性的傢伙,是不是?”他忽然問道。
虞嫣然一怔,眸光閃了閃,“也……不是,但你這件事確實做得不對。”
廖睿城仰頭靜了幾秒,垂眸看向她時,眼裡沒了溫度,“你不是今天第一天才認識我,我要弄死一個人,就絕不會給他翻身的機會。安靖遠頂着老爺子孫子的名號和我搶家產,是自尋死路。”
“你歇着吧。”
“廖睿城。”見他朝外走,她急忙顫聲問道:“你去哪兒?”
廖睿城腳步停下,卻未轉身,“放心,這幾天我要出差,沒時間痛打落水狗。”
話幹嘛說得這麼難聽啊!
在他眼裡,是不是就他廖睿城最高貴,靖遠是落水狗,她也像條狗被他拴在家裡?
虞嫣然坐在牀上,生了好一會氣。
正這時,她的手機在包裡響了。
拖着那根“嘩嘩”作響的鐵鏈,她挪到貴妃躺椅上拿包。
“虞小姐嗎?安靖遠的毒癮又開始發作了,他吵着要見你。”
“可我現在趕不過去,你讓他像昨天一樣堅持一下。”
掛了電話,她心下忐忑不安着。
果然沒過多久,戒毒所的電話又打來了。 Wшw☢ тt kan☢ ¢〇
“虞小姐,你還是想辦法來一趟吧,他拼命撞門想要出去。我們這兒只是幫助戒毒的場所,不想搞出人命。”
她放下手機,看着那根鏈條,咬咬牙拆掉棉布,拎着鏈條在自己腳踝上使勁摩擦起來。
不一會兒,就疼得額上冒出了冷汗。
牀頭的搖鈴一響,女傭敲門進來,“小姐,有何吩咐?”
“我的腳磨破了,去找鑰匙開鎖。”
“這……。”
“不拿是嗎?那好,你們不許給我上藥,就等着皮膚潰爛化膿好了。”
“小姐啊,你這不是爲難我們嘛!”於媽匆匆趕來,看着那圈磨得紅紅的皮膚,破皮處已能看見裡面粉嫩的肉,血絲滲出,不由大驚失色,“啊呀,趕緊拿藥過來!”
“於媽媽,不幫我打開鐵鏈,我是不會上藥的!”
“小姐,快別任性了,女孩子細皮嫩肉的,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虞嫣然紅了眼圈,“我沒有任性,你們有誰願意拴上鍊子被當成犯人對待?”
幾個年輕的女傭低下頭:我願意啊,別說當犯人了,就算當先生身邊的一條寵物犬也願意啊!
於媽躲到角落裡偷偷給廖睿城打電話,他聽了靜默片刻,“鑰匙在我書房的桌上。”
得了廖睿城的首肯,於媽連忙取了鑰匙過來給虞嫣然開鎖,再要幫她上藥,她已匆匆忙忙下牀,換上外出的衣服。
“於媽媽,我現在有事,急着出去。藥瓶子放在牀頭好了,我回來後自己抹。”
虞嫣然趕到戒毒所,工作人員直接領她去了安靖遠那間病室。
推開鐵門,安靖遠渾身抽搐倒在地上,臉色青白交加。
“靖遠!靖遠!我來了!”她奔過去,將他扶靠在自己身上,“堅持住,你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安靖遠咧了咧蒼白的嘴脣,“我……以爲你……放棄我了。”
“我來晚了,對不起。”
“然然……別告訴……我媽。”
“我知道,不想讓她擔心,你就趕緊好起來!”
安靖遠無力的點點頭。
戒毒的過程漫長而折磨,像有千萬只毒蟲在身體裡每個角落啃噬,慢慢侵蝕着人的意志。
安靖遠在她的鼓勵下,挺過了一波又一波生不如死的折磨,最後大汗淋漓倒在她的肩膀上。
“靖遠,你又成功了一次!”她流下了欣喜的淚水。
“是因爲有你在我身邊,然然,你不要離開我。”安靖遠從她的肩上擡起眸,直直的看向鐵門上方那扇開啓的小窗,目光帶着絲絲嗜血的挑釁。
伸出手臂將她緊緊抱住了。
虞嫣然一愣,以爲他的心情也是同樣激動,便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