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回過神來的虞嫣然立刻問道。
“今晚我將成爲你的騎士。”
“我不缺男人,伯爵,請你別和你女兒一樣幼稚,趕緊把我的朋友放了!”她毫不客氣的說。
似乎對她並沒有爲自己的美色所沉迷,雷森感到有些困惑不解。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異色瞳,”她說:“全世界擁有這種眼睛的不止一人,可在法國貴族裡,卻只有你一個。”
雷森的笑容可謂是顛倒衆生,要不是虞嫣然心有所屬,說不定就被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給迷惑了。
接觸過雷思思後,她蒐集了許多有關伯爵家族的資料,自然對雷森也有了深入的瞭解。
在她眼裡,他就是一個利用美色和金錢玩弄女性的典型渣男。
“看來你已經對我不陌生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睛可不是時時異色的,只有當看到感興趣的事物時,纔會變成這樣。”
他那濃密的長睫毛下,一隻眸子幽藍深邃,另一隻接近翡翠色,閃耀着奕奕的神采,深深凝望着一個人時,目光多情溫柔,幾乎將人溺斃其中。
虞嫣然快速垂下眼簾,擋住了視線。
那樣的目光太能迷惑人了,她感到自己的心臟加速了跳動。
雷森眯了眯眼,臉上顯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帶你去換件衣服吧。”
虞嫣然立即搖頭,“不用了,我是來找人的,人被你們藏在哪兒了?”
“可是你這樣,出去不太安全。”他指了指她的衣服。
虞嫣然低頭一看,急忙用雙手環住了自己,擋在胸前。她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被水浸溼後,緊緊黏貼在身上,將玲瓏的曲線顯露無遺,
雷森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浴巾,簡單擦拭了一下。
“要不,借我一塊浴巾吧。”
雷森回頭看了一眼她的囧樣,淡淡笑着說:“很抱歉,他們只准備了我用的,不嫌棄的話,可以和我合用這個。”他擡了擡手中雪白的長浴袍。
“那還是算了。”她冷然拒絕。
跟在雷森的身後,虞嫣然的裙襬溼噠噠滴着水,在潔白的羊毛地毯上迤邐了一路溼痕。
經過餐廳的時候,她從餐桌上抽下蕾絲桌布,往身上一裹,權當披風穿着了。
周圍的傭人個個目瞪口呆。
雷森回首,眼裡閃過一道流光,“到底人長得美麗,穿什麼都好看。”
虞嫣然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這要歸功於你家的桌布太上檔次,精緻的手工鏤花,名貴的絲線,不低於五位數的布料,誰裹着都會漂亮。
小氣到連塊浴巾都不提供,她乾脆糟蹋他一塊高價桌布。
“你就在這間洗個澡,我一會讓傭人送衣服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讓人把我的衣服烘乾就好了。”
雷森搖頭,“既然到了我這兒,你就是城堡的客人。思思讓你參加舞會,你就等舞會結束後再走也不遲,否則難保她改變主意,不肯放你的朋友。”
“卑鄙!”她氣憤的脫口而出。
雷森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一百多平米的房間,裝修風格極盡奢華,琺琅玉器隨處可見,牆上掛着珍稀的油畫和中國名家工筆畫。
虞嫣然懷疑的問向牆邊兩個低眉順目站着的女傭,“這是誰的房間?”
那兩個女人只是搖頭,默不作聲。
對於虞嫣然一再的提問,兩個女人始終保持沉默。
“算了,你們要麼是啞巴,要麼被禁止和我交談。”她轉身朝外走。
“小姐,請留步。”門外走進來一箇中年女性,攔住了她的去路。
虞嫣然皺眉,“我沒有在陌生人房間洗澡的習慣,這也不行嗎?”
萬一哪個角落裡裝着攝像頭,或者洗到一半,有人闖進浴室,那她該怎麼辦!
“你們先下去,這裡我來伺候。”女人對那兩個下人說道。
估計她的地位在城堡裡不算低,兩個女傭一聽,立刻順從的出去了。
“好了,小姐,你放心洗吧,我會替你守着,不讓任何人進來。”
虞嫣然冷冷的說:“你也是城堡裡的人,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我是你……,”那女人慾言又止,最後化成一絲嘆息,“相信我,我會想辦法送你出去的。”
也許是她的表情過於悲傷,或者她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令虞嫣然卸下了一些防備。
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有個人願意幫助自己,她不能拒之千里。
虞嫣然剛脫下裙子,一擡頭,鏡子裡赫然出現那個女人的身影。
“你怎麼進來了?!”她急忙轉身,用手裡的裙子擋住了胸前的風光。
即便對方是女人,她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別怕,我就是確認一件事。”說的時候,她看向了鏡子。
鏡子裡,映着虞嫣然光潔如玉的美背,而在她後腰的位置,有一塊拇指大小的胭脂色印記,狀似海棠,半開半合。
廖睿城每每撫摸那處,都會戲謔自己被一個海棠妖吸去了精魂,要不怎麼就一見六年難忘。
可是對面那女人激動得淌下眼淚,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
“然然!你真的是我的然然!”那女人衝上前,將她緊緊抱住,一迭聲的喚着,聲淚俱下。
虞嫣然心底隱隱約約浮起一個念頭,卻不敢去揭開,怕又是一場虛幻夢境。
小時候,她無數次在夢中夢到這個場景,溫暖的懷抱,柔聲的呼喚,溫情的撫摸,醒來時總是淚溼枕巾。
別的孩子從小就有父母疼愛,她卻什麼都沒有,只能任由外面的野孩子欺負,回到家再看着燦然被寵得無法無天。
好不容易,她從喉嚨裡擠出一絲乾澀發緊的聲音:“你是誰?”
那女人抹着淚,亦哭亦笑,“我是夏沫,你的媽媽呀!”
相較於她的激動,虞嫣然冷靜得出奇,“你說的,不會讓任何人進來,能不能出去幫我守着,我想先洗個澡。”
她愣愣的鬆開,點了點頭,“好,好。”
關上門,虞嫣然及時撐住了盥洗檯面,纔沒有渾身鬆軟倒下去。
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強行憋住的淚花奪眶而出,滿面濡溼。
她終於確信,剛纔那一幕並不是在做夢。那個女人真的自稱是自己的母親,夏沫!
莫思語在浴室外搓着手,來來回回焦急的等候着。
門剛一打開,她便迎了上去,“然然。”
虞嫣然擡起紅通通的眼睛,注視着她,問道:“你說我是你的女兒,有什麼能證明。”
“你後腰的那個印記,生下來就有,我和你爸爸爲此差點給你起名叫海棠。改成嫣然,是因爲你一睜開眼,就衝着我們笑,可愛極了!”她說着,忍不住哭了,“我記憶裡的女兒還是個小嬰兒,沒想到一轉眼長成了大姑娘!”
“爲什麼在我成長的過程中缺席,你究竟去哪了?”虞嫣然也跟着哭。
那年夏沫和虞之謙剛有了可愛的女兒,感情甚篤。原以爲一家三口能夠平平安安幸福下去,沒料到被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所中斷。
小小的嫣然出疹子,高燒不退,被虞之謙緊急抱去醫院就診。夏沫接到電話後,慌亂中,被一輛路過的汽車撞倒。
等她醒來時,已是第三天。輕微腦震盪,外加上多處骨折和撞傷,讓她在牀上躺了近兩個月。
那期間,她時時刻刻想與家人聯繫,都被拒絕。
之後,她終於見到了那些人的老闆,是一個長得極帥的法國男人。
聽他自我介紹,竟然是一位貴族,來華是爲了找尋自己失蹤的戀人,沒想到那人已經因心臟病去世,獨留下了幼小的女兒。
夏沫想回去,雷森便給她看了一些照片,令她大受打擊。
沒想到自己不過離開幾個月,虞之謙便按捺不住頻頻相親,還與人訂了婚。曾經的海誓山盟都成了泡影。
雷森趁熱打鐵,請她照顧自己女兒一段時間。
那個和嫣然差不多大的小嬰兒,小小年紀遺傳了母親的心臟病,看上去很可憐,一下子激發了她的母愛,於是答應了他的請求,當然那時也帶着賭氣的成分在。
登上了去法國的飛機,她開始後悔了,可那時爲時已晚。
雷森在之後對她有過企圖,都被她言辭拒絕。
雷思思一天天長大,雖然依賴她的照顧,卻不把她當回事,甚至因害怕她成爲自己的後媽,奪走雷森的注意力而陷害了她幾次。
爲了讓雷思思安心,也爲了避開雷森的騷擾,她在自己臉上劃下一刀,毀了美麗的容貌,那對父女才消停下來。
這些年,她無時不刻不在想念自己的親人,也爲自己當初的衝動和愚蠢感到懊悔。
如果不那麼輕易相信別人的挑唆,好好和虞之謙溝通,相信以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會走到勞燕分飛的這一步。
莫思語哭着將過往講述了一遍,讓虞嫣然感到心痛,又爲他們不值。
“爸爸早就後悔了,他現在離了婚,獨自一個人生活着。”
“回不去了。”莫思語傷心的說:“隔了這麼多年,物是人非。媽媽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然然,千萬不要和雷森對視太久,他擅長迷魂術,會攝人心魄,一定要當心!”