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然按捺着劇烈的心跳,按下了接聽鍵,不等對方開口,她率先出聲:“喂,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靖遠現在在洗澡,他很累,洗完就要睡了。”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想了想,又將那個通話記錄刪除了。
本打算拉黑號碼,猶豫再三隻是將手機關了機。
浴室裡的水聲未停,想來安靖遠沒有察覺外面的動靜。
虞燦然盯着漆黑的屏幕,幽幽地說:“姐姐,我不比你少愛靖遠哥,所以,我要和你競爭,除非我輸得心服口服,否則我是不會放棄的!”
﹍﹍﹍﹍﹍﹍﹍﹍﹍﹍﹍﹍
電話另一頭,虞嫣然怔怔地望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神思恍惚。
那個女人是誰?她怎麼會在靖遠的房間?他們關係很親密嗎?連靖遠洗澡,她都能在一旁,會不會……連睡覺都在一張牀上?
她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可接着再打過去,安靖遠的手機已然打不通。
聽着電話裡的忙音,她的心一陣陣地揪着疼。
靖遠,我背叛了你,出賣了自己的身體,你可以懲罰我,可是一百種懲罰,唯獨這一種我無力承受。
不行,她一定要去南方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整整一晚,她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盥洗室的鏡子裡,那個滿面憔悴氣色極差的女人嚇了她一跳。
渾渾噩噩地洗漱完,她進臥室去整理行李。
半夜爬起來在網上定了一張直飛南方的機票,幸好現在不是旅遊旺季,訂票容易。
門被人敲響,這時候誰會來?
“怎麼回事,打你電話不接?”廖睿城高大挺拔的身軀佇立在門前,好像一道堅實的牆。
昨晚,他臨時有事,這才允許她回了公寓。
“發生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仔仔細細地上下審視着。
“廖睿城,你放我兩天假行不行,我要去趟南方。”
“去找安靖遠?”他的嗓音一沉,目光黝黑如墨,看不出情緒。
她點點頭,心情難受得緊,再加上沒休息好,整個人都懨懨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爲什麼急着找他?”
“別問原因好嗎?”
廖睿城思索片刻,說道:“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出遠門,我不放心,最近我手頭事多,也走不開。這樣吧,我讓秘書通知下去,讓幾個分公司的負責人今天下午回總部開會,你就能見着他了。”
她眼睛一亮,“真的嗎?”
廖睿城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騙你做什麼?”
說着,舉了舉手中的食品袋,“先吃早點,這可是我在‘金膳坊’排了四十分鐘的隊伍纔買到的。”
“廖睿城﹍﹍。”她輕咬着下脣,不知該說什麼好。
像他這樣尊貴的身份,擠在人羣中爲她買早點,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的。”她輕輕地說,聲音放得很低很低,走在前面的他似乎沒聽見。
他再好,他們之間也只是契約的關係,這點虞嫣然很清醒。
廖睿城將袋子放到餐桌上,從裡面一樣一樣拿出來,水晶蝦餃,芙蓉雲吞,還有銀耳紅棗,都是“金膳坊”的招牌。
“趁熱吃,我去打電話通知梅玲。”
他走至窗前站定,神情嚴肅地對着電話吩咐,讓所有人乘坐下午一點的飛機回港城,參加總部的會議。
虞嫣然食不知味地咬着蝦餃,視線卻悄悄地落在那個寬闊的後背上。
早晨的陽光暈染着他高大的身形,像是鍍上了一道金邊,耀眼而溫暖。
他爲自己一再破例,一再容忍,她雖然回報了自己的身體,可總覺得又欠下了什麼。
廖睿城掛斷電話,一回頭,正對上她歉疚傷懷的眼神,不禁愣了愣。
虞嫣然急忙調整了情緒,隨口問道:“你一大早過來,就是給我送早餐?”
“昨晚沒有你在身邊,想你了。”見她紅了臉低下頭假裝去咬蝦餃,他眉頭輕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深藍色的絲絨首飾盒。
“順便把這個帶給你。”
首飾盒打開,赫然是那條“梯卡波的星空”鑽石項鍊!
她連忙拒絕,“已經用這個抵消次數了,我不能收。”
“嫣嫣,”他開口輕喚了她一聲,那樣溫柔的聲音竟恍如安靖遠的深情,可是虞嫣然不敢去探究,“我說過,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在戴上你脖子的那一刻,它就是你的了。”
“協議期滿後,你是否還留在我的身邊是個未知數。緣分若盡了,這條項鍊就作爲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也算是,給我自己留個念想。”
虞嫣然只覺眼角酸澀,用力眨了眨眼睛,纔將那股熱意壓了下去。“那我﹍﹍先收着吧。”
一旦分開,她會立即將項鍊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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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刻,在這樣暖意融融的早晨,她不想拂逆了他的好意。
﹍﹍﹍﹍﹍﹍﹍﹍﹍﹍﹍﹍
下午四時,南方飛往港城的航班終於抵達,熙熙攘攘的旅客往外潮涌。
安靖遠和虞燦然隨着客流往前走。突然,一個高個子青年踩着輪滑飛速往安靖遠的左側撞來。
虞燦然眼疾手快,不假思索擋在了他的身前,自己被那個青年撞得差點跌倒,倒抽一口涼氣。
“燦然,你怎樣?”安靖遠連忙扶住搖搖晃晃的她,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你沒被碰到吧?”虞燦然的餘光掃到不遠處一個窈窕的身影,她立刻腳下一個踉蹌,倒在安靖遠的懷中,撒嬌地輕哼:“靖遠哥,我的右肩好疼。”
她悄無聲息地環住了安靖遠的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安靖遠皺了皺眉,這個姿勢實在太曖昧了,剛想將她推離,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道不可思議的女聲,“靖遠﹍﹍燦然﹍﹍你們?”
安靖遠陡然一驚,下意識地將虞燦然拉至身後,落在虞嫣然的眼裡,更像是做賊心虛的動作。
這一刻,她猛地恍然大悟。
前幾天,電話裡隱隱約約聽到的一聲“靖遠哥”,還有昨天晚上熟悉的女聲,已經在昭示着什麼,只是她不願讓自己變得多疑。
原來,陪在安靖遠身邊的一直是虞燦然!
她的眼底酸澀異常,心臟像被人塞進了一團爛棉絮,堵得難受。
“姐姐,我和靖遠哥﹍﹍。”虞燦然欲言又止,羞澀地低下頭。 щщщ▲ тTk дn▲ co
虞嫣然無意識地不住點頭,眼睛裡的悲慼再也藏不住,一咬牙,她轉身往外奔去。
“然然!”安靖遠大驚失色,急忙拔腿要追,卻被身旁的女孩死死拉住。
“靖遠哥,你的傷還沒痊癒,萬一被人撞到再開裂怎麼辦?”
“走開!”安靖遠隱着怒意,扯開她環抱自己的雙臂,奮力追去。
他在人羣中搜索着那個倩影,再顧不得左肩與人不停摩擦的劇痛,只想着趕緊解除誤會。
“然然!然然!”
虞嫣然越走越快,恨不得立即逃離那個讓她錐心的場面。
爲什麼是燦然?
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像只無頭蒼蠅盲目地在人海中奔跑。
她一次次地出賣自己的肉.體,玷污自己的靈魂,究竟是爲什麼?
她將他從獄中救出,讓他擺脫官司纏身,是爲了給他與其他女子恩恩愛愛的機會嗎?
他什麼時候和燦然在一起的?去南方的時候,還是說﹍﹍更早?
虞嫣然一遍遍地問着自己,心亂如麻,什麼都沒想明白。
因爲速度太快,她與迎面而來的人對撞,摔倒在地上。
“怎麼走路的?!”對方原本氣到不行,打算不依不饒,在看清地上的女子,睜着一雙無神的大眼睛,臉上淚水漣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不由心一軟,打算上前扶她起來。
中途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截去。
“然然,我和燦然是清白的,你都不問一句就誤會我,我心裡很受傷,知不知道?”安靖遠捧住她我見猶憐的小臉,溫柔地說。
誤會嗎?
她轉動了一下眼珠,目光安靜地落在他的臉上。
“可是,燦然她喜歡﹍﹍。”
“然然!”他快速打斷,隨即俯下身,將她緊緊抱住,“除了你,我不會接受任何女人,你要相信我!”
她哽咽住了。
到如今,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是因爲不信任他,還是對自己不自信了。
原來,在她跨出賣身的第一步,一切都已悄悄地改變。
“靖遠,我的腳好像扭到了。”她軟軟地說道。
安靖遠急忙蹲下察看,果然見她腳踝處腫起好大一塊。
“我帶你去醫院。”說着,他作勢要抱起她。
“靖遠哥,你肩上有傷不能用力,醫生的叮囑你忘了嗎!”虞燦然一急,衝上前拉住他,隨後惡狠狠地瞪向虞嫣然,“姐姐,你都這麼大的人還要受傷的靖遠哥遷就,真是太不懂事了!”
虞嫣然沒在意她的呵斥,只被她那句“肩上有傷”鎖住了心思,“怎麼回事?靖遠,你瞞了我什麼?”
安靖遠嘆了口氣,撫着她的額發說:“先陪你去看醫生,回來後我再告訴你。”
看着他倆相攜着往前走,完全將自己當成外人遺忘在腦後,虞燦然氣惱地跺腳。
剛纔安靖遠衆目睽睽下,抱着虞嫣然輕哄的樣子,像是刻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說“除了你我不會接受任何女人”,她不信!
虞嫣然有什麼好的,哪裡值得靖遠哥這般深情相待?
下定決心,她收斂了面上嫉恨的表情,追了上去。
“姐姐,靖遠哥,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