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睿城本能地就想開口拒絕,甚至於想對她甩臉子,誰叫她不知天高地厚總是忤逆自己。
虞嫣然卻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前,乖巧着一聲不吭。
畢竟纔剛剛得到她,他不想讓關係這麼快僵化。
想着,廖睿城平息了一下自己翻騰的情緒,低下頭望去,誰知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嫣嫣,你怎麼了?!”
月光下,她緊閉着雙目,嘴脣泛白,雙頰呈現出不正常的潮紅。身體軟綿無力,已是不省人事。
廖睿城急忙抱起她進了房間,放到了牀上。將屋內最亮的燈全都打開,重新又回到牀邊。
他這才發現她臉上的紅潮,不是發熱的症狀,而是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已全都氾濫開,煞是駭人。
“寧瀾!”廖睿城失了往常的鎮定,大喊一聲。
“怎麼了,先生?”
“快,拿溼毛巾過來!”
寧瀾見着牀上虞嫣然的情形,也是愕然,“虞小姐怎麼成這樣了?”
“別問了,快去!”他從褲兜裡掏出手機,迅速撥出一串數字,“亞光,馬上來帝國酒店!”
“急什麼,我正陪美女享用燭光晚餐呢。”
“別廢話,限你十分鐘趕到!”
“能讓你廖睿城心急火燎,看來真出大事了,到底怎麼了?”
他用冷毛巾不停擦拭着她的臉和脖子,將虞嫣然的症狀描述了一遍,完全顧不上自己額角頻頻滲出的冷汗,。
蕭亞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敢怠慢,簡單地描述了應急措施,便掛下電話。“抱歉,我現在要去出診。”
對方是個嬌滴滴的美女,當下不樂意了,“蕭先生,你答應吃完飯陪我去看電影的!什麼病人比我們的約會還要重要?”
“寶貝兒,你說錯了,這可不是一般的病人,他是我的愛人。”蕭亞光不羈地一挑眉,轉身瀟灑地走了。
留下那位美女在座位上瞠目結舌,半天回不過神來,她明明聽見聽筒裡傳出的是個男人的聲音。
“爸、媽,你們搞什麼,安排給我相親的對象他是個同性戀!”
﹍﹍﹍﹍﹍﹍﹍﹍﹍﹍﹍﹍
廖睿城焦急地等候着。
虞嫣然的體溫越來越高,身上的紅疹面積也在不斷擴大。
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他第一次生出了無力和心急如焚的情緒。這種情緒,即便當年面對老二的構陷和迫害時,都沒出現過。
“病人呢?”蕭亞光拎着醫藥箱,心急火燎地闖了進來。
“你就不能先敲個門?!”廖睿城急忙用被子裹住她半裸的身體,對他的莽撞火大得很。
蕭亞光不以爲然,“在我眼裡,她現在就是隻煮熟的大蝦,沒什麼美觀可言,瞧你護的那勁。”
“好好,我不說了成不?”被他怒氣衝衝地瞪着,蕭亞光即刻沒了脾氣,上前認真的替虞嫣然檢查起來。
虞嫣然被注射了一針藥劑後,情況纔有了緩解。
“到底怎麼回事?”
“藥物過敏,她的體質很特別。”蕭亞光從醫用箱裡取出幾瓶藥物,叮囑道:“這個是外敷的,時刻留意別讓她抓撓皮膚,一旦抓破會加重病情。這些是口服藥,每日的劑量上面都已標明。我明天會再來給她注射。”
廖睿城深深地皺起眉,看向寧瀾問:“她今天究竟吃了什麼藥?”
寧瀾茫然,忽然想到什麼,輕聲說:“我按先生的囑咐,給了她一粒強效避孕藥。”
他一怔,顯然沒想到罪魁禍首會是自己。
蕭亞光看着他失神的樣子,有些好笑,“要想人家姑娘沒事,就少折騰幾回。這叫發現得早,嚴重的連休克,死亡都有可能。我看啊,你乾脆換個女人得了,別找這些敏感體質的。”
廖睿城還沒搭話,袖子被一隻佈滿疹子的手輕輕拽住了。
“廖睿城,你答應我﹍﹍。”虞嫣然聲音微弱,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因爲過敏現象還沒消退,紅紅的像極了兔子的眼睛,看上去愈加可憐。
“答應什麼?”廖睿城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她能甦醒能開口說話,自己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回到肚子裡。
這時候,便是她提出要摘天上的星星,他說不定二話不說就去搬梯子了。
他握住那雙的柔夷,放在掌心捏着,聲音不可謂不溫柔:“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
蕭亞光收拾器械的動作一頓,被他柔情似水的語氣嚇得不輕,連忙八卦地豎起耳朵。
只聽牀上的女人輕若蚊吟地說:“我們一百夜的契約,改成一百次好不好?”
其實虞嫣然也不想當着外人的面,提起這麼羞恥的事。可若不趁着這時,他對自己愧疚和憐惜最盛的時候,以後怕再沒機會了。
“嗯。”廖睿城彆扭地哼了一聲,聽上去極不情願。
蕭亞光在旁看到他吃癟的表情,立即不厚道地笑了,被他當場狠狠斜了一眼。
“你怎麼還不走?”廖睿城怒火轉移,開始不耐煩地趕人。
“嘿,我說你這人真是!我可是扔下相親的對象來幫忙的,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你就這麼對我?”
“你相親有五十次了吧,哪次成功的?”
寧瀾上前解圍,“蕭先生,請跟我來。”
蕭亞光乖乖地跟着出門,一出來便拉住寧瀾,神秘兮兮地問:“這女人什麼來頭?”
“空姐。”
“我怎麼感覺睿城這次要栽?”蕭亞光嘀嘀咕咕地去往餐廳。
身後的寧瀾止住了腳步,若有所思起來。
室內,廖睿城被她楚楚可憐的眼神打敗,終於開了金口:“知道了。”
“那減去昨晚的,剩下便是九十五次了?”她不放心,再次壯着膽子確認。
廖睿城煩躁得又想抽菸,對着她紅通通慘不忍睹的小臉,想起適才蕭亞光臨走時的叮囑,愣是忍住了。
“剩下的算八十次吧。”
“真的嗎?!”虞嫣然簡直喜出望外,頓時覺得身上的不適減輕了許多。
廖睿城見她神清氣爽的模樣,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並非他突發善心,只因爲她今天的劫難拜自己所賜,算是對她的補償吧。
“以前不知道自己藥物過敏嗎?”廖睿城忽然問道。
“嗯。”她的臉熱了,心虛地說:“就一次吃海鮮產生過反應。”
其實那晚去醫院,醫生曾明確地告訴她是過敏體質,列舉出了一些她不能服用的藥物品類,避孕藥也是其中之一。
他坐到虞嫣然身邊,攬着她追問:“放着這麼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跟前晃悠,安靖遠都無動於衷,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
虞嫣然抿緊嘴巴不說話了。
“不過,就他那個溫開水的性子,怎能讓我的嫣嫣滿意。”廖睿城篤定地說。
虞嫣然心中不悅,又不能在面上顯現。靖遠萬般重視她的感受,處處怕傷着她了。哪像這人,活脫脫精蟲上腦,纏着自己沒完沒了。
這廂,廖睿城暗暗思忖,得到女人心的最便捷方式便是得到她的人。等安靖遠被放出來,怕是她對那人早沒什麼感覺了。
﹍﹍﹍﹍﹍﹍﹍﹍﹍﹍﹍﹍
虞嫣然被廖睿城限令在酒店休息,將身體調養好。醫院那邊他讓寧瀾出面,聘請了特級護理在照顧安母。
兩天後,她臉上的紅疹消下去不少,便再也坐不住,趁着廖睿城去公司,寧瀾去辦事,偷偷溜去了醫院。
“然然,不是說要出差一週嗎?”安母見着她,很是詫異。
虞嫣然將煲湯放到牀櫃上,笑着說:“公司領導照顧我,讓我和一個跑短線的同事調了班。”
“你們領導對下屬真好,不僅出資借錢給我看病,還幫忙請護理人員。”
虞嫣然的動作一頓,嘴角輕抿,盛了一碗湯遞給安母。
“然然,你的臉怎麼了?”安母剛要接過,擡頭時吃了一驚。
虞嫣然摸了摸臉頰,故作輕鬆地解釋:“是花粉過敏,已經用過藥了。”
“讓靖遠知道還不心疼死,也不知這孩子在外面過得怎樣,連個電話都沒有,真讓人操心。”
“媽媽,您就放寬心,靖遠會照顧好自己的。他說公司有規定,學習期間不讓與外界聯繫,說不能泄露商業機密什麼的。”
安母這才寬了心,拍了拍她的手背,歉意說道:“唉,就是辛苦你一個人了。”
“媽媽,您和我太見外了。”
正說着,病房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那人一見虞嫣然,愣了愣,接着便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難怪睿城這麼熱心﹍﹍。”
“蕭亞光,我請你來是替病人檢查,不是說廢話的。”隨着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高大挺俊的身影亦出現在門前。
虞嫣然早在蕭亞光出現時,心就跳到了嗓子眼,這會再看見廖睿城,更是心驚肉跳,臉色都嚇白了。
“你們是﹍﹍。”安母疑惑地問道。
“我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他是﹍﹍。”
廖睿城邁開大長腿上前一步,輕輕鬆鬆截斷了他的話,“我是廖睿城,嫣嫣的直接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